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稍稍被压灭了些。
她空着的手摁开手机屏幕,点开聊天框。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杨梦一都没有说一句话,就连她方才估摸着时间发去的消息, 问她登机了没,那头也毫无动静, 拨去的电话也被摁了。
罗颂知道她今天回祁平, 但她长久的沉默又叫她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罗颂克制着不做可怕猜想,生怕* 墨菲定律的应验,但一颗心就像滑不溜秋的鱼儿,越是压抑,越是惊慌。
一天下来,工作效率低得吓人。
几经犹豫, 一根烟烧到了尾, 罗颂略显粗鲁地在易拉罐上掐灭了火,随后将它塞进了瓶中, 两手捧着手机,给芯姐发去了消息。
芯姐躺在她的好友列表里也有几年了,但她俩除了头一日的互相问好外,几乎没聊过天。
罗颂眯着眼,手指在屏幕上打打删删,搜刮着最合适的字词,试图让自己的话看起来是恰到好处的关心,而非什么焦虑过度的杞人忧天。
斟酌好一会,她才终于摁下发送键。
好在,芯姐回得快且详细,将杨梦一几点出的门、几点上的大巴车通通报了出来,最后踌躇着,也模糊地说她大概已经上了飞机,让罗颂别担心。
罗颂不是傻子,对方再小心翼翼,她也能听得出来,杨梦一大抵是在上飞机前,和她说了一声。
她喉头干涩,敛着眼,有些艰难地敲出礼貌的回复。
——好的,谢谢,打扰你了。
听起来,好像罗颂才是三人中与杨梦一最不亲近的一人。
芯姐有玲珑心肠,轻易从这几个字中看出对方的挫败与低落,但她虽为这对小情侣揪心与惋惜,却也不会越权插手,只回了个无甚意义的表情包,便彻底结束了对话。
可放下手机,她还是忍不住拉着趴在身旁的福记的大耳朵,长嘘一口气,说怎么就这么难呢。
福记听不懂什么“天道不容有情人”,只哼哼,翻过肚皮要她揉。
杨梦一是故意不回她的消息,也不接她的电话,这个认知,让罗颂忐忑又难受。
可确定杨梦一是安全的,她又终于能稍稍安下心来。
罗颂去卫生间接了一抔冷水,径直往脸上扑,骤然的冰凉让她神经一震,思绪却没有因此变得更加清明。
她抬眼,面无表情地与镜中的自己对视,有水珠沿着鬓边滑落,拢聚在下颏上,滴滴嗒嗒往下淌。
半晌,她才抽了张纸抹了抹脸,也不理额前的发因此而凌乱起来,只用五指随意地耙了耙,便将纸揉成团,往垃圾桶里用力一掷,随后转身回到了工位上。
今天的进度落下很多,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她必须心无旁骛地工作,才有可能赶着下班前做完。
她不希望杨梦一回到家时,屋里迎接她的,只有空荡的黑暗。
杨梦一不喜欢黑。
从律所出来的时候,罗颂有过一瞬纠结,不知应不应该去机场接她,但杨梦一不说话,她也不很能确定她的到达时间。
她不再犹豫,加快了步伐往地铁站走。
回到家,罗颂煮了些房东爷爷奶奶给的饺子当晚饭,但吃起来总觉得少了些滋味。
吃完饭,她和往常一样洗碗,收拾好垃圾拿下去扔掉,路过房东家的时候将他们门口的垃圾袋一并拿上,最后上楼洗澡。
她刻意控制着,让自己不要将这每一项任务完成得太快,不然就会留出大片煎熬的空白时间,但又不能太拖拉,否则杨梦一到家的时候,自己还在那忙忙呼呼的可不好。
但门外终于传来响动的时候,罗颂还是已经坐在沙发上走神好一会儿了。
电视上放着的似乎是最近大热的古偶剧吧,她不是很清楚,反正她也没有认真在看。
尽管在发呆,但罗颂几乎是瞬间捕捉到了钥匙插进锁芯的动静。
钥匙碰撞的脆响,像落入热油锅中的冷水,噼里啪啦带起一片水汽蒸腾,油花四溅。
罗颂下意识屏息,猛地起身,朝门口走几步,但又很快定住不动。
她站在原地,紧紧皱着眉,力气之大,最后锁得她太阳穴都在疼。
反应过来后,她揉了揉眉心,深呼吸数回,才缓缓走到门边,拉开里边的那扇门。
门外是握着第二根钥匙,正准备开门的杨梦一。
门倏然大开,她一愣,一双眼自下而上抬起,最终望进罗颂的眼里。
罗颂先开的口,像无数个周六晚,杨梦一对她说的那样,“你回来啦。”
杨梦一一顿,很快笑笑,“嗯,我回来了。”
她的眉眼弯弯,瞳孔里有一处绵绵地软了下去,是筑起的石墙塌下了一角。
罗颂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自觉往后退,让杨梦一可以顺畅往里走。
杨梦一顺着她的意思,进屋转身关门,门后那张白板干干净净的,一点也看不出上面写过数字的痕迹。
所以杨梦一也不会知道,这张板上曾经记录了一场为期五天的倒数,今早将数字抹成零的时候,罗颂还很高兴。
罗颂将行李箱暂时推到鞋架边上,回头瞧见杨梦一仍对着自己笑。
那笑给了她一些勇气,她抿着唇,快步朝她走去,不发一语地,将人装进怀里,紧紧箍着。
她抱得又急又紧,几乎可以将人提起来,杨梦一甚至没来得及张开手臂,整个人也只得微微踮着脚,才能不坠得难受。
她的脸埋在罗颂的前襟里,能听到另一颗心的跳动,如澎湃浪潮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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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地。
在熟悉的眷念的干燥松木香气中,她放任自己如归巢倦鸟,依赖地深深闻嗅与贴近。
拥抱是一剂良药,罗颂只觉得自己慌乱了一天的心终于终于得到了抚慰,也是在这一刻,她第一次具体可察地明白自己究竟有多不安。
杨梦一的手臂被箍在身侧,动弹不得,好一会儿后,才闷闷出声:“罗颂,你……你松一下。”
罗颂听到了,但没有动,也不愿意动。
杨梦一只好压实了声音,重复:“你松一下。”
轻轻一声落在罗颂耳中也像呵斥,她腾地便松了力气,浑身上下隐隐透着无措。
杨梦一得以稍稍夺回主动权,一抬眼,见她呆呆站在面前,心头又有些泛酸。
她叹了口气,主动抬起手臂,环住罗颂的背,以最舒服的姿势,将自己嵌进她的怀里。
罗颂很轻易地又高兴起来。
她抱着怀里软而香的温热小人,像抱住了世界。
“跨年玩得开心吗?”杨梦一问。
“还行。”罗颂想了想,“你呢?佑安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太冷了。”说完,杨梦一吸了吸鼻子,瘪着嘴,“这也冷。”
罗颂低头,将脸贴在她的额上,也被冻了一下。
但她并不在意,只轻轻揩蹭,甚至将头垂得更低,与杨梦一的整个脸颊紧紧相贴,“是冷。”
杨梦一笑笑,稍稍使劲儿,将罗颂的脑袋顶开,把脸埋进了她的颈弯里,结结实实冻得罗颂打了个颤。
罗颂只觉得脖子边上塞进了一块冰似的,但她又能感受到那冰挺秀的鼻梁和濡湿的唇,还有密长的睫毛像羽毛一样轻轻撩动着。
罗颂并不躲,倒更像为杨梦一放肆的捉弄而更安下心一般,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只有亲密才敢放肆。
两人依偎了一会儿,罗颂才出言打破安静,“饿了吗?”
“不饿。”杨梦一说,“在飞机上吃了点难吃的面包,但也不想吃了。”
罗颂也不劝她一定要再吃些什么,“那你先洗个澡?我收拾箱子?”
“好。”杨梦一边说边松了手,从罗颂的怀抱中退了出来,站在玄关处的顶灯下,她的眼睛看起来又黑又亮。
杨梦一噙着笑,眉眼弯弯,就这样定定地看着罗颂好几秒,才突然凑上前,亲了亲她的下巴。
“那我去洗澡咯。”
罗颂浅色的眼几乎要化成一滩蜜糖,“嗯。”
进了浴室,杨梦一脸上的笑意才渐渐落了下来,嘴角拉得平平,甚至无法抑制地继续往下压。
她眨了眨眼,带起瞳孔深处的震荡,就像浮了一层薄布的水面,只有往里投进石子时才能看出异样。
杨梦一对罗颂的爱意不做假,但颦笑之间装作一切都很好,那却是假得不能再假了。
在亲密恋人面前伪装,是比应付一百个醉酒闹事的客人更难更累的事。
进家门前,她一遍遍压实心中的决绝,可她没想到一遍遍洗脑过的坚决依旧会无限为罗颂退让。
她不能大言不惭地说,做出逃跑的决定全然没有自己软弱的原因,但更多的,的确是为了罗颂。
为了罗颂所以要走,但为了罗颂,她又舍不得走。
这种理性与感性之间的割裂和拉扯,叫她痛苦又迷茫。
她走到花洒下,将水流开到最大。
没几秒,狭长的淋浴间内氤氲大团水汽,玻璃门上蒙着一层水雾,只能影影绰绰瞧见她立定在雾气中,久了,看起来倒像融化在了水中。
第187章 罗颂和杨梦一
行李箱收拾起来不费什么力气。
罗松抽出两张湿纸巾, 先将它的表面仔仔细细揩拭一遍,把箱面的泥水印连带轱辘上的黄土全擦净,才将箱子打开。
里头东西不多, 只装满了一侧,另一侧空空的, 罗颂动作一顿, 不知怎地忽然想起来, 自己还不知道杨梦一带去了什么手信。
但她决定将这个疑惑扔到脑后。
只要是带出去过的衣服都扔洗衣机里,这是她们的习惯, 再将护肤用品之类的小玩意儿一一摆好, 收拾的工作就结束了。
罗颂无事可做, 便坐回沙发上,抱着抱枕,不时看向浴室方向,懒散的坐姿硬是透出点拘谨的味道。
她自己也觉得奇怪, 明明才见过人,又亲密地依偎了好一会, 怎么刚安下的心, 现在又悬了起来。
罗颂很难形容这种感觉,一颗心像被擀面棍搓来揉去,又像被鱼线扎着吊在了半空中,执线的手作怪似的松一下紧一下,叫她半刻不得安宁。
她被无端而起的慌乱啃噬着,再坐不住, 干脆站起身来, 走到浴室门边。
她背倚着墙,正对着浴室, 目光一瞬不移地盯着门看,可心慌的感觉并未因此消失,她甚至想抽两根烟。
拇指捻了捻食指,但罗颂念着杨梦一在她身上闻到烟味可能会不高兴,又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杨梦一这澡洗了很久,久到从淋浴间里出来时,她的皮肤通红,整个人像熟透了的桃。
她擦净水,穿上睡衣,一打开门,从排气扇的剿灭活动中幸存的水汽撒丫子往屋内逃窜。
一手抱着换下的脏衣,她一抬头,就瞧见罗颂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杨梦一一愣,复又笑,“怎么了?”
罗颂望着她,没有说话,少顷往前走两步,将她手中的东西接了过来,随手往地上一掷。
“嗯?”杨梦一真有些懵了,一句疑惑的“怎么”还未说出口,人就被逼到了墙上。
由高至低,罗颂几乎是压着她在亲,但气势之蛮横,倒更像一场围猎。
罗颂一手掌着她的颈侧,另一手绕至身后,撑在杨梦一的背与墙间,不留一丝缝隙地,将人纳入怀中。
她咬着她的唇,舌尖与之绞缠,舔过她口腔内的每一角,吮得杨梦一舌根发麻,觉得灵魂也跟着被拔离。
太凶了,她神志不清地想。
这种亲密叫她发抖,想逃,又更想迎上去,
哪怕脑子里杂乱一片,哪怕这段时间以来两人间一直萦绕着若有似无的怪异疏离,但她的身体却是再诚实不过的,会违抗大脑的指令,自发地向恋人坦露一切。
可杨梦一也是喜欢的。
几乎是被罗颂身上温热的气息包裹的瞬间,她的腰就软了下来,只能无措地攀着对方的背,将自己贴得更紧些。
不安转化成的亲昵欲望,远比平日更狂烈,罗颂几乎是拼命压抑着本能,才不至于咬得见血。
她还是舍不得她疼。
杨梦一的呼吸被撞成碎片,短而急促,只觉得胸腔内氧气越发稀薄。
她迷迷蒙蒙地想睁开眼,羽睫却不受控地颤着抖着,叫她无法清晰视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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