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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不转睛地道:“病人乳/头连线中点的位置,可能需要按压,随时准备。”
如果到了最糟糕的地步,开放气道甚至切开气管都没用的话,便要考虑中枢抑制,只能采取最朴素的心肺复苏。
抢救的每一秒都很珍贵,他无法也没空将这些一一解释出口。但还算幸运,他有一个悟性很高的器械和一位执行力强悍的助手。
安排完毕,他便转过头,用手将少年的口鼻密封住,接着深纳一口气,按刚才测算出的呼吸频率,通过鼻咽通气管缓缓将空气送进去。
双手虚置于少年胸口正中处的谢望,立刻察觉到少年的胸膛被气体充盈、鼓胀。
紧张注目着的林慎不觉屏住呼吸。
一次、两次……
李明夷规律地进行口对管人工呼吸的间隙,手指也按在少年一侧的手腕上,感受着脉率的变化。
三人各自处在自己的位置上,谁都没有说一句话。
空气中只有重复响起的气流通过金属管道的声音。
几个循环后,李明夷侧过脸,以一个平视的视角,屏息静气地观察着少年的胸口——
在三道紧张的视线中,那刚刚被渡入一口气的胸膛慢慢瘪下去。
接着,随着周围肌肉小幅度地收缩,他的胸廓再次挺了起来。
“自主呼吸恢复了。”
做出最终的判断,李明夷的声音中才出现一丝透支理智后的颤抖。
放在生与死的天平上的是一个年轻的生命,他绝非不紧张。
比起被指挥的两人,李明夷更加清晰地知道抢救失败的结果,但也因此,他绝对不可以暴露出任何负面的情绪。
“擦擦吧。”手术已经结束,林慎走到他面前,递来一根白布。
直到这时,李明夷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手术服已经湿透,渥了一手冰冷的汗。
所幸,上天仍然是仁慈的。
它没有夺走少年所遇不公的生命,再一次允准了不该存在于这个时代的奇迹。
片刻的观察后,少年终于从麻醉中醒来。
那根不太令人舒适的鼻咽通气管还塞在他鼻孔里,抢救的时候争分夺秒,实在无暇顾及他术后的感受。那种滋味不会太好受,李明夷知道。
但少年却只是皱了皱眉,接着抬起之前受伤的手,举在半空中默然端看着。
那只已经接受过手术的手被包成了个白粽子,但仍能看到两根坚硬的针穿出皮肤。他试着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手掌,但马上被身边的人按住。
对方用眼神告诉他,别急。
少年脸上闪过不耐烦的神色,但这一次并未再反抗,而是恹恹地闭上眼,继续躺着休息。
“那克氏针什么时候可以拆除啊?”从突发事件的余悸中缓过劲,林慎记起了之前李明夷提到的后续操作。
他还想见识见识怎么拔针呢。
“骨折恢复得理想的话,两到三个月吧。”李明夷估算了一下。
谢望闻言抬眸:“朗之七天后会带他走。”
“没问题。”这回李明夷倒是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这个小手术甚至都可以不用住院,他做的切口也尽量精小。现在天气转冷,只要术后稍加护理,感染的概率是很低的。
比起官医署,牢房离仵作房还更近,他可以就近照看。
谢望目光一动,似乎已经看穿了他的想法,却并未说什么。
倒是林慎长长呼一口气,完成手术的成就感之余,多少有些感叹:“你说咱们忙活了这么久,他还是要去坐牢,不是白折腾吗?”
“或许吧。”李明夷松懈下姿态,靠在手术的床榻边上,目光漫不经心地从少年异于常人的面孔上掠过。
手术室外,天色已经大亮。阳光穿过重重的遮挡,落下明亮的一线在他眼中。
闪烁的光芒中,那双眼也显得比寻常时更有温度。
“不过,至少你们亲眼看见了,他和我们一样,都是有血有肉的人类,有同样的骨骼。”
林慎微微一愣,眼神随即释然。
他看着这间充满了新事物的手术室,看着站在他前面的人,轻轻地嗯了一声。
在官医署呆了一天后,李明夷回到张敛的小院。
虽然这位上司对他不加管束,但解剖对他而言本就不止是工作,所以他并不介意继续加班。
出乎意料的是,那头经历非凡的小毛驴还拴在院子门口。
一走进去,就听见马和兴奋的声音——
“我终于明白了!”
李明夷疑惑地看过去,他身前乱七八糟地摆着炉子、陶锅、铜秤,还有一堆已经看不出原形的不明物质。
满地的灰烬在风里扑卷,马和却显得欣喜若狂。
“他已经疯了几天了。”注意到回来的人,张敛从屋子里走出来,淡淡地看他一眼,“在你制出甜油之后。”
李明夷也没想到马和不走。
但张敛没有撵人,可以说明他某种程度上也对这个实验的结果有兴趣。
“李郎,你说的没错,空气原来也是一种,不,是不止一种物质。”马和已经按捺不住雀跃的心情,急切地和他分享这个最新的发现——
“我将铁石封入陶罐中煅烧,再称量重量,整个陶罐的重量没变,可铁石却变重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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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他预计一般,对方的表情变得愕然。
马和满意地笑了笑,继续解释道:“罐子里只有铁石和空气,铁石所增加的只可能是空气的重量,但罐子里仍有气。所以我推测,世上有阴阳两种气,铁石所耗为阴气,而留下的则是阳气。阳气多于阴气,所以阴气的损耗我之前才没有注意到。”
李明夷却仍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他惊讶的并不是这个结果。
马和的实验竟和大名鼎鼎的金属煅烧实验十分类似。
虽然没有拉瓦锡那么严谨准确,但跨越数百年的时间,得出的结果仍惊人得相似。
“可惜,我还没有找到办法分离阴阳之气。”马和有些遗憾地看向自己的灵感之源,又抱着一丝希冀望向李明夷,“李郎,你知道吗?”
李明夷默然摇摇头。
如果他能找到制备氧气的方法,今天的麻醉意外或许就不会发生了。在科技水平远远落后的唐朝,他引以为傲的知识不过是万千真理中的一粟。
“既然如此……”马和拍拍手上的灰烬,向他行揖作告辞,“马某便不打扰了。”
张敛还不敢相信:“你要走了?”
马和走到院子门口,解下毛驴脖子上的绳索,笑道:“天地之大,马某便不信找不出分离阴阳之气的办法。有缘再见,二位。”
在交通不便的唐朝,能否有个缘分尚且存疑。李明夷忽然想起之前的事:“我还欠你十两银子。”
“你就继续赊着吧!”
马和牵起毛驴,朝后摆了摆手,接着便阔步向远方走去。
“看来你结交的都是古怪之人。”终于送走这尊大佛,张敛疲倦地打了个呵欠,丝毫没意识到这句话把自己也囊括进去了。
李明夷却久久望着马和远去的背影,任秋风将衣衫吹飞。
这个时代的人还不知道,这些古怪的出现,就是真理现身的时刻。
他并不清楚马和的发现是否会被承认、被继承,会不会改变科技前进的路线,甚至影响历史的进程。
假若一切顺利发展……
李明夷不敢置信地看向马和留下的那堆痕迹,在几天前,他们一起在这里制造出了甜油。接着,马和便发现了空气的本质。
——那自己这个异时空的旅客,是否会成为历史的一部分?
这个问题一时半会还找不到答案。
接下来的日子,李明夷每日往返于官医署和验尸房之间。
七天后,青莲村一连串的失窃案才在州府审理。
谢照似乎仍没有查出少年的真实身份,但法曹谢敬泽念着他聋哑可怜的份上,暂时没有将其流放,而是以盗窃之名论罪,关押进了大牢里。
在谢照的默许下,李明夷隔日去查看他一次。
少年的术后恢复良好,只不过仍是不言不语,时常望着高高的窗格上狭小的天空,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生活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规律平静,十一月眨眼便过了一旬。
这日忽然下起小雪。
细雪掩在高低错落的屋檐上,将整个陈留镀上一层洁白的颜色。直到日落,积蓄了一日的热气才将雪晶融成水滴。滴答之声清脆不尽,响彻在长街巷尾。
化雪比落雪更冷,空气骤然变得严寒。
“真是怪事。”正在巡街的谢照感受到忽然袭来的寒气,冷不丁打了个哆嗦,纳罕地看着天,“这才十一月,怎么就下起雪了。”
“气象异生,恐不寻常啊。”
官医署中,坐在案前的王焘停了手中的笔,遥遥望着雪色下的山川,目光之中隐有忧虑。
他身后的裴之远取了火炉,替老师放在案上:“今年先是暴雨,再是早雪,确乎是有些怪异。不过变则生新,怪异之事也未必就是坏事。”
“但愿吧。”王焘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却不再提笔。
“嘶——”
卢家小院的门口,一股刺骨的雪风卷过,早上出门采药时还穿着薄薄衣裳的卢小妹拉紧了衣裳,赶忙往屋里跑去。
这股寒潮同样席卷了陈留的城郊乡下,但她和城里人不一样,没有那么多的钱去治病,可不能着了风寒。
见她冷得发抖,刚做完饭的云娘马上握起她的手给她暖了暖。摸到那冰疙瘩似的小手,她忍不住地心疼埋怨:“这雪也下得太早了,怪道都说今年要生大事了。”
“没事。”卢小妹虽这样说,却也多少信了后半句话。
陈留虽然地势偏北,但毕竟也在黄河以南,以往不到寒冬腊月是不会下雪的。她们虽是不读书的人,但也知道这不寻常。
但这大事,究竟是好是坏呢?
“好了,今天就先讲到这里吧。”
点着灯的手术室中,李明夷正和林慎等生徒讲完部分器械的用途。经过两次成功的手术,王焘特许他传授这些超前的理论,以备可能需要的场合。
谢望亦坐在其中,以寻常生徒的姿态接受这些新鲜的知识。
但雪天里,天亦黑得早,从酉时开始,外头便已经如夜里一般漆黑。厚厚一层阴云压在天际,隐约昭示着接下来的雨雪天气。
生徒们并非都住在署中,为了他们的安全考虑,李明夷提前结束了今天的课程。
等到其他师弟都散去,谢望才起身:“你方才所说的胸穿之术,又要如何避免刺入肺腑?”
“只要……”
他话还没说完。
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半掩着的门紧接着被砰一声推开。
呼——啦——
夹着冰雪的寒风跟着来人吹卷进屋,已经燃至尽头的灯烛跳动一下,灭了大半。
骤然阴冷下的视野中,只见谢照紧紧握着手中的腰刀站在门口,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雪在他的身后落下。
他的声音,也因此沾上冷淡的气息:“郭公坠马,现在性命危在旦夕,谢公有令——官医署上下无论如何都要保全郭公,否则以渎职论处。王公和裴博士都已经知晓了,命你一同前去。”
谢望倏然抬起眼眸,似乎也从谢照的表情中感受到一丝不寻常的意味。但事态紧急,他也没有多问,颔首走了过去。
“我也……”坠马外伤很可能需要手术,李明夷打算跟着去首诊现场,或许可以早期处理。
一反常态地,谢照出刀拦住了他。
雪亮而冰冷的刀锋横亘在二人中间,映出对方压抑着情绪的深黑眼眸。
“抱歉,此乃国事,不是先生可以插手的。”
国事?
郭纳虽然官居太守,但毕竟也只是个地方长官,即便真的有生命危险,也不至于到攸关这个帝国的地步。除非……
李明夷的瞳孔忽然一震。
凛冽的风夹着细雪,吹进他的眼睛,他却一眨不眨,不可置信地看着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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