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玉靠着车厢壁,语气轻快,似是同槐枝谈天说笑:“你离开杨府的时候,江陵尚陷入动乱,你后来可知道都发生了什么事?”
“知道。”
槐枝垂眸,坦然答话,倒是叫杨书玉一顿。
“后来林自初隐瞒身份进京,你也知道?彼时,你又在哪里?”
“知道。”槐枝不敢直视对方,声音闷闷的,“公子同意我留下,却不肯让我相伴。”
“他安排我在漳州的一座小院候着。”
她小心翼翼地抬眸观察杨书玉的神色,继续道:“公子说到时候小姐会一道回来,吩咐我提前备好小姐的日常用物……”
杨书玉面色不显,心下却一沉。
原来林自初不仅知晓她会被宣召进京,或骗或虏,还打着将她带回北凉的算盘,甚至还如此笃定!
那么,突然出现在北境防线后方的那两队北凉骑兵,便不奇怪了。
依林自初在江陵的计划,北凉骑兵深入防线后方,要么是为了接应大婚后他向北凉输送的财物,要么便是为了侧应北凉使臣进京的变故,亦可作为接应他回北凉的坚实力量。
这安排虽然十分大胆,却也合理。
念及此,杨书玉到底还是懊悔自己小瞧了林自初,低估了民间力量和正经军队的悬殊之别。
“小姐不问公子为什么肯留下我吗?”槐枝试探性问,将杨书玉的思绪拉回。
她合眸假寐,淡然道:“早说过的,今后种种皆是你个人的造化,你离开我的院子便与我无关了。”
话音落,车厢中寂静无声,一路再无言语。
北境多荒芜之地,人烟客商往往攒聚在边塞小镇。如今大黎内忧外患,一路上更是少见行人住户。
因而,车队在黑夜中前行,似乎也不用顾忌些什么。这行人直到后半夜停车休整的时候,甚至没有生起篝火,往马车里送个炭盆子,便算是传达停歇的意思了。
月黑风高,空谷回音,杨书玉在夜暗中甚至分辨不出看管她的人马有多少,只晓得林自初并不在队列中,而且这些人也不是围猎她的骑兵。
第二天行至傍晚,他们便入住在一猎户家中休整,听槐枝的回话,似是要在此等林自初汇合后才再次上路。
至于这主动把小屋让出来的猎户,当是北凉安插在边境的探子了。再往前走,怕是就要进北凉地界了。
想清楚这点,杨书玉便越发焦躁。
可这些人中,除了槐枝会对她有所回应,旁人却是理都不理她,而槐枝在这群人中着实说不上话,连求些新鲜食材做饭,她都要低三下四,三催四请才能拿到。
杨书玉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自救的法子,毕竟她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偏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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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都是佩刀的壮汉日夜守着。
唯一的慰藉,便是目前没有人敢伤她分毫。暂时得以保全自身,也算对得起她同杨伯安的约定了。
话说另一边,那夜杨伯安在追击中惊险脱身后,顺利地同驿站前来接应的人汇合。他随即召集人马往回搜救,可除了救回受伤的护卫和四散的家丁仆从若干,却寻不到杨书玉的丝毫踪迹。
他甚至连夜去登漳州知府的门,一方面是为了将飘忽不定的北凉骑兵的动向层层上报,一方面则是求官府出人去搭救杨书玉。
可惜他在第一时间里已做了所有能做的,却收获寥寥。
消息不能停在漳淮境内,他命人快马追去谢建章,为了提醒其在原阳一带留意一二,他还传讯命北方杨家商行的人马加紧往漳淮集结。
对方把杨书玉掳走,总不会是单纯为了她这个人,最后还是要联系杨伯安的提出诉求的,届时他不能指望官兵出手前去救援。
混乱之中,无论是出击的林自初一方,还是受难的杨伯安一方,他们似是谁也没注意到在交手时出现的第三方势力——第一时间拔剑阻击追兵的那支小队。
也许是这支小队进场快,撤手更快的原因,又或者是他们在那场围猎中没起作用的原因,双方都忽略了他们的存在。
唯有他们自己,不敢忘记身上的使命——护送杨书玉父女安全回到江陵。
显然,他们有辱使命,自当领罚。
这本没有什么可辩解的,哪怕敌众我寡也不能作开脱的理由,但问题是他们这队暗卫该去何处领罚?
高时明,也就是他们的主上,如今隐匿了行迹,他们连复命的去处都没有。难不成要他们回京城吗?
于是乎,他们先杨伯安的手下一步,在原阳找到了谢建章。
客栈中突闻变故的谢建章,微微蹙眉,追问道:“是单你们那路被劫掠,还是两路车马都被劫掠?”
“建章急糊涂了。”卢青抱臂敛笑,面上是少见的严肃,“王爷的暗卫都能知晓杨书玉父女走哪一路,林自初手中有正经的骑兵调度,又怎会不知?”
他轻拍谢建章的肩头:“倒是对方不会在北境待太久,我们已失先机,动作再慢些的话,怕不是他们便回了北凉,再来同我们叫嚣?”
“我自然知道。”谢建章正色,回身在桌案上摊开舆图,“整个北境戒严,边境还有大军对峙,而几个茶马互市早已关闭,除了山间小路,目前还能出关去北凉的地方并不多。”
骨节分明的手指从原阳划过,他继续道:“原阳纷乱未平,就算埋有北凉的细作接应,他们也不敢再从原阳走。”
“王爷还没有露踪迹,但他定是要肃清原阳的,不知有多少人马暗藏于原阳伺机而动。”
卢青依次点过舆图三处:“乌山口、北裕关、黑沙河,你觉得他们会从哪里走?”
不待谢建章开口,他两指重复敲击着原阳的位置,正色道:“放弃清查原阳,全力去搭救杨家小姐,你打算选哪个?”
“国事还是私情,你可要三思再做选择。”
京都已尽在太后党的掌握之中,开始逐渐向地方伸手。若不能在太后党的人到来前肃清原阳,北境便算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助高时明反扑便更困难一重。
至于杨书玉,若她流落北凉,轻则北凉便可以此来拿捏杨伯安,日后会有数不清的财货流向北凉,重则影响两国国力的差距,而其根源便是各国鼓励农桑而轻商贸的本质了。
商事贸易流动性强,且官府难以管控,杨伯安为救独女大开商贸之门,你耐他何?
但这些危机都是日后才能显现的连串效应,眼前反倒是看不出来,如此杨书玉眼下反而没有性命之忧。若调遣人马去追,反而更像出自私心。
一句国事还是私情,足已表明卢青的立场。
谢建章心里清楚,这才愁上眉头,抿唇不言。
可是若他不去,谁还会去杨书玉呢?虽无性命之忧,可林自初若要强娶呢?那人在京都又不是没透露过这种心思……
第74章 质询 “我记得你是林老太爷最看重的小……
北地的秋, 来得早走得迟,萧瑟气清能写满整整一季。全然不似南方的秋,一闪而过, 忽地便从夏日入了冬。
停下休整的日子里,杨书玉始终被限制在一间狭小的偏房中,不得随意走动。
许是为了山中防风防寒的原故,这偏房的窗户只有寻常窗户的半扇大小, 若不是槐枝拿来足够的灯油供白天点灯, 杨书玉都以为自己是被关进了地牢里。
更让人郁闷的是, 那窗外毫无景致可言。乱石枯草歪脖子树,胡乱地凑到一块, 牵强些便算是堆叠之美了。
杨书玉盯着瞧了这么些天,也就只能瞧出此处是北地荒山。且不说她没到过北境地界, 就算她是当地人,也不见得能猜出此处离哪座城镇较近。
更别说对逃脱一事,她还毫无头绪了……
沮丧与烦闷,几乎占据了她整个人。
好在正值初秋, 山里的野物忙着抓紧时间为过冬作准备,杨书玉便轻而易举地用粮食吸引到了这些怕人的山灵于窗前。
起初只是一群吵闹的山雀, 后来松鼠也跟着寻到她的窗前, 甚至入夜后她还见过狐狸狍子的到来。这些野物同她讨食, 多少给她暗无天日的被囚生活注入了鲜活之气, 也算是苦中作乐了。
身后的木门发出嘎吱的刺耳声, 惊起窗前啄食的山雀,杨书玉头也没回,复往窗外洒了一把稻谷。
“把饭放在桌上就好,我现在还不想吃。”听见托盘放到木桌的声音, 她继续道,“槐枝你试着给我寻些栗子榛果来,实在不行,花生也可以。”
见山雀仍立在歪脖子树上观望,叽叽喳喳地却不肯靠近,她便将稻谷洒得更远些,试图引诱它们上前。
但山雀依旧停在树梢观望,她身后的人也没有如往常一般应声后速速离开。
杨书玉微微蹙起眉,半抱怨半撒气道:“我不求你们这些北凉人能看管得松泛些,但站岗尽职时,别惊着我的雀就这么难吗?”
不说在江陵,当初在京都,她也没受到过这样严密的看管。如果可以,她甚至想把窗外盯梢的撵走,然而看守她的北凉人哪会考虑她的感受?
杨书玉自然知道没人会听从自己的话,就连槐枝也是面上满是愧疚,实际却坚定不移地执行另一人早吩咐好她要做的事——贴身照顾杨书玉起居,旁的事便是低头沉默,决计不会回应的。
实在是心里烦闷,杨书玉忍不住对槐枝撒蛮几句罢了。
“山里的野物罢了,哪值得书玉不悦?”
温润轻柔的嗓音于身侧传来,温和如其人身上散出的柏子香,隐隐透着醇厚。
来人从容地站在杨书玉身侧,动作娴熟而默契,突然上前虽靠得极近,却仍未有所碰触,是两人相识很久重复多次才能掌握的。
以前杨书玉觉得此乃君子举止得宜,如今她只会因对方的刻意试探而厌烦。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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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等到林自初现身,杨书玉没有怒气冲冲地出声质问,只是指尖反复捻着那几粒谷物,目光仍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的山雀。
就当她还没准备好要如何面对林自初好了。
尤其今时不同往日,沦为鱼肉的她,实在没法像从前那般,娇蛮高傲地挑剔林自初种种。
骨节分明的手自然地伸向盛稻谷的碗碟中,杨书玉不躲不避,只是在对方的衣袖擦过她右手时,将手悄悄垂下。
林自初随意地抓了一小把谷物,漫不经心地散出窗外。远远望去,一高一低的才子佳人并肩而立,时光好似回到了江陵的那段日子,那时他们也总如这般一块在池边喂鱼。
但终是全然不同了。
不仅仅是山雀机警,洒出的稻谷没有引来鱼儿争食的差别,就连杨书玉也不会再将盛装饵料的碗碟偏向他了。
出乎意料的,杨书玉紧随着他的动作,在下一瞬便尽数将稻谷泼洒出了窗外。
房中陷入安静须臾,窗外的山雀叽叽喳喳,蹦跶着一步步试探靠近。待山雀安稳地啄食起窗外散落的稻谷,却忽地被一声轻笑惊起。
“若书玉实在喜欢得紧,得闲我套个陷阱,捕捉几只山雀予你。”
林自初负手而立,目光深沉无波,随着杨书玉看向窗外:“这日子着实无趣了些,等书玉同我回了北凉便好了。”
“套陷阱将它们捉来,再找个笼子关起来,就同我一样吗?”杨书玉望着欢脱的山雀,毫不遮掩她的不满。
林自初垂眸盯着她看了许久,方才开口:“书玉当真恼了?可若非如此,书玉怎肯跟我走。”
“怕还在江陵时,你便已经不愿在同我走了。”
林自初伸手接过杨书玉手中的空碗放在架上,也不等对方开口,自顾自道:“不过没关系,我并不在乎书玉缘何转了性,不念你我之间的情谊。”
“书玉出去看过闹过,无论做什么,只要最后还是回到我身边,都没关系。”
“心不在也没关系吗?”杨书玉冷声反问,仍不肯向林自初投去寸缕目光,就好像窗外的山雀远比他有趣多了。
见林自初不答,杨书玉也不想在这种痴男怨女才会纠结的问题上多废口舌。她往窗前踱了两步,与林自初拉开距离:“林公子,林长使?我现在该尊称你为什么?”
“褪去北凉使臣的身份,林公子也早已不是当初借住在杨府的落魄书生,不当重新介绍一下自己吗?”
杨书玉斜倚窗户,瞥眼见窗外看守的人并没有因为林自初的到来而回避,她便知道周围都是林自初的心腹,因为林自初没有顾忌隔墙有耳。
“我还是希望书玉如从前那般唤我。”
回以林自初的,是杨书玉的一声轻笑,混在山风鸟鸣声中若有似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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