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注意力仿佛只集中在眼前急待修补的玩偶上。
“就聊,”周予然微微偏头,想要看到他垂落的眼睛,顿声几秒,“我为什么这么不乐意正眼看我?”
吊纽扣的线有一瞬的绷紧。
旋即,他平静而镇定地抬起眼帘。
“我没有不乐意,只是人确实不能在不擅长的事情上一心二用。”
他有些无奈地叹气:“不是我说,妲己我急用?”
“这样?”
将信将疑。
“我还以为我今晚没化妆不招人喜欢呢,”周予然有些气闷地叹息,小声嘀咕,“明明上次还有人说,我不化妆比化妆好看。”
吊纽扣的线翻过格子裙,从背面穿上来的针,却猝不及防扎上了手指。
轻微的痛感,垂眼细看,有很小很小的、微不可察的两粒血珠。
日常都会带淡妆,不会贴睫毛,但是有淡眼线和唇彩,平时就算有方宁,礼仪性的薄涂也必不可少,只有在非常放松居家的环境里,到了临睡的晚间,洗过澡,才有完完全全不施粉黛的可能。
“哪个上次?”
细针开始翻过格子裙,血迹不着痕迹地涂抹进深色的裙边里。
这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他安慰自己。
周予然忽然在唇上竖起一根手指,一边“嘘”一边狡黠地摇头:“这不是一个可以跟叔叔分享的秘密。”
“啪”地一声,棉线被无声扯断的时候,用来绕十字纽扣的细线,已经乱成了一团。
谢洵之在半秒的忪怔后,胸膛微微起伏了两下,然后他缓缓抬起了眼睛,微笑:“那我打算跟谁分享?” 024
周予然也想不出,到底能跟谁分享这种不是秘密的秘密。
毕竟这不过是某次美容院里的姐姐在护肤的时候跟的随口一提。
不知道胡乱编个名字,谢洵之会不会像上次“偷吃”那样过激反应。
虽然有心试探,但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这种伤及无辜的行为有些可耻。
所以,只是慧黠地弯了弯眼睛,打了个无伤大雅的哈哈,就在谢洵之的缄默中,巧妙地结束了这个多少有点走钢丝的话题。
暑假结束得比想象中还要快,随着学校开学,以及紧随而来的国庆,一个月又无声无息地过去。
提早推掉了社团里的活动,在国庆假期的第二天,避开人流的高峰期,两人于傍晚时分回到老宅。
由夏转秋,天黑得没那么早,如火如荼的云霞如金红相间的绸缎,洋洋洒洒地铺陈在辽阔的天际。
宋家的老宅坐落在一片茶园旁,周围还栽种着不少翠竹,周遭的环境如避世的桃园,颇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味。
宋墨然看到他们的时候,正拄着拐杖在花园里检查那些园丁新种的花苗,目光落到谢洵之身上的刹那,原本放松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
周予然拎着各种珍贵的保养品,“哒哒哒”地跑到宋墨然身边,绕着他甜甜地喊“爷爷”。
“这是叔叔特地托人带回来的茶叶,还有人参、铁皮石斛,对了对了,还有这根沉香木的拐杖,握柄处我都给爷爷试过了,磨得润润的,很轻,但支撑力很稳,爷爷要不要现在试试呀?”
向来擅长察言观色,虽然不知道宋墨然到底在不爽谢洵之些什么东西,但从两人不经意对视的几个眼神里,也能知道,这对父子之间,显然有很深的隔阂。
予然无暇多想,只将一提一提的礼盒,献宝似地举高高,各种替谢洵之说好话。
宋墨然板了一会儿脸,但架不住周予然像件贴心的小棉袄似地哄人,到底还是不忍心让小辈伤心,缓了缓脸色,冷淡地看了谢洵之一眼:“晚饭已经做好了,我们俩的房间,也早就让人通风了,国庆这几天就住在这里好了。”-
在周予然的记忆里,宋墨然对自己这年少有为的儿子,鼻子眼睛无一不满意,但像今晚一眼,连多看一眼都生气的情形,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一顿再寻常不过的家宴,吃得一个外人胆战心惊,连汤勺触及碗底,都尽可能控制着不发出“叮叮”的烦扰声响。
宋家吃饭的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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矩多,老人家如果不主动开口,小辈绝不敢打破“食不言”的守则。
偌大的中式餐厅里,即使周予然再如何擅长当着长辈的面装乖,也待得如坐针毡,好不容易挨到餐后用茶,阵地从肃然静默的餐厅转移到视野开阔的花厅茶室里,陪着两人喝了几口茶,找了个由头去看后院的花,借此开溜。
宋墨然退休后,没别的爱好,就喜欢颐弄花草,廊灯下的雕花笼中养着两只画眉鸟,一见到人就“啾啾”地叫。
老宅周边没什么能玩能逛的地方,但胜在环境好空气干净,国庆的这几天,纯粹就当来度假,倒也能自得其乐。
在花园里待了没一会就觉得无聊,想着留着喂蚊子,不如上楼打游戏。
路过书房时,看到未掩紧的门缝里透出明晃晃的亮光,却意外听见宋墨然恨铁不成钢的怒斥。
“好一手先斩后奏!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我商量!婚期说推就推,哪有我哥哥当年一半沉稳!”
“他要是知道我做的这些事,都要被气死,毛毛躁躁的出头,把我的话都当耳边风!”
“什么身正不怕影斜,外面传得难听,哪怕流言声音再小,我们也不可能置之不理。”
“还是个小孩子,什么也不懂,但我年长这么多岁数,纵容胡来!”
透过窄小缝隙的匆忙一瞥——谢洵之垂着眼帘,依旧是那副谦和有度的恭敬模样,而宋墨然正拄着拐杖,背着他站在窗前,上了年纪的人,即使平时看着精神矍铄,但略微伛偻的背影里却有无法隐藏的龙钟老态。
“我之前就跟我说过,有些头不该出,多此一举的事情,太容易落人话柄。”
“我知道。”
借着门缝,偷瞟一眼谢洵之八风不动的侧脸,照旧是一贯而来的克己复礼的谦恭。
如清风明月,纤尘不染,高不可攀。
“我知道我知道,回回都说我知道!‘人言可畏’这四个字,我都懒得跟我重复!”
掷地有声的一句话不怒自威,饶是隔着一扇门,周予然却依旧听得心惊胆颤,只觉得后颈脖都跟着这句不轻不重的威胁凉了一瞬。
囫囵的对话听了个大概,也知道,是谢洵之替推迟婚期的事情东窗事发。
但宋墨然口中的“谣言”又是怎么回事?
没头没尾的几句话,已经足够让心里警铃大作。
浴室里的水汽蒸腾得人头晕脑热。
予然仰面躺在浴缸里,仔仔细细回想自己从过敏到开学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发生的琐碎细节。
根据宋墨然那三句话里的信息拼拼凑凑,皱着眉开始翻通讯里的联系人,正想着能找谁求证一下猜测,屏幕里忽然跳进了隋宁的电话。
作为“妲己”的赠予者,周予然记得,自己答应过要陪去相亲。
两人约好相亲那天接头的时间和地点,热心的隋宁甚至主动表示要来老宅接去餐厅。
周予然想了想,开口的声音就有些委屈了:“还是别了吧,最近宋爷爷正在气头上,我都不敢当着人的面太招摇。”
这句话本来就说得似是而非,只是电话那头太久的沉默,反而更加坐实了心里的担忧。
隋宁尴尬地咳了两声,跟打哈哈:“咱们行得正坐得端,怕什么?再说了,我从小到大都这么乖,干嘛去管人家怎么造谣?”
除了谢洵之知道人前人后两张脸以外,周予然在其余所有人面前,都牢牢端着文文静静的小白花人设。
乖巧懂事又听话,规规矩矩地永远不会出错——俨然就是个谢洵之的复刻翻版,只是占着性别的优势,看上去更为讨巧柔弱而已。
周予然握着手机盯着浴室的天花板,压低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哀怨起来:“我就是想问问,我那边听到的版本,是怎么传的?”
语焉不详的谎诈。
甚至不敢点名扯上谢洵之,免得猜想出错,徒增尴尬,平添心虚。
说到这个隋宁就来气,整理了一下思路,就倒豆子一样把自己最近的见闻向周予然和盘托出。
宁城的上流圈来来回回也就那些人,流言蜚语虽然还没来得及传得沸沸扬扬,但对应社交圈里的人,都已经略有耳闻。
起因是谢洵之不由分说夺了叶家那块相看了许久的地,顺水推舟还替周予然延迟了婚期,叶家两头讨不到好,也不知道是谁走了风声,有心人就开始借题发挥了。
煞有其事地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本末倒置,说什么怒发冲冠为红颜,什么养女千日夺妻一时,听着比那些视频软件上的土味短剧还要让人上头。
隋宁声音恨恨:“也幸亏我没当面听见这些恶心人的话,这帮臭傻逼,生意场上算不过我小叔叔,造起黄谣来倒是各个都长舌妇要投胎,争先恐后上赶着送死。”
周予然握着手机,躺在浴缸里,只觉得头疼。
虽然这种程度的谣言根本影响不了,但不确定谢洵之会不会受到影响,万一他神经脆弱,把这一切都迁怒到身上,那绝对能冤过窦娥。
不可能置之不理。
毕竟继林蓁蓁败北后,谢洵之现在是手里剩下的唯一张牌——在没有绝对的把握说动对方出手替退婚前,不敢让任何风吹草动,影响到两人好不容易修复的关系。
“谁这么跟我过不去?”周予然被浴缸里的热水蒸出一身汗,假惺惺地抽了抽鼻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又可怜又无助,“我暑假过敏严重得差点住院,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的人。”
隋宁本来不想嚼舌根,但架不住卖惨,犹犹豫豫给了一个人名,然后立刻安慰不用担心:“我们都知道,聂宏这家伙的嘴巴没个把门的,加上那天晚上又喝多了酒,反正当时在场的,没一个人信他的话。”
周予然一听“聂宏”这个名字,冷笑着又在叶兆言的记仇小本本上添了一笔。
作为同属叶兆言纨绔子弟阵营一员大将,聂宏也是个吃喝玩乐的好手,身边一票的狐朋狗友。
聂家的社交圈跟宋家的圈层重叠度不高,想不出到底是通过怎样的渠道,才会把风声漏进宋爷爷的耳朵里。
得想个办法在谣言进一步扩散之前让这个臭傻逼闭嘴。
周予然:“我知不知道最近聂宏他们在哪个酒吧里玩?”
隋宁立刻警觉:“我不会是想去跟人家对峙吧?”
周予然柔声弱弱地说:“总是要跟人家当面说清楚才好,好歹,大家都是讲道理的人。”
到时候好好策划一下,找几个大汉跟他讲讲道理,酒吧黑灯瞎火,不把他揍到鼻青脸肿,周予然这个名字,倒过来写。
隋宁对的软弱天真气到跺脚:“这种人我跟他讲什么道理啊?”
浴室洗手台的镜子被笼上水雾,朦朦胧胧照出湿漉漉的身体的轮廓。
周予然伸手抹开水雾,光洁的镜面映出看上去略显哀愁的脸。
镜子里的人握着手机,幽幽地叹了口气:“毕竟,有些误会还是应该跟他们解释清楚的,我虽然是个孤儿,但好歹从小在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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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大,不能因为我一个人的过错,让小叔叔平白无故被人泼污水,毕竟,‘清者自清’这种话,他们那些人怎么可能会相信?”
见对于澄清一事主意坚决,隋宁犹豫了几秒,支支吾吾地建议说:“其实我倒是觉得吧,虽说清者自清,但毕竟这事情发生得也有些突然,我与其跟傻逼讲道理,不如赶紧找我小叔叔想想办法。”
“趁热打铁,不然等他出了国,这一来一回,再想去解决谣言,就真的晚了。”
周予然眼皮一抽:“嗯?出国?”
隋宁:“对啊,他不是都要跟我哥一块儿出国考察了吗?”
周予然连绵绵的夹子音都忘了装:“什么时候?”
“后天一早啊,我不知道么?”
隋宁很自然地“啊”了一声:“应该是还没来得及跟我吧,今晚还是我叔叔临时给我哥打的电话,说是瑞士那边有个度假村的项目要看,不知道要待多久。”
“他明天要跟我哥开会对一下考察的细节和目标,然后后天一早就出发了。”
周予然:“……”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
果然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在谣言四起,又有宋墨然单方面施压的情况下,对谢洵之而言,保持足够安全的距离,就是最好的避嫌办法。
毕竟,相比起让人看笑话的“自证澄清”,明目张胆地冷落谣言的另一方,显然更有说服力。
周予然咬牙切齿地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大脑昏胀,头晕目眩。
只觉得一个晚上起起落落,事发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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