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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舒轻轻嗯了声，道：“那我们等会再玩。”
小鸟怂恿她：“现在玩呀。”
“不行。”
顾舒指节蹭了蹭他的小脸，弯曲手臂，把他送到肩膀坐着。
小雀爬上去了，他也不生气，眼睛一转问：“主人是有什么事情吗？”
“要先办正事。”
大晚上的，能有什么正事？
“先说好哦，”思考了一会，睡衣小鸟倒在她颈侧，心有余悸地道，“小雀不跟主人加班了。”
“不是加班，是其他需要小雀帮忙的事。”
顾舒把他带到床上，拿起床头柜的一叠纸递给他：“看看？”
“字好大哦，眼睛累，主人给小雀读。”
顾舒余光瞄他一眼，小雀已经伸出手臂抱着她蹭，撒娇意味分明，于是顾舒坐在床边，慢慢读给他听。
资料由好几部分组成，最前面的是顾舒的日程安排，她简洁明了地翻到第二页，指着时间读给小雀听。
“……那天晚上我有个饭局。”
柳董做东，地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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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东一家老城区街巷里的清静食苑，开了几十年，主打古朴素静，外头篱笆开满了花，小院与小院彼此隔绝，各有通道，食客也不会碰到一起。
饭局结束近九点，柳董回家陪伴侣，次日休假，外头又下了靡靡细雨，顾舒没带伞，裴清晏也没带，索性雨也不大，她拦了他冒雨去买伞的动作，边沏茶喝边想事。
雨水敲打着枝叶，叶影映在墙壁上，顾舒喝着喝着，隐约听到了一点声响，恰逢何凌送伞过来，顾舒猜自己应该是看出两人有私事要聊，找了个借口独自外出。
再往后，裴清晏两人再见到她时，顾舒已经捡了只小鸟，面不改色地捧着上车。
“我是在小雀今天说的小巷里捡到小雀的吗？”
顾舒举着老城区和食苑的照片问他。
趴在她脖子上的小雀不太确定。
他从顾舒肩膀上下来，飞到照片上，趴在上面眯着眼睛看了会，摇摇头道：“小雀不知道。”
“小雀只知道是主人捡到了小雀，那天天气很冷，小雀受了伤，翅膀飞不动了，坏天气还要下雨。”
说到这里，小雀瘪了瘪嘴：“小雀都许愿不要下雨了，它还是要下，特别坏。”
“小雀还只是一只小小鸟呢，比现在还要小，羽毛沾了
水，很重，飞不动了，头也晕晕的，就晕倒了，只记得像这样……”
他把小脸趴在照片上，嘴巴咕哝道：“像这样看着地上，看见青色黑色和银色。”
“再醒过来，就被主人捡走啦。”他一骨碌坐起来，“主人的手很暖和，还给小雀盖了被子，好像是被子，小雀晕乎乎醒过来，感动得睡着了。”
说到这个，小雀的话就多了起来，他往顾舒手臂上贴，蹭着她毛绒绒的衣袖，亲昵地道：“主人最好了。”
顾舒揉了揉他的头发：“我们小雀好可怜。”
“是的，”小雀瘪嘴，抓着她的手摸自己的脑袋，委屈地道，“地板冷冷的，小雀头好晕好晕，很可怜的。”
他自己说完，还吸了下鼻子，转过来，朝她伸开手要抱，撒娇道：“主人亲亲小雀，你的小鸟太可怜了。”
顾舒捧他起来亲了口脸，问：“现在还疼吗？”
“不疼啦，小雀伤的是脚，早就好啦，”他待在顾舒手心里，一屁股坐下来，弯着眼睛看着她，“脑袋是摔下来伤的，主人给小雀包脑袋，还给小雀拍了好多照片。”
“我还给宝贝拍了很多照片？”
“嗯！”小雀点头，翅膀晃了一下，“就在相机里哦，主人的旧手机坏了，不过相机里还有很多小雀的照片。”
那些相片里小雀还不是圆球小鸟呢！
被主人夸了很多次的漂亮小鸟认为，给主人看他原来的照片，也不影响他在主人眼里的形象，还能让主人认一认她的小鸟，简直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主人要不要看你的小鸟呀？”
以往顾舒觉得，生活始终向前走，那些或是遗失或是朦胧的记忆，只要能通过一个又一个的时间节点补全，以现在的进度去回溯，好像也没什么影响。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切地有种自己失去了生命中一部分的实感。
那些确实失去的，属于她经历过的视角和人生，并非是可以被轻易抛却的碎片，而是切实发生在生活里，真切影响到自己与他人的一部分自己。
而这些记忆里，还有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鸟。
遗憾如潮水漫上又褪去，她微微敛眸，摸了摸他的头。
小雀不知道主人为什么又摸自己，但他已经习惯被顺毛，下意识就把头低了下去，再一抬头，猫儿眼亮亮的：“主人现在看嘛？
“小雀知道相机在哪？”
“小雀知道呀！”
小雀不光知道，还是他把相机藏起来的呢。
小爸是找了人收拾家里的东西，那些显眼的鸟笼，喂食器、小鸟床，还有一些照料用品都收走了，就连数据传输的时候，都没有传照片到顾舒的手机。
但小爸可不知道顾舒在家还用相机给小鸟拍照片。
小雀回家以后，每天在家里这里逛逛那里逛逛，不光把漏网的鸟食翻出来喂鸟，还把相机给藏起来了。
小爸怕顾舒记起来她养的小鸟飞了，小雀怕她知道自己养了名叫小雀的小鸟，刚进家门还紧张了一段时间，藏这藏那，后面顾舒一直记不起来，小雀都快把这事忘光了。
这会他谈起来兴致勃勃，要不是顾舒抓住了他的睡衣尾巴，小鸟已经跑掉了。
飞到一半的小雀扭头看主人。
干嘛拉小雀呀？
“这事先缓缓。”
顾舒还记着现在首要的事情：要让小雀变回去。
她问裴清晏要这些东西，一方面是想了解小雀的过去，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要找到让小雀变回去的方法。
这周六就要上门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顾舒确实有些焦虑。
一无所知的小鸟停下来，飞回她掌心，坐在她掌心里，安抚地拍了拍：“主人不要担心，小雀会帮主人想起来的。”
这傻小鸟以为她是因为记不起来而紧张。
顾舒挠挠他的下巴，又挠挠他的小肚子，把小鸟挠得一直笑，瘫倒在她的掌心，小雀伸手抵住她的手指，笑得差点掉出生理性眼泪，软软道：“主人不要再欺负小鸟啦。”
她的心情渐渐又好起来了。
顾舒蹭蹭他的脸：“小笨蛋。”
笑得肚子没力气的小鸟哼哼：“不是小笨蛋。”
第73章 睡衣小鸟啾 爱睡觉的小鸟
次日一早
睡衣小鸟在主人准备的篮子床上睡了一觉, 醒来还记得自己要变回去的事，他翻了个身，压着羽毛小枕头, 揉揉眼睛，声音含混地跟主人交代：“主人, 小雀今天要在家哦。”
“被吵醒了？”
“没有，”小雀边坐起来, 捂嘴打哈欠边道, “小雀是自然醒——”
顾舒已经穿戴整齐，闻言她转过身，走到篮子床边，也不揭穿他，轻轻扯了下他三角睡帽的小球：“不跟主人去上班吗？”
帽子往上一提, 下一秒就滑了下去, 遮住了小鸟的眼睛。
眼前一片漆黑，小雀索性闭上眼, 果断道：“不去。”
娇气的小鸟不大高兴，他往自己的小床上一躺, 悉索着侧过身, 自觉找到枕头，被子往上一拉, 用肩膀对着她：“小雀睡着了。”
“宝贝不是刚刚自然醒吗？”
小鸟撅着嘴巴：“被主人气得睡回笼觉了。”
那顶小帽子还在他脑袋上，柔软的天蓝遮住了他的眼睛, 小雀这样睡下去, 顾舒只能看见他小巧的鼻尖和不悦的唇瓣，噘得能挂油瓶。
她稍稍弯腰，放轻力道将小雀的睡帽往上拉, 露出他紧闭的眼皮，还有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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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扇子般根根卷翘的睫毛，此刻微微颤抖着，毫不遮掩地表达“他在生闷气”。
他闭着眼睛嘟嘟囔囔：“主人干嘛开小雀的灯，小雀还要睡觉呢，好困哦，只能主人自己去想办法让小雀变回去了。”
顾舒揉了揉他的脸：“宝贝快起床帮主人。”
“才不要呢。”
“啊……这可怎么办，宝贝不起床帮主人，周六主人就只能自己回家挨骂了，小雀舍得让主人挨骂吗？”
小鸟哼哼一会，躺在篮子床上，趴着枕头，口齿含糊地回道：“怎么办呢，小雀也没有办法，谁让主人开开关关小雀的灯，害得小雀困了。”
“我们小雀是这么厉害的小鸟，都能自然醒一早起来做事情了，肯定不会因为主人乱弄灯就困的对不对？”
小雀睁开一只眼睛，用左眼看她，下巴微挑，小身体还牢牢地躺在床上：“小雀是很厉害的小鸟吗？”
顾舒学着他平时说话：“是的，我们小雀是很厉害的小鸟。”
“那好吧，”小雀勉为其难坐起来，掀开被子，“谁让小雀是乐于助人的小鸟呢。”
乐于助人的小鸟要在主人上班的时候搜寻变回去的办法。
睡衣小鸟从被子里出来，他把自己的睡帽戴好，坐在床边穿好袜子，戴上定位项链，又拍了拍自己的直筒小睡裙，确定自己穿戴整齐了，钻进她的口袋里，拍拍：“主人快去吃早餐呀。”
这懒虫小鸟连这么一段路都不飞。
难怪今早她起他就起，原来是为了搭便车。
顾舒陪着他吃了早餐，把门窗关好，带着他巡了圈屋子，交代他几句不能推开门窗把脑袋探出去玩云云的注意事项，一扭头就见他正尝试把篮子床搬到小叽上，不禁失语。
小雀伸着小胳膊，努力把兼职沙发的小床往上送，脸涨得通红，求助道：“主人快来帮小雀呀，小叽的定时模式只有一分钟。”
顾舒蹲下来，把篮子床搬上去了，一旁加油打气的小雀松了口气，他带着遥控飞上扫地机器人的背，一屁股坐在被子里，舒服地摊成大字：“好啦，小雀可
以跟小叽一起巡逻了。”
“宝贝。”
你这样到底能研究出什么办法呢？
“嗯？”小雀仰着张白净的小脸看她，乖巧问，“怎么了主人？”
顾舒无奈地看了他几秒，把话咽下去，半蹲在一侧，伸手抚摸着他的脑袋：“注意安全，有事用平板打我的电话，不熟的地方不可以乱碰，也不可以离开家。”
她已经设置好了紧急联系人，可以一键拨通。
小雀嗯嗯点头：“小雀知道的。”
顾舒觉得小鸟不知道，但小鸟不愿意上班，说他“坐得屁股痛，好像被主人翻来翻去打了一样，特别难受，一想到被主人打了小雀就想哭，还不如在家里呢”。
她也知道自己手头事多，带他去也是放在一边玩的份，也就按着他的意愿来了。
一连数日，顾舒上班休息的间隙用摄像头或平板跟他对话，回家陪着他一起验证他的奇思妙想，时间也在不知不觉中溜走，小鸟迟迟没变回去，羽毛倒是又掉了些，愁得小鸟拉着顾舒数他有几根头发。
善良的主人每天给小鸟加一根。
这天回家，顾舒在玄关换鞋，小雀开着他的翻斗车过来，后面装着一本小册子和相机，他兴致勃勃地停下车，从里头飞出来，扑在顾舒怀里，熟练地坐在她的肩膀上：“主人，你猜小雀发现了什么。”
顾舒很配合地明知故问：“宝贝发现了什么？”
小雀当当一声，晃着腿揭晓答案：“是相机和秘籍哦！”
“什么秘籍？”
小雀提醒：“主人要先问相机。”
顾舒从善如流：“好的，请问宝贝是哪里找来的相机呢？”
“在画室里找到的哦，里头有很多很多主人和小雀的照片呢，有主人给小雀包脑袋，喂小雀吃谷物和蓝莓，还有主人给小雀换新家，很久以前带小雀出去玩的照片。”
他骄傲地蹭着她：“主人，小雀厉害吗？”
“小雀很厉害。”
顾舒把他的小车抱上，带着他走到沙发边坐下，把相机拿起来，微微垂着眼睫，问：
“小雀跟主人一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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