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加急送上御案。
都说遭了极大的灾害,请求朝廷赈灾。
地方有灾,朝廷赈灾救济,理所应当。
然,以户部李尚书为首的官员们坚称国库空虚,已无钱粮,无能为力,要求赈灾的官员另想法子解决。
赈灾之事,尚未确定人选,便成了烫手山芋。
这样一个没有油水,又有生命危险的差事,没有人愿意接。
宋妄坐于高台之上,冷冰冰叫人自荐,诸位官员却个个埋头不语,不敢与他对视,将“逃避”二字诠释彻底。
宋妄环顾四周,气的心口疼。
这就是他的臣子们,竟无一个能为君分忧者。
宋妄深吸一口气,许下重赏:“前往北方赈灾的官员,凡有功者,无爵者恩赐县伯,有爵者恩袭一代。”
这是极高的赏赐,有了爵位,便踏入了勋贵的行列,日后再没落,也不会落入庶族寒门。
大齐立国多年,除却宗室外戚,新赐的爵位寥寥无几。
若能抓住这个机会,对整个家族来说,都是极好的事情。
而代价,仅仅是自家出些钱财罢了。
各世家都是财主,拿出一时赈灾的钱,虽说会伤元气,但也不至于太严重。
饶是如此,底下仍是寂静无声。
毕竟,“有功”二字,实在难以界定。
宋妄单手捏紧了座椅的扶手,眼神冷厉。
昨日下午,吏部尚书入宫,特意禀告他,这次灾害兹事体大,请他不要吝惜官职爵位,有功者当给予重赏。
他本来还不觉得如何。
没想到今日竟真如吏部尚书所言,无一人请命。
但,他已然承诺如此,给予如此奖赏,竟也无用吗?
宋妄的眼神环顾四周,心凉了半截。
寂静无声中,终于有一人缓缓出列。
沈既宣走到朝堂正中央,跪地叩首:“臣沈既宣,自请前往凉州赈灾。”
宋妄一愣:“沈卿?”
他略有犹豫。
沈既宣是阿樱的父亲,若在凉州出了意外,阿樱她……
他顿了顿,道:“沈卿,你是武将,并无赈灾的经验,你有把握吗?”
他的话,倒也正常。
赈灾一般都派文官前去,武将辅助,很少有将军亲自处理事务的。
沈既宣道:“陛下,食君之禄,便该忠君之事,为君分忧。如今幽、凉之灾,我等臣子,均当舍生忘,为陛下分忧解难。臣虽武人,忠君之心,天地可鉴。”
“再则,臣自出仕,便在凉州内外,熟悉其情形,臣有信心,能稳固民情,安抚民心。”
“而且……”沈既宣叩首,“请陛下容臣杞人忧天之言。”
宋妄道:“爱卿但讲无妨。”
沈既宣道:“今岁大寒,羌国受灾只会比我大齐更甚,极有可能挥师南下。臣与羌国对阵多年,有信心挡住羌国铁骑。”
“因而,臣斗胆,自请前往凉州赈灾,若有负圣恩,任凭陛下处置。”
一席话,说的入情入理,叫人感动。
宋妄抚掌:“好。”
“爱卿忠君之心,朕已了解了,朕准你去凉州。此外,朕给你承诺,若你真能做到所言,朕赐你侯爵,酬你赈灾抚民、安邦定国之功。”
沈既宣感动非常:“臣拜谢陛下隆恩。”
宋妄抬手:“爱卿暂退。”
他又看向其他人:“可有人自请去幽州?难道这满朝文武,独有沈爱卿一个忠君之人吗?”
左仆射谢继宗留守京都。
此刻,朝堂上官位最高的,便是中书令、门下侍中。
宋妄的眼神,落在二人脸上。
他话说的重,没人敢不当回事。
中书令无法,只得道:“陛下,臣愿前往幽州。”
此言一出,身后立时有四五人出列,纷纷请命前往幽州。
宋妄眼神一凛,当即怒火中烧:“好,好的很。”
没想到,这位中书令的号召力,竟比他这个君王还高。
这朝廷,还是他宋家的朝廷吗?
中书令一惊,当即叩首:“陛下息怒。”
宋妄怒极反笑:“中书令大人言重了,朕何怒之有?”
中书令战战兢兢,不敢言语。
宋妄没搭理他,目光落在户部侍郎崔赫身上:“崔侍郎。”
崔赫出列:“臣在。”
宋妄道:“你乃户部侍郎,赈灾救济,离不了户部,朕命你前去幽州,你可愿意?”
话已至此,崔赫只得道:“臣遵旨,定尽心竭力,不负皇恩。”
众人心下忐忑不安。
崔赫出身清河崔氏嫡支,是崔刺史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崔皇后和崔嘉禾的亲叔叔。
陛下明明近日极为宠信崔嘉禾,怎么偏偏点了崔家的人去赈灾。
满朝寂静中。
宋妄点了点头:“如此,二位爱卿回去准备,明日便出发吧。”
二人应下。
宋妄又冷冷喊了户部尚书一声,道:“朕不管尔等有多困难,赈灾之事务必做好,若是粮草钱财有所延迟,耽搁了赈灾,朕只拿你们问罪。”
“是。”户部尚书不敢再辩,只得道,“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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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妄又最后看了中书令一眼,没叫他起来,冷冷道:“退朝吧。”
第85章 私心 别把我和他牵扯到一块
朝堂的事情, 很快便传到了静安殿。
宋妄刚回到后殿,谢太后便带着人匆匆而来。
母子二人一见面,谢太后张嘴便是质问:“早上你许给沈既宣侯爵?”
宋妄淡淡道:“母后, 沈卿忠君体国,功绩赫赫,酬以侯爵, 并不为过。”
谢太后眉头紧皱,怒道:“你不必跟我说这些,当我不知道你吗?你还不是惦记着沈樱, 想给她抬一抬出身。”
宋妄没说话。
谢太后所言是真, 他早就想给沈既宣封爵。
在沈樱还是东宫太子妃时, 他就去求过先帝。
但大齐唯有皇后、太后的家族能够封爵,太子妃无此尊荣。
沈既宣的功绩又不足以尊封爵位,先帝拒绝了, 并让他不要再提。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 他自然要给的比旁人高一些。
沈既宣有了侯爵, 沈樱便是侯爷的女儿, 身份不同以往。
他再娶她时, 那些外人便不能再以家世攻讦于她。
谢太后道:“你当真是糊涂, 为了个女人, 什么事都敢干!你要赐爵, 一个县伯还不够吗?竟然许了侯爵,你真是……真是糊涂至极!”
宋妄与她对视, 闭了闭眼, 慢慢道:“我糊涂?今日早朝的情形,母后可曾看见?这等情形,不给沈既宣爵位, 难道要给母后看中的那些个缩头乌龟?”
他冷冷道:“糊涂的是母后吧,”
谢太后又惊又怒:“你说什么?”
宋妄甩袖,冷冷警告道:“母后,朕才是皇帝。”
他抬脚就走,头一次这么不给自己的母亲面子。
谢太后愕然看着他的背影。
似乎没能理解,一向乖顺懂事的儿子,缘何突然变了模样。
柳静站在她身侧,扶她的手臂,小声问:“太后娘娘,那接下来……”
谢太后冷哼一声:“陛下糊涂,我可不糊涂,如今皇室治国全仰赖世家,他要越过世家给一个庶族出身的武将封爵,岂不是自掘根基。”
“何况,这个口子一开,那些个庶族武将个个都生出妄想,这天下还怎么治理!”
“那您的意思是……”柳静忐忑问。
谢太后冷冷道:“只要舍了凉州,没钱没粮,沈既宣天大的本事,也别想立功。”
“可凉州的百姓……”柳静不由道,“太后娘娘,便没有别的法子吗?”
谢太后冷哼一声,怒火未消:“陛下如今的态度,我还有什么法子,只能如此了,你回去告诉你父亲,就说是我的意思,他知道怎么做。”
柳静颔首:“是。”
她扶着谢太后回静安殿。
一路低头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谢太后也没注意,沉浸于宋妄不再听话的愤怒与恐慌当中。
当日下午,柳静从万寿宫出门,回到柳府,将谢太后的话,全数转告给父亲。
柳父有些惊讶:“这……凉州有近百万的百姓啊……”
柳静沉默不语。
柳父点了点头,无声叹息,却还是道:“你回去禀告太后,我一定尽力办好。”
柳静顿了顿,轻声道:“爹爹,我们真要如此吗?”
柳父看她一眼,淡淡道:“为父知道你心软,但为了家族,有些事,不得不做。现在你我不做,将来子孙后辈也要做。家族培养你我,我们便该回报,万死不辞。”
“静儿。”柳父警告,“太后的意思,不可违背。”
柳静垂眸:“是。”
星夜之中,柳静乘车回万寿宫。
雪仍旧在飘。
白日里清扫过的街道,逐渐又积了雪。
寒意浸骨。
柳静掀开车帘,打了个冷颤,目光落在宽敞的街道上。
半晌,她认命地闭了闭眼,手指抓紧了车窗。
回到万寿宫,柳静向谢太后复命。
谢太后满意点了点头:“你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柳静温柔一笑:“是。”
回到房中,她坐了片刻,让侍女门退下,熄了灯。
换上带兜帽的斗篷,出了门,一路直奔宋妄寝殿。
她没走大门求见,而是敲了敲宋妄的窗户。
随后,从窗户里扔进来一个纸团,便匆匆忙忙离去。
宋妄微怔,捡起纸团,伸开来,目光一凝。
纸团上歪歪扭扭写着一句话。
——谢太后欲以凉州,陷害沈既宣
宋妄脸色一变,揉进了纸团,扔进了火炉中。
这话,他信。
真的是母后能做出来的事情。
放弃凉州城的百姓,叫沈既宣无功而返,甚至犯下一些过错乃至于罪行。
这是谢太后惯常的手段,她不是没做过这样的事情。
宋妄躺在床上,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法子,翌日他见了沈既宣。
一见到人,他便问对方:“沈爱卿,此去凉州,你可有把握赈灾?”
沈既宣垂首,恭恭敬敬道:“陛下,天下没有十拿九稳的事情。臣只能说,但凡有违圣恩,臣不回京城,自尽于凉州以报陛下恩德。”
他以为,宋妄是在试探他。
宋妄揉了揉眉心:“朕不是这个意思。”
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的臣子,一片忠心耿耿,为他大齐江山殚精竭虑。
而他的母亲,堂堂大齐太后,却想着陷害忠良。
宋妄想了想,下定决心,对他道:“罢了,沈卿只管去,后头的事情,交给朕,你不负朕,朕也绝不负你。”
沈既宣道:“臣谢过陛下。”
宋妄让他退下。
自己坐在殿中,想了很久。
赈灾一事,能对沈既宣使手脚的,唯有户部。户部尚书不听自己的,而听母后的,那就换了他。
换个听话的就行了。
若是母后不同意,那就换个皇帝。
宋妄冷冷想,要么换皇帝,要么换户部尚书。再怎么做个傀儡,他这个皇帝,总比户部尚书重要一些。
他去见了谢太后。
当日,如愿以偿换了个户部尚书。
原先那位调入中书省,任中书侍郎。
新任户部尚书是宋妄亲自挑的,贵妃萧兰引的父亲。
萧家与沈家是姻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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