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枝红叶。
何日归。
红粉香气愈发浓郁,那歌者少女轻拨琴弦,口中的曲子倏而转了一个调,变得如同真正的梵音袅袅。
“如是菩提 ——如是菩提——”
她唱。
“菩提本无相——”
凝辛夷蓦地睨去与一眼,她闭眼再睁,天目之下,一切妖祟无所遁形。
于是莺歌少女只剩一具骷髅,曼妙舞者不过一袭白骨裹轻纱,但白骨的嘴还在一张一合。
“明镜亦非台——”
“佛性常清净——”
某种奇特的预感涌上心头,凝辛夷蓦地捏紧了掌中的九点烟。
下一瞬,白骨骷髅的词调倏而一转,变得阴森顿挫起来,那张嘴一字一顿,咬字格外清晰。
“此、处、有、尘、埃。”
几个字落下的几乎同时,那些白骨的所有动作都停滞了下来,像是所有的生机都在说出这几个字后彻底耗尽。
天地之间,连风都停了,一切都是极静的。
却有一抹微小的绿闯入。
一片翠绿的叶子从半空幽幽飘落下来,在进入凝辛夷视线的第一时间,便已经摄住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她怎么会认不出那是什么。
如是菩提叶。
她的三千婆娑铃中还静静躺着另外两片叶子,尚且没有更多追寻的线索,却岂料转眼,自己竟然会在这样一间破败诡谲的佛寺之中再见如是菩提!
原来方才那歌者所唱,所指的竟真的是这片叶子?!
她毫不犹豫地纵身抬手,跃至半空,将那片如是菩提叶攥在了指间。
不过一个转身,一个错眼,她落在佛寺屋檐上时,若有所觉,重新低眉。
却见佛寺空空,哪里还有什么骷髅,什么白骨,什么吟诵,什么红粉香气,她之前看到的一切,都好似一场只有她一个人的幻觉。
三清之气与天目一并扫过殿内,却见空空荡荡,一览无余,哪有半点人气。
她以为自己足够快,但她已经来晚了。
一叶障目。
凝辛夷重新看向掌心的如是菩提叶,再遥遥看向远方。
站在佛寺屋顶的黑瓦上,从群青山向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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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整个定陶镇尽收眼底。
这一天对她来说似乎格外漫长了一些,直到此刻,太阳才西落到天际线边,给天边镀上了一层厚重的璀璨。
天地之间还是明亮的,但很快就会陷入无尽的黑夜。
凝辛夷却没有着急再去继续追踪什么线索,抑或回到定陶镇,去等谢晏兮回来,与他会和。
她握着那片如是菩提叶,在屋檐上慢慢坐了下来。
第一片菩提叶可以是偶然,第二片可以是巧合,那么如今她手中的第三片呢?
她这一路走来,在每次刚刚破开消弭一个妖瘴后,便有这样一片叶子不偏不倚地落在她的面前,“正好”被她拿到手里。
这一切,就像是有一个看不见的影子,一直在暗中看着她的所有行动,悄然抓着绳子的另一头,默不作声地牵引她向前,让她抵达被设计好的位置。
是的,被设计。
很久之前就隐约有的那个感觉愈发明晰了起来。
她像是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局中。
重生一场,她本应仪仗过去的记忆占尽先机,以便重蹈覆辙。奈何她却失去了大半的记忆,只在梦中得以窥见前世自己的结局,和阿姐凝玉娆的下落不明。
她替嫁入谢家,本意是避免自己阿姐的失踪,反正左右她也要嫁过来,不如她直接来占了这份先机。
如今,她可得偿所愿?
她所经历的这一切,究竟是不是重蹈覆辙?
之前她觉得不是,可如今,她竟然不确定了起来。
她做的这一切,究竟是否真的有意义?
如果她的直觉是对的,那么背后牵着那条线的人,是谁?
她顺着这条线一直向前走,是否便能触及到那一端的存在?
还是说,她前世便是在触及到真相之前,便已经在葬身于那一场神都的火色之中?
神都又究竟会因为什么原因而燃起这样一场燎原的火?
凝辛夷怔然看了一会儿夕阳,然后从三千婆娑铃中取出了一只精致的金丝笼。
铃中空间不能储活物,但应声虫并不算真正的活物,所以那只拟态为蝴蝶的应声虫依然活着。
它的翅膀上落满了墨渍,这些天来,凝玉娆竟然和她说了不少话。
凝辛夷盯着蝴蝶看了片刻,弹指将笼子打开。
于是那只蝴蝶振翅,落在了她的指尖。
凝玉娆的声音轻柔地响在了破败佛寺的上空。
“阿橘,你近来可好?谢家之事繁杂冗乱,想要理出一个头绪,定然很不容易吧?若是有什么阿姐能帮忙的,记得随时来找我哦。”
“阿橘,神都落了第一场雪。昨日我路过京兆府时,听到了有人说近来不怎么太平,神都中怪事奇案频发,死了好些个人,平妖监的人都要被遣空了。”她轻轻叹了口气:“这个冬天,看来也不会好过。”
“又快要到朔月了,阿橘,你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对了,若是觉得封印松动,也可以去三清观找菩虚子道君再加固一次哦。”
……
她似是随口而言,找她说话也不过是闲话家常,断断续续,没什么前后顺序和逻辑。
凝辛夷听着听着,却依然听出了一丝异样。
她在家中时,这些话凝玉娆也偶尔会说。
是的,偶尔。
凝玉娆乃是真正的龙溪凝家嫡女,声名盛极,在神都的贵女圈中,朋友多不盛数,每日邀约她去游玩的帖子多如雪花。她每每交际回来,早就将想要与人分享的话语说完了,见到她,就只剩下了一些关心。
但现在,所有这些话,她却好似只剩下了她一个人能够倾诉。
阿姐没有失踪,没有下落不明,她还明明白白地活着,只是……
宿绮云已经告诉她,凝家有熏了龙溪沉水的马车,有去无回地驶入了铜雀三台。
她已经不是稚童,不会认为阿姐去此处,是如幼时那般去拜访后宫那些娘娘们,与她们打叶子牌解闷。
因为徽元帝曾在后宫撞见过凝玉娆打叶子牌,他不辨喜怒地说过,凝家嫡女一身平妖戡乱的本事,将她困在这小小牌桌消遣时间,真是好大的胆子。
从那以后,便是贵妃娘娘也不敢再随便喊她阿姐入宫。
这世上无人再有胆子困住她。
不,还有一个人。
凝辛夷有些出神地看着指尖慢慢翕动双翅的蝴蝶,终于出声。
“阿姐,你在哪里?”
几乎是她这句话传出的同时,应声虫振翅,清楚明白地传来了一句新的话语。
“阿橘,爹说,就算多有不便,也断没有不归家省亲的嫁女。你且与阿垣商量一二,年关将至,左右在扶风郡也是你二人孤孤单单,不如回神都同我们一起过年。”
然后,两端一并沉默了下去。
少顷,凝玉娆的声音重新响起。
“凝二十九的无色剑,你找到了吗?”
第114章
这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回答。
凝玉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正如她也无法回答凝玉娆的问题。
凝辛夷倏而笑了一声。
这是一种多么彼此心知肚明的试探和回应,正如后来她们姐妹之间的相处。
她们曾是对彼此最熟悉的人。
这份对凝玉娆的依赖和绝对信任一直持续到了凝玉娆被辟雍书院接走,而她自己满怀欣喜,却被息夫人设计,车马迢迢,翻山越岭,送去了三清观旁破落不堪的东序书院。
在下马车,看到摇摇欲坠的门匾的那一刻,她心中已经恍然明白了什么。更不必说,彼时跟在她身边的侍女强装出的故作惊讶的神色,口中说着安抚的话语,表情却分明带着一丝不屑的模样,让过去所有她在不安中感受到的温暖都瓦解殆尽。
拙劣。
所有一切针对她的手段都显得拙劣,却有用。
她也是从那一刻起明白过来的。
信任永远都是最容易被利用的东西。
而她脸上一层层的面具,也是从这一刻开始带上的。
“没关系的。”她甚至没有敛去脸上欣喜的笑容,只柔顺地将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捋好:“在哪里都可以。”
她的内心底不是没有过怀疑。
息夫人素来如何待她,凝玉娆又岂会不知。童稚时,她尚且要听从母亲的教诲,可随着她被灵泉子元君看中,开始在神都之中大放异彩,区区一个息夫人,又岂能遮掩她的半分辉光?
换句话说,将她送到东序书院的事情,凝玉娆真的不知道吗?
是不知道,知道却无力阻止,亦或是选择了袖手旁观?
可无论哪一种,凝玉娆都没有错。
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己一厢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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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想要追随阿姐的步伐,便是凝玉娆去辟雍书院临行前对她说过要在书院等她,可她事实上的确也没有任何义务,一定要为凝辛夷保驾护航。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力场。
凝玉娆没有错,想要流放她于荒蛮,最好永远都回不去神都的息夫人也没有错,她也没有错。
不,她最大的错,或许便是弱小。
进入东序书院后,她不是没有和凝玉娆以应声虫传讯过。
她没有问凝玉娆知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凝玉娆也从未提及这其中曲折,只当早就知道她在东序书院。
两人的对话便如此时。
不能回答的问题,便以对方也不能回答的问题相对。
怎么不算是一种体面的默契。
只是,凝玉娆怎么知道,她无法给出凝二十九无色剑的下落?是因为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柄剑是冲着她来的吗?
那么问题便又回到了彼时她入东序书院时那般。
凝玉娆是不知道,知道却无力阻止,亦或是选择了袖手旁观?
她眼底的神色愈发难辨。
少顷,她第一次在这样的反问后重新给应声虫注入了三清之气,打破了这份默契。
蝴蝶振翅,她言笑晏晏道:“倒是忘了告诉阿姐,已经找到啦。待我夫君归来,我便问问他是否愿意随我省亲,若是要回神都,我就直接带回来,亲手交到凝二十九手中,阿姐觉得,这样可好?”
……
铜雀三台。
神都这一日有雪。
天穹是近灰的白,将覆盖了神都的厚雪都倒映上了蒙蒙的灰。
一袭群青宫装的少女端坐在湖心亭中。
黑白棋子在她面前的棋盘上交错成了不分伯仲的残局,而坐在棋盘旁的少女,就像是在这里以棋局等一个不知何时会来的人。
凝玉娆的目光并不落在棋盘上,但这一局棋的无数种走势都已经在她心中。
她的指腹上托着一枚半黑半白的棋子。
应声虫既然可以有很多种姿态,自然也可以拟态成一枚她掌心的黑白棋子。
水声可以隔绝岸边的许多耳朵和窥探。
她听着棋子中凝辛夷的声音,那双古井无波的眼中终于多了几分带着讶异。
这天下,知晓凝辛夷真实性格的人不太多,她也是反复试探后,才确定了这件事的。
她的阿妹在从东序书院回来后,像是和从前的模样彻底变了个人,再也没有牵着她的袖子,无论她去哪里,都要一起,也没有再流露出太剧烈激荡的感情,好似这世间的事情对她来说怎样都无所谓。
凝茂宏说帝心如渊,凝家不需要两个聪慧且惊才绝艳的女儿,所以她便变得跋扈蠢笨,让凝家三小姐不学无术的声名瞬息传遍了全神都。
息夫人在知道谢晏兮推开了谢家的大门后,日夜担忧凝玉娆,不愿意自己唯一的女儿去扶风郡受苦,她便主动说,不如由她替阿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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