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寇丰,就他吧。”
还未起身的人听到名字,猛地抬头。
卫崇眼皮不抬地悠悠道:“户部工部都上奏折说缺银两,刑部闲着也是闲着,再审几个也没有关系。”
如果郑浽还在,看到纸上的名字,只怕下一秒就要惊跳起来。
上面划去的,都是近来犯事的。
有免官的,也有贪污或犯其他事情被抄家的。
卫崇看着还剩下不少的名字,心情好上一些。
下次再有缺钱的,再划去几个。
“你盯紧了,等他下了狱,除了刑部,任何人不得接近他。”卫崇歪着头手松松地撑着下巴,语气冷淡仿佛说的不是任何吓人的话。——即使是讨论着一个正四品的官员,牵扯的还不止一件贪污买官案。
前几天抓进刑部的小官供出了曾经贿赂寇丰以谋求更好的官职,刑部早就整理好了证据只差抓人。
卫崇轻描淡写地扫了扫袍脚:“我记着他母亲有年岁了?就不惊动老人家了,抓了其他人就行。让你的人把寇家盯紧了,往来的任何人,马夫商贩都要排查干净。”
殿中的人沉默地低首:“是。”
卫崇的好心情止在意识到今天还有一件事上。
他沉默地想了一会,又不情愿地开口:“暗部放出去的人选定下来了?”
殿中的是新任的暗卫统领,年纪瞧着不大,但却沉稳内敛。
“是的,陛下过目。”
他从袖口掏出一叠子名单,起身绕过桌脚,恭敬地从一旁递了上去。
所谓的一朝天子一朝臣,朝中大臣这些天换了不少,关系天子安危及隐秘的暗卫部门,也随之大换血。
先帝晚年不知道是怕死还是心中有数自己做错的事太多,养了一批的暗卫,监视探查朝中大臣消息。曾有大臣在家中吐露不敬的话,第二天就下了狱。
朝中人人自危,出了早朝也不敢聚众闲聊,说是风声鹤唳也不为过。
暗卫太多,卫崇对着这些掌握不少秘辛的先帝心腹也不放心。
知道不多的,武功不够的,天赋也不行的,卫崇网开一面,给了遣送费都送了出去。而其他的也清理了一番。
算算日子,遣送的该是今天出宫了。
卫崇在名单上的一个名字处久久停顿,脸色冷凝,更为冰冷一分的眼神像是想把这个名字给冰冻住。
要不怎么他越看越气人。
他嗤笑一声,扬笔在末尾添了个“准”,丢给人不再看。
出去就出去罢,总归还是要回来的。
“是他想进京,他说一定想要见陛下一面。”
“哦?”徐鸯才看向陆丰,轻声问,“为什么?”
“我想问陛下一句话。”陆丰说。
“……你问。”
陆丰嘴唇翕动,犹疑一瞬,他仍旧有些不懂礼节地,直直地看着徐鸯,眼睛里闪烁着光。
“——陛下,我阿姐真的变成鹿了吗?”他脆声问。
第 85 章 陆丰(二)
“——陛下,我阿姐真的变成鹿了吗?”他脆声问。
徐鸯已经有一阵没有再想起陆菽了。
终归只是同行过一段时间的同路人,陆菽救了她,她救了雍州,便已足够了。想再多,既不能起死回生,同样对于她而言,也不算是快事。
大抵人都会这样,在久不曾想起的事情被再次提起时,不免感到一阵恍惚。
尤其当陆丰这个问题还有些棘手时——他眼巴巴地看着徐鸯,仿佛期待着徐鸯应下,然后去带他看一看他的“阿姐”似的。
洛慧儿在茗玉轩吃了瘪,心中愈发不痛快,她讨厌徐鸯抢了自己的风头,太子殿下应该第一个宠幸自己才对。可她也知晓徐鸯的话其实说得对,皇后娘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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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重视此事,所以才特意传了徐鸯去。
徐鸯会不会因此得到皇后娘娘的特别关照,会不会日后殿下都宠幸她?
洛慧儿想到这些,心里更烦。
“小蝶,你去打听打听,殿下回来了没有?”
殿下既然愿意宠幸人了,那她自然也有机会了。她相信此前殿下拒绝她,只是因为殿下暂时没有这个心思,今日一定不同!
洛慧儿如此想着,回身让丫鬟收拾出漂亮衣服,她要好好打扮一番,再去殿下面前展现一番她的魅力。
卫崇回到东宫时,已经是下午时分。
他奔波了一日,已然有些劳累,只想休息。才刚坐下,又听得宫人来禀报,说是洛良娣请求觐见。
卫崇只记得她送过一次汤,并且很烦。他当然不想见,毫不犹豫便让人回绝:“孤不见,让她回去吧。”
宫人应下,出来传话。
“洛良娣,殿下说不想见您,请您回去吧。”
洛慧儿没想到自己又被拒之门外,她看向传话的小太监,给他塞银票,恳求道:“我真的想见见太子殿下,你再帮我传个话吧,就见一面就好。”
这小太监哪里敢收,忙不迭把银票退回去,恭敬道:“洛良娣,殿下说了不见,没人敢再打扰殿下,您还是请回吧。”
洛慧儿碰了灰,没法子,只得回了飞燕殿。
“来人,请福公公过来一趟。”洛慧儿吩咐道。
福公公很快便来了,恭敬地拜见:“老奴拜见洛良娣。”
洛慧儿颐指气使道:“福公公,你收了我与我爹这么多好处,说好了要帮我得到太子殿下的宠爱,可现在呢?太子殿下竟然宠幸了那个徐鸯,甚至连见我一面都不肯!你说怎么办吧?”
福公公收了好处不假,自然不敢说什么,只好赔着笑道:“洛良娣别急,殿下也只是一时兴起才宠幸了徐承徽,您还有机会。老奴在东宫伺候也有些年头了,对太子殿下的脾性说不上摸得透透的,也有那么五分了解,太子殿下不喜欢旁人时常打扰他,您越上赶着往他跟前凑啊,恐怕越会惹他烦。”
洛慧儿不满道:“可我若是不在他面前多凑凑,他只怕更想不起来我了。我出现得多了,即便是他厌烦我,也好比他连我是谁都不记得好吧?”
福公公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好干笑了两声,他突然觉得自己这钱就不该收。
“良娣,可若是您惹得殿下厌烦了,那日后殿下便更不可能宠幸您了,您说呢?”福公公苦口婆心劝道。
洛慧儿将信将疑,又问:“可若是殿下宠幸了徐鸯,便对她上心了怎么办?”
福公公道:“依据老奴对殿下的了解,应当不会。”
这一点倒让福公公猜对了,这日卫崇未再召幸徐鸯,未来半月,亦未曾再召任何人侍寝。
徐鸯已经猜到,倒没觉得意外,只安心种自己的菜。
银蝉有些失望,将锄头递给徐鸯,碎碎念道:“殿下怎么就不再来了呢?”
徐鸯接过锄头,将菜旁边的杂草挖掉,道:“他不来才寻常。”
她种下的菜长势很好,绿油油的,充满了生机,看着便叫人觉得心情很好。徐鸯锄完草,又给它们浇了肥,心满意足地回宫。
绿蕊端来装着温水的铜盆给徐鸯净手,银蝉将干净帕子递给徐鸯,叹了声,还在纠结太子殿下的事。
“好在那日殿下走后,并未赐下避子汤,说不准承徽您有福气,一举有孕呢。”
徐鸯不好意思告诉银蝉,其实那天晚上她和太子殿下压根没发生什么,她虽然对那事了解不够透崇,可也知道就她与太子殿下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还不足以怀孕。
徐鸯转移话题:“不知道今晚吃什么?”
她们宫中的膳食都由人统一送来,并无选择的余地,宫中伙食倒还不算太差,只是进宫有些时日,徐鸯发现东宫的伙食基本上就那么一些,没什么变化。山珍海味都有吃腻的一天,更何况那些?
徐鸯对那些菜已经有些腻了,怀念起在家中吃姨娘自己做的菜的时候。
这念头一冒出来,徐鸯便有些想念邹若水了。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离开邹若水这么久。
也不知道姨娘在家中过得如何?
徐鸯撑着下巴,在桌边坐下,涌起几分惆怅。
徐国公府,若水阁。
邹若水的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徐平一直宠爱她,压根不去旁人院子里。徐平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她,府里下人见状对她当然也是毕恭毕敬,和先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邹若水当然也想念徐鸯,抬头望了望天,如今她们母女二人也只能看看同一片星空了-
忙碌了半个月,卫崇终于将案子崇底查清楚,事情的确并非康亲王指使,而是那犯人因一些旧怨,想要栽赃给康亲王。这桩旧怨是因一个女人而起,原来康亲王早些年花天酒地惯了,曾经强抢过一个女子,后来那女子不堪受辱,自尽而亡。而那犯人,正与那女子青梅竹马,从那女子死后,犯人便一直筹谋着,要为女子复仇。
这倒是谁也没想过的发展,这样大一个案子,最后竟然只是为了一个女子。
卫崇尤其不解,那犯人口口声声所说的爱,竟有此等力量?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总算告一段落。
卫崇倚坐在桌案前,捏了捏眉心,思绪有些混沌。抬手之际,袖中掉落出东西,正是楚当风送的那本宝册。
灯烛跳动了下,影子落在那本小册子上,映出那册子的名字:风月宝鉴。
卫崇脑海中闪过楚当风那句:莫不是没用对方法?
他微蹙眉头,鬼使神差地翻开那本册子。
除了一些露骨的图画,还有字文详解。
卫崇看得眉头始终紧皱,不曾松开,他心里有些抗拒,但片刻之后,还是压下心中的抗拒,耐着性子读了下去。
册子上说,男女之事,切忌毫无任何准备便直接开始,否则女子鸯易干|涩,便难得趣。应当由男子先抚|慰女子,使女子动情,如此才可得鱼|水之欢。
卫崇按着书页一角,忆起那天夜里的事。
这些天,他一直没有回忆过。
他们似乎就是直接开始的,也难怪进行不下去。
卫崇若有所思。
使女子动情?如何使得?
卫崇忽地被勾出了一丝好奇心,这倒不是因为他对这件事有了兴趣,只是他习惯性遇见问题便想解决问题。
卫崇继续看下去,只见那册子上写,使女子动情,可以亲吻、抚|摸她。卫崇心道,真麻烦,这种事他可做不来。
他一瞬间失了耐心,将那册子合上,扔去一边,不再看了。
卫崇扶着额角,灯火映出他的影子,他不知为何又想到了那女子。
她倒是比那个送汤的老实,这么些天也不曾得寸进尺,来他跟前晃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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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卫崇在宫里遇上楚当风。
楚当风拍了拍卫崇的肩,笑鸯不羁:“怎么样殿下?看了我的宝册之后,有没有什么收获?”
卫崇道:“没看。”
楚当风说:“殿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不是一向好学么?怎么在这事上把这好习惯丢掉了。”
卫崇淡淡觑他一眼:“聒噪。”
楚当风笑嘻嘻的:“我这也是为了殿下好。”
卫崇不欲和他多言,转身离开:“没有正经事孤便走了。”
楚当风轻啧了声:“别啊,殿下,上回我的接风宴你也没来,不如今日陪我补上,咱们去喝酒?”
卫崇拒绝:“不去,你那接风宴乌烟瘴气的,没意思。”
说罢,便走了。
楚当风摸了摸鼻子,看着卫崇的背影叹气,这太子不会一辈子都这么不解风情吧?
楚当风虽然爱说废话,不过有一句话说得对,他一向好学,因而卫崇还是决定再实践一次,拯救自己的失败。
他思忖片刻,还是摆驾了茗玉轩。
一旁侍奉的岑先,大抵是瞧见了她的动作,低声问:
“陛下觉得冷了?小人早命他们在下面温了些祛寒的汤……都是问过太医令的。今夜太医令应是在徐府,要传他进宫来瞧瞧吗?”
这一连串,徐鸯才从那局势中抽身,还没来得及反应,只愣愣地听完了,摇摇头,失笑。
“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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