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飞扬,婴孩狞笑着,挟无数触手淹没过来,仿佛要撕碎黎渐川。
但在它们即将触碰到黎渐川前,两只熟悉的白生生的小手臂突然从破裂的大肚内伸出,拂开了周遭的一切,拉开了漩涡里那扇小小的窗户。
“姐,我说过,只要你想离开,我就会帮你,一次,两次,多少次都可以。我是个没有勇气的胆小鬼,但我希望你过得好……”
小女孩的声音响在黎渐川耳畔,轻轻的,温柔而又哀伤。
黎渐川张了张嘴,下意识想回应什么,却不等发出声音,便昏然一栽,冲了出去。
“哥、哥哥……”
“主人……哥……”
大片尖利的、混沌的、狂乱的嚎叫里,大片遥远的、盘旋的、挥之不去的嘶鸣里,大片挣扎的、痛苦的、病态茫然的呓语里,黎渐川恍惚地感知到了自己的身体。
但他的世界仍是摇晃的、抽离的。
“嘶!”
无穷臆乱中,一具冰凉的身躯贴了上来,尖牙刺破他的颈侧。他听到了细微的吸吮声,和自己血液汩汩流动的轻响。
在这熟悉的痛感和轻微响声里,所有幻象与撕心裂肺的杂音都飞快消退了,黎渐川无序颤动的眼球静静归位,面孔也慢慢恢复正常。
等了几秒,他抬手捏住宁准的后颈,嘶哑道:“叫醒我一定要用咬的?”
宁准从他颈间抬起头,带血的舌尖轻轻扫上他面颊的轮廓:“不、不想咬的……但是哥、哥哥消失……了……一秒……咬就……回来了……”
“我信了。”
黎渐川喉结微微滑动,不轻不重拍了一下他的后腰,边避开脸侧的湿痒,调整自己的呼吸与精神,边揪起宁准,检查了下他身上。
确认没什么问题后,黎渐川转头看向面前高高的院墙。
“只消失了一秒吗?”
他眯了眯眼:“看来靠近张秀兰家时,我们就已经入了十胎劫的范围,只是是在外围,进了院子,才是真正的入劫……我记得我带着你一起进去了,但是入劫的却只有我。”
开请神路禁忌不会找上宁准,十胎劫也不会拉入宁准,这些究竟意味着什么?
是好,还是坏?
好要如何,坏又要如何,自己该怎么应对?
黎渐川抚平混乱的思绪,不得不再次思考起祭品、人豺在欢喜沟、在大祭存在的意义。
沉思间,他简单处理了下脖子上的咬伤,带着宁准离开张秀兰家后门,准备再去前门看看。
十胎劫在张秀兰家,便代表着应劫的张秀兰本人绝对是在家的。之前所看到的闭门锁户的模样,不排除是幻象的可能。
故意绕了一圈,黎渐川拎着水果,从另一个方向再度来到张秀兰家前门时,见到的果然是未曾挂锁的、半敞的大门。
巧的是,黎渐川和宁准刚到门前,俩少年便从不远处的拐角出现,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其中一名少年,正是小顺,另一名与小顺和张秀兰都有几分相似,有可能是张秀兰的孩子。
“季先生?”
瞧见黎渐川,小顺立刻讶异出声:“你怎么会在这儿?”
另一名少年看了黎渐川和宁准一眼,又看向小顺,小顺道:“五表哥,你先进去吧,我马上来。”
少年比小顺还要木讷几分,闻言也没说话,点了下头,就拧着眉,急匆匆进门去了。
黎渐川不动声色地打量过进门的少年,回答小顺:“你忘了?我和你大姨拼同一辆车来的欢喜沟,有点交情,我知道她快生了,想着来看看她。你这么着急,来做什么?”
小顺看了眼黎渐川提着的水果,拢了拢眼底的暗光,道:“我大姨她难产了……嬷嬷过来看了,说她渡不过这个十胎劫,让家里准备后事,我姥姥听了就晕了……我五表哥看家里没大人主事,就跑过去叫我和我妈了。”
小顺所说,黎渐川已有预料,但此刻真真切切听了,心头却还是一闷,宛若压了重石。
“还有别的办法抢救吗?”黎渐川问。
小顺摇了摇头。
黎渐川沉默片刻,低声道:“节哀。”
“没事,季先生,我习惯了,”小顺说了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又问,“季先生,一起进去吗?我可能还要麻烦你帮点忙。”
黎渐川本就打算进去,有了邀请,自然不会推拒。
他拉好宁准,跟在小顺身后,迈进了张秀兰家的大门。
进门时,黎渐川注意到,除去前后两扇院子大门外,张家院里的各扇门所贴的奠字背后,都隐有痕迹,似是写了静字。
黎渐川故作好奇地问了声,小顺答得平淡。
“是我们这里的风俗,”他说,“只要是家中有人生子,希望祈求多子菩萨保佑,那就会在门上贴一张白纸里,白纸里藏一个静字。现在是唤神阶段,我大姨家在办丧事,不能多贴白纸,就把静字写在奠字里头了,效果是一样的。”
黎渐川追问:“贴这个字,有什么说道儿?”
小顺道:“传说多子菩萨最是喜静,两百年前祂还未曾沉睡,仍住在神庙里的时候,祂所在的地方,便是连祂自己,都不会发出声响。”
“贴上静字,便是多子菩萨神力笼罩,那些不好的东西都不敢发出声音,也不敢随意冲撞,遇静则静,不扰孕妇生产。有菩萨神力护佑,孕妇们才好多胎,还胎胎平安呀。”
“虽然这神力在十胎、百胎、千胎、万胎劫上起不起作用,起的具体是什么作用也不一定……”
黎渐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跟在小顺身后,过了门房。
前方,黎渐川不知道的是,小顺应答的声调虽一直平静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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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无人监视》 440-450(第9/22页)
常,但双眼却在他看不到的角度一下又一下地颤动了起来,好似随着他对静字的追问,要控制不住地涌出一枚又一枚尖细的瞳孔。
突然,小顺脚步一顿。
黎渐川抬眼,不等反应,就听见了砰的一声巨响。
正房西面拉着窗帘的主卧内传出一阵尖叫。
同时,鲜血喷溅,碎肉炸开,窗帘瞬间全被染红。
一只血手蓦地按在了窗台上。
张秀兰扭曲惊恐的脸孔倏地钻出窗帘,用力贴到了玻璃窗上。
她朝着黎渐川张大嘴巴,急切地,恐惧地,悲哀地,仿佛是要跟他说些什么。
黎渐川一怔,边分辨着她的口型,边迅速冲向正房。
但是,他刚有动作,下一刹,张秀兰的嘴巴,脸孔,脑袋,便都又砰的一声,碎裂了。
第444章 小顺他大姨手掌心里,有红色胎记吗?
小顺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场面吓住了, 呆立在原地,一脸空白,只有嘴巴发出了干涩且难以置信的声音, 充满恍惚与茫然:“大……姨?”
血肉与脑浆溃烂, 顺着玻璃缓缓淌了下去。
黎渐川冲出的脚步一停, 他盯着那扇溅满血浆烂肉的窗户,面上没有丝毫表情, 眼底却阴沉。
“姥姥!姥姥!”
又一声惊呼,堂屋紧闭的门被从里撞开,小顺的五表哥和一个陌生女人共同搀扶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踉跄着钻出来。
紧跟其后的,是两名十胎嬷嬷和三名医护人员。
后头这五人大约都是挤在卧室内的,此刻出来,满头满脸俱是血色, 形容狼狈不堪, 唯有神色还算镇定, 看起来不像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其中一名医生一边摘手套, 一边指挥小顺五表哥:“阿祥,快把你姥姥送到屋里去!老太太平时身体还算康健, 这下是受不住刺激,才晕倒了, 怕心脑血管出问题, 我给看看……”
名为阿祥的小顺五表哥闻言顾不上别的, 赶紧去开厢房门。
这边的医护停都没停, 只换了手套和口罩, 便又兵荒马乱地裹着老太太进了屋。
院里头一眨眼又静下来,只剩俩黑衣的嬷嬷, 和其背后渐渐蔓延出来的汹涌血腥。
“早说了,成不了……就算是两百年前多子菩萨降世的家族又怎样?现如今,老张家早就已经没落了,就没一个冲击嬷嬷成功的,还不如普通人家。男人女人成批的死,有什么用……菩萨厌弃了!要么就学外头,别非要去争嬷嬷,生几个不是生……”
一位嬷嬷高个儿,嘴碎,自迈出门槛便吊着双眼睛念个不停,直到前头人散了,一眼瞧见院里站着的黎渐川三人,才神色一顿,不情不愿地住了口。
“是小顺和季先生呀。”
她语带熟稔,像是对黎渐川和小顺都算得上熟悉。
另一位嬷嬷矮个儿,富态,纵是一身脏污血肉,也笑得亲和灿烂:“小顺和季先生都是来看秀兰渡十胎劫的吧?没被吓着吧……哈哈哈,别怕,寻常人,就算是男人,产子渡劫,也都少有这种模样的。小顺见过的,应该知道,百胎、千胎不好说,但十胎劫,多子菩萨保佑,大部分人都能平安度过,秀兰这是极少数的情况。”
“我琢磨着原因还是在她自个儿身上。”
矮个儿嬷嬷叹息:“早年闹得太狠,离家出走,去到离欢喜沟那么远的地方,差一点人就没了。阎王殿前走一遭,那身子骨还能行吗?我早劝她不要去冲击十胎,安安心心生几个就行了,可她倔,不听。”
高个儿嬷嬷闻言冷哼:“什么身子骨不身子骨的,依我看,就是她这么多年都没改好,仍是个逆种,半点儿没归心菩萨!平日里菩萨不管,到了胎劫还能不管?”
“普通信徒心诚不诚,也就那样,菩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一个逆种还敢凑到菩萨跟前去当侍奉者,还要往上爬,觊觎十胎、百胎的位置,菩萨是仁慈,却也忍不了!”
“王嬷嬷,”矮个儿嬷嬷看黎渐川和小顺的脸色都不好看,赶忙拉住高个儿嬷嬷,“死者为大,少说两句吧。”
她又看向面前两人:“两位见谅,王嬷嬷就是嘴上不饶人,其实心不坏,心坏的人哪能侍奉得了菩萨呀,对吧?”
劝罢,矮个儿嬷嬷也没有继续寒暄的打算了,只拉着高个儿嬷嬷道了别,最后道:“小顺,保重好身体,明天记得到神庙来取药。季先生,神丹还没服吧?尽快吧,请神之夜就快到了,要是还不服,可是要出事的。”
殷殷切切了两句,俩嬷嬷便一拉一拖地出了大门,走远了。
“大姨没了,但她们好像……还很高兴。”
小顺转头望着俩嬷嬷消失的背影,突然开口道。
不高兴的理由有,高兴的理由自然也有。
名为权力的蛋糕一共就那么大点儿,多一个人来分,最终分到每个人手里的就会变少。没有人希望自己手里的蛋糕变少。
黎渐川看了小顺一眼,却没将自己心中的话说出口。
他将视线扫向正房,正要说话,一道干哑的女声却先一步响了起来:“小顺,别乱说话。”
黎渐川眉梢一动,循声看去,便见穿着漆黑雨衣的张秀梅从前门转了进来,挎着篮子,拎着麻袋,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惨白的脸。
没了入殓妆,这脸瞧来,却更像是死人了。
黎渐川进门前听小顺说五表哥叫了他与他母亲时,还在疑惑为什么来的只有小顺一个,不见张秀梅。
此时瞧见张秀梅的打扮与所带的物件,他才恍然明白,小顺口称自己习惯了,可能只是不止一次见到亲人死亡或十胎劫失败,但事实上,他似乎不太清楚张秀兰的十胎劫会是怎样的场景,所以被骇住了,也没有提前准备。
而张秀梅则不同,她明显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晚来一步,是去准备清扫收殓的东西了。
她拿着铁锹麻袋与针线,要进屋为张秀兰收尸。
“妈,你怎么来了?”
小顺见到张秀梅,突地打了个激灵,好像终于真正回过神来了。
他的神态生动起来,皱着脸,一把拉住了径自往正房走的张秀梅:“妈,我不是说了嘛,你身体不好,就不要来了,我会找人帮忙收殓大姨的……”
黎渐川想起进门时小顺所说的请他帮忙,原来是这件事,怪不得小顺当时神色有点闪躲,像是怕他拒绝,并未立即直说,许多人都是有忌讳的,不愿接触死尸。
“你想找季先生帮忙?”张秀梅也想到了这一点,黑黝黝的眼珠转动,看向小顺。
小顺顿了顿,道:“我也不知道大姨会是这样……”
“婶子,我来帮忙吧,”黎渐川打断了这对母子的对话,“我是写悬疑小说的,取材的时候见过很多,不怕,也不忌讳这些。”
“现在进去吗?”
他主动道。
不管是出于对逝者的尊重,还是出于对张秀兰之死的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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