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更要命的是,这份心思还教他知道了。
“我完了!”
韶音一把拉过锦被,将脑袋严严实实地蒙住,想着就此自绝于人世算了。
第35章 第35章
初秋的艳阳将人间照得锃光瓦亮时,李家的车马浩浩荡荡地踏上了去往赵府的大路。
谢候顶簪白玉冠,身披月白长袍,腰间配着巨光剑,骑在一匹神气活现的白马上前行开路。卢镝带着一干护卫随行在两辆载着满满当当箱笼的辎车后面,七宝皂轮通幢车载着李将军和李夫人行在中间,阿筠和阿雀则引着十二名华服侍女随在车旁,每人手中俱都捧着衣裳巾帕熏笼笔墨一应小物,不时向车内递些东西。
正是一日里光景最鲜亮、街衢最热闹的时辰,这般排场更是引得道路两旁的人们议论纷纷,有消息灵通者已探听到了这几日李勖营中之事,见这一行人是往赵府的方向而去,那辎车里又像是装着拜礼,便猜测李家此行是登门致歉,与赵家人重新修好去了。
这话一出,立即招来另一帮人的高声反驳,“真要表示诚意,携着夫人登门也就够了,哪有带着小舅和这么一大帮侍卫下人的这排场看着可不像是负荆请罪,倒有点像是矜炫身份、大示其威!”
另有一伙人闻言连连摇头,刻意压低了嗓音道:“这话可不敢随便说,赵都督坐镇徐州多少年了,李将军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后起之秀……这些大人物之间的事,岂是你我这样的人能揣测的”
……
李勖对面的女郎在出门前着意打扮过,她本就生得国色天香,再经一番细心修饰,愈发显得艳光逼人,灼然不可方物。
韶音此刻正意态闲适地小口啜饮着仙鹤觞中的果子露,玫红色的汁液将她上翘的唇染成了招摇的樱桃。她显是将车外那些零碎的闲言听入了耳,此刻正暗暗得意着。
李勖莞尔,“满意了”
韶音眼波横睇向他,自是眉开眼笑:“这算什么,既要做戏便要做足了,咱们是去他府上探望不假,可也得教他们知道,咱们这是屈尊移驾,可不是热脸倒贴!”
今日一应车马物件、随行人员俱是她的安排,李勖素性不爱交际,无事鲜少到旁人府上拜会,于这些明面内里的排场礼仪事更是不怎么放在心上。
韶音却不同,她在闺中时可是个宴饮交游的行家里手,在建康时是日日都闲不住的镇日里不是在哪座皇家园子里投壶射覆,便是在哪个士族府上品酒赏花,于这些礼仪应酬之事自是十分地得心应手,谁家老夫人过寿辰,谁家祖上三代有何避讳,谁家的女郎和谁家的郎君好过又闹掰了是以不能同席……这些事桩桩件件都在心里,从不出错。
浙东乱起之前,她每年夏日都要乘着雕漆彩绘的画舻前往会稽避暑,自登舟解缆的一刻起,通宵达旦的宴饮便开启了,丝竹管弦之声顺着江水一路流淌至若耶溪畔的春在堂,停船靠岸后接连数月不休。
远近的年轻郎君和女郎莫不以受邀赴宴为人生幸事,而她这位春在堂主人亦乐在其中,每日都能想出翻新的花样并乐此不疲。
初到京口一来是还不习惯,那股陌生的新鲜劲还没过去,二来是人生地不熟,也无什么人可以招待来往,她便也暂时歇了燕饮的心思。日子一长,那股陌生之感一去,便不由得怀念起从前的时日来,心里痒痒得紧。
此番入赵府,虽说是为了打探上官风的行踪,却也不妨当做寻常赴宴乐上一乐,韶音为此颇是兴奋,很想见识见识京口宴会的别样风俗。
李勖岂不知她心中所想,有心嘱她几句,见她如此兴致勃勃,便也不想扫了她的兴,只道“赵府虽不是龙潭虎穴,却也没什么好玩的”,她朝着他皱鼻子他便一笑缄口待她问时方才一一解答。
李家的马车自赵家老宅正门而入,停靠在前庭车马房里,萧墙处早有赵勇这边的女眷和下人迎候。昨日从荆姨母处得知李家今日过府的消息,料到李勖必会先来这边拜见赵勇,因就早早准备下了。
不过,赵府众人实是没料到李家会一下子来这么多人。
李勖只带着卢镝一人进来,教其余侍卫尽在门房候着,也算是合礼,可那谢女身后跟着的可不止一个两个,而是一下子来了十多个,这些年轻的婢子个个都是华服丽妆花月容貌,行走起来仪态万方那表情也说不上是矜持还是自傲,只是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大驾光临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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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如此,她们的女郎自不消多说,众人早听闻此女貌若天仙,如今终于得见真人,方知传言未有一字夸大,谢女之美实如中天丽日,夺目逼人,令人不敢久视,偏偏一见之后再难忘怀,忍不住一看再看
韶音早知自己的美貌,对陌生人乍见之惊亦习以为常,从二门至正屋一路,她缓步从容打量这座府邸,越走越是忍不住升起一股鄙夷之情。
赵勇的府邸虽也宽敞华丽,有彩绘雕梁、青砖墁地庭中也栽种着各色名贵鲜花,缸中养着数尾游鱼,可是每个角落都透出一股不谐的俗气之感,仿佛是久贫乍富之人将那鲜艳的衣裳和首饰尽数往身上堆,怎么看怎么不伦不类。此地虽富,倒还不如李家那小宅院看着教人舒心。
一行人入得堂中,赵勇本欲起身下榻相迎,却见谢候跟在李勖身后进来,腰间悬佩之剑泛着宝玉的翡光,端的是晃人的眼睛,他面色一冷,屁股便也跟着沉了下去。
韶音头一次见到这位名声在外的北府军之主,自是将他这番细微的变化尽收眼底,心中不由玩味。
早上出门时,谢候曾犹豫要不要佩剑,一来巨光是祖父旧物,一直悬挂于祖宅正屋,乃有祖上荣光递继之意,并不适合给他个人佩戴;二来,他已知姐夫与赵勇之间的紧张,不想因此剑再生事端,为姐夫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韶音却说,我们自家之物,自然是想佩戴就佩戴,岂有顾忌那强盗的颜面而缩手缩脚之理。
谢候仍不踏实,转而又问李勖。
李勖则淡淡道:“宝剑若不出鞘,便与废铜烂铁无异,必然重蹈为人所夺的覆辙。”谢候当时听了这话许久未曾言语,出门时已将巨光擦拭一新,明晃晃悬于腰间。
……
赵勇面露不快,李勖只作未觉,仍携着韶音的手上前两步,微笑道:“伯父安好,李勖早该携内子和妻弟前来拜见,迁延至今实在不该。今日贸然叨扰府上,略备下几样薄礼,还望伯父笑纳。”
说着挥手教人抬东西进来。
韶音暗觉有趣,她这位夫君果真是貌忠实奸,看着是个粗枝大叶不懂人情的刚直之人,实则心眼一箩筐,很是有些城府。
他不称都督,而是称伯父,便是不论公事但论亲戚之谊的意思,倒教赵勇不好不给他台阶。
果然,赵勇被他这句“伯父”叫得面色略缓,余光见到成箱的宝物流水似的尽数抬入堂下,嘴角便也松动了些,当下将目光在韶音和谢候面上来回逡巡,抚掌大笑道:
“早听闻谢家子弟个个生得美貌,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二位站在一处,若非衣着打扮不同,一时还真分不出哪个是雌、哪个是雄!人都说贵人多是男生女相,那大燕王慕容玮不就是么据传他生得花容月貌,比他阿姐慕容烟更得秦王宠幸,我先时还不大相信,今日见了谢小郎君才算是信了,想那秦王若是见了谢小郎君,那他妈的还有慕容玮什么事啊,啊哈哈哈!”
韶音自出门时的暗暗自得和满腔兴味至此烟消云散。
此人言辞粗鄙下流,可谓是无礼至极!
他自是早就见过谢候,今日这番评头论足不过是讽刺他生得阴柔,这也就罢了,谁人不知那鲜卑族的燕王年轻时曾为秦王所掳,与姐姐一道侍奉床榻之间,此为慕容氏之奇耻,赵勇却偏以慕容氏姐弟与韶音姐弟做比,这便是堪比对子骂父的极端侮辱之言了,所辱者不唯谢氏,更是直指李勖这位谢氏郎婿。
见谢家姐弟双双变色,赵勇边笑边睨向李勖,“存之可是福分不浅呐,快请入座!”
谢候已气得浑身发抖,手按在剑上怒视着赵勇不肯入座,韶音亦好不到哪去,京口兵痞的粗鲁无礼再一次冲击了她的认知,她自是见过宴席间无数唇枪舌剑,却从未见过这般对着晚辈下属侮辱人家妻室的无耻之徒。
若是在谢家全盛之时,这厮岂敢如此猖狂,只怕话刚出口下一刻便已人头落地!
李勖的神色平静得如同无波无澜的寒潭,似是完全听不出赵勇那话里的侮辱之意一般,只淡淡一笑道:“有伯父坐镇北府,大晋的江山自是固若金汤,李勖倒也无须作那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杞人之忧。”
赵勇蓦地朗声大笑,面上终于现出几分愉悦之色。
韶音难以置信地看向李勖,他转过来时眸光沉沉,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
第36章 第36章
韶音心中微动,他绝非胆小怕事没有血性之人,既隐忍不发必有他的理由。今日来此另有要事,不好横生枝节,她便也暂且忍耐,待回去再与他问个明白就是了。
心思既定,因便朝谢候示意,谢候自小便是阿姐的应声虫,又见姐夫如此,便也只得按捺住,随着韶音上榻后坐于李勖身侧。
赵勇眸中闪过不屑之意,又贪看了韶音好几眼,与李勖开了几句十分不合宜的玩笑荤话,接着便旧话重提,再次说起了荆州之事。
“……上回你说的那些也有几分道理,驻师潥洲,与豫州形成掎角之势,或可与荆州一较高低。不过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兵力和地势只是其一,真要打起来,最要紧的还是粮草。荆州据上游之利,轻易便可截断运往建康的粮船线路,京口更在建康下游,粮饷全靠建康供给,到时只怕是十分被动啊!”
何氏与司马氏迟早会有一战,此事早已不是秘密,只是他这话里话外都透着怯战之意,实在不像是北府雄主的作风。
若有了解他过往行事之人,此刻定然能明白他这话背后的意思
此人虽也勇武善战,却是个首鼠两端之辈。
早年何威盛时,曾暗中联络他一道起兵攻打司马氏,他明面答应,暗中却又觉得力保司马氏的谢氏不可小觑,这一仗没有十足把握,反倒可能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因就临阵反水,与谢氏联手败何,不费吹灰之力便谋得了一个都督做。
如今谢氏日薄西山、兵权尽失,徐州军和北府军尽入他一人之手,他怎么肯冒险与何氏硬碰硬只怕是又起了倒戈之心,想要旧事重演,谋他一个从龙之功,将位子再往上晋一晋。
赵勇只当谢候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绣花枕头却不料谢候已将他话中之意听得分明。
谢候虽文质弱流,武德不盛,对这些朝堂之事却是自小就耳濡目染,十分清楚其中厉害。这一听之下顿时心惊,再顾不上方才之辱,只在李勖身侧沉默地听着,留心着他与赵勇所说的每一个字。
李勖敛眉不语,似是在仔细思忖赵勇的话,过了半晌后方才朝着上首郑重道:“都督高瞻远瞩、见识非凡,远非李勖能及。李勖不过一介草民幸得都督栽培提拔,这才侥幸至今。此等要事但请都督定夺,李勖阵前卒尔,愿为都督马首是瞻!”
赵勇大喜,帐下其余人等均无需他费心,唯有这个李勖令他头疼。
此子寡言少语,却犟直孤傲,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偏偏又如神仙护体,领兵至今从无败绩,在营中极有威望。
若他真不同意,这番筹划即便成了,也得大费上一番周折。
赵勇吃了一颗定心丸,不由开怀笑道:“好!有存之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看着你从小长到大,视你便如半子一般,与阿獠是一样的,不提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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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拔谁!”
说着看向谢候,话锋一转,语带戏弄道:“谢小郎君,你说是也不是”
谢候对上姐夫深邃的眸光,只嗤地一声接着便忿然而起,颇孩子气地答道:“清谈玄言悦耳愉神,浊语俗话则令人头脑昏沉,赵都督言必论打杀,实是听得谢候脑仁疼,急需去外面吸几口日月天然之气缓缓,失陪了!”
说着便下榻扬长而去。
赵勇嗤笑地收回目光,语带讥讽道:“果真是名士做派!”一颗心却彻底放了下来。
谢氏子孙尽是迂腐之辈,唯一的能耐大抵就是喝酒盗剑和卖弄口舌了,李勖这小子虽是攀附上了高门,可若是没有那个弃武从文的念头还想在北府军中继续混下去,这个煊赫的岳家却也无甚大用。
他近日气焰颇盛,对自己多有不逊,今日却忍辱伏低,可见也是想通了。
赵勇的目光落在李勖身上,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他:这小子是把刀,如今正是用刀之时,且忍他一忍,待到大事一成,再与他细算总账不迟。
心中计较已定,面色亦悦然一轻,直摆手道:“行了,阿獠那边已备下了酒席,我下午还有事,便不过去了,也不好再留你们!那小子是个混账,你只管好好敲打他,教他回去以后用心带兵,莫要再给他老子丢脸!”
李勖笑道:“为这一桩事,阿母险些不肯认我这个儿子,我自当小心与阿獠赔礼,如何还敢再敲打”
赵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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