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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0-90(第5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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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之间勉强维持的最后一点信任都要弃之不顾了,“无论如何,娘娘今日的大恩大德,长情都无以为报,请先受我一拜。”

    贺长情没有说的是,如果真的要由梁淮易撕破脸皮,那她也不会再做他无往不前和忠心不二的刀。这样的君,实是不配。

    送走了沈慈,贺长情失魂落魄地回了屋里。

    一片漆黑的四下里,未掌片灯,祝允进来的时候还是依靠着外面的月光才依稀看清了在床头坐着,那个一动不动的人影。

    他有些担心这样的贺长情:“主人,你还好吧?”

    从他们袒露心迹的那一夜开始,他就彻底将口改了回来。什么主上,他才不要这样同外人没有什么两样的称呼,主人就是主人,是他唯一的心上之人。

    “你信吗?顾清川会通敌反叛?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冷静下来细想想,贺长情甚至都不觉得这是什么误会,许是有人合谋暗中陷害于他也说不定呢。

    可怜穆国公一把年纪,自己儿子在千里之外的云崖被人污蔑成乱臣贼子,他却还被瞒得跟个什么似的,连知情的权力都不能有。

    祝允看得心中阵阵揪痛,他几步走上前去,跪在贺长情的面前,将头轻轻搭在贺长情的膝头:“主人永远不会看错人。”

    “啧。”她现在需要的可不仅仅是有人站在她的同一边,而是能实实在在地辨析一下。祝允这样的,算什么啊。贺长情抖了一下双腿,将人的脑袋瓜子给抖了下去:“你好好说,你觉得顾清川是什么样的人?”

    “顾世子他。”祝允重又将脑袋搁置了上来,并且说了几个字后还将头埋在了她的腿间,声音听起来闷闷的,震得她腿上也跟着麻麻的,“热心肠,讲义气重情义,这样的人不会背叛圣上,更不会背叛北梧。”

    是啊,连金玉奴这样的外人都能看清的东西。梁淮易一个北梧君王,却不想着派人查清楚,反而还借此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

    如若不是他动了歪心思,如若他还能像从前那样单独将她召进宫去,亲自将心头的困惑不安一一说与她听。那么无论是为圣上这边着想,还是要替顾清川查明一切,她都会义无反顾地站出来,想方设法地替人平反。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龟缩一旁。

    贺长情不得不承认,她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一往无前。很多时候,她并不敢首当其冲地站出来,也没有那样的勇气要和和世间不公对抗到底。

    毕竟在那之前,她要确保自己和身后鸣筝阁的无恙,更不能将母亲和这一众护她信她的人给拉下水去。

    就这样吧。也许再过几日,圣上的疑心消了些,她就有法子替顾清川转圜一二了。

    日子就这样细水长流一样地过。

    贺长情几乎日日都食不知味,终于在五日后的一大清早,鸣筝阁里收到了宫里的传信,圣上要召她进宫。

    第87章 死讯

    “主上, 要不要我们与你一同进宫?”沈从白和左清清一致决定要与贺长情同进退。

    可是这一次,别说是他们,就连贺长情日日恨不得当个香囊一样挂在腰间的祝允, 都被她驳回了想要跟着一起去的请求。

    上次四个人身陷长安殿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贺长情这一次实在不愿再旧事重演,因而硬是冷着脸把三人都给唬退了。

    望着贺长情渐渐远去, 差点就要变成一个小黑点的背影, 祝允攥了攥双拳, 还是没忍住一口气给追了出去:“主人, 我和沈大人他们都不一样,你就带我去吧。”

    “你们,没什么不一样的。”贺长情顿住了脚步, 却狠着心未曾回头, 声音听来是超乎自己想象的沉着与冷静,“都是人,有血有肉的,别和我来蹚这一趟浑水了。”

    祝允在贺长情看不见的后方快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呼吸有点急:“主人,可我……”

    “小白清清, 你们把祝允带回去。”她就知道此风不可长, 因为自己近日来给了点好脸色, 祝允这下子更有了黏人的理由, “千万别让他跟来。”

    留下这话, 贺长情的脚下就跟生了风一样, 恨不得从祝允的视线里瞬间消失。

    而沈从白两人的手掌像是生出了倒刺, 一扣上他的肩膀就跟扎进了骨头里一样, 祝允挣了几下都是在做无用功:“二位大人, 你们也不想主上一个人去面对吧?不如放我去……”

    “去什么去。你不去,我们不去现在就是对主上最大的帮忙。”左清清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去了的话,主上还要分心。更何况,圣上只召见了主上一个人。”

    他说这话时,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引得一旁的沈从白都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刚才怎么还没见你有这样的觉悟。”

    他们不是不懂,只是还心存侥幸。直到贺长情阴着脸发了火,他们才不得不正视起可能遇到的险境。静下心来想想的话,确实还是不要去添乱了:“这不是,被主上凶了嘛。”

    左清清咧嘴笑了几下用以掩饰自己的尴尬,随后又故作凶狠地直直瞪着祝允。

    瞪到最后,祝允终于泄气点头了。

    但是这人犯起倔来又是个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说什么都要跑到宫门外去守着,还说这样的话,他就能在第一时间看到主上平安归来。

    沈从白和左清清被央求得没法,最后还是黑着脸松口应了下来。

    ——

    “薛公公,请问往常宫里来人都是邓公公,今日怎么,换了您来呢?”这一点看似与她没什么相关,可是贺长情就是莫名地觉得,这或许和圣上对她如今的态度有着密切的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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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

    邓瑛没有亲自前来,会否不是巧合,而是……后面的事情,贺长情不敢再想。

    她只略微抬了抬眼,看向了自己身前的这个小太监薛福。

    薛福初入皇宫不久,还没有染上那种看人下菜碟的习气,他顿了顿脚步,回身朝着贺长情作了一揖,方才道:“回小阁主,奴才也不知。邓公公事忙,而且又只受圣上的派遣,我们这些底下人不敢多嘴去打听。”

    “谢谢薛公公。您也不必多心,我就是随口一问。”贺长情尽力抿出一个笑来,但愿不是她猜疑的那个原因吧。

    进了殿内,还没来得及行礼,贺长情却是身子猛地一滞,瞬间犹如五雷轰顶般地蹙紧了眉。

    谁能想到,大殿之中不仅有圣上,就连邓瑛也垂立在一旁。

    邓瑛明明没有被派出去办差,他一直就站在圣上身侧,可圣上却一改往常,只叫了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太监。

    这还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怕什么来什么。

    缓了片刻,贺长情压下心头的风雨大作,像无事发生一样地行过礼:“不知圣上传属下前来,是因为何事?”

    “顾清川。”圣上看起来不悦,脸色阴沉得像是积蓄了一场暴雪,薄唇轻启,便轻易吐出了这个贺长情近日来屡做噩梦的名字。

    只是谁也不知他到底是何用意,那一双犹疑的眼睛就这样居高临下地不断打量着她。

    他竟如此坦率吗?可他们身份的悬殊便注定自己只能回答得如履薄冰,她必须得把话说得含糊不清一些。

    贺长情低了低头,借此吐出一口悠长的气来:“请恕属下愚昧,顾清川他可是出事了?”

    “云崖一战,他通敌反叛。昨夜急报,顾清川被冷箭穿胸,死在了云水坡。”

    “什,什么?”贺长情干张了张嘴,半晌都发不出声音来,她只听到自己耳中嗡鸣一片,整个世界都似乎跟着天旋地转起来,“人死了?”

    “小福子,快,扶一把。”邓瑛的眼神一变,偷偷觑了一眼圣上的脸色,见没有要阻拦的意思,便立马指挥着薛福赶紧将人搀扶住。

    幸亏这薛福也是个反应灵敏的,他眼疾手快地将人搀住,才不至于让贺长情在殿前失仪。

    贺长情如此大的反应,终于是让始终憋着不曾发作的圣上升腾起一股怒气。

    便见梁淮易双手一撑,从龙椅上起身,步子迈得十分沉重,最终停在了她的眼跟前。

    他的声音听来冷得像是雪山上终年不化的寒冰:“朕竟不知,你与顾清川的关系好到了这份上,他死了,你倒是如丧考妣。朕问你,他与乱党勾结一事,你究竟知不知情?”

    贺长情现在满脑子都在回响着那句“死在了云水坡”。几日之前,还那样鲜活的一个人,如今竟也变作了荒野上无人关心的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吗?

    她的双眼变得空洞无神,整个人只喃喃自语着,全然没有听到梁淮易在问什么。

    这个态度,只会让圣上愈发龙颜大怒啊。邓瑛再也站不住了,他一手托着拂尘,几步迈下台阶,站在梁淮易身后唤道:“小阁主?小阁主!圣上问你话呢!”

    邓瑛一迭声的呼唤,总算是把贺长情出窍的魂儿给拉了回来。她舔了舔骤然干涩下去的唇,叩首在地:“属下一时晃神,还请圣上责罚。”

    谁人乍听这样的消息,或许都会有片刻的失神,梁淮易只能这样告诉自己。于是他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你与顾清川,有没有勾结?”

    “圣上,为何会这样问?”一股名为荒谬至极的情绪忽地在她心中生出枝丫来,贺长情只觉得面前之人凉薄寡情到令人发笑。

    她从前是瞎了眼吗?居然能将这样冷血冷情的人当成至交,并且还要为了成全他的美名,而将一切染血之事尽数揽在自己身上!贺长情现在悔得只恨不得拿刀给自己捅上几下,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与从前的自己给剖离开来。

    “你那是什么眼神?”圣上亦是气结,不断地揉着胸口,面色难看至极,“你与顾清川做的那些事,别以为朕不知道。他远去云崖,名为平叛,结果却带着顾家军与王书誉合谋,怎么,朕连问都不能问了?”

    这样的人,真的能当了一国之君?还有点脑子吗?

    贺长情不禁冷哼一声:“回圣上,您误会了。第一,是我拜托顾清川在前,意在借顾家之势为自己在安定侯府中安插棋子,我们之间清清白白,从未有涉及朝廷的任何谋划。第二,长情斗胆一问,顾清川与人合谋,您是亲耳所听,是亲眼所见吗?如若没有,凭什么就认定了是他背叛北梧,背叛了您?”

    “听你的意思,是觉得朕昏聩冤枉了他不成吗?”贺长情锋芒毕露,一字一句说得有如拿针在戳他的脊梁骨。普天之下,哪再找得出第二个人来敢这样同他说话!若不是他身子骨一向硬朗,梁淮易都觉得自己能吐出一口老血来。

    贺长情定了定神,从唇齿间挤出一字来:“是。”

    殿内明明只有他们几个人,可她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四周却全都是倒吸凉气的嘶嘶声。

    当了几十年内臣的邓瑛也不曾见过这等阵仗,当即吓得他双手都跟着颤了起来:“哎呀呀,小阁主,你是急得说开胡话了呀!还不快同圣上道歉?”

    “邓瑛!你今日话太多了!”圣上一个眼刀飞过去,当即将邓瑛骇得噤若寒蝉。

    待处理好这个分不清天高地厚的太监,圣上才转回身来,继续怒视着跪在他身前的人:“贺长情,你太让朕失望了。”

    “您也很让属下失望。”

    她说什么?便是,便是他从前还未登基,只是寄养在那时的皇后名下的一个六皇子时,都没人敢当着他的面,如此大放厥词。

    梁淮易抡起了胳膊,照着那张精致小脸就劈下了一耳刮子。脆生生的响振聋发聩,震得他的掌心都在阵阵发麻,可地上的人仍然固执地一声不吭,她甚至连眼神都未曾变上一变。

    脸上火辣辣的疼传来,想也不用想,此刻那里一定是惨不忍睹,丑到极致。可贺长情却愈发将背挺得直了些:“请圣上看在属下兢兢业业这么多年的份上,最后允我一事。”

    第88章 托付

    “还请圣上下令, 迎顾清川的尸骨回京。”

    就这样短短的一句话,却再次将一旁的邓瑛给震得浑身战栗不止。贺长情此举,在他的眼里这会儿也和找死没什么两样了。

    明明是一个聪慧过人的女子, 明哲保身的道理她向来都把握得很好,可怎么也会有如此冲动糊涂的时候啊?

    邓瑛看了一眼在地上跪着但将上半身挺得笔直的贺长情,随即又移开了视线。他在宫中战战兢兢几十年了, 却还是第一次对着旁人生出了几分叹惋之情, 既为自己曾经的欣赏与优待而感到后悔, 又为贺长情随时可能的陨命而倍感不值。

    要怪只能怪, 天意弄人啊。再是精巧的人儿,都玩不过天命。

    邓瑛闭了闭眼,竟是有些不忍再看。

    很快地, 他就听到圣上的暴喝近在咫尺:“人勾结逆党, 你却还要朕迎他回京?想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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