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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1-20(第3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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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

    她手上的钱也是徐先生按月给的,前不久花出去四十捐东北军士,今天又要填补下人的工钱,一来二去,钱花完了,东西没见买回来,万一先生询问起来,事情会很麻烦。

    苏青瑶道:“没事,我会想办法。”

    上楼,进到卧房,苏青瑶见徐志怀躺在床上看她买的申报,徐志怀也在她进门时,抬起头。

    他靠着枕头,衣冠楚楚,神态自若,不似醉酒。

    “小阿七说你喝醉了。”苏青瑶站在门口,说。

    “喝了一点。”徐志怀收起报纸,招招手,示意她到身边来。

    苏青瑶走过去,温顺地坐在床畔,帮他脱衣。她脚尖点地,弓着身,旗袍是鹅黄的,耳畔的金饰在徐志怀眼前轻晃,活像一枚弯月亮。

    徐志怀搂住她的细腰,掌心隔着光滑的面料抚摸着妻子的身段,不禁发出一声喟叹。

    男人麻料的西装外套被浮华的香水味腌渍过,满是招摇的脂粉味。苏青瑶瞥了眼,随意搭在胳膊,接着去解他的衬衣扣。他衣领有一片胭脂痕,蹭了有半个掌心大,好魅的颜色,是海棠红,油亮亮地粘在领口。

    男人的许多生意都要在妓院谈,喝酒吃饭、听曲看戏,招来三四位窈窕的小姐配坐,嫖也行、不嫖也行。

    苏青瑶不清楚徐志怀出去嫖没嫖过。

    他要是没干,那很好,在当下甚至是高风亮节的。若干了,她也没话说,因为所有说出口的话,都将是女人无理取闹的诉苦,而唯一愿意喝这苦水的,该是与她亲到看过彼此裸体的朋友。

    可惜苏青瑶没这样的友人,故此她愿当他没干那事。

    况且闹又怎样,他为家世斥资八千大洋买的她,她被自己父亲明码标价卖给的他。两人成婚前,仅约着出去看过一场电影,吃过两顿饭,喝过三杯咖啡。她的丈夫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她不清楚,更不感兴趣。

    苏青瑶眼帘低垂,逐个解开衬衫的衣扣,脱下来,和西装外套一同搭在手臂,紧跟着,两手去解皮带扣。

    男人的手开始不老实,隔着鹅黄色的旗袍,捏着她颤巍巍的软肉。

    咔嚓一声脆响,金属扣在少女指尖弹开,长裤下,男人那东西几乎要跳出来。苏青瑶闷声不响地拽出皮带,身子朝后微撤,意图转身离开。

    徐志怀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拉回原处,然后将她臂弯搭着的衣裳全抽出来,扔到身旁。

    “今天回家,你爹有没说什么?”他的指腹刮着她的脸蛋。

    苏青瑶手臂不甘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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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挣了挣,可惜拧不过他。

    “没什么,他就问我怎么还没怀孩子。”她舒了口气。

    “是该着急了。”徐志怀说。兴许是醉酒的缘故,他的话音显得相当含混。

    苏青瑶明白他的心思,没动,眼睛直勾勾望向他。

    徐志怀笑了下,压着她的脖子靠过去,舌头强势地闯入她的唇间。

    他亲了会儿,放开她说:“都是烟味。”

    苏青瑶心一颤,有些怕,手指扣着被单反驳道:“你嘴里传给我的。”

    徐志怀又轻轻发笑,像一只温顺的野兽。

    “是我的错,熏着小青瑶了。”边说,他的头边挨过来,额发蹭着她的脖颈。

    苏青瑶本想制止,又觉得无能为力,他一喝酒就听不进人说话,提不提都一个样。

    徐志怀搂住她的腰,压到床榻,薄唇隔丝滑的衣料狠狠咬了下她的脖子,继而去扯胸前的盘扣。

    苏青瑶抿唇,主动放松四肢,不去想小腹下钻动的温热。目光漂浮在半空。她看见半空飞着一只深黑色的小蝇虫,飘飘忽忽地左右晃动。

    可能是吴妈关窗晚了,让飞虫跑了进来。

    苏青瑶鼻子吸气,冲着它,撮口猛吹一口气。小虫觉出强烈的气流,半透明的翅膀猛烈震颤几下,飞快往台灯逃去,啪一下,迎头撞上五彩的灯罩。

    徐志怀察觉出她的分神,趁势将她翻过来,压着她的胳膊。苏青瑶想跑,刚往前爬了几下,便被他握着脚踝捉回来,紧跟着,他闯进来,恍惚后腰被使劲刺了一刀,苏青瑶头皮发麻,滚烫且酥麻的触感扎着她的后脊,动弹不得。

    她彻底没了力气,老实趴在床上,面颊贴着床单,盯着等下不停扇动翅膀的小虫,很久很久……

    次晨,苏青瑶打床上活活饿醒。

    徐志怀搂着她,仍在睡。

    苏青瑶忍住浑身酸痛,轻手轻脚爬出他的臂弯,踉跄地进到盥洗室。

    旗袍还勉强套在身上,皱巴巴的,腿间与胸前满是干涸的斑点。

    她厌烦地扔掉那件不成型的曳地旗袍,洗净身子,换一身新衣,身姿摇摆着下楼去吃饭。

    过些时候,徐志怀也下楼来。

    他到她身侧,俯身吻过额头,道声早。

    苏青瑶手里的调羹搅着鸡汤馄饨,不咸不淡地回他一声:“早。”

    “下周跟我去一趟黄家公馆,给黄老板祝寿。虞伯牵的线。”徐志怀落座,在她对面。“寻常谈生意无所谓你在不在,但他们是青帮的人,你必须去,要不然显得我不够敬重。”

    “好,”苏青瑶颔首。

    徐志怀口中的虞伯曾是上海总商会会长,二人乃宁波同乡,徐志怀就读南洋大学时就承过他的恩情。虽说虞会长如今已从上海总商会会长的高位退下来,但手里还拿捏着大把的人脉,与委员长私交颇深,早年又有恩于黄老板,眼下愿意帮徐志怀这个忙,不知是爱护后生,还是念着自己年纪渐长,意图培养宁波帮未来的接班人。

    但不论哪类,其中玄妙,都非苏青瑶所能评头论足。

    转眼一周过去,到启程去黄公馆的日子。

    入夜隐有秋季的寒凉,苏青瑶畏冷,披一件胆矾蓝的美人氅。待下车,厮役领他们两人穿过前厅等候的人流,进到内里的花厅。

    刚进屋,热浪袭来,苏青瑶脱下氅衣交予佣人,露出里头一件白纱金丝相间的高领薄纱旗袍,内搭鸡心领的塔夫绸长背心,耳畔是美国时下最流行的几何耳坠,一眼瞧去,西洋味十足。

    她长发照旧盘起,发顶至耳畔水波似的纹路用发油抹亮,乌光水滑的,鬓边戴一串透玉簪绿的铃兰烫花,挽着西装笔挺的徐志怀轻盈盈迈入,恍如乘着一阵风吹进礼堂的初雪。

    厅内吵得慌。

    屋檐下,贵人熙熙攘攘,皆为利来。拜寿的往最前挤,贺礼垒得似小山。一侧酒席开了几十桌,另一侧麻将也开了十几桌,觥筹交错间,说笑声嘈嘈切切。

    徐志怀先领她到黄老板的八仙桌前拜寿,款款屈膝行礼,送金玉佛像,再领她到杜老板面前请安,到虞会长跟前喊人。苏青瑶挽着他的胳膊,温顺地挨个行过礼,生怕旁人觉出她脚的异样。

    好容易止歇,屁股沾到了板凳,苏青瑶勉强松了口气。

    徐志怀仍在另一桌与商界的人攀谈。临别前,他想妻子不会玩牌,扔牌桌去现学要被捉弄,一晚上输个几百大洋,便将她安排到几位青帮老板的夫人们身边陪聊。

    苏青瑶素来闲静少言,安到这帮成日腥风血雨的太太们里头,不多说讨好的话,只耐心地听着她们的闲谈,时而附和几句,必要时说几句安抚的话,润一润要冒火星的场子。

    临近九点半,宾客差不多到齐,请来出堂会的戏班子登台开始暖场。

    青帮大字辈的黄老板过寿,自然要办堂会。杜老板办寿宴,那请的必然是梅先生,黄老板排场小些,请小杨月楼压轴唱一出《观音得道》。

    正当小鼓敲响,密密和着小三弦的小珠落玉盘之声,众人身后忽而传来一句女儿家的呖呖莺啼。

    “哎呀,来迟喽,阿媛给干爹拜寿——”

    苏青瑶好奇地寻声望去。

    隔一道薄纱屏风,那言笑晏晏的美人面似有若无。

    唯她唇间一抹鲜亮的色泽,透过朦胧的纱,在苏青瑶眼底盛开。

    是那抹招摇的海棠红,步步朝众人走来。

    第五章  红花白雪 (下)

    “哼,那小婊子总算来了!”身侧的太太们不约而同地别过头,避脏东西似的躲开,手紧攥着绣花帕子。“我倒要看她今晚又要出什么风头。”

    苏青瑶紧盯那抹倩影,只见她袅袅穿过屏风,手提一个金笼子,笼内一对紫蓝鹦鹉,身穿透肉的黑纱旗袍,织孔雀蓝绿色的花样,内搭露背长衬裙,脖颈戴一长串滚圆的翡翠珠串,油亮的发髻也带了拂鬓花,是一簇簇堆叠的血淋淋的海棠。

    一步一迈,似狐似蛇,拂荡生姿,美得令人心惊。

    场子中邪般安静下来,连戏班子奏乐的老师傅也忘记放下手腕抬举的鼓签,只呆愣地数她的高跟鞋在地面叩击出的哒哒声。

    那迟到的女人袅娜地行至黄老板面前,一手提鹦鹉笼,一手轻压旗袍摆,屈膝行礼。

    黄老板急忙扶她起身,众目睽睽下,爱抚起她的手背道:“阿媛,你总算来喽,可把我等急了。”

    “干爹可不许怪我呀。我是为给您取寿礼,路上不小心耽搁了。”女人笑吟吟地侧身,又与杜老板行礼,鬓边海棠颤巍巍抖动着。“杜先生好。”

    女人话音方落,金笼内的两只鹦鹉忽而叫嚷起来。

    一只叫:“祝黄老板万福金安!”

    另一只叫:“祝黄老板财源广进!”

    先前那一只似是不服,嚷嚷着:“祝黄老板日月昌明!”

    后一只急忙跟:“祝黄老板松鹤长春!”

    俩鹦鹉如此这般不带重样地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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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十余来回,方才止息。

    杜老板晃着扇子,同黄老板笑道:“阿碧看来是费了一番大心思的。”

    黄老板也甚是满意的模样,朗声叫仆役拿走鹦鹉笼,再添张矮凳在自己身边。他丝毫不顾身侧正房夫人忿忿的目光,牵着女人的手,拉她到身边来。

    她刚一坐,四面八方的声响好似被狐狸精夺魂的男人,终于续上一口仙气儿,活过来了。

    苏青瑶望得不禁有些痴。

    身侧的太太拍了下苏青瑶的胳膊,将她拉回神。

    “她是谁?”苏青瑶转头问周边人。

    太太们的鼻翼发出一声短促的哼音,眼睛含着冷光,你一言我一语地为苏青瑶答疑。

    她们轻蔑解释:那女人是被称为“沪上苏小小”的谭碧,从前是百乐门的舞女,如今是靠人脉吃饭的交际花,手里握有几处供男人玩乐的销金窟。但摊开来讲,什么舞女、什么交际花,她就是一婊子,一妓女,专门睡男人的娼妇!

    谭碧要专门挑五陵年少招惹,倒也算了,没那么招人恨,关键是她来者不拒,甭管你是单身汉,还是为人夫,进了她的场子,没一个能清醒着爬出狐狸洞。

    “你千万小心,这货腰娘有几分真本事。这屋子里的男人,十有八九被她睡过。”太太们的口吻不自觉带上几分畏惧,劝诫起同是当人妻的苏青瑶。“徐先生初来乍到,你一定留心,别被那骚货钻了空。”

    苏青瑶虔诚地点头应许,心里却想着徐志怀衬衣领上那抹海棠红。

    神思飘忽间,戏腔咿咿呀呀唱起来,曲调转而复转。

    终于,伴随一阵鼓板合奏,观音临场,酥手时而抬起作承露,时而低俯作垂颖,唱——世间生灵造孽多,功名富贵反成魔。人生在世能有几何?

    灯光铺满厅堂,地板照得像结冰的江,极亮。两柱半人高的檀香柱立在台前焚,悠悠然将此处熏成戏文里的仙宫,听曲的人儿恍如漂浮在云间,全然抛去俗世的烦恼。

    苏青瑶看着、听着,胸口忽觉出一阵闷。

    她借口补粉,往露台逃。

    室内亮如白昼,难分日夜,可钻过帘幕,仰头看,夜已墨黑,无月无星的晚上,料峭的冷风迎面吹去了满身脂粉的腻香。

    露台还躲着另一个女人。

    是那位叫谭碧的小姐。

    她正斜斜倚靠在窗台的扶手处抽烟,脸朝外,面对一片夜色覆盖下的院景,目光似望着极远处,又似落在极近处,总之盯着某个虚空的点,一口接一口地喷烟。

    苏青瑶停住脚步,正欲转身离去,谭碧忽而叫住她。

    “你就是徐少的小夫人,对吧,”她捏着烟头往扶手上一摁,熄掉火星,“九月中旬刚回的上海。”

    苏青瑶答:“嗯,我是。”

    谭碧轻轻一笑,朝苏青瑶走近几步。

    夜巴黎香水战袍般从头笼到脚,香雾缠着热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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