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正想做的事、想获取之物,比之他自己的名声,在他心中的分量还要重上许多。
“我什么意思,或许别人不知道,但你应该是知道的,毕竟你掌管西凉府,知道我的底细,在我离开西凉府后,都盯了我这么多年。”
光渡稍稍退开,他身上的冷香如贺兰山寒冬腊月的雪,将药乜绗的身心都浸得凛寒透彻。
光渡不见一点慌乱,周身只有安和的平静,“我的下场,最坏不过被皇帝收到宫中,彻底变成他的男宠。”
如今,坐在面前的药乜绗,是胜者。
光渡缓和了语气,“那便退一步,你我只谈利益,难道你就不想——吞下宣化府,再进一步吗?”
药乜绗已经完全笑不出来了。
“可而李元阙是个什么样子,你只需要去左金吾司中问问——城郊之战,皇帝的心腹精兵两千人,与李元阙六十四骑交过手,却大败而回,这事在贵族中不是秘密,你去看看左金吾司那些兵的眼睛里,提到李元阙的名字是,你看看他们眼中的神色,哪个不是畏之敬之,心悦诚服?而我西夏的热血男儿,又有哪个不对西风军的神勇心驰神往?”
光渡神色也毫无震动。
片刻后,他松开了杯子,“你无法获得皇帝的信任,因为陛下,舍不得杀我。”
如今药乜绗来西夏首府,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他每天都有数不清的高门宴请,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是朱门高楼座上宾。
药乜绗话锋一转,“光渡大人适才所言,叫我停下来的,是指我送美人给皇帝,还是指我花开两枝,同时和皇后细玉氏那个刑部尚书的父亲交好?我想,我往皇帝宫中送美人,你应该是完全不介意的,至于皇后更无所谓了,你又生不出孩子,应该完全没有要和皇后对上的意思。”
“你若闹大今夜之事,我必然鱼死网破。至于李元阙那边,他左右只不过是失去一个马前卒,于大局而言,又有何影响?更何况,你真以为皇帝饶了你一时,你就能安稳一世吗?”
光渡轻描淡写地捧起瓷杯,“我们这位皇帝是个什么样子,你心里有数,若你还对他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你就回去问问你妹。”
……那么,光渡想要的,他一直想去做的,究竟是什么?
“你是指什么?”
争斗是惊心动魄的,但胜利的果实同样甜美。
药乜绗严肃地问:“光渡,你是李元阙的人?”
这句话,连药乜绗也无法反驳。
药乜绗短促的笑了一下,神态不见方才的洒脱肆意,而是多了肉眼可见的慎重。
药乜绗的身体彻底僵住,而光渡依然没有放过他。
光渡微笑问道:“就西夏现在的局势,你就这么相信,我们这位皇帝能守得住家国?”
光渡握住白瓷杯,似乎想从里面温热的水汲取一份温暖,握住杯壁的手指,都有些用力。
“光渡,就算你说的都对……那又怎样?”
光渡短暂笑了下:“你现在做的事情并不聪明,两边押宝可能反而是两边得罪,更何况我若再不说,你就错过了最好的位置。”
“光渡大人,我总不能在前朝后宫中,连一个盟友都无。如果光渡大人愿意做我的朋友,那我自然求之不得,毕竟朋友还是多多的好。”
药乜绗低下头思索,将过去一点一滴的痕迹,都连在在一起,终于恍然道:“过去四年中,每年都有几波去你老家胡同找你的人,我派出过高手追踪,但从来都没追上过,如今看来……”
过去三个月的经历,对光渡来说是天翻地覆的,可对于药乜绗来说也不遑多让。
“皇帝无能又怎样,对我们这样的世家和贵族来说,这不是更好吗?这样的皇帝更好控制,只要他会平衡世家,便能坐稳那个位子。古往今来,能以己身贤能得臣子追随的君主并不多,更多的,是稳定的利益,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所以光渡一回来便着手此事,他想,自己回来的其实有一点晚了,但还来得及。
宣化府、西凉府一带是当今皇帝的出身地,当地的世家望族,均是皇帝最忠诚的支持者。
可旧的支持者老去,新的继任者蓬勃生长,权力流动更迭,人心也会变化。
光渡看着他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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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沉默将药乜绗推向了那个结论。
这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可若是啃下来,绝对会在最关键的地方发挥作用。
“只要我连夜进宫,将你放才所言告知陛下,我不用担谋逆之罪,反有揭发检举之奖,更是一举两得——就算你把黑山之事告于陛下,但功过相抵后,皇帝必不会怪罪与我,反而我还能重新获得陛下的信任,然后稳稳保住我如今的荣华富贵。”
药乜绗猛地望向他。
在他们的利益变得更牢固之前,冷却一切正在蓬勃生长的可能。
药乜绗恢复了笑意盈盈的模样,“说说看吧,光渡大人,让我看看你的条件,我才好决定到底是去死一死,还是活着帮一帮你。”
药乜绗逐渐神色复杂,“你十五岁销声匿迹的那一年里,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你遇到过谁?”
“为什么不是?”光渡冷静开口,“如今蒙金环伺,我夏国势微,皇上左右逢源皆不得,国君之位,庸者盛时或可守之,但危时,必有能君居之,才走得出一条生路。”
但光渡至少能告诉他,他还有第三种选择,能让药乜绗从全力支持皇帝,改为按兵不动的两面观望。
药乜绗脸上一丝笑意也无,“你怎么可能会是李元阙的人?”
夜深了,他感到有一点冷,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比过去夜中畏寒。
“哪怕我永远被困在宫中,这辈子不能再出宫,但每个晚上,我都会在皇帝枕边提起你的名字……让他疑心你,让他杀了你,甚至让他以为我心悦于你……这个风险,你敢担吗?”
不仅皇帝要着意拉拢如今的药乜绗,连李元阙同样需要。
“停止你现在正在做的事。”
药乜绗看了一眼光渡的表情后,还是端正了神色。
他品出了一点不同的味道,“光渡大人,还请明示。”
药乜绗愣住了。
“但我的本事,你是知道的。”光渡凑到他的耳畔,轻声呢喃,“只要我活着一天,你这辈子就别想高枕安眠。”
光渡的手指很凉。
光渡抬头,静静看了他片刻,才道:“药乜家主。”
因为他落在光渡手中的把柄,也因为他的弱点同样明显。
瓦解药乜一族于皇帝的支持,很难。
“光渡大人。”药乜绗的笑容逐渐僵硬,“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贪功冒进,总是不好,我对自己的现状很满意,守成又如何?总比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落个满盘皆输,要稳妥得多吧?”
这个人他必须争取,哪怕他的底牌暴露。
光渡平平静静的,喜怒不动声色道,“我瞒得过旁人,也瞒不过你,索性也不必瞒了。你如今选择支持皇帝,可是皇帝这个位置,他接下来真的能坐得很稳吗?”
药乜绗一定会听的。
让他转投李元阙,难上加难。
在外人看上去,药乜绗与皇帝之间的关系是很稳定的,之前他的嫡妹入宫为妃,虽然光渡暗中促成了和离,让药乜氏嫔从宫中归家,可因权力的纽带交织,只是两三个月的功夫,药乜氏与皇帝就又以另外一种方式走到了一起。
他收起那份笑容时,光渡反而看得出宋雨霖情报中,那个深沉很辣的药乜家主的模样。
“你可以告诉陛下,我是宋沛泽,可这样一来,当年你在西凉府大张旗鼓送我那么多黄金,求与我结契之事,还瞒得住吗?我若告诉皇帝,我那个时候就和你好了,你说他会不会信?”
药乜绗静了很久,“光渡大人,你为何如此笃定,我一定会默许你的行径,并替你的身份保守秘密?”
借着这个空隙,药乜绗正在贪婪地描绘着光渡的眉眼,以及他消瘦许多之后的身形,“你说。”
都道富贵险中求,可权力之求,更是险中之险。
就比如说,西凉府的药乜家在春季内战后,势力急速壮大,成为各方交好拉拢的不二之选。
光渡轻声道:“药乜家主,眼光放长远一点,别做入局相争的鹬蚌,而忘了旁边的渔翁。”
三个月前,药乜绗离开西凉府时虽然隐蔽,但到底是被族中细作发现端倪,回去兜头便是一番龙争虎斗,光渡从寥寥数个字的情报上,就看得出来,那曾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厮杀。
皇帝和李元阙之间的山雨欲来,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早一点晚一点,都一定会发生,他说或不说,都无法改变。
药乜绗的眼神完全变了。
因为光渡说得对。
这个风险,他真的不敢冒。
鱼死网破,最后他们都会一无所有。
第 85 章 第 85 章
药乜绗向后坐,他看向光渡的目光,第一次不是纯粹的欣赏和喜欢,而是糅杂了审视。
目眩神迷、心旌摇曳的危险。
都啰耶终于知道美人身处高位的迷人了,毫无权势的美色只会被掠夺,而带入权衡和审慎后,竟会如此扎手。
正如光渡字字言言,全部都扎到了药乜绗的心坎上去。
药乜纺不会把光渡送到皇宫里去。
一是不敢,二是不愿。
但当然,若无光渡插手此事,药乜纺决计不会变动家族派系对于皇帝的支持,原因无它,他对于当前的利益分配是满意的。
比起要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支持一个行事风格摸不准的李元阙,去谋一个难以确定是不是比现在更好的未来,维持当前的联盟,继续支持皇帝,对于药乜一族来说,无疑是省心又明确的路线。
可如今,光渡逼着身为家主的他重新选择。
而新选择的另一端,要承担足够的风险,胜利的天平上,却也摆放着足够的利益。
药乜绗是好色,也好权势,但他从不在必输的局面,非去搏一个逆天而行。
可光渡摆在他面前的选项,不从的话,只有双输。
元气大伤后,什么都得不到,这不符合药乜纺的习惯。
药乜绗心中做出决定,才感到一阵放松,他将绷直的后背靠在太师椅上时,竟发觉自己后背的单衣,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好算计,光渡大人,我虽然早就知道你不是寻常人,但我也从没想到,你蛰伏这么久,竟然会是李元阙的人。”
看得见吃不着的,总是最心痒难耐的。
之前用强不得,已经错失良机,光渡正是有求于他,那不得狠狠敲上一笔竹竿?
“光渡大人,之前你有一句话,我却是不认同的。”
药乜绗深感自己被摸清了全部的利用价值后,光渡连送客都送得不太走心。
过去数年间,光渡从一无所有到如今的地步,能在皇帝面前说话,能举重若轻地变动皇帝的态度,不可谓不是个人物。
这回,他是不该说的也漏了出去,真让光渡摸到了要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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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渡明明没做什么,只是叫人撤了茶,上了酒,两人良夜小斟几杯温酒,再宛如老友般说上几句过去西凉府的旧时旧事,气氛很好,事后回思,药乜绗自己也纳闷,他明明酒量很好,也不是没吃过没见过的愣头青……
光渡:“药乜家主,你什么都还没出力,便想着管我要东西了,你不喜欢做亏本买卖,可谁又喜欢呢?”
而李元阙能撬动光渡这样的人,为他如此尽心竭力地筹谋,这只能说明,李元阙绝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样的简单。
药乜绗看到那个笑容,几乎就明白了,光渡此刻什么都知道,他心里的算盘都被光渡尽数看穿了。
药乜绗叹息道,“只是如今上了你的贼船,到时候皇帝召集西凉府、宣化府两城之力,我怕是要提着脑袋,为你做一回内鬼反贼了。”
光渡闻言,竟然笑了一下。
但他怎么就问啥说啥,这么配合呢?
“有你在中兴府朝局中央替他筹谋,李元阙不止事半功倍,更可以四两拨千斤,以微弱的本金,撬动本不可能撬动的人、拉拢本来毫无希望的人,你再努努力,我相信即使有一日,你告诉我这江山兵不刃血地易了主,我大概也不会太意外的。”
“好好,最后一个问题。”药乜绗追问,“黑山劫你那次,你没有直接向皇帝揭发我,除了用它做今夜的威逼利诱外,你真的……就没有别的原因了吗?”
药乜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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