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你们别说了。”时予沐也是悲观主义, 事情还没有确定呢,她已经想哭了。
还能怎么办呢,如果真的要分离,他们只能接受。
连他们在设想这个可能性的时候都会这么难受,可想而知当事人对于这个决定有多难做。
陈叙浮在隔天中午回了学校, 几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但没得到答案,又假装潇洒地约他出去玩。
其他事情如常,上课,下课,休息, 日复一日,不安定的因子在心里生根发芽。
又是一年四月,进入晖城的多雨季节, 时予沐踩着地上的积水踏入教学楼,雨伞滴答滴答往下落水, 空气中扩散泥土与雨水混合的凉气。
今天是补课的最后一天,今天过后就可以迎来三天的清明假期,想到这里,上课的困意都被驱赶许多。
整个上午的枯燥课程总算结束,时予沐饿得前胸贴后背,打算赶紧去食堂吃东西。一回头,发现孙测匆匆跑到她们班里。
“陈叙浮没来学校。”
孙测从前门绕进来,顾不上还在班里的其他同学,直接出声。
这件事本身很正常,陈叙浮最近经常因为各种事情请假,但今天不一样,他没有提前请假,是逃课。
“连我们班主任都来问我有没有他的消息,他联系不上他的爸妈。”孙测很着急。
时予沐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他什么时候离开学校?”
“我不知道,昨天他晚自习就没在。”孙测说,“晚上没回寝室,今天也没在。”
“他干什么去了。”时予沐回头看了看孟绾,无人知道陈叙浮的动态,心情始终悬着。
“不知道啊。下午放学后,我们去他家找他吧。”孙测提议。
时予沐瞬间忘记自己生理上的困倦,连吃饭都没了胃口,满脑子想着陈叙浮,干什么都心不在焉。
下午上课,她返回教学楼时专门绕了远道,从五班门口经过。
偏头往教室内看了眼,陈叙浮的座位是空着的,他还是没来上课。
于是下午完全没有听课,始终思考他的行踪,他不是一个做事不计后果的人,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一声不吭地逃课,是出了什么事吗,还是有什么预兆,还是只是他忘了请假。
希望是后者,他有分寸的,不会出任何事情。
第三节课下课铃敲响,时予沐立刻提起提前收拾好的行李,绕过后方拉着孟绾的手往外跑。
这个时间点是高峰期,无论是公交站还是地铁站都挤满了人,外面还下着雨,她们刚打的伞总会因为风吹而往后移动,索性将伞收起,冒着雨在人群中奔跑。
头发被汗与雨水打湿,黏在额头上很不舒服,但是没有时间擦汗,与恰好撞见的孙测冯铠东两人挥挥手,跑下楼梯,过了安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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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地铁到达。
“我们下一趟能上得去吗?”时予沐几乎被人群淹没,前后左右都有人挤着她,她只有紧紧拉着孟绾的手腕才能保证不与她分散。
她们来得还算早,现在的人已经挤到电梯口了,在这里完全不需要自己走动,会有人推着前行。
“车到了,准备!”孙测的声音艰难地从杂乱的人潮声中突围,落入时予沐接受范围内。
列车门打开,人群一窝蜂往车厢内挤,他们这边处于列车的中间站,里头的人本就多,上车成了更艰难的事情。
时予沐在混乱中松开了孟绾的手,她前面的人走不动,后面的人又一直推着她,她努力从缝隙往车门方向走,看着越来越近的车门。
在她前面的冯铠东与孙测已经成功上了车,之后孟绾也挤了进去,时予沐前面还有两个人,眼看着马上能过去。
却在此刻响起警报声,车门即将关闭。
时予沐一时绝望,以为自己要与他们分开了,又在这时看见孟绾伸过来的手,眼疾手快握住她的手腕,用最大的力道将她往前拉。
车门在这时关闭,又因为不知道夹到了谁而自动松开,时予沐与车门擦肩而过,有惊无险。
只是车厢里还在蔓延着各种声音,最清晰的是一声轻吼:“我眼镜呢!”“啊!别踩我眼镜!”
“太可怕了。”时予沐手都在发抖。
她是成功上车了,但没好到哪里去,她所在的位置在最边缘,贴着陌生人的肩膀,得亏她最近瘦了,不然刚才被卡住的就会是她了。
“我现在觉得我之前等到学校基本没人了的时候再回家的决定是正确的。”她说。
“好险,还好我们成功上车。”孙测站在两排座位的中间,恰好能隔着柱子与她们分享经验,“这种情况你就得挤,绝对不能松懈,一松懈就被别人弹开了。”
“……那也得我能挤得过。”时予沐很绝望。
孙测生得健壮,他只要往那一站,无人能动弹得了他,但时予沐不一样,她小小一只,有股力量朝她过来她就倒下了,更别说还要与别人对抗。
“太不容易了,要是陈叙浮知道我们为了他正经历这种折磨,肯定会很感动。”孙测说。
冯铠东回头,隔着几个人加入话题:“他下午还是没去学校?”
“对,我们班主任联系到他爸妈了,他们也不知道他逃课。”孙测说。
“啊?然后怎么办?”
“但他们好像不是很意外,替他请了假,然后我就不知道了。”
“他也真的是,这么突然。”冯铠东叹气,“逃课不带上我们。”
“那他会在家吗?”
“不知道啊,去看看呗。”
时予沐低头看了看手机,他们中午就给陈叙浮发了消息,但他到现在都没回。
他这个人就是这点不好,老是不看手机,老是不回消息,每次有什么事总联系不上他,不是存心让人担心吗。
经过十多个地铁站才接近陈叙浮家,此刻雨已经停止,下过雨后的黄昏意料之外的好看,云霞被黄色染透,倒映在地面的积水上,让人很想过去将这片薄暮溅起。
地铁站距离陈叙浮家还有将近一公里的距离,几人在路边找了几辆共享自行车,擦去座椅上的水珠,在橙黄的地面上划出四道笔直的线条。
陈叙浮家里的灯是开着的,客厅的窗口处还有人影走动,四人顾不上其他,赶紧过去摁响门铃,往院子里张望。
过来开门的是陈叙浮家里的阿姨,他们互相认识,直接摁下按钮让他们进去。
冯铠东立刻问:“阿姨,陈叙浮今天有在家吗?”
“没有,他不是在学校吗。”阿姨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陈叙浮的妈妈听见声音,从室内推门过来,让他们先到大厅休息,又让阿姨准备点吃喝的东西过来。
冯铠东再问了一次:“您知道陈叙浮去了哪里吗?”
“小浮这两天有点事情出去了,明后天应该会回来,你们不用担心。”范莺的眉眼泛着淡淡的疲惫,最近应该也没休息好,尽管如此,她还是微微笑着,以平和的语气与这几个小孩说话。
“很严重的事情吗?”孙测追问。
“不严重,只是去看望长辈。”
可是这根本说不通,如果不是很严重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逃课去看望?
冯铠东欲言又止,换了个话题:“阿姨,我们感觉陈叙浮最近不是很开心。”
“是吗?”范莺顿了顿,“他有没有跟你们说过他的打算?”
“出国学习那件事吗?他提起过,好像是您更希望他出国。”
“当然。”
范莺知道陈叙浮在国内有一群关系很好的朋友,此前在陈知希那边听说过时予沐的名字,也在回国的第一日见过她。当下她也在这里,与好几个人关心着陈叙浮的动态,身为父母,她没必要对几个孩子抱有那么强的防备心。
没什么好藏着掖着,她也希望能深入了解现在的小孩的想法,便直说实情。
“在这件事情上,我们一直将决定权交到他的手上,他自己还没有想好,我们也不好做打算,已经耽搁很长时间了,你们有机会也帮忙劝一劝。”
冯铠东看了看孟绾,好多话藏在心里,犹豫过后才出声:“可是他在国内生活了这么多年,突然要换一个全新的环境,应该很难那么快适应过来并投入学习当中吧。”
“时间一长总能习惯的,我们的想法是先转到国际学校,利用这段时间准备考试,到时候申请国外的学校方便些。”范莺说,这些问题他们当然有所考虑,也都准备好了。
“但是他现在的状态也还可以啊。”孙测气性很急,拿捏不好与长辈说话的语气,尽显少年的冲动。
范莺温柔地说:“你们可能不知道,他之前是个很懂事的孩子,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也会为之努力。但自从他放弃了体育之后,奋斗的精神也被放弃了。他成绩又不好,守着这么四五百分的结果可能是什么都做不成,在国外我们才能够督促他,未来的可能性更大。”
这几日来,他们因为这件事同陈叙浮交流了很多次。
范莺很想站在陈叙浮的角度理解他,所以问过他,如果留在国内,他想上什么大学、学什么专业,他全都避而不谈。
“那你继续学体育吧,就算打不了职业,将来开个训练营也行。”她替他出谋划策。
结果他连想都没想:“我不要。”
“那就学商,帮忙处理家里的事业。”
“没兴趣。”他又说。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聊天到此为止。
看吧,他就这种态度,连他自己都不想为自己负责了,那他们不得不开始担心,也有必要对他采取强制的行动。
但这事也赖他们,从他出生开始他们就忙于事业,之前有窦秋琴夫妇照顾他,所以他们顺理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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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缺席了他的童年。后面他只剩下自己,而他们对他的期待还停留在那些年自律又积极进取的他。
窦秋琴夫妇意外去世后,他们想将陈叙浮带回国外,但那时急着出国,又在陈叙浮守孝期间,他更想留下陪着他们。这么一待就到了现在,他也慢慢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现在想想,或许就是他们去世的消息对他打击太大,让他慢慢地开始自我颓废。所以这次的决定也想尽力弥补这些年缺少的关心,让他找回自我。
但站在时予沐的角度,她只觉得陈叙浮的爸妈一直在逼他。
说什么因为他没有未来的规划,所以应该由他们决定。
可是,他们才17岁诶,对未来迷茫无所知不是正常的事情吗?
但即使迷茫,也不代表会自我放弃吧?他们年纪还小,总会在将来的某天明确自己的方向。
“他没有放弃过。”
时予沐实在忍不住插嘴。
范莺的话留在喉咙,看着她倔强的表情,只是轻叹一口气。
“即使他不再学体育,但他在打球的时候依然尽了全力;他成绩是不好,但是他在其他方面做得很好啊,他可以在我们都在玩的时候潜下心练字,也可以在我们都放弃了的时候坚持不懈,成绩又不是人生的全部。”
“是啊阿姨,他在我们当中特别可靠。”冯铠东跟着说。
范莺已经觉得自己阻止不了这群孩子们了。
时予沐憋屈得很,也顾不上什么长辈晚辈,一股脑地将话全倒出来:
“可能他确实不明确自己的规划,但至少他知道自己不想做什么,您觉得最好的路不是他主动的选择,那他肯定不会开心的,这样下去他肯定更迷茫。”
陈叙浮曾经同她说过。
一枚硬币有两面,投起,落下,心里就会有答案。如果硬币的那一面是想要的答案,就是天助,如果不是,就逆天改命。
自己的第一选择远比外界的声音更准确,所以不要因为任何人的任何一句话而改变自己的决定。
第54章 “需要有人在你身边。”
时予沐很少能像现在这样勇敢表达自己的看法。
在长辈面前, 她扮演的永远是顺从听话的乖乖女角色,以至于她始终以为自己没有自己的思想。但她才发现,不是的, 她的逻辑原来可以很成熟, 她也能够站在长辈看不到的角度,与长辈交流。
范莺没再说什么,这是她第一次认识到, 自己对陈叙浮的了解甚至不如他的几个朋友。
她相信他们,也相信他,最后只说:“那这件事我们让他自己做决定,不会再给他那么大的压力。”
但时予沐还是没那么开心。
她忽然在想, 那个总将一切事情视为无所谓,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最成熟内核稳定的人,到底遭受了怎样的心理折磨才能这么平稳。他的压力肯定是累积到一定程度,才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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