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眉,语气沉重,她道:“你我本有些缘分,我赠你一句话。”
“满腹空心思,到头是始终。”
清秋疑道:“尹姐姐此话是何意?”
尹惜眸光忽闪,抿唇笑道:“清秋,你要自个儿悟,旁人说的,你未必肯听肯信,走了一遭便晓得了。”
话落,尹惜松手离去,清秋将她送至宅门。
尹惜三步一停,两步一留,她忽地转过身,对清秋道:“我要走了,回杭州。”
“和贺大人一起吗?”清秋心下生疑,贺清是京官,尹惜自是可以回杭州,但贺清呢。
尹惜垂下眼睫,犹豫不定,“还不晓得,他有远志,我却无甚志向。我不想再留在汴京,贺清不愿,我会与他和离,带孩子回杭州。”
和离?
清秋满腹疑惑,尹惜却无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只转身离开。
——
时至酉时,暮色四合,杏院中枯草丛生,枯枝横斜。
今夜王恒邀她去逛大相国寺,清秋原不想去,可转念一想,他二人已有多日不见,自杭州回来过后,她一直忙着盛婼的事,到如今都还未有眉目。
如今两家已交换草贴,不日将去青山寺合八字,大抵明年开春便会成婚。
思及此,清秋还是想多见见王恒,日后半生还需消磨,须得多接触了解。
夜幕将至,明月攀上枝头,秋风中带有丝丝凉意,清秋系了件披风。
王恒已候在付宅前,观墨并未随行,云露见观墨不在便知他二人是要独处,这两日绿柳不常在杏院,反倒常随着付高越。
付高越也有意向清秋讨云露去做女使,只是还未开口,清秋倒没在意这些,只当绿柳事多忙碌。
弯月如钩,宅前有一人长身玉立胜过松风明月。
清秋一见他便含笑迎上去,眉眼俱弯,笑道:“常也,今日你是不是也来得很早?”
“不算早,怕你等久了,我便早点来,这样我就能马上见到你了。”王恒眉眼含笑,见到她的时候总是分外轻柔。
清秋羞赧垂头,垂眸道:“今日尹姐姐来寻我了,想来我们的亲事也快了。”
王恒温声道:“是我母亲请的贺夫人,思来想去只有贺夫人最为合适,清秋婚期你来定吧,日子好不好,并非最重要的,只要你挑的日子都是好的。”
秋风乍起,晃得茶楼酒肆前的灯笼明明灭灭,大相国寺前人潮涌动,万千灯火映照长夜。
清秋驻足微怔,方才王恒的话,叫她有些错愕。
这世上谁不想选个黄道吉日成婚,可王恒却将一切的决定交给她,她好似欠了王恒许多东西,从何时开始算。
在这片刻里,清秋忽地想起在杭州时,王恒酒后醉言,他对她一往情深,敬重她。
也正是因为敬重,她才愿意嫁给他。
可王恒不是,他是因为喜欢,因为情,那她日后能给王恒所想要的情吗。
“常也,你为何会喜欢我?上回在元丰楼你好似没说清楚。”清秋余光扫过他的侧脸,他在身侧犹如明月青竹,那么清雅淡然。
王恒眼中映着大相国寺繁闹的情形,清秋与他一道并肩而行,两人沿着汴河边走边望,河中画舫笙歌不绝,沿河之人驻足观望。
“清秋许多事情是说不清的,但若要论为何喜欢你,那就要要从两年前说起了,你忘了我对吗?”王恒垂下眼睫,趁着拥挤的人潮,牵过清秋的手。
他掌心温热,手心贴着手心,那股温热的气息仿佛火焰,烧得清秋浑身发烫。
“常也”清秋双颊飞红,试图挣开他。
许是觉察到她想要挣脱的心思,王恒握紧了她的手,皓腕凝雪,不止肌肤似雪,她掌心也微凉。
“清秋,你的心不静,你骗了我”王恒兀自呢喃,眼底腾起一层薄薄水雾,复又迅速掩下,他自顾自地问清秋,“为什么不继续骗我”
清秋听不清他的话,渡过拥挤的相国寺桥,汴河池水澄明清澈,池中满是河灯游船。
行至相国寺桥对岸,王恒松开她的手,轻声道:“桥上人多,我怕你走散,这才牵了你的手。”
“方才你问我为何喜欢你,那就得从两年前付家的谢师宴说起,我初见你时,你刚及笄,你于春色中,胜春色三分。”王恒眉眼柔和,眼眸中勾出丝丝缱绻的柔情。
清秋微怔,思绪被迁回两年前的谢师宴,那时她见过许多人,来往世家贵女、风流郎君数不胜数。
而王恒仿佛不在其中,他说他见过她,清秋仍记不起。
“那时我在付宅中不慎迷路,在月洞门前,我遇见了你,那时我并不知道你是付家二姑娘,后来枫林宴再遇,我才清楚是你。”王恒声音清越,将往事娓娓道来。
王恒垂眸,眸光中倒映着清秋的模样,相国寺的繁闹与他,世上仿佛只有眼前人是最真切不过的。
清秋抬眸与他对视,原来她早见过王恒,那时在付宅的月洞门下,棠花飘零,春日枝头,她却只瞧见了师无涯,只记得师无涯。
她记得那日还和师无涯拌嘴,问她为什么要将秋千给姐姐,两年前的事,清秋分明记得清楚,可却记不得王恒。
思及此,清秋眼睫扑闪,几度启唇,最终又抿唇不语。
“你想说什么清秋。”王恒温声问道。
“我从前喜欢了师无涯十二年,整整十二年,常也你不在意吗?”清秋眸光忽闪,低声说道。
王恒摇摇头,那些事都是过去的事,他弯唇轻笑,眸光仍旧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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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
“昭宁七十二年,金明池畔,我曾为他跳河,我只盼着他能疼惜我”清秋话还未说完,王恒倏然出声。
“没关系。”
清秋眸光轻颤,似是听见震撼人心的语句,久久不能回神,分明是再坚定不过的情语,她的心却没由来的慌乱起来。
忽地一声,东大街爆竹炸开,在寂寂夜空中生出绚烂烟火,照彻长街小巷。
直至此刻,清秋才觉她对王恒,只有做夫妻的举案齐眉,不会有眷侣的鹣鲽情深。
“常也”清秋无法欺瞒他,她和王恒所想要的仿佛不同。
可王恒等了她三年,这三年不是假的,她拖累王恒许久,那些想要回绝退亲的话像一块络铁哽在喉咙里又烫又噎,如此叫她一个字也说不出。
想当年,她追着师无涯十二年是何其辛酸,如今王恒又等了她三年,她待他总是有几分情谊的,只是她无法确认将来是否能带给王恒所想要的。
清秋心内挣扎,终是败下阵来,仰头看向王恒,目光略有闪躲,正欲开口,王恒却避开她的视线,望向别处。
第46章 “师无涯,你悔不悔。”……
“我等你。”
等你真正忘记师无涯, 等你能将十二年的情忘掉,可我能等到这一日吗,王恒自嘲轻笑, 随后只悄然叹息, 那微弱的叹息声淹没在拥挤热闹的人潮中。
夜风吹彻长街, 落在湖畔的败柳扬起枯叶,搅起汴河秋波,零落的枝叶顺水东流, 漂向远处。
良久,清秋走至他身边, 颤颤伸手, 触到他冰凉的手背,全然不似方才那般温热。
“常也,你心中有我, 为我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我是愿意嫁给你的, 只是将来我不知道能否带给你想要的。”清秋低眉垂首,心中升起无边的愧疚。
她亦步亦趋地靠近王恒,温凉的掌心轻抚他的手背, 王恒漆黑莹亮的眸子倏然一转, 目光深沉,如墨一般晕开的眼眸笼上一层薄雾,清秋看不尽他眼底的情绪。
王恒反手牵住她, 弯唇轻笑,轻声道:“你在我身边便是我想要的,如此而已,清秋你能做到的。往后漫长岁月, 总会日久生情的。”
他的话那么轻,那么温柔,可清秋的心却跳得越发慌乱,王恒不要别的,他只要她在他身边,这对清秋而言,是世上再容易不过的事,他要的只是这么简单。
清秋思绪混乱,一时找不到任何回绝王恒的话,从前与王恒相识的一幕幕恍惚从脑海中闪过,他陪她在青山寺修行两年,又等了她三年。
他敬重她,清秋想她该嫁给王恒的,王恒想要的,她能给,更何况王恒喜欢了她三年,想来那是漫长的三年。
思及此,清秋心生愧疚,只盼他能得偿所愿,于是她扬唇道:“常也,我能陪在你身边,我也愿意嫁你为妻,不会食言。”
王恒眸中带笑,如释重负地道:“清秋,只你愿意我便心生欢喜。”
语罢,恰逢清秋身后有小贩糊里糊涂地撞来,王恒手腕使了巧劲,径直将清秋拥入怀中,温润清透的墨香萦绕在清秋身边,他身上的气息太过高洁,犹如山巅白雪泛着丝丝冷冽。
王恒对她总是过分温柔,常常让清秋忘记他汴京内超然物外的清贵公子。
清秋试图挣开,王恒却将她扣留,直至人潮散去,他才缓缓松手,清秋倒也不如先前那般抗拒,似在坦然接受。
“常也,先散了吧,时候不早了。”清秋垂眸,柔声说道。
王恒颔首,一路相送,临至宅门前,清秋目送王恒离去,明月清风落在王恒月白窄袖长袍上,诗文中所述的‘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大抵就是如此了。
西大街巷尾,寥寥秋风,夹杂着丝丝凉气。
“常也。”
清秋出声唤住王恒,见他转身,忙道:“明日我们去青山寺中上香可好?”
她看不清自己对王恒的心,那究竟是何种感情,她心疼王恒等了她三年,却又在此刻无法安然接受他满心欢喜的爱意。
那究竟如何才能两全,谁又能给她这个准话,一时间清秋想不到别人,她想倘若空绝方丈祝他二人佳偶天成,那她便了却所有心结。
或许王恒说的是对的,将来也会日久生情,何必纠结一时的喜欢与不喜欢。
清秋正胡乱想着,王恒却毫不犹豫地应下,他望向清秋,道:“明日午时我来接你,顺道去看看元智。”
清秋看着王恒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这才回过身进宅。回宅过后,清秋先去寻了韦南风说话,不多时便又去大嫂吕汀英的房中闲坐片刻。
吕汀英轻柔地环抱团圆,见清秋从外头来,她一时竟没瞧见,直至人走近屋内才发觉。
“嫂嫂哄着小团圆呢。”清秋轻撩珠帘,只刚一进屋便觉热腾腾的。
见清秋来,吕汀英眉眼含笑,柔声道:“这会了,你来作甚?”
清秋坐在榻上环视房内陈设布置,添了暖炉,连带着先前的屏风也都撤了,将摇椅放置摇篮旁,那摇篮离床极近,只一伸手便可碰到。
“天渐凉了,我怕团圆冷着,早早的叫人把炉子放进来,时时烧着些,不贪多,只怕孩子受凉不好。”吕汀英隐隐含忧,见着团圆笑方才敛去愁绪。
清秋笑而不语,只静静地看着团圆,吕汀英见她心神不宁,黛眉似蹙非蹙,便让人将团圆送了出去。
待人走后,吕汀英坐至清秋身旁,在榻上小几斟茶,笑问:“出了何事,叫你郁郁不得志?”
出的事太多,清秋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只捡了她觉得最要紧的,她将盛家一事道出,吕汀英听罢,连连蹙眉。
盛家在汴京本就难堪,出了这些事倒也不奇怪。
吕汀英眸光忽沉,望向门外,随后低声道:“清秋别趟浑水,里头的门道多着呢,你可晓得如今官家病重,二大王和太子殿下争得水深火热,指不定那一日你就将自己搭了进去。”
盛家背靠二大王杨岚,又曾是张氏门生,如今盛家后院由张丽娘做主,盛婼又本是何元稹的孙女,那何家又是一心向着太子杨岑。
盛婼会被逐出盛家,吕汀英并不意外,她父亲往日也为二大王做事,只不过她父亲年事已高,早已致仕,不再参与党争。
付远衡很少与吕汀英说朝堂上的事,可她往日耳濡目染早已洞悉,如今盛婼只不过是个幌子,人人都不敢要她,谁又敢怜悯她,也就只有她的舅舅念着亲情护着她。
护得住一时,又护不了一世。
吕汀英忽地想起今日尹惜临走前,命冬月给了她一封信,信上说尹惜要回杭州,回杭州前大抵会和离,洋洋洒洒地写了两页纸,一句不提贺清,只说她如何来去,又说杭州宅子里埋了好酒。
落款前的最后一句,尹惜祝她万事胜意,长命百岁。
她与尹惜少时相识,别的闺秀都不愿与尹惜说话,只她愿意听尹惜絮絮叨叨,尹惜和别人不一样,在他人眼中她或许是汴京最有才的女子,又或许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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