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喜不自胜, 他强忍着泪水激动地喊:“父皇你没事!”
延光帝望向这边,看到季颂寰纵然激动也老实地呆在左明非为他构建的保护圈之中,他心中不免欣慰, 但同时又心有落寞——因为从此在季颂寰心中, 太子这个身份,将会是季颂寰首先考虑的身份。
“朕无碍, 让寰儿担心了。”延光帝淡淡一笑。
“父皇无事便好…”季颂寰暗暗擦了把泪, 他几乎要将大腿掐紫才忍住没跑过去。
季秉容的指甲刺穿了掌心,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樱唇半张地望着延光帝, 喃喃:“怎么可能,你没死…不可能!不可能!!!”
“八妹, 近来可好?”延光帝目色平静地走上前来,语气似是闲话家常一般。
“你明明每天都在服用乌雪蒿, 为什么…”季秉容紧紧盯着延光帝,用力指向城墙上:“而且, 丧钟已然敲响!你却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顿了下,她便恢复成理直气壮的神态:“都道君无戏言,皇兄贸然敲响丧钟,可是在戏耍天下人?您这般又与周幽王何异?”
听到这里,喻勉下意识打量延光帝, 只见延光帝虽然行动自如,但脚步却有些虚浮,而且呼吸急促紊乱,非是康健之相。
延光帝:“四十四下。”
季秉容不明所以地蹙眉:“什么?”
“丧钟只响了四十四下。”延光帝闷咳几声, 缓了会儿才道:“钟声送污秽,今天是除夕, 愿钟声除旧迎新,望今后否极泰来。”
季秉容嗤道:“皇兄好说法,不过臣妹劝您,要是想给季家留些颜面,就以自戕谢罪,省得过会儿等昭远公世子一到,我们兄妹兵戎相见,平白给外人看了笑话。”
宫门前横尸无数,断枪残戟散落满地,夕阳逐渐落幕,给这片血色又渡上了一层凄惨的红。
“放肆!”潘笑之怒视着季秉容:“叛贼大言不惭!”
延光帝望着季秉容脸上得意张狂的笑意,眸中忽地浮现出不忍,他看向季秉容的神色宛若在缅怀一座墓碑。
左明非和季颂寰听着若隐若现的马蹄声,内心逐渐焦灼不安,左明非心忖,虽然他们有禁军加持胜算很大,可战场上形势变化莫测且刀剑无眼,若是等昭远公世子的五千精兵一到,这胜算就不好说了。
左明非下意识看向喻勉,只见喻勉正若有所思地盯着延光帝,于是左明非也顺势看向延光帝。
倏地,延光帝的目光骤然冰冷,“众卿听令!”
惯常中气不足的声音忽然变得嘹亮高昂:“嘉献公主性情歹毒,杀弟屠兄,弑君篡位,祸乱朝纲!今褫夺封号,逐出皇室,贬为庶人。”
季秉容忽地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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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怒不可遏道:“荒谬!本宫身上流有皇室的血,生是皇室中人,死也要入皇家陵墓,你没资格将本宫逐出皇室,谁都没资格资格!!!”
“诸将听本宫号令,成败在此一举,能取昏君项上人头者,本宫重重有赏!”
延光帝同样不甘示弱,他一字一顿道:“其罪不容恕,今赐死以谢罪,由太子代为执行。”
瞬时,左明非便明白了,他所谋划的也是皇帝所谋划的——这诛杀逆贼的功劳是皇帝亲手为太子送上的。
季颂寰先是微顿,他有些难以置信,父皇是要他亲手杀了姑姑?继而,对上左明非沉着淡定的目光,他急忙行礼回应:“儿臣遵命!”
禁军同红甲卫再一次打得不可开交,不过这打斗比起先时的锐气逼人逐渐衍变成为生死一线的浴血奋战。
喻勉正要加入进去,却听延光帝叫住他:“喻卿。”
喻勉侧眸,听到延光帝又咳了几声,缓缓道:“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既然作为丞相,那就没必要去冲锋陷阵。”
延光帝接过潘笑之手中的第一道圣旨,单手递给喻勉:“这道圣旨,爱卿忘了接。”
喻勉眉头微动,他彻底转过身来注视着延光帝,然后慢条斯理地抬起双手,接过了那道罢免他太尉的圣旨,缓声道:“臣接旨。”
延光帝的手仍然摊着,似乎在向喻勉索要些什么。
喻勉佯做不懂,又将圣旨递到延光帝手中。
“……”延光帝心平气和地呼了口气,提醒:“兵符。”
喻勉黑着脸从袖中掏出一半兵符,眼睁睁地看着延光帝从他手中拿走了这一半兵符。
“陛下兵行险招,就没想过失败了会如何?”喻勉手握两道圣旨,眼睛盯着场上局势,口吻显得有几分不以为意。
延光帝轻轻一笑,“兵权在手与大权独揽,朕料想你会选后者。”说完,他又咳了起来,咳声听起来像是要被撕裂:“咳咳咳咳…咳咳…”
等延光帝平缓下来,喻勉嗓音沉缓道:“陛下难道不担心臣会两者都要?”
“爱卿又焉知朕没有留有后手?”延光帝望着远方还未到达的军队影子,神色浮现出几分忧愁。
喻勉听不出意味地笑了声,语气不虚不实:“臣此前对陛下最大的误解,就是觉得陛下良善耿直。”
延光帝也道:“朕此前对爱卿最大的误解,就是觉得爱卿独断专行。”
喻勉敷衍道:“臣不敢。”
延光帝兀自道:“其实将秉容指给憬琛,是朕有意为之。”
这件事喻勉早就知道了,延光帝所谋不过是降低左家在朝中的地位,也就是降低世家在朝中的地位。
喻勉不怎么在意地回应:“于陛下而言,收回世家之权,这无可厚非。”
“不。”延光帝的眼神扫过宫门前的尸首,其中不乏谋反的世家大臣,他眸光不起一丝波澜:“即便不为憬琛指婚,世家如今已然大势所趋,何况一个左家?”
喻勉眉心微动,深沉的目光落在延光帝身上,他心中有个缥缈的猜想,又可笑地觉得不可能——喻勉猜,延光帝起初为左三指婚,为的是引他入局。
延光帝哂笑着摇头:“朕以为按照爱卿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会解决掉秉容以绝后患。”
喻勉冷笑出声:“陛下好算计,若真如此,便没有今日的祸患了。”
延光帝低声笑了起来,他畅快又肆意地笑着,胸膛起伏不定地耸动着。
喻勉眉头微蹙,心想延光帝这是没达成目的被气笑了?
直到血气上涌喉间腥甜,延光帝脸色大变,他捂着胸口骤然吐出一口黑血,紧接着如同被抽干精气神的躯壳一般颓然落地。
“陛下!”潘笑之惊慌地跑上前来。
喻勉目光一紧,他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延光帝,顺势点膝跪地,牢牢地支撑着延光帝,“陛下。” 他皱眉呼唤,延光帝现在死掉可不是什么值得庆贺的事。
延光帝暮气沉沉地坐在地上,全靠喻勉的支撑,他才没有完全倒下,他紧紧抓着喻勉的手臂,脱力般的晕眩充斥在眼前,他全凭直觉地看向喻勉,满眼虚空却掷地有声道:“可你没有杀了秉容。”
喻勉的眉头皱地更加紧蹙,他开始思索,一个死掉的皇帝和一个疯掉的皇帝,哪个对局势来说更有益处。
“这就说明你行事较为缜密,不会为谁失了分寸,而非如传闻中那般专横跋扈唯我独尊。”延光帝闷笑了声,他狠绝又虚弱地擦去下巴上的血迹,道:“既然如此,朕便敢用你!”
喻勉微顿。
延光帝闭上眼睛沉声道:“大周沉疴已久,然疴疾难除,需剔肉放血再塑筋骨,朕不如父皇杀伐果断,有些事朕来做便是倒施逆行,你做却是理所应当,既然如此,朕便还诸臣们一个权臣!”
“父皇不敢任用的人,朕敢。”他蓦地睁开眼睛,眸中一片决绝。
“父皇不敢放权的人,朕敢举朝之力为他所用!”
“……”喻勉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他不认为延光帝是在给予他信任,与其说这权力是信任,倒不如说这是帝王的豪赌。
“成,则大周浴火重生四海升平。”延光帝离开喻勉的支撑,他摇摇欲坠地打算起身,却始终难以支撑起身子。
见状,喻勉斟酌过后,无声地递出自己的手臂。
延光帝不以为意地抓着喻勉的手臂,他终于站了起来,接着道:“败,则江山更替另有明主再临。”
“呵…何妨,又有何妨呢…”
延光帝的叹息声回荡在喻勉耳侧。
“笑之,”延光帝伸手递给潘笑之,潘笑之稳当地扶住延光帝,回应:“臣在。”
“陪朕去城墙上,这最后一道圣旨要在城墙上宣布。”
“遵命。”
喻勉淡声道:“列阵,保护陛下。”
留下的禁军迅速登上一层一层的阶梯,他们竖起盾牌,将箭矢牢牢地挡在阶梯之外。
离开之前,延光帝意味深长地看向喻勉:“…爱卿身为丞相,命令果然好使。”
没见过丞相能驱动禁卫的。
喻勉不动如山道:“托陛下的福。”
等延光帝离开,喻勉眼中的波澜迅速恢复平静——皇帝的推心置腹或者是开诚布公听一听就好,就算延光帝给了他权力,也未必不会给他留下枷锁。
喻勉不会和帝王共情,就像他不要求别人理解他,他百无聊赖地想着,一手接过侍卫递来的弓箭,然后精准无误地射穿了围绕在左明非身边的敌人的脑袋。
五千精兵越来越近,左明非几乎能看到夜幕下他们奔驰而来的黑影。
红甲卫振臂高呼:“援军来了!兄弟们撑住!”
季秉容略显狼狈地躲在盾牌后面,不时地皱眉放出几箭,听到红甲卫的呼喊,她顿时精神一振,“太好了!诸位…啊!” 她眼睁睁地看着保护的红甲卫喉咙被射穿,血液飞溅到她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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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秉容半张着嘴巴,难以置信地盯着箭矢飞来的方向——正是昭远公世子亲兵来的方向。
喻勉也略显惊讶,夜幕之中,这支箭力道遒劲且精准无误,俨然是为了恐吓季秉容,想不到昭远公小世子竟有这般能耐,他日寻个由头给人赶到战场上,想来也是良将一个。
“这也在你的意料之中?”左明非冷不丁地出现在喻勉身侧:“你同昭远公世子何时达成的共识?”
喻勉从容不迫道:“共识倒是没有,我不过是修书一封给昭远公,请国公爷留意自己仅剩的儿子莫要犯错。”
左明非:“你同昭远公还有交情?”
“憬琛莫要忘了,我曾在桑海赴任,自然识得桑海温氏。”是在那十年的颠沛流离之间。
左明非斟酌道:“昭远公心思通透,最能看得清局势,自然会约束世子的言行举止。”
喻勉意味深长道:“但其实世子真正听命的人既不是我,也不是他的父亲。”
左明非侧脸看向喻勉,了然道:“是陛下。”
“没错。”喻勉道:“给季秉容定罪容易,但要除掉她身后的红甲卫和有反心的世家却不容易。”
左明非:“所以陛下便以假死来引蛇出洞,顺便再送太子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
喻勉勾起唇角,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憬琛,你现下是不是有些自我怀疑,觉得自己对陛下看走了眼?”
左明非不慌不忙地一笑:“我猜兄长已经自我怀疑过了。”
言下之意,你不也看走了眼。
喻勉淡淡瞥了左明非一眼:“……”果然是伶牙俐齿。
左明非又想起一桩事,他关切道:“既然昭远公世子受过你嘱托,那随舟是不是也安然无恙?”
喻勉啧了声,他牢牢盯着左明非,语气略显不悦:“你最近不是提太子便是提季小九,左三,你关心的人未免有些多了。”
左明非似笑非笑道:“没办法呀,你与陛下君臣相携,默契相当,自然就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喻勉额角抽搐,“别胡说。”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好霸道呀喻大人。”左明非笑眯眯地调侃喻勉,他赶在喻勉发作之前轻声道:“好了,有账回去再算,你先回答我。”
喻勉将这笔账记在心里,然后道:“季小九无事,世子截住他只是想问他一些事情,况且小九与他兄长之死本就毫无干系,世子是明事理之人,而且他们两人原本就是朋友,所以世子不会为难小九,这个时辰想来小九已经到达雍州了。”
“那陛下呢?”左明非仍有顾虑,他思忖道:“陛下会放过随舟?”
喻勉语气深沉:“自从朝廷与易山居决裂之后,前线的武器一直供应不上,这个时候易山居主动奉上两万箱兵器,条件就是要陛下放过季随舟,你说,陛下是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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