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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30(第2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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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霞光碎金,满院春色,师无涯半跪在她身前,她比谁都清楚这是假的。

    或许她一动,这场镜花水月就空了。

    可眼前的师无涯,满腔柔情,只怕她生气不说话。

    “师无涯,我不喜欢你了。”

    付清秋淡声说着,垂眸认真地看他着急失措的模样,师无涯何曾这样对过她。

    他不是真的师无涯,而这句话却是师无涯说的。

    “清秋。”

    “清秋。”

    无数道声音重叠在一起,师无涯的,付清岁的,韦氏和哥哥们的声音,萦绕在耳边。

    这场镜花水月的梦,被搅散了。

    师无涯在她眼前碎裂,伴随着天翻地覆的坍塌,满园春色霎时凋零,只剩荒凉破屋。

    付清秋清楚的听到付高越的声音,也有韦氏的哭声,就在耳边,就在她身边,但她好像醒不来。

    身子很重,思绪被拢在一方天地,越想挣脱越无法抽离。

    付清秋醒来那日,付高越和韦氏守在她身边,只一点动静,付高越便惊醒,他眼周乌青,又是哭又是彻夜不眠,比他落榜那日还难看。

    “清秋,你醒了。”

    付高越嗓音沙哑,望着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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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妹妹,眼底漫出欣喜。

    韦氏闻声,睁眼便见到付清秋醒了,嘴里念了好几次“阿弥陀佛”。

    付清秋望着两人,鼻尖一酸,泪止不住地流,付高越忙道:“快别哭了,别哭了,不好看了。”

    见她如此,韦氏哪里忍得住,跟着哭了起来。

    “阿娘,只怕你有个好歹,你要我如何活?”

    付清秋正欲开口,却发觉无法发声,喉间闷涩肿胀,她试着说话,寂然无声。

    付高越道:“清秋,还是不舒服么,我去倒茶来。”

    付清秋讷讷地点头,韦氏搂着她一个劲地哭,翻来覆去便是说她当年怀她的艰辛。

    她醒来时,师无涯已从付家搬出去,退还了青玉镯,临走前,他曾说此后与付家再无关系。

    付彰和付远衡好声好气地送师无涯离开,只盼着他走得远远的,永生永世不要出现在付清秋面前。

    师无涯离开付家,未曾带走任何东西,孤身离开,此后他在汴京销声匿迹,繁荣热闹的汴京城,少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自然无人在意。

    他走的痛快,徒留付清秋日渐消瘦。

    那日过后付清秋整日消沉,久病不愈,眼看着就要入秋,她的病仍旧不好,大夫来瞧过只道是忧思过度,郁气不散,加之寒气入体,还需静静调养。

    韦氏每日过来陪她,就连付彰来后院的日子也多了起来。

    人人都盼着她好起来,付清岁日日守在付清秋身边,自她醒来,仍旧不言语,偶尔轻笑,韦氏见她如此更是钻心的疼。

    当初她若知晓,付清秋会遭这个罪,定然不要师无涯退婚。

    韦氏虽这样想,却又庆幸将来付清秋能另觅良人。

    这夜,付清岁守在杏院,灯烛昏暗,付清秋侧身看付清岁支手扶额,在美人榻上浅睡。

    “姐姐。”

    付清秋轻呼出声,极其微弱地声音,比那烛光飘摇的声音还轻。

    但付清岁听见了,她缓缓睁开眼,看付清秋正静静地盯着她。

    “你醒了,饿不饿,喝点水润润嗓,明日母亲知道了定然高兴。”付清岁起身去倒水,付清秋眸光平静,支起身靠在床沿。

    付清秋抿了口茶,抬眸见付清岁憔悴,便知这几日她一直在守着。

    “姐姐,对不起。”付清秋声若蚊蝇,失神落魄地看手中茶盏。

    是她逼走了师无涯,断送了师无涯和她的亲事。

    付清岁抿唇笑道:“你怎么对不起我?快些好起来,就算对得起我了,清秋,别多想了。”

    “姐姐,对不起,我不该这么任性。”付清秋低声啜泣,泪水滴进茶水,付清岁忙接过茶盏,抱住付清秋温声细语地哄她。

    万籁俱寂,窗外清辉冷然,菱花窗上树影摇晃。

    付清秋恍然明白,她这一生都比不上姐姐。

    从前她总揣度付清岁,虽拿她当姐姐,却处处呛她,如今她重病在床,付清岁仍守在她身边。

    不管有没有师无涯,姐姐永远是姐姐。

    付清秋攥着付清岁的手痛哭,这些天她总强撑着笑,只怕韦氏和哥哥们担心,如今在付清岁面前逐渐卸下心防。

    付清岁轻抚她的背,柔声细语,极尽温柔。

    良久,付清秋哭累了,猫在她的怀里睡了过去,付清岁命绿柳服侍她睡下。

    秋日夜色凉薄如水,房内烛火明灭,付清岁仍守在一旁,见她睡得安稳,蓦地松了口气。

    付清秋自小散漫,韦氏疼她,恨不能以金屋筑之,唯恐这个小女儿受伤,而付清秋自然受挫极少,她想要的,韦氏想方设法地要为她寻来。

    可付清秋从小至大也未曾求过什么黄金珠宝,唯独对师无涯百依百顺,她只想要自己的未婚夫。

    付清岁神色怅惘,世间的事就是如此,要求的求不得,不求的纷至沓来。

    付清秋为了师无涯不顾一切,而师无涯亦为了她远走他乡,一个固执倔强,一个偏执高傲。

    当真是一对良配。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清秋。付清岁掖好被角,轻轻掸开她的鬓发。

    自古逢秋多寂寥,付清秋本在病中,韦氏担心她心思郁结,便请大夫日日来看。

    大夫只道静养,每日多走动,写了方子交给绿柳,付清秋这些时日病好了许多,愿意多走走,韦氏时时来看她,陪她说话,糕点补品不断。

    在杏院待得最多还是付清岁,付清秋依赖她,病着的时间里,常常要见着她才觉心安。

    付清岁本也无事,便长宿在杏院,付清秋日渐好转,白日里无事,付清岁就取书来陪她解闷,闲时月下对弈。

    原先那些她不甚喜欢的东西,竟然这般有趣。

    时至深秋万山红遍,万物枯寂,城外枫林满地。

    是夜,付清秋正对月遥望,不知在想些什么,付清岁款款而来。

    “姐姐,我们去城外看枫叶罢。”付清秋道。

    付清岁笑道:“你怎么知道国公夫人要办枫林宴。”

    付清秋想也是,汴京城内达官贵人最爱赏景,漫山遍野的红枫,怎么会没有夫人做东办宴席。

    “昨日我们的棋局还在,快来。”付清岁坐到凉亭下。

    付清秋闻声回首,秋日渐凉,她披着碧色披风,缓步走至亭下,垂眸看那棋局,幽幽叹气。

    “我何时才能下得赢姐姐。”

    付清岁轻笑,道:“我瞧着就快了,枫林宴我们一道去罢,盛家三姑娘递了很久帖子了,母亲都回拒了。她是担心你的,自保神观——”

    “也是,许久没见盛姐姐,我自然是要去的。”付清秋眸光渐沉,执棋久久未落。

    师无涯已离开付家两个月,付清秋再没听人提起过他。

    一夕之间,师无涯仿佛从未来过付家,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汴京。

    这几日付清岁不再守在她身边,付清秋待她走后独自坐在亭下,秋日风凉,云露和绿柳陪在一边,总还是觉得自家姑娘还未能走出来。

    ——

    十一月末,秋色飞霞,红枫零落,城外青山寺王国公夫人陈氏设宴,汴京城内达官贵人应邀而来。

    付清秋随付清岁一道,付高越和付远衡紧随其后,临到山脚下,马车已不能再行,不少马车挡在山道。

    山道枯木横斜曲折,碾碎一地枯枝落叶。

    秋高气爽,付清秋掀帘往外去看,见付清岁探路归来,便问:“前面如何了?”

    付清岁泱泱摇头,道:“马车拥堵,吕大人家的马车卡住,这会正忙着抽出来。我看满山红枫枯叶,不如走着上山去?”

    绿柳忧道:“山路难走,姑娘身子刚好还是待着,待会便好了。”

    云露不以为意,望着帘外远山近景,“姑娘本就是出来散心的,绿柳姐姐你便让姑娘去罢,再说这一条路都有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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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着又不会有山贼,姑娘若是累了,便搭一辆马车上山不就好了。”

    语罢,绿柳仍旧紧蹙着眉。

    “云露说得在理,绿柳我正想四处散散心。”付清秋抿唇一笑,眉眼之间隐着一丝病后的愁绪。

    付清岁扶她下来,往山上去时,已有不少郎君贵女闺秀闲庭漫步。

    山色寂寥,云淡风轻,金绣罗裙添一抹颜色。

    年青郎君与至交好友结伴而行,闺阁少女们簪花绾发,含羞掩笑,竟比金明池满城春色更为动人。

    付清秋与京中贵女并不相熟,唯一的好友便是盛婼。

    只是盛婼家中杂事甚多,偶尔在宴席上遇见,也说不了几句话。

    付清岁挽着付清秋,见她神色郁沉,因问:“可是身子不适?”

    付清秋摇头,静静道:“没有,只是在看满山枫叶,失了神。”

    “这倒也是,自你病了之后便没再出过门,这城外的枫叶极美,怪不得国公夫人要选在这儿。”付清岁道。

    一路往山上去,马车终于动了,车轮碾过枯枝败叶,吱呀作响。

    来赴枫林宴的,必是高官贵妇,付清秋微微侧目,余光瞥向从旁而过的华贵精巧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往前去。

    秋风萧索,吹满遍地红枫,犹如枯叶蝶翩翩飞舞。

    马车的幕帘被吹开,付清秋眸光流转,与马车内的白袍青年视线相撞,马车内熏着淡淡的合香,风一吹便溢了出来。

    那个人她好像见过。

    只一瞬,幕帘合上,付清秋回过神来,思索曾在哪见过他,少年穿着简朴,眉眼之间却竟是贵气儒雅。

    “付二!”

    未等她记起来,身后有人扬声喊道。

    付清秋循声回头,不必想也知是谁,放眼整个汴京,只有盛婼会如此叫她。

    盛婼从马车中探头,少女眉目张扬,身着桃红缕金牡丹长衫,下着百褶裙梳着同心髻,未曾簪花,只以素钗银簪做饰。

    付清秋瞧出些许不对劲,笑问:“你是不是有喜欢的郎君了。”

    付清岁掩唇低笑,盛婼臊得脸红,轻推付清秋,佯装生气,“付二,这么久不见,合着是去学了些嘴皮子功夫专来打趣我?”

    付清秋稳了稳身子,挑眉道:“我可没有,是盛姐姐心里有鬼呢。”

    盛婼看付清岁在一旁,并不多说,调转话头。

    “你这几个月是去做什么了?我是为了跑断了腿,谁家的宴我都要去瞧瞧,看你是不是躲我。”盛婼忽地想起保神观的事,心中忧道。

    “我听闻你病了,我出不了门,不能来看你,原以为并没有大事,谁知你竟好几个月不出门,现在可好些了?”

    付清岁听盛婼如此问,不觉蹙起了眉,保神观一事不不过是个引子,真正的病因却是师无涯。

    如今再说起这些,无异于是再提起师无涯。

    付清秋微怔,旋即轻笑道:“好多了,盛姐姐今日可真是漂亮。”

    “行了行了,付二你别蒙我了,我有些悄悄话要与你说。”盛婼拉过付清秋,付清岁见此便与冬盈先行一步。

    盛婼牵过付清秋的手,两人慢腾腾地往青山寺去。

    “说说保神观里的事,我知道里头肯定还有别的事,比如那个师,什么?付高越都同我说了,说他原是杭州通判的幼子,若是如此配你倒也是门当户对,如今杭州通判是我姑姑的儿子。”

    当日在保神观,付高越撵上了她,非要说彼此有什么误会,盛婼本不想跟着张小娘子,便拉着付高越去了州桥。

    正是此举,才叫她躲过了保神观的事,盛婼闻说保神观出事,本要去寻付清秋,却被付高越拦下。

    “你拦我作甚,我告诉你,我表兄可是武将,我是学过武的!”回想当日,盛婼那时盛气凌人,一心要回保神观。

    付高越半哄半劝,“我自然晓得广威将军的厉害,可万一那贼人人多势众伤着你了如何办,我如何向何御史交代?”

    盛婼哼声,心知付高越说得在理,毕竟她要是死了,张小娘子和盛婵必然得意,必不会遂了她们的愿。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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