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一身鸦青道袍的明德帝已经出现在了殿门前。
“怎么回事?你们这些人如此大张旗鼓闯入寿康宫所为何事?”
满室宫人齐刷刷跪了一地,高贵妃疾步迎上前,朝皇帝俯了俯身,带着几分急不可耐道:“陛下,女医署送入宫的那个周氏女竟敢假冒他人身份混入宫中,臣妾……臣妾猜测她身后必然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许……或许是混入宫闱的刺客也未可知。”
明德帝一听刺客两个字,心中登时警铃大作,正要说些什么又听坐在上首的王太后冷笑一声道:“刺客?贵妃方才可不是这样说的。”
桂嬷嬷顺势开口:“陛下,贵妃娘娘方才命宫正司的人将寿康宫里里外外都搜了个遍,没寻到人便罢了,竟还怀疑到了太后娘娘头上。陛下也容奴婢说句公道话,这人是女医署选的,叫她入寿康宫也是陛下的意思,无论如何也怪不到咱们娘娘头上呀……
皇帝越听将两道浓眉皱得越紧,话音落便见王太后又是捂着胸口一阵猛咳,咳得好似要将一颗心肺都给吐出来一般。
桂嬷嬷忙起身为她抚着胸口垂泪道:“太后娘娘,您老人家还在病中,可千万要保重身体,为了这些事儿不值当……”
高贵妃闻言眼角一抽,仰头看向皇帝,却见皇帝恼怒地皱皱眉,严厉的目光中闪出两道寒芒。
“胡闹!医女身份有异,便叫宫正司的人去查女医署,查太医院,查当初核定医女身份的人。寿康宫是什么地方?也轮得到你来兴师问罪?”
高贵妃闻言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刚声泪俱下地喊了一声“臣妾冤枉呀”,就听皇帝又道:“既然贵妃脑子不清醒便回去好好闭门思过,后宫之事暂时交由贤妃处置!”
这一回明德帝是真的动了怒了,任贵妃怎么求情都无动于衷。
高贵妃哭着被人拖回了翊坤宫,关起门来乒铃乓啷砸了一通东西,狠发了一通脾气,自然心有不甘,悄悄命人给宫外父兄传信,叫他们立刻动用人脉去搜捕那个邹家女的下落,定要在官兵之前抓住她。
太子是在夜里返回东宫时收到的消息,得知玉婵在宫中身份暴露,高贵妃带着人去闹了一通寿康宫,所幸并没有抓到人,便猜测是王太后秘密派人将她送出了宫。
魏襄此时人在潭州,必定也是凶险万分,他有些举棋不定,不确定自己该不该把宫里的消息告知他。
太子妃白若歆对白日里宫里发生的事也有所耳闻,她十分担心玉婵的安危,借着送甜汤的机会进入太子的书斋,见他正双眉紧皱盯着挂在墙上的一幅梁国地势图,两道目光死死落在东南角的潭州。
便也猜到他在担心什么,忍不住开口问:“少陵那头可有什么消息?”
萧胤回头看了眼妻子手里端着的东西,抬眸将视线挪到她烛火映照下那张含了几丝隐忧的美丽面容上,轻轻摇头。
“自半月前那一封报平安的家书后便杳无音信。”
太子妃闻言忍不住黛眉轻蹙,转身轻轻将手里的托盘放到案上。
“臣妾知晓,殿下必定担忧少陵和章大人安危。潭州一事关系重大,可……邹姑娘的安危也同样不容有失。臣妾准备明日入寿康宫拜谒太后,若是侥幸能从太后处获悉邹姑娘下落,臣妾认为还是应当同少陵知会一声的好。少陵对邹姑娘的心,想必殿下也看得出……”
太子看着她,凝眸沉思了半晌,原本他比较偏向于暗中派人去打探玉婵下落,确保她平安后再设法通知魏襄,省得叫他分心,陷自己于险境。
可此时听太子妃这样说,不由得重新审视自己的决定。
再说魏襄一行这一路走得也是不可谓不坎坷。
章崇之章大人此行领的是监察御史的差,出行前更是感激涕零拍着胸脯在皇帝与太子面前立下了军令状,势必要查清楚潭州一案的来龙去脉,否则便提一个人头回去复命。
太子对这位章大人的暴炭行径十分无奈,越发庆幸有魏襄同行。
可怜太子一番苦心,章大人起初却并不怎么领情,十分不理解太子为何要派自己的废物表弟同行。
一路上对魏襄贪图享乐的种种行径也是十分看不顺眼,默默记在心底,等着改日回去再参他一本。
魏襄呢,却好似对这位章大人的异样目光习以为常,依旧是我行我素,所到之处有驿站不去,偏偏要挑最好最贵的客栈酒楼。
马非千里马不骑,车非四驾不坐,每日好吃好喝,大把大把往外花钱,不似出去查案倒似出去游玩。
偏偏人家花的是自己的钱,同行之人除了章大人以外似乎都十分庆幸有了这位冤大头,叫他们一路上不知少了多少风餐露宿之苦,这就叫章大人有苦难言。
前半段路倒也称得上风平浪静,直到这夜他们到达中途的临水县后,依旧夜宿在城中最气派的客栈中。
章大人一面鄙夷魏小公子奢侈成性,一面享受着客栈上房的宽敞床铺,睡得正迷迷瞪瞪,耳畔传来一阵乒铃乓啷的兵戈之声,睁眼一瞧,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个翻身下榻,一把大刀劈头盖脸朝他砍了过来。
饶是铁骨铮铮的章大人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就在他双眼一闭以为自己就要一命呜呼时一抔热血喷溅到了他的面颊之上,架在头顶的大刀也随之锵的一声掉在脚边,睁眼一瞧,身前黑影直挺挺倒了下去,对上一双狠厉狡黠的凤眸。
那凤眸的主人朝他眨了眨眼,不由分说将他从地上拖了起来,在另外一批刺客冲进来之前扛着他跳窗逃了出去。
诸如此类的刺杀后面还有两回,到了
第3回,章大人算是彻底醒过神了,领悟到了太子殿下的一番苦心。
在第三次死里逃生后朝着京城所在方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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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磕了几个响头,自此以后对魏襄那也是奉若神明,视同再生父母。
他们一路辗转九死一生到达潭州后,潭州知府更是诚惶诚恐带着手下一应大小官员隆重接待。
怎么个隆重法呢?
要说这位潭州知府邓奉也是懂得投其所好的,事先打探出章崇之此行还带了位太子表弟,威远将军府的五公子。
再从这位五公子从前的名声以及这一路上的行径断定这是一位骄奢成性的主儿,特意命人四下收罗了整个潭州境内最有名的歌姬舞姬,在城中最气派的紫云阁里张灯结彩,举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接风宴。
章崇之一看这个架势便断定眼前这个邓奉是个投机取巧,善于钻研的贪佞之徒,对他故作姿态的曲意逢迎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
邓奉见他顽石一般油盐不进,心中也有些着恼。
幸而那位京城来的魏五公子似乎对他们的安排很是满意,又是赞他们行事妥帖,准备齐全,又是夸潭州人杰地灵,美人如云,同僚们敬酒他皆来者不拒,看起来很是受用。
这叫混迹官场二十余年的邓奉敏锐捕捉到了一丝苗头,入夜后,特意命人抬了两大箱“潭州特产”分别送入章崇之和魏襄房中。
章崇之看都未看一眼便要大发雷霆,命人原封不动地抬回去。
魏襄按着他的肩膀劝他看过后再做决定。
章崇之只好耐着性子,命人一一打开验看。
两只箱子里表面上都用一些普通不过的山货稻米盖了个面儿,底下却暗藏玄机,不出意外的是整整两大箱金银。
章崇之看罢不由得勃然大怒,当即拍案而起。
“这个潭州知府真是胆大包天!整整四箱金银不知是从多少平民百姓身上盘剥来的血汗钱。老夫这就去写折子告发他!”
第107章 虚与委蛇
魏襄一手支着下巴,冷冷一笑,故意抬高了嗓音道:“别呀,章大人,依我之见,人家邓大人也是一番好意。你若是怕将来有人知晓,玷污了你清正廉洁的美名,我是不怕的,不若都给了我,我一并受用了。”
章崇之听得心惊胆战,瞠目结舌地望着他,若非一路上走来生死与共,当即就要跳起来唾他一脸唾沫星子,将他骂个狗血喷头。
魏襄对这位章大人的想法自然也是了然于心,神神秘秘朝他眨眨眼,指指窗外晃动的黑影,大咧咧叫人将东西都抬进去。
章崇之一脸疑惑地跟着他进了门,压低了声音问:“魏小公子这是何意?”
魏襄一面说着:“好了好了,章大人别着急呀,我先替你收着,回头再分你一半便是。”
指尖却不动声色沾了茶水在桌上写:“留下罪证,回头狠狠参他!”
章崇之一拍脑门,一个妙字到了嘴边,眼角余光瞥见窗前黑影,也装腔作势改口道:“也好,只是回头别讹了我的那份儿便是。”
门外那人一听他二人关起门来原是躲在里头分赃,连忙回去一字一句汇报给邓奉听。
邓奉闻言也是大喜过望,忍不住对着幕僚嘲讽道:“什么清正廉洁,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罢了。这世上压根儿就没有不偷腥的猫。”
随即又命紫云阁的老鸨精挑细选了四位没有开过苞的貌美小娘子给人送过去。
银钱一事,章崇之尚有余力应付,两位被人剥得只剩下中衣兜肚的活色生香的大姑娘被送入房中,章大人连看都不敢看一眼便跑了。
一跑出房门迎头撞见魏襄,两人相视一笑,都忍不住面露尴尬之色。
“我……内急,去趟茅房。”
章大人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道,想到家中那凶悍妇人不由得打了寒颤。
那凶悍妇人曾经只因他在同僚酒宴上沾了女子胭脂便举着菜刀追了他三条街,叫他从今往后再看见旁的女子往前凑就觉得头皮发麻。
魏襄呢一双凤眸似笑非笑地睨着他,看破不说破,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大跨步地往外走。
“诶,魏小公子去哪儿?”
章崇之跟在他身后问。
魏襄头也不回地朝他摆了摆手:“今晚月色不错,出去走走。”
实际上他们两人也算得上同病相怜,摸着贴身揣着的那东西,再想到那个在京中等着他回去的姑娘,他就连方才酒席上那些斟酒献媚的女子也未敢多瞧一眼。
庸脂俗粉之流怎堪与他家阿婵相比?
魏襄白日里拉着章大人吃喝玩乐,同各色牛鬼蛇神打太极,甚至还被他们带着去参观了所谓的“流民安置地”,见到一群衣着光鲜的百姓安居乐业的太平场景。
夜里他两人便乔装作不起眼的农户潜入潭州城中打探消息。
十几日过去,倒也真叫他们查出些苗头。
魏襄先是带着章崇之找到了真正安置流民的地方,见到的是一群面黄肌瘦的妇孺,稍加打听便知晓了其中猫腻。
妇人们起初听说他们是朝廷派来的钦差都十分抗拒,不愿与他们交谈。
后来章崇之见那些孩子老人饿得皮包骨,忙摸出身上的银钱全都分给他们。
可惜他囊中羞涩杯水车薪,索性叫人回去将潭州知府送给他的行贿银全都搬出来买了米面分发下去,对着他们拍胸脯保证就是死也要将那些贪官污吏绳之以法。
妇人们这才相信是见到了青天大老爷,声泪俱下地对着他哭诉冤情。
原来自年初朝廷正式施行昌平填邕潭的政令后,昌南巡抚贺君尧便开始主持昌州、平州的大小官员将流离失所的百姓迁往邕州、潭州两地。
那些雪灾后流离失所的百姓们听说过去后不但能分到土地,还能免征赋税徭役,纷纷积极响应。
短短一个月便有千余户,万余人带着妻儿老母举家从昌平两地风餐露宿,翻山越岭,跨越两百多公里来到人生地不熟的邕潭两地。
其中便有八百多户,五千余人被分配到了潭州,就在这些百姓们满心满意憧憬着在潭州开垦田地开始焕然一新的生活时,一到潭州家中青壮却被人以朝廷征调的名义带走,只剩下一群老弱妇孺。
后来田地倒是分下来了,却几乎全是一些杂草丛生、沙砾遍布的难以开垦的荒野之地。
家中又无青壮,剩下的妇孺们为了不被活活饿死只得硬着头皮赊了谷种,开垦播种。
严冬将至,家中却是半点余粮也无,眼看一家人就要活活饿死冻死,家里的男人们却是半点音信也无。
妇人们揪着章崇之的衣袍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求大人为我们做主,替我们寻回丈夫儿子!”
章崇之对潭州那些狗官如此欺上瞒下,鱼肉百姓的行为恨之入骨,再次拍着胸脯对他们保证定会还他们一个公道。
至于那些青壮到底去了什么地方,魏襄揪了个邓奉身边的心腹,稍加恐吓便叫他一五一十吐露了实情。
原来他们早就被人蒙着眼带到了潭州边境的一处深山,一人分到一把铁锹斧锤。
每日从天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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