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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0-60(第3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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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量的只是小事一件,不过是演上一出苦肉计,叫方岛主肯放我自由罢了。”

    他心知这寥寥数语难免令人一知半解,斟酌字句片刻,才缓缓解释道:“方岛主与我师尊算是故交,但这些年,长辈间生了些口角,已经多年不曾相会。方岛主几次邀约师尊,都被师尊婉拒了,这才想要用押住我,逼师尊来赎人。”

    话虽说只是“口角”,却叫两位见多识广的一方大能数年不再相见,恐怕不是一般的嫌隙。

    偏偏多年不肯详相会,又大方地肯把爱徒送到对方的掌心里,仿佛是生怕对方不威胁自己一般……红冲顿时又费解了。

    但这话不好直说,红冲只能顺着问:“那你这是要演一出苦肉计,让你师尊来劈山救徒?”

    “休得无礼。”乘岚温声批评过他的用词,这才继续道:“为人徒者怎可帮着外人要挟尊长?我是要演一出苦肉计好叫方岛主晓得,我在师尊心里无足轻重,用我做人质,根本威胁不到师尊。”

    红冲顿时失语,既有十分困惑,亦有一分叫屈,他实在不知乘岚这等天赋卓绝又品行上佳的弟子,究竟在何其严苛的师尊眼中才会是“无足轻重”的?他心道或许乘岚的师尊是个重血脉传承多于道统之人,于是问:“那你师尊看重谁?文含徵么?”

    谁知,乘岚仍是摇了摇头:“含徵是师尊的孩子,但是师尊并不看重含徵。”他沉吟片刻,声音中也多了一丝怅然:“师尊谁也不偏爱,他所求的,惟有得道登仙罢了。”

    红冲却笑了一声,暗道未必,若真是如此心无旁骛之人,又为何要收下乘岚这个徒弟?又为何要建起云观庭这偌大的门派?但毕竟是乘岚的师尊,乘岚尊师重道,这些话他只能在心里想想,不好说出来,叫乘岚里外不是人。

    这话题至此算是了了,乘岚再谈起‘丹方失窃’那事,他对此似乎并不大在意,叮嘱几句:“项兄早已知悉此事,无晨谷这几人翻不出什么浪花,你莫要掺和进去便好,有我在,也没有宵小之徒能伤到你。”

    真气在红冲的体内,既是限制红冲胡来的禁制,也是遇到危险便会自发抵御的防护,且看方才孔怜翠那轻轻一掌,就让真气反弹破开了两层禁制,又引得乘岚立刻出现,便知道这层防护对危险的判定是如何敏感了。

    红冲应下:“我不会去。”又转而提起另一事:“孔怜翠还说,正是方三益窝藏了那个魔修。”

    他原本也并不打算与无晨谷那二人为伍,如今乘岚待项盗茵与方三益的亲疏远近可见一斑,他自然随风倒向乘岚在的那一边。他衡量一二,只觉得孔怜翠主动送来这么多情报,不用白不用,除了其妖物化人的身份之外,就没什么不可说的。

    闻言,乘岚并不意外,他眉头轻挑,没做什么动作,神情却像是对此并不认同,状似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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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看来方三益也没对他说实话。”显然此事还有更多内情,但涉及更深,就不能开诚布公地尽数告知红冲了。

    这师兄弟二人对外谎话连篇,对内也是互相隐瞒,显得真是好一对草台班子,对比之下,红冲自觉自己和朱小草都成了模范同门。

    他思前想后实在忍俊不禁,便问乘岚:“那引心丹,你还会借给方三益么?”

    乘岚沉默久久,才说:“他大抵活不到下一颗引心丹出世时了。”

    这便是说,在来月引心宗摆擂前,项盗茵就会动手。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届时清算起来,魔修、方三益、孔怜翠,乃至于无晨谷那一众弟子,都不会有活路。

    红冲心中难免生出几分兔死狐悲的怜悯,可是,道理他也明白——引心丹乃是引心宗的至高秘宝,既然想要偷挖人家的眼珠子,就怪不得被人家报复。

    他轻叹一声,亦明白了乘岚长久的沉默。

    乘岚与方三益可算是相识多年,不是他与无晨谷几人这做邻居的短短几日可以相比的,然而,乘岚与项盗茵更是有着“儿时抱过”的交情,如今两方暗地里打上了对方的算盘,乘岚既无法劝慰,也知道自己不该开这个口。

    即便情谊的份量无法衡量,这事总归是方三益不占理。

    而方三益其人又实在爱装神弄鬼,连带着师弟孔怜翠也惯爱拐弯抹角,哪怕背后有什么苦衷,二人硬是缝死了嘴巴不肯说,就这样一条路走到黑……连个让人替他悬崖勒马的机会都没有。

    见乘岚神色恹恹,红冲善解人意地转移话题:“不过,我又想起,孔怜翠倒是提起另一件很有意思的事。近年来凡间灾祸不听,怨鬼横生,不知兄长可有所察觉?”

    “确有此事。”乘岚沉吟片刻:“只可惜斩断凡缘者不可再涉尘间事。”这番说辞倒是与孔怜翠无异。

    红冲道:“孔怜翠与我说,他认为鬼修一事,是定寅真尊的手笔。”

    “真是荒唐!”乘岚果然眉头大皱,低声道:“且不说定寅真尊何许人也,他做徒弟的,怎能没有证据就如此妄加揣测尊长?”

    红冲点点头,继续道:“但他说,证据就藏在引心丹的丹方中。”

    乘岚摇了摇头:“他是为了证明此事才妄图偷窃丹方?真是可笑。”

    引心丹已算得上有价无市,丹方更是令寻常人不敢肖想,以至于乘岚与项盗茵都不曾探究过这‘窃丹方’背后的原因——除了利欲熏心,还能是什么?却不想今日红冲给他讲了这么个令人匪夷所思的说法。

    他也大概能猜到红冲为何会提起此事,毕竟无晨谷同样是丹修圣地,定寅真尊又是当世无双的丹修,偶然间被孔怜翠这么一忽悠,或许红冲也因此误以为丹方有定寅真尊的手笔。

    乘岚无意责怪,伸手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安心,口中解释:“绝无可能,每一颗引心丹都是方岛主亲自炼制,天底下不会有第二个人经手丹方,哪怕是定寅真尊也不得而知。”

    这倒解开了红冲另一层好奇——怪不得引心丹数量那般稀少,一个月只有一颗,原来炼丹的只有方赭衣本人。

    他又转念一想,这足矣证明丹方的珍贵还要比他想象更甚,只不过方赭衣倒是勤劳,都修炼到如此境界,还时不时亲自动手炼丹拿来做彩头。

    窃丹方一事疑云密布,虽然项盗茵几人一早就锁定了目标,也准备了应对措施,然而今日孔怜翠一番不知几分真假的话,又将这一池浑水搅得更浊了些。

    乘岚思索再三,终于忍不住缓缓开口:“你我已有契约,我是信任你的,但是如今局势……实在算不得明朗,有些话,我不得不说。”

    他生怕这话语气太重,也觉得自己即将要提的要求有些过分,又忍不住先解释一番:“我并非怀疑你有异心,也绝不是对你控制欲太强,只是无晨谷这几人总是莫名其妙把主意打到你头上,虽然我知道你是清白的,但是旁人却不知道。人道‘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

    乘岚一反常态地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说得自己脸都红了,就是不进入正题,红冲还是头一次见他露出如此明显的窘迫之态,原本是十分新奇,恨不得再多听几句。

    然而,又等乘岚换了几十种含糊的说法,红冲都已完全猜到他想说什么,乘岚却还是闪烁其词,甚至愈发扯远了。

    红冲终于忍不住打断他:“你想囚禁我。”

    乘岚被他这话惊得猛咳一声——

    “哎呀,兄长怎么被我戳破就吓成这样。”红冲连忙伸手放在他胸口,像对待幼童那般为他顺气。

    乘岚把他的手放回桌上,用力按着,才能强自冷静下来,勉强狡辩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红冲轻笑一声,无论是论起巧舌如簧还是信口雌黄,乘岚都不是他的对手。他用手指轻轻捏了捏乘岚的手掌,故意道:“那我明天就回我那处了。”

    “不行。”乘岚不假思索。

    红冲笑意更甚,促狭道:“你不就是想要我这几日呆在院里,别再出去乱逛吗?”

    “话虽如此,但我不是……”乘岚试图洗清冤屈,却仿佛被这话堵进了死胡同里。他僵持几息,只得勉强默认了这个说法,可他又怕红冲因此生气,张口还想解释。

    红冲生怕他再开始念经,连忙打断:“我自愿被囚禁。”

    乘岚一怔,心里稍稍放下心来,嘴上却还想再挣扎一下,声音微弱:“这不是囚禁……”

    “是不是的,又有什么打紧?”红冲含笑道:“兄长无非是担心我又卷入争端,平白沾上污水,我都明白,不出门就是了。”

    他答应得果断,盖因一早就觉得万仙会乏善可陈,除了来月引心宗的擂台,他原本也没什么旁的计划了。而且乘岚言之有理:他已知道了无晨谷师兄弟二人的谋划,又转头将秘密尽数告知了乘岚,那两人但凡有些脑子,都不会轻易放过他。

    若是放在以前,红冲自然也不怕这两人骚扰,可他如今哪有回击之力,一旦受伤……一旦受伤,必然会叫乘岚知道,届时乘岚岂不得一天英雄救美十次?

    这似乎也不全然是坏事,红冲的玩心死灰复燃,顿时又想反悔了。

    乘岚看他默不作声,还当他为不能出门一事心里难过,安慰道:“委屈你了,但你放心,事毕我绝不再多纠缠。”

    不再多纠缠?

    红冲正欲开口,乘岚一看他唇边笑意,就知道他恐怕又要讲出什么虎狼之词,连忙也回应般地回捏了一下红冲的手。

    他一向作风正经,对红冲的小动作照单全收,却从不会如此回应,像一块覆了层油膜的石头,毫无半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叫红冲还以为他当真心性坚定至此——却不想到底还是耳濡目染了几分,只是不好意思罢了。

    红冲便不说话了,只挤眉弄眼地等着他的下文。

    哪怕明知红冲目不能视,乘岚还是下意识地偏开头,甚至为红冲看不见而萌生出一种含着罪恶的庆幸,无需动手,他也知道自己如今面皮发烫,耳朵着火。

    偏偏他又觉得红冲为何如此命好,他方才想保持些距离好好琢磨些时日,就有人帮红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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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递来了投名状。红冲对他坦诚相待,他又怎么忍心按照原计划那般将人先晾几天?刚下定的决心,还没出两个时辰,就又要反悔了。

    他不敢再多想,视线乱飘,清咳一声:“自然……也不是始乱终弃的意思。”

    第53章 踏雪曾相过(七) 这是啵眼皮,也算打……

    一夜雨声凉到梦, 万荷叶上送秋来。*

    秋老虎来了去,去又复返, 半月下来,枫灵岛已红了大半。

    红冲自己打了把藤椅放在院中,每日午后都躺在上面晒太阳。

    从前他还多少掩饰几分自己的陋习,如今时间长了,且又叫乘岚已见过了庐山真面目,他是愈发怠于伪装,时不时就要给乘岚个大惊喜。

    譬如下旬某日, 正是云观庭摆擂, 乘岚去盯了一整日的擂台,一走进院中,就见红冲又从躺椅上滑进了莲池。

    他上半身还趴在岸上,手搭在藤椅扶手上, 起到一个掩耳盗铃的作用,下半身却已进了水中——单纯这样倒是不打紧, 乘岚知道他是妖物,哪怕如今修为不济,也不会因此受寒受湿——可乘岚眼尖, 一眼就瞧见那池子里分明多了几片荷叶……从红冲的腿上长出来。

    乘岚连忙手指一动,用真气扣上院门。

    几个跟在他身后的云观庭同门险些被门打碎鼻子, 七嘴八舌问:“大师兄, 这是怎么了?”

    “莫非是敌袭?”

    “列阵, 快列阵!”

    乘岚又打开门, 打马虎眼道:“没事,没事,手滑罢了。”

    待得几人进院中时, 红冲已被他从莲池中拔了出来,脱了水便化回人身,此时伏在藤椅上打哈欠。见几人打招呼,红冲懒懒地应了一声。

    这些时日,云观庭几人已逐渐习惯了主院里多出来两个人,虽然擂台上曾针锋相对,下了擂台又无仇怨,互相之间说不得熟悉,但也算是相处得不错。

    不过他们今日是为其他事而来,匆匆打过照面便进了屋里——是原本属于文含徵的那一间。

    前些夜里一场秋雨下来,文含徵感染风寒,而那边院子人多,到底不适合静养,文含徵就这样又搬回了乘岚这边的主院养病。

    结丹修士还能因一场秋雨而病倒,这等奇闻红冲还是头一回听说,见之啧啧称奇。

    乘岚却说,文含徵先天不足,自小体弱,幸而静养些时日总是能好些。

    几人钻进了文含徵的屋里,乘岚才敢逼音成线给红冲递去一句:“你当心一点!”

    红冲回道:“不是有兄长在么?”

    乘岚瞥了一眼另一间屋子,蹙眉道:“我是说你师弟。”

    方才幸亏乘岚动手及时,才免于被云观庭几人看出端倪来。可乘岚不能每日都呆在院中,时时刻刻都为他掩护,这院中却还住着另一个既能下地也不出门的人。

    同为老派仙门所出,哪怕朱小草有时确实显得不大机灵,却也不是个瞎子,一次两次也罢,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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