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刘世培一边和律师通话了解案件细节,一边遣散佣人交代他们对外别乱说话。
这些年,秋许明待他们不薄,该给的待遇一样不差。
知道秋家现如今没了经济来源,财产清空,有些人连最后一个月的薪水也没要。
彭厨煲好鸡汤才走的,王妈把小少爷昨天换下的衣裤洗净烘干叠好才道别,方朋抹着泪说小少爷想考驾照,就偷偷来找他学……
“我不怨他们。”
秋末染发自内心。
怨恨这种情绪有前因后果,潜藏在心中,隐忍不发,太复杂,他没有感受过。
连汤都喝干净,他捧着碗轻语:“刘叔,请教我洗碗。”
*
下午,刘世培一通接一通地接电话,又一通接一通地拨打,太多秋末染未曾涉猎过的内容。
一点钟,从不迟到的家教没登门。
等到了一点半,秋末染明白老师不会再来了,他自己翻开试卷静静做题。
三点钟,徐庆河打电话过来说手里有点事过不来。
父亲被抓,家财净空,人际疏离,荡析离居,他情绪贫瘠,全然接受。
只是心里,有块空洞无法填补。
日头西落时,秋末染坐在白檀木门前的台阶上看日落,太阳渐渐沉入山侧,他也一点点移动到了铁艺门。
弓起背脊,他抱膝靠门,放空发呆。
追逐落日,似乎倔强地在等待什么。
倏地,门缝中伸进来一根树枝,鱼儿啄水般轻捅他裸露出来的一截小腿。
连续三下。
少年触觉迟钝,第三下才模糊感觉到,他看着那根枝条,茫然地收起腿。
树枝嗖地退回到门的另一边,旋即,一只莹白纤细的手从门底下伸进来。
掌心躺一颗牛奶糖。
瞬间,少年心房的那块缺口弥合,眼中闪烁着碎月银光,他一秒都等不及拉开了铁门。
咬牙攥拳,他才能忍住想拥她入怀的冲动,僵在原地好半晌,迟缓道:“浅浅。”
真的是她。
蹲地上的夏初浅望着秋末染起身,捏着树枝,举高奶糖:“你不要……要吗?”
她气喘吁吁,汗珠浸湿发际线。
公交转大巴时,迟迟等不到车来,问了才知道,原来大巴的环山路线,是秋家专门为她增设的。
难怪这么偏僻的地方能通大巴,班次还不少,她勤俭懂事,虽然秋家给报销路费,但也不能把别人的钱当纸撒,拒绝专车接送和打车,本意是为了给秋家省事省钱,没成想,竟是秋家斥重金迁就她的节约。
沿路打不到车,她连走带跑向他赶来。
“不要嘛?不要我吃了哦。”
“要。”
夏初浅看着秋末染抓起糖,珍而重之藏进口袋,很多他珍贵的东西,马上要离他远去。
心头酸软,屏住眼中泛滥的泪意,她唇畔轻扬,给他一切都会变好般的笑容,说:“小染,上次的事,我都考虑好了,我要给你当家教。”
风将她轻柔的话语送入耳畔,狂喜过后,他眸色灰淡:“我没有钱了,付不起浅浅。”
“我免费。”
她毫不迟疑地迈入前院。
一周一次的牵手,好几周都没用过了,她主动勾他的小指,柔婉而坚韧地说:“小染,我免费呀。”
*
晚餐,夏初浅根据菜谱简单炒了两个菜,冰箱和橱柜里的食材充裕,够吃几天。
刘世培:“程序正在执行中了,还要几天,我们还能在这里住两晚。被没收的房子上缴国库,后续会司法拍卖。资金账号现在已经全部冻结了。”
夏初浅不太懂,便问:“刘管家,那您和小染会受到影响吗?财产没收?或者限制自由?”
“我不会的。我是外人,秋先生的业务我也不了解,就算严刑拷打我,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而少爷……”刘世培目光转向秋末染,“他九岁那年,和秋先生就不在同一个户口本上了,后来秋先生又加入外国国籍。”
“所以从法律上来说,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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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少爷,早就不是父子关系,只是同姓的两个陌生人。”
信息量较大,秋许明在夏初浅心目中的形象愈发深不可测,她揣摩着:“嗯,那就好。”
“我呢,没想过离开秋家,就没给自己在别处安家,这些年,倒是有些存款。”刘世培坦言,“现在房价高,买房的话,恐怕日后的生活紧紧张张,不买房,租房子住,不求精贵,足够我和少爷过二三十年。”
“不知道我能不能活那么久。等我走了,钱都留给少爷。我那个儿子定居国外,很多年没联系过了,都不知道愿不愿意来参加我的葬礼。”
“刘管家!”这种话怎么听都不吉利,夏初浅祛晦笑道,“您一定长命百岁,陪小染很久很久。”
刘世培笑笑,用公筷给两个孩子添菜:“夏医生,您以后别管我叫刘管家了,身份不在了,听着也生分。就和少爷叫一样的,管我叫刘叔吧。”
“嗯,刘叔。”夏初浅也提议,“您以后也别叫我夏医生了,我还没转正呢,也不是小染的治疗师了。您叫我浅浅,叫我小夏,或叫我初浅都行。”
想了想,刘世培从中挑出:“小夏吧。”
这时,秋末染开口:“刘叔,以后叫我小染。”
“嗯。”少爷二字习惯性挂在嘴边,刘世培和颜笑道,忙改口,“小染,来,多吃菜。”
画面苦楚又温馨,夏初浅感慨万千。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相关人士唯恐避之不及,急于和秋家划清界限,可她本能地赶来了。
路上,一想到那个少年此时正在暗不见光的房间伶俜瑟缩,可又不同于此前,他或许是整幢别墅唯一的活物,深深的无力感和疼惜压得她眼鼻酸涩。
幸好。
幸好这一次还有人坚定地陪伴他。
“刘叔,小染。”思忖着,夏初浅问,“你们要不要住我那个房子呀?虽然有点小,但是刚翻新完,屋里很干净,家具家电基本都是新的,正好两间卧室。”
“不嫌弃的话就住那儿呗!那里现在本来也是小染的财产。我快毕业了,可以去诊所附近租个房子,徐教授对应届毕业生有一年的住房补贴,每个月一千块,所以我租房子花不了多少钱的,你们放心。”
刘世培等秋末染拿主意:“我随意。”
刷墙、画画、上课,那个房子于秋末染而言不单单是个住所,也是他和夏初浅的回忆的载体。
他点点头:“浅浅,谢谢你。”
*
吃完饭,夏初浅和秋末染在厨房洗碗,流水声哗啦啦,她戴着橡胶手套用洗碗布洗去油污,秋末染在旁边的水槽冲水,再把碗盘放消毒柜。
屈指可数的几个盘子和碗碟,洗了许久,夏初浅心不在焉地整理思绪,想着还有没有什么能为秋末染做的,忽然回过神来,怎么越洗越多……
“小染,不要擦了,你手里的抹布是脏的。”
罪魁祸首秋末染正拿着一块污花的百洁布擦刚冲干净的盘子,擦脏了再放回夏初浅这边的水槽。
被点名了,他手中一滞,盘子悬在半空良久,盘面染着百洁布上的污渍。
最终,他还是让夏初浅重洗:“浅浅,这,脏的。”
“嗯,我再洗一遍好了。”
突遭如此重大的变故,再淡漠的人也会情绪跌宕,走神犯错再正常不过了。
她没细究,继续洗:“你家有消毒柜,不用擦干碗盘,放消毒柜里高温处理就好啦。”
“嗯。”
他一口应,却偷偷仍用脏的百洁布去碰洗好的盘子,从她胳膊下面悄悄溜缝把盘子滑进水槽。
谨小慎微地,不让夏初浅发现。
可夏初浅不瞎,不止一两次了,她怎么可能注意不到?
“小染。”夏初浅关掉水,小臂搭在水槽边沿,扭头看向明知故犯的秋末染,“你故意的?”
“嗯。”
“为什么?”
她不解,看着少年眼皮下压挡住大半瞳孔,他迟滞道:“因为洗完,你就走了。”
龙头口滴滴答答落水滴,声响尤为清晰,碎在水槽底部,像极了他此刻的语气。
“我不一定走呀?”心化成一滩水,夏初浅扳开水龙头手柄,伴着哗哗的水流碎碎念,“我走了好久的路才来的,吃顿饭就走多不划算。”
“再说,我走不了,大巴没了,车虽然在车库,但是没人能送我回去,我不会开车,你没驾照,刘叔眼睛不好。走回去黑灯瞎火的,万一山里有狼呢?对吧?我还没想到能轻松安全回去的方法,先待着呗。”
许是这段话太曲里拐弯。
那晚,夏初浅留住客卧。
冰箱里有鲜牛奶,遇到这种大事,肯定心神不宁,她便想着,让刘世培和秋末染睡前喝牛奶助助眠,养精蓄锐才好应对日后的变化。
洗完澡,吹干头发,没找到上次来时穿过的那套睡衣,她只好又换上了外衣,等下顺便问问刘世培。
门打开,二楼的感应灯随即亮起。
走廊不如客房铮亮,光感短暂的交替间,墙边一道蜷抱双膝坐着的身影顿时起立。
他发稍上的水珠沿着锁骨滑落,领口晕开深色,连身体也没顾上擦干,前胸后背都半湿。
全身紧绷,裤缝被他的手用力攥着,裁剪合身的裤子短了一截,露出凸起的内踝骨。
湿发堪堪遮住眼窝,眼珠在薄薄的皓白眼皮下抖动,他沉眸颤声问:“你……”
“也要走了。”
第44章 依赖 想到你要走,好害怕…………
似乎不是个疑问句。
疏星淡月, 风猎猎拍打窗户,秋末染的脸血色减淡,他身上的那股苍凉感, 仿佛无人问津的半山。
瞳眸岑寂,落不进光。
他的无助和恐慌一眼可知。
“我不走呀,小染。”夏初浅心里像压了一块沉甸甸的铅石,洗碗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呀!
低头看看自己的着装,的确不像准备睡觉的样子,她解释:“我找不到睡衣,打算去问问刘叔。对了,小染, 你喝牛奶吗?喝完好好睡一觉。”
耳畔她的声音嗡嗡囔囔, 忽近忽远,他听不清, 只看见她的嘴唇启启合合。
他害怕到听力异常。
“怎么不说话呀?不说话, 我就当你默认喝牛奶咯。”夏初浅眉眼里尽是柔暖, 指着楼梯口, “小染, 你想和我一块儿下去呢, 还是等我端上来呢?”
他什么都听不清晰。
迷惘中,只知道她要下楼了,他藏满惊惶,踩着滞重的步伐紧紧跟上, 双脚抖得如同风中的树叶。
跟太近了,她停在冰箱前,他一头撞上。
“……哎呦!”夏初浅笑着揉后脑勺,跟着钟渊练拳击, 秋末染的胸膛更硬了,她差点被撞进冰箱,“一人一杯就够啦,喝太多夜里上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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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好牛奶,秋末染跟着夏初浅去刘世培的卧室送,又随着她折回厨房喝牛奶,再盯着她洗杯子。
他想帮忙洗,但怕一个低头不留意……
她就不见了。
他过于安静,夏初浅不时观望一下他的状态,只见他面部无波无澜,和平时无异。
擦擦手,她忧心忡忡地问:“小染,你还好吗?”
传到他耳内的只有渺渺音节,形不成完整的句子,他捕捉到唯一的一个字:“好”。
什么好?
回答“好”还是“不好”,她才能留下?
略显苍白的薄唇嗫喏着,他不敢轻易作答,也不敢说话,因为她的回答他都听不见。
说错话,做错事,会惹她不开心。
她不开心就会走的。
“我不走呀,小染,你别紧张。”夏初浅抓着秋末染的衣袖把他送回他的卧室,扶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床上,“你早点睡哦,好好休息。”
可她刚松手,他蹭地站起来。
来来回回三遍,她认输了,他根本没有睡觉的心思。
客卧传来响铃声,夏初浅的手机来电话了,她没接,但那端持之以恒地给她打。
她无奈地沉肩道:“我电话响了,我去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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