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眼皮动了动,在远处的重重人影里看到了一个跑来的熟悉身影。
居然是……李正安?
他有些累,已经没有办法去思考李正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他手里的对讲机,又是在跟谁说话。
是他哥吗,还是闻鸿卓。
会有谁,还知道他在这里……
除了闻鸿卓这个要除掉他的仇人,还有谁。
工厂内部的火焰已经烧到了外面来,门框塌下来,哐——地砸在一辆破车上。
喻舟夜从反向抄近道带人赶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衣服已经烧起来的喻时九。
烈火从门口烧进了工厂里,又汹涌地从里面挤出来,火舌舔到了外面来,冲天的火光比太阳还刺目,那辆靠近喻时九的车也烧了起来。
喻舟夜跨过火焰,直接闯进烈火围困的圈里,一把抱起喻时九逃离。
正往外走了几米,一声沉闷地动静,什么东西撞进了他们身旁那辆起火的破车,车前盖上猛地窜出来一把烈火,车厢里彻底被点燃。
他抱紧喻时九跑开,顿时一声巨响。
爆炸的瞬间,怀里有一股蛮横的力道同时将他狠狠推出去数丈!
耳鸣目眩中,喻舟夜从地上站起来,退了半步才稳住身形,抬眼只看到将他推出去的喻时九正趴在地上,后背被烧了一大块,衣服上的火焰还燃着,上前一把将衣服撕下来扔开。
手下带着灭火罐过来,将他们身后的火苗扑灭,喻舟夜一声不吭地抱起喻时九远离火场。
不再使用的运货通道已经关上,车很难开进来,但是走出去更难。
李正安带着人在解决闻鸿卓沿路派来的杂碎,小孟在一旁联系跟在后面的救护车直接走荒路开过来。
随行赶来的医生提着急救包已经在临时紧急救援,先避开他头上的伤,处理喻时九可能感染的烧伤。
一块化在后背上的布料被揭开,直接把昏迷的喻时九疼得醒过来。
他睁开眼,看见喻舟夜的脸,真像做梦一样。是太美妙的幻影。
“我是不是又死了?”
他的嗓子被烟雾熏得嘶哑极了,耳朵也不好使了,一阵尖锐的低鸣,听不清自己的话。
喻舟夜只是半蹲在地上,扶着他的身体,一手轻轻拢着他的侧脸,不说话。
喻时九突然笑起来,笑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猖狂,能把这辈子剩下的所有命都笑出来。
血腥气直往鼻腔里钻。
可他亮着虎牙得意地说:“哥、你还不承认,你喜欢我。”
“不喜欢我,这么危险……你亲自跑来干什么?”
他都想不到他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全心全意地靠在喻舟夜的怀里,乐道:“不喜欢我你哭什么。”
喉咙里也涌上来一股腥甜味道,他咳起来身体跟着大幅抖动。
像烧光了的树枝。
喻舟夜扶他的肩膀拦着不让他掉下去,抬手想要安抚一下,触目只剩他后背上的一片烧灼和流着血的头。
抬起的手转了个弯,落在他面颊上,轻柔地摸了摸。
喻时九感觉到了,想握住这只手,动了动指尖,发现自己抽不出力气来。
然而,感情却来得特别汹涌澎湃。
特别、新鲜。
这种疼痛,好熟悉。
脑袋要沉睡下去了,可是他舍不得。
后背是不是被烧光了?
烧光了一定很难看,会不会吓到他哥?
五脏六腑仿佛都在移位,碎裂的疼痛一如往昔。
有冰冷地、死亡来临的气息。
他不是没尝过的人。
人之将死,是会痛的。
但是他现在,怎么还有些甜呢。
“哥。”
“哥哥。”
喻时九喉咙一滚,把血腥味艰难咽下去,但涌上来得更多,很快再次充斥口腔,呼吸里都是。
他只能尽量用力气,把话说清楚。
“我想做好小九,想做好你的弟弟。”他说。
“嗯。”喻舟夜靠着他的面颊紧紧相依。
“可我、我还想做你的老婆,做你的老公……做你、床上的人,心里的人,身体结合的、人。”
“哥,我不要你送我上学,也不要你,送我上班,我要你、跟我接吻。亲我的舌头,吃我的口水,摸我的皮肤……”
喻时九无知无觉地低喃,他好像头一次,拥有了这么多的勇气和力量,可以说出来让他跌落地狱的话。
砸碎了人伦纲常的话。
他不知道自己脸上连绵不绝的是鲜血还是眼泪,喉咙里的呼吸,软得要模糊不清。
他想要说清楚的话,也变得断断续续。
喻时九趁着这股劲,趁着他的意识还没彻底消失,往他哥的怀里偏过头,靠了靠,轻轻动着嘴唇。
柔软地,终于可以在有光的地方,跟他的哥哥说情话。
“哥,我要是还能、再活一次,那我一定要回到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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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被驯服的遗产》 100-110(第9/24页)
子死之前,告诉他,我可以一辈子都为你挡灾,两辈子也行,三辈子也行……只要我活着,我生生世世都给你挡灾。”
“就算我死了,你把我烧成灰……我听说、听说现在的骨灰,可以做成戒指,你就带着我、的骨灰,做成的戒指,我死了、也继续给你挡灾。”
“下地狱,我也摔在你前头,给你垫背。”
“——只要他别、别让我,只能做你的弟弟。”
“小九!”
喻舟夜冲着他的耳边,声线丝丝颤抖:“时九!喻时九,你别睡。”
他低头吻在弟弟的发顶:“我带你回家,我带你回家。”
“别睡。”
喻时九不觉得、疼了。
眼皮无力地垂下去。
真好啊。
他哥,叫他的名字了。
不是小九,不是弟弟。
上一世闭眼时听到的那句”时九。“
真好听啊。
这个家里,会有人肯完完整整,叫他的名字吗?
会有的。
他有哥哥呀,怎么会没有呢。
“我爱你,哥。”
喻时九在他的呼唤里,唇瓣微弱地动了动,扯出一个不完整地笑:“你别生我的气。”
·
被浓稠的黑暗淹没时,喻时九只觉得心安。
从未有过的顺畅的心安。
他说出来了。他真想讲一万遍给喻舟夜听。
可是喉管里涌上来大股腥甜的液体,打扰了他给他哥说情话。
我还没跟喻舟夜说过这么多、这么不一样,心底里这么想说的情话。
爱这个字,为难了他很多年。
从第一眼见到喻舟夜,到他这辈子二十三岁,哪些时光是愚蠢地在恨他,后来又是怎样,爱上了他。
一朝之间,那些前尘里彻骨的恨意,也都变成了走到陌路上的爱。
再后来,他爱上了,却不能宣之于口。
不能用沾满罪孽的双手,去弄脏了白天鹅圣洁的羽毛啊……
他一个罪人,哪里有资格说爱。
更没法打破他们之间,难以逾越的那道父亲的遗言。
那寥寥数句,能暖了喻舟夜孤寂生长的十七年。
那份愧疚,是父亲留给喻舟夜仅存的一点温暖。
也同样能困死他,困死喻舟夜这个长兄如父。
不过现在可以了。
他能说了,他听到了烟火升空。
一切都要开始了。
启动了,终于等到了最好的机会,最正确的局势,用了最直接、最单纯,又最能连根拔起的方式。
会结束掉的。
在他的手里、结束。
他可以给父亲一个交代了。
他不只是天降灾星了,他能替喻舟夜挡灾。
那个大师,还挺灵的。
喻家不会再受制于人。
他的哥哥,不会在被那个畜牲不如的东西挑衅,不必再陷进金砂州这块泥潭。
林婉清,再也不用怕了。
身体越来越沉重,曾经面临过一次的死亡气息笼罩上来,喻时九却觉得安心极了。
因为他就在喻舟夜的怀里。
因为他终于也为他哥哥做了一点事。
他没有白白在喻家长大。
他两辈子的罪孽,是不是能洗掉一些了……
这一次,喻舟夜唤他的名字,他知道是谁了。
这一次,他有归宿了。
原来死亡也没那么可怕,就是背上有一点疼,肚子里也疼。
头也是,头也疼。
大概精神快要超脱□□的时候,都会这样。
虽然在疼,又好像没那么重要。
他知道自己最终落到了他最想去往的故乡。
有房子,不是家。他哥在,他才有家。
他哥在哪,哪就是他的家。
如果真有魂归故里的时候,那他这辈子算是圆满了。他就倒在他哥的怀里。
借一下白天鹅干净羽毛来躺一躺,不过分吧?
他会小心一点的。
喻时九渐渐丧失意识,脑袋却往喻舟夜的颈窝里倒下去。
额头抵住了他哥的温暖的脖颈,他哥身上的香味,真好闻……
直到最后一丝意识也彻底抽空,喻时九整个人彻底瘫倒下去,坠入无边无际的虚无中。
喻舟夜紧紧抱着他,一言不发。再次把他搂进怀里。
——良久,喻舟夜摸了摸他被鲜血打湿的发丝,低声说:“小九,我带你回家。”
“别睡太久了。我们要先去金砂州的医院,再转院去滨海。”
“等到了滨海,等你好起来,我们就回家。”
最后,他轻得像是耳语:“时九,乖一点……哥不生你的气。”
喻舟夜双目干涩刺痛,好像真像喻时九说得,哭了似的。
但是他面颊上只染上了喻时九头上的血迹,一滴泪也没有。
整个人显得像一株失去水分,被风干了了的枯枝,僵在原地。
在救护车里,他抱着喻时九一动不动。他弟弟真乖啊,都没睁开眼把他看清,就知道他在哭。
可惜这些年,他从来不知道流泪的滋味。让他目光中里惨烈的痛楚,和面无表情的脸格格不入,呈现出一种扭曲而巨震的悲痛。
可那话,又说的那么温柔。
可惜这些年,他从来不知道流泪的滋味,早已失去了用哭泣来宣泄痛苦的能力。这让他目光中里惨烈汹涌的悲痛,和面无表情的脸格格不入,呈现出一种扭曲而骇人的巨震。
第104章 利益至上 监视自己的弟弟,处心积虑去……
医院苍白的灯光彻夜不眠, 喻舟夜无论第几次过来,重症加护病房的门都没打开过。
这里的白天和黑夜没有区别,通通都是一股消沉冰冷的死气。
“老板, 这是在清场的时候找到遗留物。今天从警局领回来的。”凌晨两点,李正安从电梯口走过来, 交给喻舟夜两个透明的自封袋。
喻舟夜接过来,里面装着一串朱砂石和檀木珠串起来的钥匙扣, 上面挂着被烧了一点边角的小福袋。
——是林婉清之前交给喻时九,给他祈福求来的串珠。
另外一个表面上已经染上脏污汽油的金属外壳物, 喻舟夜一眼就能认出来是喻时九曾经戒烟的时候交到他手里, 又被他放回去的打火机。
就是这个打火机, 点燃了那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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