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我在这里。”
第32章 化羽 怒目明尊爆改邪恶摇粒绒
虽然开着空调, 但身上挂着一大团暖乎乎的肉,宁绥热得浑身冒汗,一直到凌晨才勉强睡去。没过多久, 他隐约感觉有个毛茸茸的脑袋不停地拱着他的下颚,还有个声音在小声唤他:
“阿绥,阿绥。”
“夷微,别闹, 我困。”宁绥翻了个身,抬手想把夷微搂进怀里。他闭着眼摸摸上边,又摸摸下边,触感好像不太对。
他睁开一只眼睛, 入目的不是熟悉的俊朗五官,而是——
“你怎么变成鸡了?!”
“就……神力不足以支撑人形了嘛。”夷微欲哭无泪, “我、我不是鸡,你见过这么漂亮的鸡吗?”
宁绥一下子坐起来, 揪着夷微的两个翅膀,把他放倒:“福生无量天尊, 鸡会说话。”
“我说了我不——”
“你长得还真是怪漂亮的,没见过羽毛这么鲜艳的鸟。”宁绥眼睛亮亮的, 丝毫不吝啬对他外貌的赞美, “我要是把你卖到动物园,能赚多少?”
他通体羽毛五彩斑斓, 红如烈焰, 金似流光,翠犹碧玉,彼此交融,双翅和尾巴上有数支金色的翎羽。头上挺立着一顶小巧的红色羽冠, 颈部线条纤长流畅,羽毛细腻柔滑,闪耀着淡淡的金属光泽。尾羽从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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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出去,垂落在地板上,随着夷微的呼吸轻轻摇曳,所处的角度不同,颜色也在不停变化。
夷微郁闷地趴在床上任他摆弄:“你玩够了没有呀?”
“让我多玩一会儿怎么了?你还能飞走不成?”宁绥气焰嚣张,手在他柔顺的羽毛上流连忘返,“别动,这里有羽管,我帮你掐掉。”
他见过朋友养鸟,知道帮鸟掐羽管是一个对人对鸟来说都很愉悦的事情。夷微圆圆的眼睛慢慢合上,看得出来十分享受。
“喜欢吗?”
“嗯……喜欢。”
宁绥故意把手拿开,引夷微主动贴上来。夷微伸着长颈在他掌心乱蹭,他不由得含笑道:
“这么喜欢?”
“喜欢,帮帮我。”
宁绥起了坏心眼:“求我。”
夷微睁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蹭手心的动作没停:“求求你了,阿绥。”
宁绥本来也没打算为难他,手上的力道更轻柔了些:“吃点东西吧,也许恢复得快一些,总这么消耗下去也不行。”
“不要。”夷微依然固执。
宁绥又一次拿开了手:“吃不吃?”
“……好吧。”夷微趴在他胸膛上,“就一点。”
亲自下厨,宁绥把家里能算得上有营养的东西一股脑都丢进了锅里。端到了餐桌上,夷微看着这一盆群英荟萃的美馔,无助道:
“我个子高,是因为我生母个子高,不是因为我吃得多。”
“吃吧,吃不完放冰箱里。”
“把这么多好食材放在一起煮你不觉得太暴殄天物了吗?”
“吃吧。”宁绥剥开虾壳,喂进他嘴里,“咽进肚子里都一样,你想想,哪有给鸟吃虾的?”
难以想象夷微是以怎样的意志力把一盆都一口一口叨进去的。他金色的瞳孔泛着泪光,颤声道:
“阿绥,特别好,真的。”
宁绥鬼鬼祟祟地绕后靠近他,一把抓住他的长颈,另一只手拖住他的屁股,夷微受惊之下不停拍打着翅膀,却又怕力气太大扑伤宁绥,只好蜷着翅膀缩着长颈,尽力保持平衡:
“你干什么?!”
“我小时候在师门就是这么抓鹅的,没想到飞禽也能用。”他用额头蹭蹭夷微的羽冠,“嘬嘬嘬。”
夷微:?
他把夷微安置回床上,手还不忘趁机在鸟肚子上揩把油:
“你在家好好当鸟,我出门当狗去了。”
“又要走了吗?”
“要赚钱给你买好吃的养伤啊。”宁绥挠挠他的下巴,“在家等我,晚上就回来了,我这些天不会加班的。”
“好。”夷微留恋地轻啄他的指尖。
虽然人在律所,宁绥的心思却根本聚焦不到工作上。赵方里里外外走了一圈,找不到夷微的人影,问道:
“傻大个呢?不来了?”
“生病了。”
“生病了?牛逼。”他坐在宁绥办公桌的一角啜饮着咖啡,宁绥无意间瞥见他手腕上的那块名牌手表不见了,问:
“你手表呢?”
“呃……”赵方支支吾吾地,“送给朋友了。”
“送给朋友了?我能做你朋友吗?”他古怪的神情引人起疑,宁绥笑意渐收,目光锐利地打在他身上。
赵方慌不择路地离开了办公室:“我先走了,还有文书没写完。”
宁绥疑心已生,他看了眼时间,下意识掐指起卦:
“……怪了。”
好不容易捱到了傍晚,宁绥望了望天色,起身拉开窗,从口袋中摸出祈的断发。
“又怎么啦?”
动心起念间,祈已经从楼上倒吊着现身,那副表情夸张的面具又一次成功吓了宁绥一跳。
“你能不能采取一些正常的出场方式?”
“我又不知道你不喜欢。”祈纵身一跃,翻进办公室,“嚯,你这里真宽敞,我以后能常来坐坐吗?”
“随你。”宁绥无谓地耸肩,“我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找我?大鸟废了?不至于吧。”
“他太惹眼了,所有人都在避着他。”
宁绥打开抽屉,从中取出一个匣子,匣子中躺着一枚玲珑剔透的玉珠。
“帮我把觋先生钓出来。”
见祈出现了罕有的沉默,宁绥解释说:“不论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接近我,至少在这件事上,我们算是处于统一战线。”
“我不是这个意思。”祈捏着那枚玉眼,仔仔细细端详一番,语气变得有些严厉: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就敢随便拿出来?”
“什么?”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祈把匣子也一起揣进怀里,“不怕我拿着它跳反?”
“我不觉得以觋先生的行事风格,会接纳你作为走狗。”宁绥话说得很直。
“拿捏人心的本事一点没减。”祈别无选择,转身欲走时,宁绥又叫住他:
“归诩是谁?”
“归、诩?”祈扭过头,两手一摊,像看傻子一样看他,“我怎么知道?”
他看上去不像撒谎。宁绥不免失落地摆摆手:
“走吧,不送,欢迎下次光临,我也该回家了。”
一路上宁绥归心似箭,按喇叭的次数都比往常多了些。还在开锁时,他便听见房间里窸窸窣窣的声响,伴着爪子抓地的摩擦声,在门前停住。刚把门拉开一个小缝,毛茸茸的鸟脑袋便伸了出来。
“已经在门口等着我了?”宁绥忽然感受到了类似养宠物的快乐,蹲下来抚摸着他光滑的羽毛:
“感觉好点了吗?”
夷微不说话。
“还是不舒服?”
夷微保持沉默。
宁绥心里暗暗打鼓。一般来说,孩子静悄悄,必定作了妖。他试探地问:
“你不会把我房子过户了吧?”
夷微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只叫宁绥自己猜。
宁绥没敢开灯,打开手机电筒缓步在屋中逡巡,及至来到次卧,他两手一垂,有如晴天霹雳。
大价钱买回来的窗帘,被烧得只留了一角。
“晒太阳晒得太入迷,没注意,尾巴把窗帘燎着了。”夷微讪讪地。
宁绥僵硬地转身看着他,神色复杂:
“没事,真没事,是窗帘的问题。它都看见你在晒太阳了,怎么不自己躲远点?”
“你、你别生气,是我的错,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你的错,只是一面窗帘而已。”宁绥走到近前,把残存的一角扯下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爱情使人盲目,宁绥。”他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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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身上最灵巧的莫过于双手,正是这一双手,创造了太多其他自然造物所不可能的奇迹。
比如开锁。
宁绥自顾自洗着澡,试图屏蔽夷微用喙敲门的铛铛声。
“我在洗澡,你非要进来干什么?”
“那你非要把我关在外面干什么?隔着浴室门还不够吗?”
“浴室顶上是空的,怕你飞进来。”随口开了个玩笑,宁绥岔开了话题,“嘉禾休学了,父母都死于非命,她想先查清楚真相,再恢复学业。”
“嗯,她毕竟还是个孩子,需要一段时间接受。”
“这边的事结束后,跟我一起回师门一趟吧。”
“你,带我一起?”夷微的语气难掩惊讶。
“嗯。怎么?不想去?”
“没有没有。”夷微连忙解释,“我还以为,你不想让家人知道我的存在呢。”
宁绥意味不明地冷哼一声。夷微细想不对,问:“这边的事?什么事?”
“还有个装神弄鬼的老头没抓到呢。把他押回麻姑山,今年的法官绩效考核就差不多了。”
他接着淡淡道:“顺便帮你报仇。”
夷微想说些什么,宁绥却打开了锁,虚掩着门说:
“毛巾晒完忘记收了,去阳台叼给我。”
饲养这么一只受伤的大型飞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每当早上被巨大的压迫感闷得快要窒息时,宁绥就知道,那是夷微沉甸甸的鸟屁股,不偏不倚地压在他脸上。不要问为什么,也不要试图劝阻,因为都是无用功,第二天他还是会这么做,在宁绥马上发火之前拍着翅膀蹦跶着跑掉,还要张开嘴“嘎嘎嘎”地发出快活的怪笑。
“二百鹉。”他很快荣获宁绥赐名。
除了要在相处模式上处处让步,宁绥还要提防随时有可能上门的警察。他把洗完澡的夷微绑在阳台上自然风干之后,不知是对楼的哪个人举报,很快便有警察来敲门:
“有人举报你在家里饲养濒危野生动物,请配合调查。”
还好,潜藏在卧室里的濒危野生动物听得懂人话,自觉打开窗户飞出去避风头了。
可到了晚上,看着那恬静的睡颜,不顺心的地方好像也都能忍受。他揉着夷微的羽冠,轻声说:“快点好起来,好不好?”
“嗯……”夷微闭着眼,又往他怀里挤了挤。
*
钢铁一般坚强的应检察官并没有允许自己因为身体状况影响工作太久,发了几天高烧后便迅速回到工作岗位。宁绥先前跟他就量刑建议争锋许久的案子快要开庭了,他反复叮嘱被告人在法庭上废话少说,一切听他和公诉人指引,对方也爽快答应。
但他的心总是悬着,似乎预感到有意外打破计划。赵方从上午就没来律所,宁绥接连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接通。
直到一通公安的电话。
“你还剩几个月就能执业了,何必呢?”这是宁绥见到赵方后,说出的第一句话。
“五十万,你怎么敢收的?还全都花了,退赃都退不出来。”他恨铁不成钢地剜了赵方一眼,“诈骗罪,五十万,你想过能判多少年吗?”
就在不久前,曾有两个私企小领导因为涉嫌职务侵占被采取了强制措施,他们的家属找到了赵方,询问能不能办理取保候审,并且暗示可以多付出一些金钱。
看着对方的衣着,赵方思及自己并不算丰厚的薪资,动了歪脑筋。他拍着胸脯表示,自己的带教律师在本地很有人脉,可以通过关系帮他们办理取保候审,但需要50万元来疏通关系。
可他做不到,也抹不开面子跟一向不屑于走关系办案的宁绥提及此事。一直到案件移送起诉后,那家人自觉被骗,被赵方以一份虚假的“不予起诉决定书”搪塞过去,一直拖到现在,讨要无果的他们选择了报警。
“你把我也牵扯进来了?”宁绥怒极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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