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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0-40(第5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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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月白原本是坚信邪不压正,恶有恶报的。直到那时她才意识到,原来强者真的可以随意践踏弱者的尊严,可以随意取走弱者性命。

    她以为的邪不压正,是谢珩这些修真界的名门正道在用剑捍卫的。

    谢珩起身进了屋,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几块药玉。

    他半跪在师月白面前,用灵力探了探她,而后驱使药玉漂浮起来,附在了师月白的小腿和小臂上。

    “不酸吗?”

    师月白轻轻低头,恰好能撞进师尊的眼睛。

    “不酸刚刚没觉得酸。多谢师尊。”

    “今天就练到这里吧,”谢珩垂下眼去,师月白看不清他的神色,“早些休息。”

    她不知道师尊在想什么,有些不安。

    师尊是觉得她太娇气了吃不了苦吗,还是觉得她很笨,即使努力了也就不过如此而已。

    谢珩站了起来,回身去了自己的屋里。

    师月白看着他的背景,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师尊对她失望了吗。她确实好笨啊,只是一页剑谱而已,她为什么练了一天都记不住呢。

    师尊同她说了那样多次,练剑不可急于求成,越是想要一蹴而就,心中杂念便越会干扰她,此为欲速则不达。

    可是当她想摒除杂念好好练剑时,那些念头却会像鬼魅一样如影环绕。

    她想要快点变强,想要快点变得能够保护师尊,想要快点能打败齐姜。

    可是她却不能在一天之内背下来一页剑谱。

    夜深了。

    在以清山时,谢珩休息时并不合窗。以清山自然不可能有歹人,仙人栖居之地自然也没有虫蚁。

    师尊说,那是清风明月入怀来。

    师月白像做贼一样往窗内看了一样,师尊睡得很沉,眉头轻轻锁着,像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心事重重的师月白自然而然地往不好的地方想了。

    师尊是在担心岳师叔吗,是在担心青州的人吗,还是对自己很失望。

    谢珩行走于世,逢魔必诛,行踪不定,凡人不易得见,唯有遇到妖邪时才会出现除恶,广有剑仙之名。

    巫山一脉本是仙道正统,曾经巫山大试人流如潮,都是想要拜入仙尊门下的修士。可是自从仙尊入魔,巫山一脉近乎凋敝。

    她是师尊唯一的弟子,却这样天分平平。

    只是背个剑谱而已。师月白摇摇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脑海。我只是练得比别人慢点而已,我练得慢点,就多练一会儿。背个剑谱而已,多练总是能背会的。

    别人练十遍能练会的东西,她练一百遍,难道还练不会吗。

    灵兽在这方面有着天然的优势。师月白打小起就精力充沛灵力富裕,睡觉要谢珩哄上好久才肯闭上眼睛。要不是她天生喜静,还不知道怎么闹人呢。

    第一式。

    师月白屏息凝神,从第一式开始背起。

    月光如水,照见少女翩然的身影。这本剑谱技巧上的东西并不多,难的是对力量的控制,据说是她一位师叔被师尊打败太多次之后,把自己关进山洞里闭关了一个月,想出来的千斤压四两的法子。

    大开大合,如江海奔流。比起剑,更像是刀斧的招式,名为破海剑。

    没有人知道十六岁就能单独生造出一套剑法的少女当年有多么风华绝代。师月白看着剑谱上张扬的行楷,仿佛和那位师叔神交已久。

    第二式。起式,变式。

    师月白拿起剑,那柄剑实在太沉了,即使是师月白,练了一整天,也有些难以为继。手臂有些酸,灵力也有些不够用。

    但是她才好不容易有些起色,练会了第一式。第一式与第二式相互勾连,变化间看似毫无关系,但是又似乎相互勾连,师月白隐隐察觉到了其中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精妙之处,想要趁热打铁。

    第一式似江海奔流,第二式如云海蒸腾,绵密合缝。第二式在第一式外,却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师月白似乎有些领会到了,若要仅靠着肌肉记忆来记住剑谱上的剑招,挥上百下千下,自然就是可以练会的。但是若去体会编写剑谱之人的心思,似乎便要容易上许多。

    她好不容易开一点窍,万一睡上一觉起来又不会了怎么办。这样的东西就算拿纸笔记下来,明天自己起床时,看着自己的字大抵也想不出昨天到底记这些做什么。

    她得趁现在头脑清醒再练一会儿。

    她现在只是有点累而已。人间的书生都有什么囊萤映雪头悬梁锥刺股什么的,自己十七岁了才开始练剑已经有些晚了,要更加勤奋一点才是。听孟婷说,连洛禺都会为了期末的考评晕倒在书阁里。

    如果师尊明天起来就看见她有进步了,应该会很欣慰吧。

    第三式。

    师月白练得全神贯注,几乎已经忘物忘我。

    原本很酸的手臂也不酸了,原本很重的剑也不沉了。

    “小白。”

    谢珩沉着脸,从屋里走了出来。或许是半夜起来只穿了一件白色里衣的缘故,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第37章 要师尊吹吹 可是他要死了。

    师月白练得太过投入, 以至于谢珩轻轻喊她的那一声,她竟浑然不觉。

    她的脚步俨然是虚浮的,她自己沉浸其中不曾察觉, 谢珩却知道她已经疲惫之极了。

    谢珩看着她虎口的血迹, 重话到了嘴边, 却怎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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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不出口。

    剑柄光滑无棱角, 要多用力地挥剑多少次,才会把虎口磨出血啊。

    谢珩上前去, 在她挥剑的刹那,二指捏住了她的剑锋。

    师月白有些愣愣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像是没有反应过来原本应该在休息的师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谢珩夺剑时, 她没有来的及松开手, 被剑一带, 直直地撞进了谢珩的怀里。

    谢珩赶忙伸手揽住了她, 少女刚练完剑的身体很僵,一点也不像酸腐文人词句里的柔软。师月白松手放开了剑, 耍赖一样地搂住了谢珩的腰。

    若是旁人谢珩或许有所怀疑,但是他知道小白眼下身子的疲惫不似作伪,一旦卸了劲,自然就浑身无力,若无他支撑着, 只怕会直接摔倒在地上。

    所以他才那么着急, 连外袍都没有来得及穿就出了门。

    剑道本就不能急于求成,还好小白心性坚定,这样没日没夜,又在没人看顾的情况下练剑,若是换做了旁人, 只怕都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是不是浑身没力气,手脚都瘫软没力气,站不起来?”

    “刚刚还还不是这样的。师尊,我练会第三式了!原来这剑法是这样的”

    谢珩看着这孩子根本不顾惜自己的身体,继续叽叽喳喳地小鸟一样地讲她的剑她的收获,顿时有点气不打一处来。

    谢珩把她拦腰抱了起来,穿过庭院,不顾师月白支支吾吾地解释说自己能走要下来,一路把她抱回了自己的房间。

    和齐姜一战之后,师尊的伤一直没有好全。

    “这么心疼我,怎么不知道心疼心疼你自己。”谢珩把她轻丢在床上。

    连师月白拿的那把剑都有八十二斤,就算是伤没好全,谢珩也不至于连一个一

    百斤的小姑娘也提溜不起来。

    “师尊”师月白伸手覆上了他的手背,“师尊的手好凉。”

    谢珩不说话,看着她虎口已经干涸的血迹,等着她自己什么时候发现。

    师月白找了个没趣,见师尊不搭理自己,知道自己又把人惹生气了。

    她正想找点理由再哄哄师尊,转而想到谢珩年少得志,在自己这个年纪便已名扬天下,他睡时那样忧心忡忡,睡得好好的半夜又起了夜,肯定是觉得自己很笨才忧虑得睡不着。

    她都已经为了不给他丢脸笨鸟先飞了,师尊又生什么气啊。

    她越想越生气,从谢珩手上抽回了手,气呼呼地拉起被子蒙上了脸。

    这时她却觉得虎口有些黏腻。屋里没有开灯,后半夜又没有月亮,她以为只是流汗,就没有再多想。

    谢珩却在这时捻了个诀,点亮了屋内的蜡烛。

    “我要睡觉了!师尊不是生气我不休息吗,现在还让不让我睡觉。”师月白的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出来,被子不厚,自然不能完全挡住烛光。

    “我要睡觉了!”

    师月白气鼓鼓地掀开被子钻出来,烛灯的照耀下,她看得很清楚,虎口黏腻的地方是已经干涸了大半的血。

    她后知后觉地感觉到疼,那处肌肤本是皮肉最薄的地方,即使只是破了皮也确实疼得紧。

    她下意识地忘记了刚刚和谢珩的赌气,撒娇般地凑过去,想叫师尊给她吹吹。

    谢珩的目光清冷如月光,落在她的伤口:“疼吗?”

    “疼。”师月白点点头。

    谢珩没有说话,从袖中取来了伤药,帮她涂上。膏体冰冰凉凉,敷上去的时候很舒服。

    “要师尊吹吹。”

    谢珩明知这没什么用,还是顺从地捧起她的手,吐气如兰。凉丝丝的风落在刚刚敷好药膏的手上,好像没有那么疼了。

    即使谢珩脸色冷冷的,在温暖的橘色烛光下,也显得很温柔。

    “不是说我打扰到你睡觉了吗。”吹都吹了,谢珩却还要刺她一下。

    谢珩平日里对她从来都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的,不知道怎么的,今日却像吃了枪药一样。

    师月白看着师尊那张好看得就如玉雕一般的脸,被蜡烛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莫名地生不起气来。

    她莫名想起那位帮她锻剑的师叔说的话来,叶循真说,师尊本也是个怕寂寞的人。这样的师尊还真是孩子气,虽然师月白至今还是觉得自己没错。她想要好好背剑谱让师尊高兴错哪里啦,莫名其妙。

    但是她大狮子有大量,勉强低个头也不是不行。

    “师尊师尊,我知道错了,”她看似不动声色地贴到谢珩身边去,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我知道师尊是心疼我。不过我练了这么久,是不是也有成效啦,那也不白练嘛。我学到教训了,下次肯定不这样了。下次我一定乖乖的,师尊叫我练我就练,师尊叫我休息我就休息。”

    谢珩没有说话,师月白想着此计通,脑袋在他颈间蹭了蹭:“师尊不说话,我就当师尊不生气了。”

    她的头发应该是挠得谢珩有些痒,他似乎想要躲,但是最终又有些留恋地朝她的方向偏了偏头。

    他嘴上不说,心里确实很喜欢被这样对待的。比起语言,像师月白这样生性单纯的灵兽其实对肢体动作更加敏感。

    人类就是很奇怪,话可以说得口不对心词不达意,但是肢体的动作永远都是诚实的。

    师月白已经完全不生气了,她知道谢珩其实早已经舍不得不理她了,至于为什么他表现出来的和心里面想的不一样,那师月白不知道。

    她又不是神仙,她哪能什么都知道。师月白知道人间的事情本来就有很多是自己想不通的,她生性乐观豁达,一般不会自讨苦吃。

    “我是明天就要死了吗,你觉也不睡,一定要大半夜地练剑?”

    见师月白不顶嘴,谢珩自顾自地越说越气。

    他其实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常。换做平日,他从不会和小白发这样大的火,即使是她发了疯一样地去追齐姜的那一回,看见小白柔和单纯的眼睛,他也舍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

    可是他要死了。

    可是他马上就要死了,要留小白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世间。

    她是这样的倔强,认死理,不撞南墙不回头,根本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他恨小白这样的不懂事,也恨自己把她惯成了这副样子。

    更多的还是讨厌自己的无能。剑道之辛,就算是自年少持剑起就被无数人称作天才的谢珩也从来都明白。他并不后悔自己娇惯了小白让她过了十多年高枕无忧的时光,只是恨自己没能杀了齐姜,恨自己没能覆了百十来年就要弄一个天魔出来的魔道。

    “我”

    没有来由的,师月白很讨厌死这样的字眼,她本来已经平复下去的心绪又被激了起来:“师尊为什么一定要说死了活了这样的话,难不难听啊!”

    “我都已经跟你说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你为什么还要说这样的话啊。我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

    “一点也不喜欢”师月白的声音带上了隐隐约约的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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