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温知寒还是他的师尊……放在前世,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可他,却不再是师尊记忆中的阿渊了。
都是他害得。
“师尊……”
他勉力露出个乖巧的笑容,小心地问道,“身上……还疼吗?”
疼?
温知寒眨了眨眼间,过于激动的心情逐渐缓和下来,这才慢了几拍感受到身体的状况。
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糟糕,但已经比他预想得好多了。
疼痛而已,是他最习惯的事情,不算什么。
温知寒活动了几下手臂,在沈纵的搀扶下缓缓躺了回去,“没什么大碍,为师到底有元婴期修为,就算是这幅肉身彻底毁坏了也不会真的死,元婴但在,修为不灭。”
他说这话,本是想安抚沈纵,让他别把肉身的伤势看得太重的,再存了那么一点点私心,想无形中强调一下修仙的好处。
可是话刚说完,沈纵本来还挂着笑的脸就低沉了下去,个人都肉眼可见的蔫儿了。
诶?
元婴在,肉身还能重塑这不是修仙界共识吗?怎么说了反而不高兴的?
温知寒连忙继续哄,“真的没事的,我……”
沈纵抬起头来,眼眶都有点红了,一下把温知寒接下来的话都堵了回去。
但下一秒,他却又挂上了乖巧微笑,点头道,“师尊说得对。”
温知寒点点头。
“可是师尊,这里是归天崖。”
沈纵继续说道,小声提醒,故意没有提什么邪祟的事,“我们现在在崖底,徒儿已经探查过了,四周都非常危险,灵气全无,师尊,就算您有元婴……也不是全然无事的。”
别说是元婴期了。
到了归天崖这样的地方,谁都耗不起……渡劫、化神,再高的修为也逃不出去的,只有油尽灯枯的结局。
更何况他的师尊防备不及,那时恰好还被他下了药,无力自保。
可就算他师尊神通广大又如何?
难道他就要看着师尊的肉身被一群邪祟啃食殆尽吗?还是看着师尊呼吸脉搏全无,浑身冰冷,只剩下小小的元婴续命?!
沈纵不着痕迹地按捺住浮躁的心虚,尽可能让气息保持平稳,咬着牙没再说话。
温知寒倒是很快想起来些事了。
是啊,归天崖。
他好像确实伤得很重,现在却好多了……他没有昏迷太久吧?沈纵有没有为了救治他付出不应有的代价?
沈纵装作对眼下情况完全不知情,低头道,“师尊是因为徒儿才会沦落此地、受此重伤的,还请师尊责罚。”
温知寒望着他请罪的模样,心底却一阵酸楚。
他微微叹息,“你何错之有?”
带着隐隐的担忧,温知寒轻轻拉过沈纵的手臂,偷偷摸着徒儿的腕脉,想要确认他还没有修魔,并很快在确认了金丹稳固后松了口气。
他想起原著中种种,不禁出言安慰道,
“天无绝人之路,不必担心,师尊很快就会带你离开此地的。”
“师尊,我没有担心这个。”
沈纵却抬起头,微微笑着朝他看来,“徒儿并不急着离开此地,还请师尊先耐心把伤养好,其他的从长再议吧。”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摸头
温知寒昏迷不醒时, 一直在担心沈纵的情况。
担心他是否也伤得很重,也担心徒弟会钻牛角尖, 会道心不稳,他反反复复地想要干脆元婴出窍——直接舍弃肉身换神智清明算了,却又反复感觉到体内被灌入的灵药和灵力。
这想必是徒儿还没放弃救他,他若是反而舍弃了肉身,便会浪费了徒儿一番好意。
只是神魂回到识海领养时,又不免有些焦急,很想阻拦沈纵。
他一个元婴后期的修士, 寻常状况下都是神魂不灭的,沈纵又何必在毫无灵气的归天崖底救他?就算是肉身湮灭,只要能离开这里, 他依然能借助天材地宝重塑,根本算不得要紧。
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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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终于醒来,听到沈纵让他安心养伤, 不急着出去时,他反而眉心拧紧了。
不要命的伤而已, 哪有赶紧出去重要?
温知寒下意识便想反驳劝说, 可他还未开口, 便对上了沈纵专注地望向自己的双眼。
那是一双幽深的、仿若暗夜中无声潮涌般的眼眸,令人想起无边黑水,在静寂中悄然蔓延, 温柔地将一切都淹没席卷。
那双眼全神贯注地望着自己,于是被盯上的人也绝无可能先一步移开视线。
怎、怎么了?
是因为山洞内环境闭塞,火光又太过摇曳不定吗?
明明是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眼眸,温知寒却莫名被看得心头一跳,把要说的话都忘了。
“……好。”
他只得暂且应下。
听到他答应了, 沈纵立时绽开一个乖巧无害的笑容,仿佛温知寒答应的不是身体要紧先养伤,而是得到了什么期望已久的奖赏。
温知寒隐约直觉哪里不对劲,可瞧见沈纵的笑容,满腹的狐疑都烟消云散了,心脏都变得暖洋洋的。
太好了……阿渊还是那个阿渊,没有万念俱灰,没有自暴自弃。
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他躺回简陋但柔软的稻草床,看着沈纵在一旁忙碌的身影,一会儿为火堆添柴,一会儿将不知哪儿来的清水烧热,煮了闻起来便苦涩不已的汤药,再次感觉沈纵果然是长大了不少。
他一个为人师的,反倒让年少的徒弟贴身照顾起来了。
温知寒感觉喉咙里干涩发痒,咳嗽了几声,震得肋骨刺痛,又放慢呼吸,还没说什么,沈纵便已经端着温热的清水过来,
“师尊,喝点水润润嗓子。”
温知寒抬手要接过水杯,手指却忽然不听使唤,颓然落下,眼看着水杯要摔下去,被沈纵一把接住了。
只是里面的水也洒了许多出来,弄湿了他的衣服。
他一愣,看着自己缠上层层绷带的右手,没想到这次竟然伤得这样重了,连个杯子都拿不稳。
温知寒只是神色恍惚了一瞬,就听噗通一声——沈纵端着杯子就给他跪下了。
“阿y……沈纵,快起来,你这是……咳咳……”
这是做什么?
“我……”
沈纵似是忍耐着什么,最终只是咬了咬牙,将水杯重新接上温水,双手举着,
“是弟子无能,连累了师尊受此重伤,如今连这点事都做不好,还请师尊责罚。”
这又是什么道?
温知寒想伸手将他搀扶起来,桡骨却一阵疼痛,便只是垂眸望着他,心口仿佛被什么堵着一般难受。
他悠悠地叹了口气,鼻尖酸涩。
“沈纵,我现在才是那个拖累。”
他重新运力,从沈纵的双手中拿过小小的水杯,心想着,若不是自己也摔了下来,沈纵恐怕已经遇到了那个机缘,而后修魔离开这鬼地方了。
是他非要阻拦天道,非要改写沈纵的命。
——可这番话若是坦白讲出来,也只会让沈纵更加惶恐不安吧。
水杯很小,却仿佛比平时重多了,没有了灵力的加持,肉身的虚弱更加明显,温知寒却仿若感觉不到一般,忍耐着刺痛、坚持着发力,独自拿起了那杯水,低头凑到嘴边抿了一口。
沈纵无措地抬头,伸手想要帮忙,却被无形的威压拦住了。
师尊不想连这种小事都要他亲手帮忙。
师尊不让他碰了。
他连忙否认,“师尊不是拖累。是我不好。”
是他害了师尊。
是他愚钝不堪,竟迟迟认不出师尊,还处处提防算计,给师尊下药影响了灵力运转……
如果不是他,师尊绝对不会伤得这样重,更不会为救他而坠崖。
温知寒将水杯稳稳放下了,额头因为太辛苦而微微出了虚汗,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这样不言不语,沈纵反而更加心慌了,抬头看去时,眼眶都有些泛红。
这是他熟悉的那个师尊,喜怒并不强烈,很容易心软不忍,所以也尝尝不舍得训斥责骂他,只会像现在这样,缓缓将面上的暖意和笑容都收敛……可正是因此,他怕极了师尊的沉默。
“师尊,徒儿知错了。”
他错上加错了,不但害了师尊,还在师尊刚醒来时就做些惹人不高兴的事。
他只顾沉浸在自己的愧疚不安中,只顾着自己心里难受就要跪下请罪,只是不敢相信师尊真的回来了,便神思恍惚到一杯水都拿不稳。
……害得师尊连口水都没喝好,就要开口安慰他、教导他。
沈纵眼中越发酸涩发胀,干脆低垂着头,生生忍住了心底的波涛。
温知寒依然没有看他,只是缓缓调着微乱的呼吸,摇头道,“沈纵,现在不是道歉自责的时候。”
他不想听什么谁对谁错,也不想看沈纵慌乱的模样,不需要责罚,也不需要徒儿的下跪和懂事。
他只觉得很疼很疼。
骨肉在疼痛,心底也在酸疼不已,万千句话语萦绕在脑海里,可以说的大道那么多,又那么苍白无力。
仿佛这一刻才恍然觉察,沈纵的心思,比他以为得还要沉。
“你瞧,为师自己也能喝水,还没成废人。”
温知寒缓缓说道,“但是你帮忙准备了温水,还递过来,就是帮了忙,这样已经很好了。所以,不必道歉。”
“……是。徒儿知道了。”
沈纵脑海里也仿佛空白一片,听不太明白,师尊不让他道歉,他便把嘴闭上,成了个闷葫芦一般,一言不发地擦拭榻上的水渍,擦拭师尊被弄湿的衣服。
可是绷带也湿了,他抬头,明亮的眼眸写着试探问询,望着师尊,想要重新给伤口敷药包扎。
瞧着他这幅模样,温知寒就知道沈纵什么也没明白,但也更没脾气了。
还是得慢慢来。
他点头,主动摊开手臂和身体,配合他让他动作。
见师尊还是让他碰的,不是嫌恶他了,沈纵又如蒙大赦,放松了肩膀,手脚麻利地开始处纱布。
他看着沈纵有些垂头丧气的模样,还是叹了口气,拉起嘴角笑了笑,安抚道,
“这杯水准备得不错,温度不冷不热,刚刚好,看到你人没事,还能喝到这样的一杯水,为师心里很高兴。”
沈纵愣住了,张了张嘴,喉咙深处却酸涩到发痛,没能发出声音。
“以后……不要再道歉,也不要自责了。”
温知寒咳嗽几声,气息虚弱地说道,“师尊给你兜底,又不是为了看你自责的……笑一笑,让我知道有帮到你,就足够了。”
沈纵睁大了眼睛,一点都不敢眨眼间,竟是哽咽了半晌。
师尊想让他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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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
不是在做梦。
他胸膛起伏着,深吸了一口气,想要笑一下,嘴角刚扯出个笑容,泪水却不受控制地砸了下来。
沈纵慌忙低头去擦,笑得比哭还难看,“多谢、谢师尊……还好、还好有您在。”
“好了,没事了,不就是闹了点误会,让人看了点笑话,然后一起受了点伤吗?为师相信你是无辜的,真相很快就要大白了。”
温知寒见他这样,也有点笑不出来,“再过上二百年,谁还记得这些破事。”
沈纵眨眼逗趣,“师尊,要二百年这么久呢?”
“嗯……一百多年应该也差不多了。”
沈纵低头,嘴角又撇了下去。
一百年……他们还能有一百年吗?
若是知道了一切真相,师尊还会愿意他吗?
别说多少年了,只要离开归天崖,师尊很快就会知道一切了吧。
会发现他确实与魔修勾结,会发现他不但生了心魔,还做了仙魔道双修的事,会发现他早已不是当初的沈纵了。
除非他们一百年都不从这里出去……
温知寒见徒儿还是有些没精神,忍不住抬起手来,轻轻摸了摸沈纵的头。
头顶被温热的掌心轻轻碰到了,沈纵动作一顿,全身都肉眼可见的僵了一下,手中纱布掉了下去,浪费了一大片。
温知寒许久没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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