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暗中观察拂年,结果之后没多久她就发烧的事。
“抱歉,让殿下担心啦。”薛适笑着弯起眼,但想到身上的斗篷又有些迟疑,刚要开口,江岑许却早猜到她的心思。
“不用谢,不过随手买的。本宫可不想寒冬腊月再因你染上风寒受罪。”
“殿下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斗篷是女子样式,我穿是不是不太好?”
江岑许松开手,俯身与她平视,近在咫尺的距离,薛适看得她眼中笑意促狭分明。
“薛待诏小小年纪,又无红颜,也无姊妹,怎就断言这是女子样式?又不是男子穿不得的颜色。”
“我……”
薛适一急,脸上不由浮现隐约的红色,在雪白毛领的衬托之下更显动人,那双清澈灵动的眼眸也似因慌乱蒙上一层水雾,望过来时的模样,令江岑许不得不移开视线,只得不动声色地移开话题。
“……浴拂礼快要开始了。”
“先前你说密咒一般为信仰佛法之人才会研习,我已查证,江接并不信奉。”
话题转到这上,薛适也回过神,思忖道:“冰心笺上的内容,如今就差这一处尚无法解释。”
“无妨。”江岑许想到徐桓应的证词,再联系江接这三年来的种种作为,虽仍有未明之处,但大体的结果,她已基本确定。
“他最后,都是为了要那个位置。”
“可太子之位不是一直未定吗?难道是……”
江岑许语气沉寒:“刚到扬州时城门检查就已十分严格,很多人都非普通百姓,而是会武;三年前,江接对贪腐官员选用低劣木材兴修水利一事,一边秘而不宣自请治理水患,一边命人故意水中下毒伪造瘟疫,再暗中解毒赢得民心;包括传言中三年前,所谓的瘟疫之后受请愿寺接济的书生科考高中之言,我命临辞调查后得知,是因当年主考官受命泄题所致。”
“扬州又是江接的封地,更遑论其最为陪都的地位。”
“即便涉及请愿寺和密咒的些微地方尚未查清,但凭借现在掌握的这些,我实在想不出若不是为了谋求那个位置,还有什么会令江接如此大费周章,步步为营。”
周遭人潮和乐融融,言笑晏晏,薛适却只能听进江岑许压低的声音。指间不由捏紧了斗篷边缘,薛适抑着惊颤,轻声问:“所以最近都没见到临辞,殿下是已暗中派他……先一步回京城了吗?”
江岑许没有直接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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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看着她:“同你说这些,是想要告诉你,与江接站在对立面的处境是何等艰险。”
“倘若哪日你想彻底抽身,不再因当初无意收下装有冰心笺的盒子就与我纠缠到一起,我有办法助你脱身。
无论是离开我身边,还是远离大明宫,我都会保你安宁无虞。”
“你不用是五公主江岑许身边的面首,也不用是薛待诏。
你就只是你,薛适。”
薛适看着眼前的人,因太过讶然,眼睫不禁扑簌颤动。与之相和的,是胸腔之中蹁跹而跃的蝴蝶,一下一下,轻轻盈盈地,却牵动着她有些紊乱的心跳,掠过之时亦将她的思绪带到了刚来长安的那个冬日。
那时候,也是这样临近年关;站在她面前的,依旧是江岑许。
不同的是,初见的江岑许,把藏着提醒和善意的心思藏在了刻薄和讥诮的言语中。而现在,江岑许会直截了当地告诉她,让她知晓,会有人选择她的选择,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做自己。
从小到大,薛适未有一日真正做过自己。她没穿过一次女儿家的衣裙,始终被人冠以“薛公子”之名,只能偷偷跟随娘亲学习喜爱的笔墨。
若不是明皇后懿旨,她可能就此一生都活在那样的压迫里,无人知晓她为女子,无人知晓她亦有想要做成之事。
可是现在,有一个人愿意给她自由,曾真心期冀着她能以代笔之能谱写天下盛景,会告诉她可以做自己。
她却犹豫了。
虽然一切漩涡的伊始,明处看来是因她摆摊时被袁敏达利用,收下了所谓的赠礼盒子。但,她终究会去看望明皇后,也会出于礼节向皇上献予书法,她还是会因此被封书待诏去崇文馆教导皇亲贵胄,然后与五公主江岑许日渐熟悉。
她们或许会沿着不同的轨迹相遇,但因为,她们一直是她们,所以无论中途怎样变化,最后不过是殊途终归。
像是纠缠的因果,难以割断的宿命。
既如此,那对她而言,到底什么是自由呢。
起码,不应仅仅意味着一个人逍遥肆意,远离纷扰。
可以是心有栖居,也可以是甘之如饴。
她忽然想起那日,自己为灰衣男子的同窗所写的那封回绝信。
最先涌入脑海的,却是那句——
“情之欢喜,不分异同。”
远处,磐声阵阵,钟鼓齐鸣,宣告着浴拂礼的正式开始。
喧闹声响瞬间止歇,僧人所诵经文虽幽深晦涩,却虔诚至极。
在这样平和静气的氛围里,本是涤荡人心的磐声鼓鸣,却一下一下敲击着薛适的心口,鼓噪着纷杳袭来的悸动。
当两侧百姓都将目光迎向僧人所在的浴礼队列时,薛适却抑制不住地,只看向了身侧的江岑许,然后很小很小地,又朝她的身边移了下,踮起脚,唇边弧度牵动眉梢,温宁笑意晃漾,落于翦水秋瞳。
“我会选择你,殿下。”
因为,我应该有点……喜欢你。
不是所以为的,令她安心的姐姐。
而是,想要一直陪在这个人身边,无关身份,无论生死。
江岑许的目光停在薛适的面容。
白皙的面庞,如樱的唇色,让她显出不加雕琢的纯净。而一双含笑且笃定的眼眸,又将那份纯净镀上夺目的光辉。
蓦地,天上又下起了雪,薛适轻移开视线,看向空中雪落的轨迹。
江岑许的唇边勾起一丝浅浅的弧度,趁薛适转过身时,触上她的发。
“有点乱了,帮你理理。”
“嗯?”
“发髻歪了。”江岑许拂了拂落在发上的几片雪絮,熟练梳弄着。
薛适无法看到的是,此时此刻,被她用来簪头发的那支毛笔,被人悄然换成了一模一样的另一个。
同样的颜色,同样的毛笔外形。
不同的是,这支由庙子石所制,其间藏着难以叫人发觉的玄机,独一无二。
“好了。”
*
这一日,他们共吃了同一碟用以结缘的豆子,在请愿寺外虔诚缭绕的声响中共淋了同一场雪。
蝴蝶于她的胸口翩掠,她给出了她的选择。
蝴蝶于他的指间翻飞,他给出了他对于这个选择的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浴拂礼从日期到活动流程基本都为虚构,一些资料参照浴佛节,均来自百度百科,具体如下:
[1]浴佛节,佛教传统节日。佛教传说,释迦牟尼生时,有九条龙口吐香水,洗浴佛身。
[2]唐朝
佛光普照遍长安,吃斋诵经建寺庵。
居士男女多布施,为求来生结善缘。
长安善男信女多于此日施舍,据《日下旧闻考》记载:“京师僧人念佛号者,辄以豆记其数。至四月八日佛诞生之辰,煮豆微撒以盐,邀人于路请食之,以为结缘。今尚沿其旧也。”
第34章 拥风
因宫宇尚未修缮完成, 用以庇佑离宫的佛骨暂奉于请愿寺主殿;其余需迎入京城大福殿的佛骨则暂存于请愿寺左偏殿。因两处佛骨除了寓意上各有侧重外,其余并无太大差异,所以一并于今日迎请入寺。
队伍由远及近, 一众僧人最前面,江接手持净瓶,待过后佛骨入寺, 便用瓶中盛有的各香浸水灌洗。他目不斜视, 步履端正走来时, 平日高傲的神情尽敛, 眼下瞧着竟有几分出尘之姿。
两侧百姓恭敬点燃香烛或线香,缭绕弥散的烟雾与稀疏而落的飘雪混萦,像是登云而上的仙境。
快要行至人群最为密集的请愿寺门口时, 江接双唇翕动, 似虔诚诵念什么。紧接着,眼前金色乍现,江接的身体被一层薄薄的光影环绕。在飘雪的阴翳冬日,那灿烂灼然的金光却像是坠落的太阳, 不偏不倚缠镀在江接周身,浑然天成, 仿若下一刻便会羽化登仙。
顿时, 人群一片哗然, 议论声此起彼伏。
“这是……佛光?简直是千年难遇的奇景啊!”
“此乃吉祥之光!如此突然地降临在大皇子身上, 是福兆啊!”
“浴拂礼迎请佛骨之日, 现佛光之人是三年前亲下扬州, 成功治理了那骇人水患的大皇子, 这说明什么?这是佛意, 是天选!这注定是要佑我扬州, 佑我大益啊!”
……
一时间,围礼百姓的眼中纷纷露出对江接的惊叹与崇仰,接连跪在路边顶礼膜拜,口中满是对江接的赞美,意欲追随。
薛适静默看着,先前无法厘清的团团迷雾,一瞬之间被江接身上笼罩的金光尽数驱散。明明今日风雪并不急重,但薛适却觉凛冽而刺骨,遍体生寒。
“殿下,我好像……都明白了。”
薛适一向含笑的眼,垂敛之间却是露冷霜华。
“大皇子所作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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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为了此时此刻他金光加身,过度痴信佛法的扬州百姓会因此追捧跟随。长久以来的铺垫、渗透,让大皇子只需以这样的方式,便可顺利宣扬自己是‘天选之子’,一举赢得声名。如此……他想要于扬州起兵谋反之事,便是顺应天意,也不会违背民心。”
江岑许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拉着薛适向后退了退,避开一些看过金光后,直冲上前高呼“请大皇子指点佛缘”“请大皇子予以庇佑”,甚至以头抢地、以血为誓的信众。
幸有吴陵维事先安排好护卫维持秩序,才不致引起更大的骚乱。
江岑许冷眼看着,想通了先前见过徐桓应之后,自己始终未明的一结。
为什么江接一定要解瘟疫背后三日采之毒的一方是请愿寺、拉其入局,以造成扬州书生和百姓对佛法过度痴迷的局面。
正如薛适所言,江接很早之前就在为自己的叛举造势,以求民心所向、名正言顺,他便不必受批判、担骂名。相反,还会为自己所行所举平添神圣色彩。
“只是,如果现在提出回京,必然打草惊蛇。
虽江接筹划已久,但眼下他在明,我们在暗。待浴拂礼结束佛骨迎请事毕,我们也已彻底完备好所有证据,届时回京后向父皇一举揭发,人证物证俱在,江接措手不及也难有辩言。”
薛适应道:“其余证据殿下已搜集得差不多,但这金光,我总觉不会平白无故出现。今日并未出太阳,巧合下的自然奇景自是不可能。趁着最后的这段时日,我多去翻看些古籍经书,再请教下清弥法师,看看会不会有所发现。若是能解开大皇子身上金光出现的原因,那所有证据便彻底齐全。”
话虽如此,但薛适清楚知晓,此事凶险艰难,必不会一帆风顺。
大皇子的封地在扬州,而扬州的繁华并不比长安差上多少。是以他选择立于扬州,精心筹谋三年不说,身后除去自己的势力,更有袁家兵马提供支撑。唯一的名不正言不顺之处,也因与清缘住持步步设计,收获了如今对他一片敬仰信服的民心基础。
“薛适,”江岑许看出她坚定眸光中隐约显露的忧色,忽然道,“我们一起去观礼吧,听说寺内今日会举行很多有意思的仪式。”
说完,便拉起薛适的袖子,随着人群一起涌进。
江岑许的步伐很快,四周人海在呼啸流动的空气中变得有些模糊,薛适好像只能看清眼前人的身影。不知是否因这身女子少穿的烟墨色,江岑许的背影被清晰勾勒,衬得更加挺拔清隽,身后发丝随随曳起,明媚而张扬。
比起女子,反倒更像是意气风发的少年。
隔着衣袖,薛适的手微微上移,轻轻地反牵住了江岑许的手腕,像是想要握紧手中的风。江岑许回头看她,唇边弧度肆意,“像泼水、赠花、荡秋千这些,扬州城很多同你年岁差不多的女子……和男子,都会喜欢。”
薛适讶异地笑了笑:“我这几日一直留在请愿寺,都不比殿下知晓得多。不过,殿下不是不喜热闹的吗。”
两人已经进入了请愿寺,往常幽静的院落中,今日自登入殿门需攀经的长长石阶开始,就已设好了各式各样的摊位置于两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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