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顾阶心存顾忌,虽已断定,但语气中仍带着些许迟疑。
谢昭只道:“既是谢家之事,我帮些忙,也是理所应当。”
见他这般豁达,丝毫不介意功劳悉数揽在兄长身上,顾阶心中那点避讳倒是隐隐成了不平,“啧”了声:“你家长兄可真是……一言难尽。”
谢晗实在不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
谢昭初来乍到时就已经看出这点,故而这些年安分守己,所涉之事仅限于音律、文辞这样闲趣上,彼此?相安无?事。
可自重光帝令他筹办学宫事宜开始,这种微妙的平衡就注定难以?长久维系下去。
谢昭心知肚明,笑而不语。
顾阶也不再提这等扫兴之事,转而与?他聊起今载斫琴进展,直至一壶酒饮尽,这才?起身另寻旁人闲谈。
谢昭掸着空空如也的酒壶,看向近前的仆役:“何?事?”
“小人方才?撞见了常跟在公主身侧的婢女青禾,她正着急忙慌地私下寻人,仿佛是公主那里有什么意外……”商音觑着自己公子的神色,这才?又道,“是否令人帮着找找?”
谢昭深谙萧窈的行事,并没惊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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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她这样的性子,本就不可能长久坐在那里与?女眷们寒暄,四下闲逛才?是常事。
他看向湖对面?灯火通明的去处,芦苇影影绰绰,不疾不徐道:“女眷那边,可是有什么事情?”
商音迟疑片刻,直至谢昭疑惑不解看来,这才?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听徵音提及,夫人原有意请您携琴过?去……”
此?举轻慢折辱的意味实在太过?明显,商音只略提了句,随后又道:“是公主出言拦下,就此?作罢。”
“此?后,婢女斟酒时污了衣裳,公主离席更衣。可青禾说自己取了马车上备用的衣物回来,客房却?不见人影,正急着到处找人。”
谢夫人的举动并未令谢昭变色,只轻嗤了声,倒是听到萧窈为?他解围之时怔了怔。
待听完商音的回禀,他起身道:“既如此?,叫人帮着找找。”
想了想,又额外补了句:“莫要声张。”
谢昭虽也觉着此?事有些古怪,但起初并未担忧,直至迎面?撞见形迹可疑的王旸。
同为?世家子弟,往日总少?不了往来,对彼此?的秉性也都有所了解。
以?王旸一贯行事,他此?时应当同那几个素日常在一处饮酒作乐的好友为?伴,又或是同哪个冒昧的婢女厮混。
怎么都不该出现在这样冷清僻静的地界。
身上犹带酒气,神色慌里慌张。
谢昭不动声色拦在他面?前,笑问:“九郎这是自何?处来?”
“我,”王旸本就不是什么沉得住气的人,磕磕绊绊道,“我四下逛逛……”
谢昭微微颔首,若无?其?事道:“那九郎可曾遇见公主?”
王旸瞪大了眼。
他依着王滢的意思在一处僻静院落等候,久等不至,终于不耐烦起来,可出来寻人撞见的却?是个满手?鲜血淋漓的婢女。
待到循着婢女所指的方向追到湖边,远远见着表兄身侧侍奉的仆役,立时就慌了。
他不敢上前问,四下也未曾见着人,便知道事情不成,只想着悄无?声息溜回来。却?又好巧不巧地撞上了谢昭。
谢昭面?色如常,语气温和,可他到底做贼心虚。
哪怕今夜当真没有见过?萧窈,“不曾”两个字也说得极其没有底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对劲。
谢昭脸上客套的笑意逐渐褪去。
上巳那日听到的对话,已经够猜个七七八八,谢昭几乎可以?断定王旸对公主心怀不轨。只是没有料到他竟胆大包天至此?地步,在秦淮宴上动手?脚。
王旸敷衍后,迫不及待离去。
谢昭短暂沉默片刻,吩咐商音:“再多调些人手?去寻公主,切记,要口风紧的。”
“一旦有消息,速来报我。”
他平日总是一派随和模样,少?有这样郑重的时候,商音随之一凛,立时应了下来,依言照办。
谢昭归于谢氏近十年,自然?有自己的人手?,办事也向来得力。
只是此?番几乎寻遍每一处僻静屋舍,却?依旧未曾找到萧窈的踪迹。
倒是先找到了引萧窈离席的婢女。
婢女才?换下被血污了的衣裙,腕上缠着的粗布隐约有血色洇出,被强行带到谢昭面?前时惊惶不已。
谢昭问:“谁令你行此?事?”
婢女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却?一个字都不肯说。
“你为?何?为?他做事?”谢昭审视着她,“是许你金帛?还是有什么把柄、软肋攥在他手?上?”
婢女的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地面?。
她在谢氏侍奉,知晓这位三公子是出了名的性情温和,这些年从不曾苛待仆从,心中多少?抱着些许希望。
可谢昭并未因她这凄惨的模样有何?动容。
见她死活不肯开口,吩咐徵音:“带她下去问话,明日告知我原委。”
月上中天,宾客陆续散去之际,商音终于来报。
“未曾见着公主。只是听青禾姑娘的意思,是已知公主踪迹,不必咱们再费心找寻。”
谢昭眉尖微扬:“她在何?处?”
青禾未曾提及,但商音还是循着她的行踪猜出,迟疑道:“仿佛是崔少?卿的船送公主离去的……”
谢昭覆在琴弦上的手?稍稍用力,轻微的疼痛令他的脑子格外清晰。
但却?什么都没再问,只平静应了声“知道了”-
萧窈清醒过?来时,已是第?二天,日上三竿。
夏日炎热而刺眼的光透过?重重纱帐,映出斑驳的影子,她下意识抬手?遮眼,倒吸了口凉气。
腰仿佛有些微酸。
私密处全?然?陌生的感觉令她有些茫然?。
萧窈眨了眨眼,因刚睡醒而分外迟钝的脑子费了会儿功夫,才?终于记起昨夜之事。
她去风荷宴,不知被谁用下三滥的手?段算计,兜兜转转扑到崔循船上。
再之后的记忆,其?实并不是那么清晰。
只依稀记得崔循再三推拒,最后还是被她缠得没办法,断断续续不知念叨了些什么,最后用手?帮她纾解数回……
萧窈僵了僵,听到脚步声渐近时,下意识扯起薄毯将自己蒙起来。
翠微挂起纱帐,看着薄毯下缩成一团的萧窈,无?声叹了口气。
昨夜之事虽未亲眼所见,但单看萧窈被送回来时的形容,也足够猜个差不离。
当真是狼狈极了。
眉眼间多了未曾见过?的柔媚之色,红唇微微泛肿,裙下的衣物更是沾着潮气。及至回宫后不便沐浴,擦拭之时,轻而易举就能觉出不对。
腿根细嫩如羊脂般的肌肤上,犹自留着痕迹,红肿未褪。
翠微看得脸热,既羞又恼,心中不知翻来覆去将崔循骂了多少?回。对于始作俑者,更是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才?好!
她一宿未睡,到如今也毫无?困意。
“叫公主受委屈了,”翠微按了按眼角,斟酌着措辞试图安抚萧窈,“此?事……”
萧窈闷声道:“别提。”
她只露出一双眼,飞快地看了眼翠微,小心翼翼道:“咱们能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名义上虽为?主仆,但在萧窈心中,是将翠微当作姐姐一般看待的,实在没办法镇定自若地同她讨论此?事。
若是长公主在,兴许还能聊上几句感受。
但现在她只想装聋作哑。
翠微满是错愕地看着她。
萧窈并不为?此?难过?,也没打算当做什么要紧事郑重商议,非要说的话,她只想先揪出那个背后耍阴招的东西。
“可是,”翠微沉默片刻,勉强压下震惊,“此?事就这么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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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窈想了想,确准自己的记忆没错,尽可能委婉地告诉她:“横竖也不会有孕……”
她记得并没到那一步。
只要没有这个麻烦,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翠微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总觉着不该如此?,却?又拗不过?萧窈,只能暂且搁置,被萧窈哄着回房歇息去了。
夏日炎炎,朝晖殿中一片寂静,崔氏别院则不然?。
上好的白瓷盏摔在青石地面?,如碎玉跳珠,四溅开来,其?中的茶水洒得一片狼藉。
崔翁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最引以?为?傲的长孙,开口时,声音隐隐发颤:“你说什么?”
第043章
崔翁近来过得还算顺心如意。
换而言之?, 如今崔氏事务皆在崔循肩上,只要?他那?里不出什么岔子,便?没任何事情值得崔翁烦忧的。
年初虽有?过意外, 但好在未曾愈演愈烈。
崔翁冷眼旁观, 见他未曾再与那?位公主搅和到一处, 渐渐也算松了口气,只想着?应当?尽快将?亲事定下来。
次子信上提及的顾氏女?郎就很不错。
改日还是应当?安排见上一面。
晨起后, 他依惯例练了套五禽戏。用过朝食, 正琢磨着?今日是去垂钓还是与老友相约饮茶时, 仆役来报, 说是长公子来了。
崔翁看了眼天?色, 眼皮莫名一跳。
崔循做事从来按部就班, 很少会在这种时候来别院, 他听了回禀时, 就猜到八成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
心中多?少有?准备。
但听到崔循一开口那?句话时,还是失手摔了茶盏。
他仿佛顷刻间老了几岁, 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崔循垂眼看向衣摆上溅的水渍,恭敬道:“孙欲迎娶公主。”
崔翁那?颗前不久才?放下去的心霎时又被提
了起来,看着?一副恭谨模样的长孙,只觉荒谬。
震惊过后,更?多?的则是愤怒:“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按着?心口, 已?然快上不来气。
伺候的老仆见此, 连忙取出随身携带的药给他服下,又小?心翼翼地向崔循道:“家翁大病初愈, 长公子慎言啊……”
崔循撩起衣摆, 端正跪下,却依旧不肯收回那?句话。
崔翁虽一时气急, 但并非那?等彻头彻尾的糊涂人,渐渐平静下来,也知道发怒无用。
他放缓呼吸,沉声道:“你应知道,我断然不可能允准此事。”
“祖父昔日欲为五郎求娶公主,足见对公主品性无异议。”崔循依旧跪着?,并未起身。
“五郎如何能与你相提并论?你掌崔氏一族事务,所娶之?人自然应是煊赫世家出身的闺秀。”崔翁尽可能心平气和地同?他讲道理,“公主品性无虞,可她能为崔氏带来什么?又如何能料理家中庶务,与各家士族往来?”
这些事情,本不用掰开揉碎了同?崔循讲,他自己心中比谁都清楚。
重光帝自小?溺爱,萧窈不愿学什么从不会勉强。
她少时连琴棋书画都不耐烦学,无须多?问?,便?知道决计不会有?人教她管家,教她料理那?些士族往来事宜。
过往十余年,重光帝都未曾想过女?儿会嫁入哪个世家大族,又岂会强迫她学这些?
崔循沉默片刻,只道:“她是个聪明伶俐的女?郎。”
崔翁冷笑:“又何必舍近求远?”
别的不说,顾氏那?位女?郎已?是出了名的貌美端庄,办事利落,堪为一族主母。萧窈这个初来建邺能跟王四娘子扯头花的人,学个三年两载,难道就能比得上那?些悉心教养十余年的世家闺秀?
崔翁并不这么认为。
何况以那?位公主的性子,愿不愿学还两说,焉知不会闹出别的事端?
崔循却道:“旁的女?郎纵端庄娴静、面面俱到,非我所求。”
崔翁听得心口隐隐抽痛,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些道理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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