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还是很端庄的那种。
季瑛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一跳,若是把楚相比作动物,一定不是温顺的猫,而是某种危险的大型动物。但现在忽然贴近的他却让自己莫名其妙产生这样的联想,他觉得自己病了。
楚怀存忽然又笑了笑,仿佛冻结的冰湖忽然被春风化开。
“你别躲,”他说,“季大人,你若不躲,便知道我有没有用过药了。”
这声季大人在此时的季瑛耳朵里,也带上了一丝不清不白的味道,仿佛楚怀存哑着嗓子慢慢地咬字,将他的名字放在心里咀嚼了一遍。季瑛迟钝地思考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你还没有喝。你身上没有药味。”
“药太苦了,”楚怀存仿佛很认真地在和他抱怨,“我不想现在喝,宁可往后拖一拖才好。或许季大人有什么办法,所以我才特别来这里和你说话。”
他分明在胡说,楚怀存一点点从无名小卒爬到这个位置,靠的是累累的战功。沙场无眼,他受过比这更重的伤势,也不可能找人抱怨药太苦了不想喝,这么多年,总该习惯了药草的苦味。但季瑛的心却湿漉漉地拧了起来。他想起许多年前的那个少年,也是这样只在他面前展露出一点脆弱,故意要他哄着喝下苦药。
“我给你找些蜜饯。”
季瑛明知道于事无补,却还是假装自己要解决问题,“也不知道宫里有没有,我可以让人送进来。”
“我也不喜欢太甜的东西。”
这就真的是在无理取闹了,楚怀存闭了一下眼睛,轻轻地咳了两下。季瑛很少见到他这样脆弱的情态,几乎立刻就束手就擒:“楚相想要我怎么样,我都依你;你要什么,我想办法给你找来。”
“季瑛,”楚怀存再次睁开眼睛,他的睫毛很长,那双冰雪般的眼眸微微流露出一点明亮之色,令人不忍心移开眼睛,
“我对小时候的记忆很模糊,只记得我娘去世前总是一碗一碗灌下草药,人却一直不见好。她去世的那一天,锅里熬的药草还来不及喝,我偷偷尝了,于是开始讨厌苦味。后来有段时间我总会向人埋怨药太苦,故意和人说不想吃苦药;再后来却又找不到抱怨的人了。”
“抱歉,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季瑛轻声说。
楚怀存却对他笑笑,“我知道。季瑛,我会自己看。”
他又接着说下去:“说是无理取闹,其实只要有人陪我在一块,我就尝不出来是苦是甜,什么药也能毫无障碍地下咽。”
季瑛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发烫,却还是强撑着说出:“那我陪着楚相,我……楚相给我这个资格吗?”
楚怀存的瞳孔微微转了转,仿佛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季大人不妨试试?”
他们有来有回地说了几回话,在感觉上过了许久,但其实却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季瑛下意识向外看了一眼,方才派出去的人还没有回来,外面的世界是昏暗的,但有楚怀存在的地方却并不是这样。直到楚怀存雪白的衣裳在转角处稍纵即逝,季瑛还觉得自己的眼眸中残留着一小片梨花一样明亮的痕迹。
他跟随着楚怀存的脚步,来到了内室,又下意识蹙了蹙眉。
那碗黑漆漆的药就摆在床头,看起来已经放了一会功夫。季瑛刚想要制止楚怀存,说要命人去热一热再用,楚怀存就非常利落地执起白瓷碗,没有一点犹豫地将药给喝了。他不愧是用剑的人,手也未曾抖一抖,草药不曾洒落半分。
“你……”季瑛说了一半,便说不出话来。
他就这样干脆利落地把药喝了,坐实了方才的一番话,季瑛便更加不能忽视自己愈演愈烈的心跳声。他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像是踩在云上,半响才出声:“这样算是,算成了么?”
“成了什么?”楚怀存说这句话时,季瑛猛地席卷过患得患失的空落落之感,转眼却看见楚怀存仍旧弯着唇角,看着他,
“季大人原本不这样说半截话的,我想知道季大人到底想要问我什么。”
楚怀存专注地盯着他看,眼眸被他冰雪般的目光映亮,季瑛只觉得无处遁形。他犹豫了一下,手指不由自主收紧了,僵硬地站在原地,觉得自己笨拙得可笑。他明明那么多次仿佛玩笑般说出爱意,明明那么多次偏执地等待着回应,但这几个字翻来覆去在他嘴里,像是滚烫的一枚枚星星,必须艰难地说出来:
“……你是不是也喜欢上我了啊。”他紧巴巴地说。
在这句话出口后,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季瑛无比迫切地、又自觉无望地等待着回应。他不敢抬起眼睛,于是便骤然间陷入了一个清冷却温和的怀抱中。他就像猫,或者豹子,悄无声息地接近。季瑛忽然这么想,而对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当然,”
楚怀存的眼睛一瞬不眨,声音低低的,“我心悦于你。”
他怀里的人一瞬间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楚怀存觉得这个人还是有点太过消瘦。他们两个人身上都缠绕上了药味,明明都虚弱不已,却彼此将重量放心地交给另一个人来承担。楚怀存在想季瑛会有什么反应,他或许说不出话来,或许会止不住哭泣,或许会崩溃。
他们的未来或许一片坦途,但更有可能的是仍旧充满荆棘和阴影。
但在那之前——
他的手指和季瑛的头发缠绕在一起,想了想补充道,“而且我绝对不会放手。”
*
投毒案审了三天三夜。
行宫中曾为楚怀存倒水布茶的那个宫人,她的尸体当天夜里在丹山一处偏僻的悬崖下找到。暴雨的冲刷使得任何痕迹都消失无踪,从已知的线索来推断,她在为楚怀存上过茶后,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行宫中,以身体不适为借口,离开所有人走进了茫茫的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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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反派他不想被救赎[快穿]》 140-150(第9/27页)
审问的范围还扩大到了她的亲人。但她是个孤儿,只有一个年幼无知的妹妹,一见到有人来询问,便什么都说了,不像是藏着事的样子。
她说她的姐姐近来非但没有因为什么事情忧心忡忡的样子,反而容光焕发,比起往日来更加心情愉悦。她倒没有对自己直接提到过什么线索,但毕竟是为宫中办事,有时会说起宫中的一些事情。
比如说几位皇子。
议论天家之事是重罪,但她也只是私下和妹妹说些闲话。其中,又以端王殿下为话题的中心。这件事颇可以说道,顺着这条线向下查,便发现这个侍女在数年前,曾在宫中服侍过废太子殿下,随着他被贬一方,才被调职到其他地方。
她总认为端王殿下会回来,如今真的回来了,兴奋些也正常。
不过端王似乎并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并没有把她调回自己的府中。
顺着这条线索,查案的人去寻访端王殿下。端王文质彬彬地穿着一套华贵的锦衣,摇了摇折扇,脸上忍不住泛起古怪的笑意:
“一个数年前的侍女而已,难道还能和我如今扯上关系?我早都忘了有这么一个人,若是这样的关系都能牵扯到我身上,相府的办事能力也不过如此。”
这起案子最终还是由楚相和皇帝一同办理,这也就变成了暗地里的一场角逐。
不过,相府当时的反应堪称铁血手段,大部分的证人和线索,都被楚怀存牢牢地攥在了手中。朝中的老狐狸们都要忍不住感叹一句楚怀存果然是狼子野心,他纵然是昏迷了,相府依旧纹丝不动,办事效率丝毫不减。
正如当下,面对端王的质疑,楚怀存派出去的人也只是不卑不亢地点点头:
“殿下的配合,臣不胜感激,这些线索背后总归能发现些什么,殿下的态度也是我们查明真相的关键,叨扰殿下了。”
这番话挑不出毛病,反而让端王方才的嘲讽显得心眼狭窄。
毕竟,此时明面上的线索几乎通通指向他。例如在这个宫女的家中,又搜出了带有端王私印的奖赏,虽然端王矢口否认,说这些东西他当年赏赐过许多人,都记不清了;又例如当年晚上,端王有一段时间行踪不明,他自己口口声声说在内室休息,但并没有任何人能够作证。
又比如,端王殿下和楚相结仇,恨不得生啖其血肉,这又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端王狠狠地咬了咬嘴唇,脸上温文尔雅的笑容几乎就要挂不住了,声音反而显得更加尖利:
“我倒要看看你们楚相究竟想要把什么样的人送进牢里,怎么,连我也怀疑上了,为何不去盘问盘问太子殿下?我看这些莫须有的线索,就是他给我泼的脏水。”
他说的七分是气话,任谁都知道,东宫和楚相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没有彼此怀疑的道理,他作为对立阵营,这么说也没有半点效力。但相府的人却郑重其事地对他行了礼,
“微臣不才,接下来便要去东宫问话。殿下这样说,是有什么证据吗?”
他们还真要去。端王的嘲讽又打在了棉花上。
他恨恨地说:“证据,呵,我看就是想要借刀杀人。还有我那个七弟,罢了,我也不想顾及什么兄弟颜面。那个投毒者既然算准了我的行动,要把嫌疑往我身上引,不管是谁,我都没有护着的道理。我想父皇也太信重他了,我倒觉得七弟有些看不透。”
虽然在旁人看来,端王殿下此次回京,陛下对他重新又百般爱护。但他自己却清楚地觉得,陛下和他曾经终究生过嫌隙,此时心中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何况宫中又多了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七殿下。
相府的人再次行了个礼,随后才转身匆匆赶往下一处。
不仅是几位殿下府中,就连宫里,涉及到现在那位,楚怀存也没有什么不敢查的。而他们在楚相的委托下,便只想着把这个差事漂漂亮亮地办好,尽职尽责地做事。
和人证相比,物证不会说话,所以总是更确凿些。
方先生抢占先机,先把茶水里的毒验了一遍,随后才拿给太医。他走来走去,最终还是拍了拍脑袋。楚怀存看他走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反而觉得松快了不少。
“先生有什么发现吗?”
“楚相听说过‘箸头黑’这种毒吧,”
方先生一旦下定了决心,语速就变得飞快,“坊间的投毒案件,最常见的就是用这种,一则是制毒的药草很容易收集,一则是融进水中无色无味,只有受热时才会蒸腾出微不可闻的气味。官府历年的卷宗里,有许多人被这种毒带走了性命,所以说是致命也不为过。”
“嗯,”楚怀存说,“先生既然这样说,便存在其他问题。”
“没错,”方先生皱了皱眉,“许多人死于此毒,但也有很多人中了毒,却仍旧活了下来。‘箸头黑’的毒性猛烈,毒发时的感受也很明显,楚相体会过。但唯独一点,就是及时发现后救治,便基本没有性命之忧,顶多坏了人的身子骨。”
“而我当时在行宫,当着众人的面喝下茶,”楚相明白了他的意思,“必定会得到及时的救治。也就是说,这毒很难置我于死地。”
方先生愁眉不展:“没错,这就有点奇怪了。投‘箸头黑’害人,往往要在被害者独处,来不及找人的时候,若是这样——”
为什么要选在那个时候投毒?
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种毒?
他叹了口气,不再说下去,反正他接下来的意思不用说楚怀存也清楚。
不管怎么说,楚怀存只抿了一口茶,总归是万幸。他又是学剑之人,身边有方先生这样一个无所不闻的百晓生式人物,这两天脸上的恹恹之色基本上都消退干净了。只是对外,楚相仍旧托辞身体抱恙,并不主动会见外人。
第144章 定风波
端王府近来的氛围仿佛一座冰窟, 人人低眉顺眼,生怕引火上身。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端王像往常一样在书房写字,却一连写坏了许多张纸。大滴的墨水淌下来, 将笔画含糊地混在一块。他烦躁地按了按眉心, 随手将面前的纸撕烂了扔在地上。
他那副风度翩翩的君子模样几乎要维系不下去。
书房里, 为他侍弄笔墨的侍女显然被他的反应吓到了, 面色发白,却仍旧不敢停下研墨的动作。端王定了定神,他向来表现得宽宥,唯独这两天实在克制不住心中的火气, 处置了不少侍奉不周的下人。这些人总是让他想起那个死在暴雨夜的宫女。
只不过是一个曾经服侍过自己的宫女。
就算自己曾自降身价,和对方有过纠葛, 又有谁会当真?
就为了这种荒谬的理由,导致他成了目前所有证据众矢之的的对象,端王试着不以为意, 但人们的议论和古怪的目光还是让他的神经紧绷。楚怀存要人做替罪羊,那么连父皇也保不下他, 若是就因为这个莫须有的罪名,让他这么多年的经营功亏一篑, 岂非荒谬至极!
他转过身,努力让自己的脸色温和下来。
“吓到了么?”他故意笑道,“你怕什么, 孤难道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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