不住开始打架,索性将外头那些烦心事往身后一抛,先睡他个昏天黑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像是一整个晚上,又仿佛已经过了三天三夜。
沈盈缺迷迷糊糊从梦中醒来,窗外已是耿耿星河欲曙天,那棵凤凰树在灰蓝的晨光中摇曳,枝头那点熟悉的金色却已然消失。
沈盈缺一下便想起了萧妄。
想起他那双被剧毒侵蚀的漂亮凤眼,想起他抱着自己时的温柔模样,还有他倒在插天峰三尺积雪中的惨淡孑然。
这一趟出门回来,她最想见到的人就是他,可他也不知现在如何?有没有受伤,有没有顺利从追兵手中逃脱?能有余裕派鸣雨过来t??救人,应当是不会有事的吧?没见到人,她终归是放心不下。
也不知道他闲暇的时候,会不会想起自己。
她倒是实在有些想他了……
沈盈缺轻轻叹了口气,嘴里有些干,她下意识喃了声:“水……”扭身下榻,想给自己倒一杯。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就已握着杯盏,先一步将水送到她嘴边。琥珀色凤眼和往日一样俊秀迷人,微微一笑,漫天星辰都落在他眼中。
沈盈缺控制不住惊喜地叫出声:“忌浮!你怎么来了?!”
第104章 榻上谈心(上)
说完,她也来不及等他回答,飞快从榻上爬起来,朝他扑拥而去,像一只欢快的雀鸟。
萧妄张开手臂,将她稳稳接住,抱到腿上侧坐好,一边给她喂水,一边笑吟吟问:“怎的突然这般热情了?头先见了我,还跟见了仇人一样。莫不是分开久了,终于知道要想我了?”
到底是他啊,不论什么时候,嘴巴都这么贱兮兮的。
沈盈缺心里暗暗踹他一脚,两只藕臂还是老老实实抬起来,圈住他,脸轻轻蹭他颈窝,“是啊,想你了,好想好想。”
低低嗡哝的声音宛如雏鸟身上最柔软的羽毛,有意无意地撩动心池里的涟漪。
萧妄心尖猝不及防颤动了下,自己不过随口一打趣,想逗逗她,却不想竟被她撩拨了下。他不由软下声音,垂首轻轻磨蹭她额头,“当真想我了?有多想?我怎的一点也没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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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盈缺嗔他一眼,知道他在装,倒也不闪躲,一双柔荑柔柔攀住他的肩,在他克制又期待的目光中,大大方方仰起头,吻住他的唇。
长久的奔波与征战,在他俊秀的面容上染上疲惫和落拓,唇瓣线条也变得比平日凌厉锋锐,然触碰起来,却依旧柔软细腻,像岭南一带独有的仙草膏,多舔一口都会融化。
和梦中的触感一模一样。
她忍不住抿唇吮了吮,舌尖细细绕过每一道弯曲、每一处关窍,仔细描摹他的样貌,像一个十足的妖精。每一次感受到他喉间压抑的喟叹和唇瓣隐忍的震颤,都叫她身心愉悦,知道这是他在为她情难自禁。可最后停在唇缝间,欲待撬开,继续深伐,他却不配合了,牙关咬得死紧,无论她如何勾挑撬动,他都无动于衷,唇角贴着她缓缓勾起,似乎还在偷笑。
沈盈缺一下恼了,“哼”地一声推开他,从他身上下来,“我走了!不玩了!”
萧妄哈哈一笑,将人搂得更紧,“你不玩,我跟你玩。”说完,也不待她回应,便捏住她下巴俯身吻下,冰冷的空气混着舌间的热浪席卷而来,像盛夏酷暑天骤然降临的暴雨,温柔也轻狂。
沈盈缺很快被浇灌得没有丝毫力气挣扎,“呜呜”仰起脖子,任他采撷。
情迷意乱间,耳边传来一道细微的“吱呀”声。
沈盈缺微微抻开些眼皮,循声看去,但见灰蓝的晨光中,轩窗被风吹开一小道缝。颂惜君定定地站在窗前,手里端着一个置有茶壶茶具的漆盘,似是要进来送水,被屋内的一幕惊到,圆着眼睛呆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盈缺脸颊登时烫如火烧,抬手再次推搡萧妄的肩膀,哼声示意他屋外有人。
萧妄却恍若未闻。
也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看见了也装作不知道,犹自继续撷取她唇齿间的芬芳,陶醉地唤来了声“阿珩”,攥住她不安分的手,倾身将她推入万丈红尘中。绣着凤凰花纹样的帐幔在身侧绵绵扬起,宛如两团柔软的云絮。
沈盈缺被压在榻上,起初还有些抗拒,害怕窗外的人还在,不愿再被她看到更多。
可男人的霸道显然没打算给她更多担心这些琐事的精力,吮吸,撬齿,搅舌,一气呵成,熟练得像是吃一餐阔别许久、但早已习惯到每个味蕾都知该怎样为之绽放的美味佳肴。
襟口散出的清淡草药香,都灼上一层烈酒的醺然。
沈盈缺很快就被攫走所有呼吸和心跳,软在他炽热的掌心,像一抔无形的水,任由他掬在手中摆弄,品尝。
直到最后分开,她都还有些懵,怔怔望着面前的男人,连话都不知该怎么说,乌圆的杏眼透着湿答答的委屈,像一只被欺负过头的奶猫,“喵喵”叫得可怜。
萧妄心头一阵柔软,指腹轻轻摩挲她微肿的樱唇,嗓音轻软:“可是我弄疼你了?是我不好,你打我吧,出出气,我保证不还手。”
沈盈缺哼声捶了他一下,气恼道:“你皮那么厚,光是打你哪够?怕是都不会觉得疼!”
萧妄挑眉,立马“哎呦”一声倒在她身上,娇弱地揉着方才被她捶过的地方,委屈巴巴道:“疼,怎么不疼?阿珩难道都没有心,居然半点不肯心疼我?现在我不光身上疼,心里头也在滴血,喏,都快滴到衣裳上了,你说该怎么办?”
说着还真的开始扒自己衣襟。
“去去去!”沈盈缺没好气地推开他,“就你这脸皮的厚度,我再加十倍力,也不够给你挠痒痒!”
萧妄朗声一笑,将她捞回怀中,轻轻磨蹭脸颊,“你打我,我肯定疼,哪儿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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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疼。但要是这样才能让你高兴,那我疼死也是乐意的。”
沈盈缺皱鼻,“哼,谁信你。”
人却是如小鸟一般,乖乖依进他怀中,和他抱作一团。
窗外人影已经不见,只剩一簇缀满花苞的海棠花枝,斜在一线如水般灰蓝安静的晨曦之中。鸟鸣啁啾,风声清淡,轻轻一嗅,已经能闻到早春第一簇花枝散出的浅浅芬芳。
沈盈缺舒衬地眯了眯眼,一拱一拱地从他怀里仰起脑袋,“你何时来的?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萧妄抚着她脑后的长发,含笑垂眸道:“刚到。也就跟你前后脚,青州已经打得差不多,我也没必要再留在那里,就过来找你了。”
“青州已经打下了?”沈盈缺惊诧,“这么快?你之前可打了好几个月呢。”
萧妄挑眉,“所以你是当真想起了前尘之事,猜到我离开南阳,应该是去攻伐青州,这才让人去那里给我送信的?”
听到提起前事,沈盈缺脸上一讪,嚅嗫道:“我也是胡乱猜的,想着赌一把也没什么损失,打不了找不到人,无功而返,就派人跑一趟试试,谁知还真赌对了……”
萧妄骄傲起来,“说明咱们俩心有灵犀,天生一对,随便一想就能想到一块儿去,注定要白头到老,相守一生,连老天爷都甭想让咱们分开。”
沈盈缺嗤了句“不要脸”,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扒着他好奇地打探:“青州眼下是拓跋超在守吧?那里放眼望去都是山陵,周围还都是他的地盘,他只要在大岘山据险以守,或者坚壁清野,你都不会有任何胜算,究竟是怎么赢的?”
萧妄惊讶道:“阿珩居然还懂这个?劝的竟和我手底下那帮胆小如鼠的副将一模一样。”
沈盈缺板脸,“你非要这样说话是吗?”
萧妄哈哈一笑,赶紧认错,“我错了我错了,再也不敢了。”蹭着她柔软的脸颊,继续解释起来,“你说的的确不无道理。换成我去守,也会如此做。但可惜,拓跋超那人一向贪鄙成性,刚愎自用,目光浅不可言,从前攻打淮北,他就不重夺地,只在乎掠夺人口财帛,都兵临城下,必须退守了,他们都不舍得毁掉冗余的粮草。所以我断定,他定然不会选择龟缩,派人在城门前激上一激,再买通一两个美人给他吹吹枕头风,他自己就出来迎战了。”
沈盈缺瞪大眼睛,“自己就出来迎战了?你说得可真轻巧!万一他忍住了,或者被底下的人劝住了,你该怎么办?这可是你北伐的第一战,倘若就这么折戟沉沙,接下来又该怎么打?直接就地解散军队,回家种地吗?”
萧妄耸耸肩,无所谓道:“你说的这种情况也有可能发生。但战场征伐之事,瞬息万变,从来都不会有一个完美的计划,总得冒些风险。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赌对了,风生水起;赌错了,万劫不复。很多时候,往往也只有这种奇招,才能出其不意,频频制胜,不是吗?你就能保证,汝父当年出征之时,每一战都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盈缺哑口无言,气恼地捶了他一下,继续问:“那接下来呢?没记错的话,慕容超手底下可都是铁骑,足有十万。你千里t?迢迢向北讨伐,不可能带太多骑兵,又是怎么赢过他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萧妄捏着她的手笑,“很简单。骑兵固然强悍,但不是说步兵就必死无疑。我让他们准备了四千辆战车,分别摆在大军两翼,来防止敌骑冲突。每辆战车上都张满布幔,用以遮挡敌军的弓矢。同时再让轻骑在外围游走,给步兵做支援,做‘却月阵’。”
“拓跋超虽有铁骑之利,却不懂战术,只会一个劲地用重甲骑兵猛攻,很快就被我们压制住。趁他们一味猛攻、后方临朐城空虚的当口,我又让二舅父他们带着两队轻骑,绕道突袭。在此之前,我已提前让蹊儿过去占领巨蔑水,截断他们的水源,扰了他们军心。两相配合下,临朐城很快被攻破,拓跋超的牙旗还是蹊儿拔掉的……”
他边说边打量沈盈缺的反应,唯恐她听见自己又让沈蹊去冒险,会同他发脾气,孰料她只是仰头看着他,听得认认真真,两眼晶晶亮,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萧妄不由生出一股得意。
——因着两世北伐成功,他早已对凯旋之事失去兴趣,只觉那是和吃饭呼吸一样必然,谁会为顺利喘出一口气而洋洋自得?
可眼下瞧见她这模样,那种久违的大战得胜的喜悦又重新沾满心田,流遍四肢百骸,给他一把槊,他还能跟拓跋超大战三百回合,为她继续赢,赢下能多,直到把整个天下都拱手奉于她面前。
“这次可谓大胜,不仅拿下了临朐城,还俘获了拓跋超许多战马珍宝。有些南珠成色不错,我让人给你装了一箱,就在隔壁屋子里放着,你看着用,喜欢就打成首饰留下,不喜欢就丢了,下回我去洛阳给你挑更好的。”
他忍不住开始自夸,笑得像一朵牡丹花,仿佛又回到了迫不及待向心仪女子开屏炫耀的年纪。
“我便知道你一定可以!”
沈盈缺欢喜地在他脸上嘴了一口,又问,“那接下来呢?拓跋超还活着吗?”
萧妄被亲得心神荡漾,搂着她,不自觉翻了个身,将人压在软褥上,“他领着残余兵马退回广固城了。我率军乘胜追击,将城池团团包围,当天就攻下了大城。现在拓跋超又退回到后方的小城,不敢出来。我已命蹊儿为主帅,二舅父为辅将,沿城筑起三丈高的围墙,又在墙外挖了三道堑壕,跟他耗。其他各地守军听说他大败,都过来投我,眼下是我占据当地补给,再不用依赖江南、淮北的输运,而他再也耗不起了。”
越说,他越靠近她脸庞,将头埋进她细软温暖的颈窝中,待最后一个字落定,唇已贴上她白皙嫩滑的脖颈。
湿热的男子气息顺着颈上血脉蔓延开来,糜软而令人沉迷。
沈盈缺忍不住回抱过去,双手搭在他柔韧有力的腰上。
萧妄手臂也跟着发力,仿佛要将她嵌进自己胸膛中,融进骨血中。鼻尖和嘴唇越蹭越下,痒痒的,软软的,亲昵而激烈,很快就要来到那片无人光顾过的玉山圣地。
沈盈缺猛地清醒过来,用尽全身力气重重一推。
萧妄乍然离开温暖,白玉般的面庞尚带微红,目露惊异,“阿珩?”
沈盈缺霎着眼睫,轻声道:“不可以,你身上的毒还没清呢!”
萧妄一愣,垂眸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叫你知道了……”
“什么叫‘果然还是叫我知道了’,若不是那铃铛,你是不是还打算瞒我一辈子?”沈盈缺不满地推他。
萧妄笑了笑,捉了她的手,放在唇上轻轻啄了下,“没打算瞒你一辈子,也不敢瞒你一辈子。只是想在拿到解药之后,再告诉你这些,免得你担心。”说完,又小心翼翼补了一句,“真的没事,不是无解之毒,解药就在洛阳神宫,等我把洛阳打回来,一切就都有救了。”
“那你第一世为什么还毒发身亡了?”沈盈缺拧眉质问,“当时你不也是收复洛阳,一统南北了吗?怎的还是叫毒发作了?”
萧妄一噎,无奈地看着她道:“阿珩这般聪慧,我当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你别扯开话题!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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