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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不都是你自己作的
感慨周祁性情是真好,这般被冒犯都不生气,殊不知周祁内心煎熬,掌心都掐破了,自那日后时刻遭受思绪折磨,褚君陵又趁这个当口为他赶来戌州,若非怕这身病害及对方,褚君陵一声声喊他名字,早该动摇的。
钟诚没跟着去,不知那头是何境况。
闻周暀说周祁时日无多,心下沉重:主子命去,便是他有幸不受圣上问罪,又该如何跟周一交代。
后看周祁孤身回来,身形寂寥,唯一露在外头的眼却红的厉害,心中几经斗争,终咬咬牙,偷往城外去。
事后遭罚都好,两位主子尽待自己恩重,倘若中郎将真就剩这几日时候,即是死罪,总要叫圣上见得最后一面。
去时褚君陵正提着刀要硬闯,刀还是趁其中个官兵不备抢过去的,钟诚一来领头的官兵就认出他来了,知道他是周祁身边的红人不敢得罪,钟诚又常日木着张脸很不好惹的架势,那领头的对他是又敬又怕。
听闻钟诚要开城门放人进来,也没多问,只当是周祁改了主意要收拾人,专让钟诚来捉,本就苦闷对方太能折腾,武功高不说,脑子还有问题,实在闹得他这些个值守的吃不消,那是一个盹儿不敢打,就怕人趁机遛进来了。
主要中郎将还不准对那疯子动手,正愁无法呢,听闻钟诚是为自己解决麻烦来的,恭恭敬敬开了门,没带一点犹豫。
钟诚站在正中间,门一开就见褚君陵黑沉着脸,一身杀气的提刀进来,还差点砍到自个身上:“……”.
周祁整理好情绪,掰算着自己就是这月时候,要喊钟诚交代些遗漏下的后事,却见来人是周暀:“钟诚何处去了?”
观周暀磕磕巴巴道不明白,俨然是副心虚模样,片刻猜到缘故,心中一窒。
着急问人离开有多久,不消须臾却见钟诚回来,前头正是被自己拦在城外的君王。
褚君陵色沉如水,进屋见周祁傻愣着,怒而拍桌,将同样傻愣着的周暀吓了一跳:“朕当真是纵容你过头了!”
周祁心知再躲不过,顾及病症怕传给他,退的远些,又将口鼻蒙得严实,脱力朝人跪下:“臣罪该万死。”
钟诚脑子快了一回,将还懵着的周暀拉到外头,迅速关好房门,将空间留给两人。
风拂过脸,周暀总算回神,只是嘴还有些跟不上:“刚才那个就是皇帝?”
见钟诚做个噤声手势,示意莫要失言,这才瘪瘪嘴,道声“神气”不满走了。
房中褚君陵坐着,周祁还跪在方才位置,也是被气狠了,搁平时莫说让人长跪着,刚有动作就让褚君陵连哄带心疼的护进了怀,眼下打定主意要给些教训,打骂舍不得,跪一阵总忍心,遂也就冷眼晾着人不说话。
旱署时节,夜里风都是热的,感觉房中闷的厉害,起身将窗牖撑起,当屋中没跪着那人算,连日赶路换衣洗身净顾不上,这会儿被风上身,才觉黏黏糊糊难受得紧。
命钟诚备好热水,一番沐浴收拾花去近半个时辰,回房见周祁还老实跪着,气不禁消了大半。
气一消,那股心疼劲儿借势涌上,褚君陵冷哼一声,取出身干净衣裳丢给周祁:“晓得错便起来,不成要裹着身汗臭与朕同寝。”
假意嫌弃皱了皱眉,见周祁不动,眉拧得更紧:“跟朕耍性子?”
却见周祁腿动了动,又跪了回去。
‘腿跪麻了?’心中嘀咕,抵不过心软要搀人起身,却见周祁豁然退开,紧闭着眼,泪还是没关的住,成堆的往外落:“褚君陵,我没几日活头了。”
预料的惊愕与质问没传来,周祁喉口发紧,身体因着哽咽微微颤抖,显得无助又狼狈:“你趁早走罢,是我命薄,莫再害了你。”
褚君陵却冷笑:“你不就是奔着丧命来的,倒与朕委屈上了?”声声讽刺落入耳中,周祁只觉心揪得生疼,有些喘不过气来:“中郎将何时这般矫情了?”
瞒着他孤身送死时怎的不想想今日,就为上辈子那点儿破事,傻得拿命来报复他,褚君陵气又心痛,不知说人傻还是聪明。
“中郎将好手段,把朕耍的团团转,蒙朕信你的情真意切,信你来戌州是为挣功勋做朕的皇后。”
见周祁不再语,更狠了心道:“何至于死都离得朕远远的,周祁,你既知前世,就该知朕铁石心肠,还是你认为朕待你这丁点情意,够叫朕悔恨终生?”
周祁身形僵住,泪涌得更厉害,褚君陵见是差不多了,忍住心痛继续逼问:“这些不都是你自己作的,还有脸跟朕哭?”
冷色叫周祁说话,见他始终哽咽,跪着身头低垂着,语气越发淡漠:“你不说,便由朕来说。”
“你可记得离开时朕说过什么?”
周祁为着褚君陵字字句句难受得厉害,这番有个问题抛给他,逃也似的转开注意,眨了眨哭得发肿的眼皮,这才发现有些撑不开了,眼稍动动就又酸又痛,胃里也有些犯恶心。
褚君陵同他说什么了?
若他安然无恙的回去,便封他做皇后?
还是他有甚么闪失,要叫天下人陪葬?
可方才褚君陵说待他的情意不过丁点,那些话怕也是哄他的。
“臣忘了。”
褚君陵早把人里里外外都摸透,岂会不知他想的什么,看是周祁嘴上装傻,又往牛角尖儿里钻,气得失笑:“周祁,朕是不是说过,你死了,朕断不会苟活。”周祁豁然抬头,就看褚君陵咬牙切齿瞪着自己,眼中也早是猩红一片:“你想死,朕陪你死。”
“朕再宠信将军不过,区区生死,放任且又如何。”
周祁喉头滚动,要想开口竟是失声,只能艰难挤出几个不成调的音色,半点清晰字眼儿也凑不出来,只得惊惶失措地摇头,想伸手触碰,却想到自个身患瘟疫猛的缩回,近来精神上的折磨,加之褚君陵有意刺激,脑中神经日日紧悬,终是绷不住了:“不、、不值当的,不值你为我、”
腹中陡然一阵绞痛,面上惨白不见血色,周祁眼前阵阵模糊,恍惚看见褚君陵走近,顾不了痛处往侧旁躲,意识被搅得紊乱,却费力地叫褚君陵站的远些:“我治不好了,你别遭我染上,阿陵,我我不想害你的。”
第182章 褚君陵,我害怕
却落入个温暖怀抱。
褚君陵是想逼人彻底打通心结,不若往后周祁脑子拧一回便寻死一回,他有百个心都不够吓的。
眼下也知把人吓得狠了,不敢再刺激,见周祁挣扎着不许自己接触,喊大夫来看又不准,哪顾得瘟疫在不在身,带怒将人稳稳抱住,低头把那满口“不能、不值”的嘴堵上。
直至尝到口中有铁腥味,周祁惊恐的睁大眼,整个身体僵得发寒:褚君陵叫他传染上了。
“朕承诺过要与中郎将生死与共,将军还觉得朕是戏言嚒?”伸手抚上周祁唇被咬破的地方,看人眼中似有绝望,反笑了笑,拍拍他的背安抚:“你陪着朕,生死都无妨。”
周祁抬手捂住眼睛,褚君陵看他痛苦也心疼得紧,要劝周祁想不通便算了,若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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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死路才能了结这场恩怨,且当他还对方一条命,生不能善终,死同穴也是好的。
却看周祁苦笑一声,回拥住自己,声色因着难过极了还发着颤,似乎因着不敢看他,转开脸靠在褚君陵胸膛上,哽咽着一声叹息:“皇上逼着臣弑君嚒。”
周氏满门忠烈,今日因着他害褚君陵也染上恶疾,可不就是弑君:“若国丧,大褚无君,你可想过江山社稷会落到何处?”
“朕尽安排好的。”褚君陵眼下可顾不上天下事,他更在乎周祁是怎么想的:“你这话,朕便当作是这事过了?”
周祁无言,半晌道了句“罪孽深重”。
褚君陵听懂言外之意,心思总算落下:“前世朕罪孽深重,今生你也罪孽深重,朕残害忠良诛你氏族,也因着你染了不治之症,报应已现,周祁,这两世恩恩怨怨尽算是了了?”
心说虽是受自个逼迫,好歹病也是传给他了,卑是卑鄙了点,管用就成:“治不好也罢,往后若有幸病愈,你且安安分分陪着朕,断不可再翻旧账。”
说罢又因着周祁始终不语有些没底儿:“你不说话,朕便当是你答应朕了?”
过会儿心虚又问:“真过了?”
良久,周祁痛处缓和,神经有一丝放松,被褚君陵连连追问,抬头静静将他望着,而后竟是笑了笑,眼眶又开始往外渗出泪来,诸多复杂情绪交杂,这般连哭带笑配上一双高高红肿着的眼皮,叫原本俊美无双的中郎将显得有些滑稽。
“褚君陵。”周祁眨眨眼,让被眼泪模糊的视线清晰了些,语气有着十分的委屈:“我害怕。”
褚君陵赶紧抱着人一番哄慰,瞧着中郎将今日泪跟决堤似的往下落,没忍住打趣了句嘴:“眼肿了关不上嚒,怎么落个不停。”
语罢,就见周祁眼泪落得更凶。
“……”
等人情绪冷静下来,这才想起还在地上坐着,抱起人到床上,觉着外间烛火刺眼懒得去管,直将幔帐一一放下,想想不放心又问周祁:“这事真过了?”
周祁受心结和瘟疫作祟,难有个好觉,往往夜里丁点风吹草动便能惊醒,如今被褚君陵三两句话忽悠着解了,思绪放松,又靠在心上人怀中,困倦上来就有些想睡,也没听清对方说的什么,只轻嗯了一声。
褚君陵心安下,抱得久了两人都汗热涔涔的,晃了晃周祁没醒的意思,只得又喊人打来热水,连同将周祁一块儿洗了。
次日褚君陵起身,就看周祁冷着脸将自己看着,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只是眼还有点肿,唇上的伤口已经结痂,让发白的唇色衬得有些明显,褚君陵心头一咯噔,还当周祁醒来胡思乱想,又把自己绕进死胡同里了。
“怎么了?”
周祁揉揉额头,回想起昨晚有些丢脸,心头挣扎一会,认命叹了口气,将夜里情绪崩溃时没来得及抓的重点又提出来:“褚君陵,你真不怕死嚒。”
褚君陵有点不高兴,捞过周祁到身前,拿下巴枕在他肩上:“怎的又翻旧账。”以为周祁是自责,往他脸上亲了亲安慰:“朕自己选的,若先染此病的是我,我也是要拉着你一块儿死的,你又怕不怕。”
“这如何一样。”褚君陵是天子是君,他不过数多大臣中的一个,死一个臣子无妨,碍不了事,君主一死则举国无首,天下必将大乱:“君主当死社稷,不该受困于私情、”
“周祁。”褚君陵很不高兴,甚至有些想将周祁嘴给蒙上:“在你眼中,朕的意愿就比不上江山社稷重要。”
褚家的天下,这人倒是看的比他还重。
看周祁还欲劝谏,冷哼问他:“朕仅当你是朕所爱,从未要你当甚么忠臣勇将,你却处处要朕顾忌身份,做个不困于情的好君王,这好不公平。”
讽说周祁大义无私,二人间的情分不值得他看重,周祁听得气脑,蹙眉瞪着褚君陵:“你明知我不是这意思。”
“那便不说了。”褚君陵气劲儿上来也不惯着他,心想就是平日里宠得狠了才让人养成个坏德性,径直让周祁死了劝谏的心思:“朕就是觉着你我私情大过社稷,偏要万事以你为重,你心悦朕,就不该说这些话招我难受。”
“臣就是心悦皇上,才不愿见大褚因着臣毁在皇上手中。”
“这话朕听着不高兴,你莫说了。”
周祁被他这蛮横劲儿哽得无话,半晌争不过对方,先败下阵来:“也不知这天下究竟是谁的。”
“朕还想问你呢。”
“那臣往后便不多嘴了,省的皇上厌弃。”让这死不悔改的口气惹毛,心想他再心急如焚操不完的心,人家正主压根不当回事看:“臣这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褚君陵抓歪重点,回想昨夜给人洗身时没见周祁少什么物件儿,不成是受瘟疫所致生了隐疾,这下真有些心急如焚:“你没事吧?”
“……”周祁气得牙痒痒。
褚君陵瞧他脸都黑了,晓得玩笑过头,讪讪笑道:“你就莫操心了,朕尽安排妥帖才赶来的。”
问是如何安排,褚君陵也不瞒着,事无巨细尽交代了:若他随周祁一块儿死在这,便让逢宗耀将那圣旨昭告天下,拥护沈寰称帝,反之便将圣旨烧了,当没这回事算,又警告逢宗耀守好秘密,不到万不得已,其中内容不可叫第三人晓得,样样安排详尽,这才悄赶来寻周祁。
“也亏逢宗耀知晓轻重,朕才给他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说着又想起周祁背着自己来寻死,要训斥人不知分寸,差点害他二人阴阳两隔,先被周祁扫了一眼,凉凉道:“皇上不是说了不翻旧账?”
褚君陵登时歇火。
“皇上打算把皇位传给沈寰?”周祁眉头紧锁,倒不为别的,褚君陵若出事,沈寰便是皇室仅剩的血脉,不论嫡庶的确他最合适,褚君陵昏归昏,断不会在此事上打马虎,朝臣信不信服这个麻烦,对方必定也料进去了,只是沈寰自小就进了暗卫堂,所习也尽是杀人造毒的手段,朝政之事定是不通。
“朝中多有大臣辅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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