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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50-160(第5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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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只能借此作最后的挽回。

    平襄杀过段玉楼一次,但她不会想到,自己这个处处听话的长女昭元,居然敢背着她做出这样的事来。

    在三途海最后留下的这一点残魂,会成为步孚尹复活的关键。

    无论如何,彤华不会不要的。

    魂珠里的气息已经微弱到十分难以察觉的境地。即便是昭元这样拿在手中,她都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她脑中思索着和彤华摊牌的时机,却忽然察觉到身后暗流涌动,有某种力量越过她房间的范围,没有惊动外面跟随的几个使官,轻易就来到自己的身后。

    昭元骤然回身,同时迅速将魂珠收拢在自己的手中。但那人比她动作更快,似乎只是随手勾了勾,便将那魂珠吸引去了他的方向。

    黑色的身形渐渐凝聚在了昭元的眼前。

    她对眼前的一幕不可置信,眉心越拧越紧:“是你——”

    第156章 回寰 此来又是为了谁呢?

    冬日里的白昼苦短,原泽舟披着铠甲,在伤后头一回露面,在军中巡视了一圈,和兵士们坐在一处吃了回晚饭,这才走回了主帐。

    主帐被各将领包围,离兵士住处遥远。但原泽舟依旧等到走入主帐内时,才卸了勉强支撑的力气。

    副将和随从连忙把他架起,将他抬到床榻上,又让人去传军医,莫要声张。

    原泽舟粗粗地喘着气,任由随从将他盔甲脱掉,分明是寒冷的冬日,但里头的衣裳都已经被汗浸透,于是随从又不忍地拧眉,再去为他取一套衣裳来换。

    另外一个随从已将他裤靴都褪下,里裤和绷带早已被鲜血染得通红一片。

    原泽舟担忧自己几日不曾露面,军心不稳,今日才能下地,便舍去手杖,出去巡营。副将跟在旁边,他却连搀扶也不要,就这么面上含笑地走完了一圈,回来才皱起了眉。

    副将早猜到他伤口崩开,此刻见军医过来处理,便劝他道:“南方叛军至今没有消息,您那一箭正中他心口,有没有命活还未可知,您实在不必今日就非要站起来巡营。”

    原泽舟口中端着药碗,几口灌完:“今日一巡,便可再休几日。若长久不现身,难保有什么流言风起。如今我好好的,对面却毫无消息,士气上自然就不一样了。接下来哪怕我不上阵,仗都好打些。”

    他等军医为他处理完,随从帮他将腿抬上床榻,扶他休息。却有个亲卫进来禀报他道:“殿下,外头有令官持陛下令符而来,声称是秘密前来,要秘见您,此刻可要传他入见?”

    那副将跟了原泽舟一天,此刻早已烦心非常,便拧眉道:“什么令官?问清楚了没有?天将夜了,殿下好容易休息下来,他非要这时候来见?”

    原泽舟倒也没躺下,此刻便坐直了身子,将外袍拢了拢,道:“传他入内罢,记得避讳些,莫要让人撞见。”

    亲卫得令退下,原泽舟这才瞪了副将一眼,道:“既是皇兄命他持令符秘密前来,自然要等夜了掩人耳目,岂有不见之理?你昏头了罢!”

    那副将自觉有错,向原泽舟道错,又说等明日便去领罚。但眼下看着原泽舟要将腿放下来,他还是上前拦了一把。

    “既是陛下派来的人,想也是近臣罢了,知道殿下有伤,不会介意这些虚礼。殿下走了一天,还是坐着罢。”

    这回原泽舟没有再多坚持。他想想也是,便还将腿放稳,只侧坐在床榻之上,等那令官前来。

    不多时,门口传来动静。大帐的三重前帘被陆续打起,便有一人裹着深黑色的大氅,将全身挡得严严实实,快步往帐内来。

    原泽舟一时没看出是谁,来人却立刻将风帽和挡脸的绒巾都卸下,朝着原泽舟一个颔首,笑道:“殿下,许久不见了。”

    那副将大吃一惊,竟犹然不忘压低声音:“祝姑娘!”

    他跟随原泽舟已久,昔年也跟随原泽舟出入东宫,岂能没见过此人?能得原承思如此看重,不是祝文茵又是谁?

    原泽舟一时讶然,却也没说出话。他怔然许久,才想起什么,扶着床边想要站起来。

    彤华瞧见了,上前按住他手臂,轻轻一扶,他便僵硬地不再动作。

    她自然收回手,道:“殿下既然受伤,就安心坐着罢。”

    副将看了两人一眼,合手对着二人一礼,道:“既是祝姑娘来了,想是有要事要与殿下说。末将出去守着,二位有事叫我。”

    原泽舟见他出去,伸手请彤华落座。他目光始终深沉地落在她身上,等她落座后回望,他又淡淡避开,用一种并不冒犯的视角面对她。

    他琢磨着言辞,缓慢道:“去岁宫变后,我便不曾再听得姑娘的消息,繁记那边也不见姑娘。我还以为是……”

    他停在此处,没说出那些不祥的话来,又道:“姑娘无事便好。”

    原泽舟此生可谓是十年磨一剑,这一剑尽数是为原承思的宏图霸业。他自幼跟随在原承思身边,心中装的都是家国天下,但是依旧抵挡不了那年偶然一见里祝文茵的华然美丽。

    去岁时在东宫相见,原以为是陌生相逢,她却准确地识出了他的身份。那一刻的激动和快乐自然难以言说,于是他沉寂了多年的心意,又再一次浮出平静无波的水面。

    一见倾心,二见定情,说的就是他孤独岁月里的一场单相思。

    宫变之后,他听说了先帝对印珈蓝下手的事,也听说了印珈蓝就是祝文茵的事。

    印珈蓝已死,他慌不择路,只得去找原承思询问,祝文茵是否还活着?

    他头一次如此冒进,原承思聪慧如此,如何能瞧不出他的心思?

    原承思当真从来没看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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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深沉的心意,惊讶之余踯躅许久,仍是对他道:“八郎,有关于她的事,今后就莫要问了。”

    原泽舟当日是真以为她死了,霎时便有些难以忍耐,一时间满眼的苍凉悲怆,心思终于得见天日。

    这世上大部分人是因为爱上了一个人的一部分,才爱上这个人的好处,之后再爱上他的坏处,最后才算作是爱上了这整个人。

    原泽舟就循着这寻常人走过千万遍的情路,毫无例外地落入俗套。

    他此生见她不多,从不曾奢望什么,惟愿她能一生安平如意。若是可以,便多见几回,若是无缘,便是再没有相见的一日,也没想过,有生之年,竟如此突然听到她的死讯。

    但他在她人生里从来无关紧要,即便自己抱着那一点记忆不肯放手,也改变不了分毫命运。

    他装作无事发生一样,将这些事抛诸脑后,继续追随时间,跟着原承思剑锋所指奔赴战场。

    他从来并不执著,若是从此山水不相逢,那便莫道彼此长和短。

    他都快忘了。

    可她却又来了。

    原泽舟一时反应不过来,脑中嗡嗡乱闹,也不知嘴里胡言乱语了一堆什么,总之说到最后,也只落定在一句无事便好。

    彤华笑言道:“自然是无事的。只是帮陛下办完这桩事,我便该回家了。”

    原泽舟听得这句话,心下空了一拍,对面彤华已将一个瓷瓶递了过来,放在他床头的矮案上:“我身上正好带了瓶解毒的药丸,对殿下的伤有好处。若是毒素能解,想来以殿下的体质,恢复也是很快的。”

    他这伤就麻烦在那些毒草的毒性上,祛毒缓慢,伤口恢复得就慢,如此拖得久了,小伤也要耗费成大伤。

    原泽舟伸手,将药瓶攥进了自己手中,低声道:“多谢姑娘了。”

    他听见彤华说“殿下客气”,心里缓了缓,方问道:“姑娘说是陛下遣你秘密前来,不知陛下是有何吩咐?”

    彤华笑了笑,将手中令牌递了过去,道:“哪有什么吩咐?军令如此重要,岂能由我这样不清不楚地送到?我是拿了先前陛下给我的一块令牌,装模作样罢了。”

    她微微侧头,有些含趣地望着他,道:“如今将令牌归还殿下,还请殿下为我隐瞒一二,否则这样的罪名,我可担待不起。”

    原泽舟心中道:你都要走了,还怕担待什么罪名呢?

    他又想:既不是皇兄派你来,那你此来又是为了谁呢?

    他手中摩挲着这块令牌,确认这的确是一块真的令牌。他故作轻松地展臂放到床头,道:“那祝姑娘脚下可要放快些,若是来日东窗事发,我可拦不住。”

    真是有意思。

    他们连面都见得少,说的话加到一起,十个指头都能数明白。今日坐到这里,居然还能开起这样大逆不道的玩笑了。

    彤华笑意盈盈地回望他,看得他只能低下头去。她及时地止住了这个玩笑,问道:“我此来是想和殿下商量一句,可否给我些时间,让我去对面,和他见一见?”

    原泽舟从原承思那里听说过,她是和对面那两兄弟有交情的。他打量着望着她已渐正色的脸,问道:“去见他,为什么?”

    彤华道:“为战事可定,不再生杀。”

    原泽舟目中露出些难以相信的遗憾:“只怕他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会愿意轻易回头。”

    若是天下太平稳定,有谁愿意战场厮杀?他诚然是在战场上铸就了此生的功名,但若是当真不再有战乱发生,他心里也愿意卸甲归家,好好享受一番安稳人生。

    彤华看着这个声名显赫的少年将军。他在东境战场塑造了将军王的声名,但他其实也很喜欢风雅之事,原是一双执笔抚琴的手,为了家国百姓,只能拿起长弓长剑。

    她垂下眼,看见他腿上纱布隐隐露出的血色。

    “一者,他们经不起长久激烈的战事,自然愿意停战。二者,陛下这些年一直意图北境,即位后便一直支持慕容家出击云洲,国库可以强力地支撑北境出击、东境稳固,却不能再加南境这样激烈的交战。”

    她说明了两方的情况,劝他道:“两方士兵血脉相连,打成这样,难保不心生退意。此非一日之功,暂且停下,给两边喘息的余地,等时日长了,亲缘淡了,国内稳固了,再往南去,岂不是更好吗?”

    原泽舟没有松动,只道:“只怕时日越长,他所做的准备越多,到时候就越难打了。”

    彤华微微一笑,道:“已然拖到他稳定了南方,还怕再长些吗?其实殿下心中也明白,他做此举,朝廷必然要出兵示威,但是拿下南方,此刻还不现实。”

    南线战场迟迟没有起色,朝廷上已有质疑他的声音,但既然原承思没有改换将帅的举措,就说明他的所作所为,必然是经过了原承思的认可的。

    兵,要出,但打,却不在此时。何时两方达成默契,肯这样长久地对峙下去,何时就可以保持停战的姿态,直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了。

    她没有见过原承思,没有得过他的授意。但原泽舟颔首思索了许久,最终还是抬眼望向她,道:“我愿给姑娘时间。两日,若是两日不成,我就会派将领出击了。”

    于是彤华含笑起身,应道:“愿不辱命。”

    她退开一步,是一个要离去的姿态:“我这就去了,殿下往后,一路保重。”

    原泽舟看出了这是此生的最后一眼。

    他撑着自己站了起来,捋直了外袍的衣摆,对着她合掌一礼。

    “夜深雪冷,姑娘慢行。”

    山长水远,再会无期。姑娘此去,切记慢行啊。

    第157章 舍得 去做一个这样的凡人。

    昭元静默地在房中等待。此日是十一月十三日,将将是月上中天的时候。

    一日将尽,待子正一到,便无人能救得了原景时的性命。

    此时彤华才姗姗来迟。

    东季叩门,将房门推开,站在外头的彤华笑意盈盈,看着昭元问候道:“长姐,这一向过得可好啊?”

    昭元望着站在夜雪里的她,伸手将另一个冒着热气的杯盏放在桌案对面,笑道:“没有犀羽翠,勉强喝一杯罢,刚热的酒,想来你是不忌口的。”

    “不勉强,难得和姐姐对坐,是该饮一杯。”

    她说着,便走进来。碎玉同她屈膝行礼后退了出去,又将房门带上。

    风声变缓,姐妹二人对坐案前。彤华执起酒杯来,和昭元前伸的杯盏轻轻一碰,两人各自满饮一杯。

    昭元为二人添酒,彤华这才道:“近些时候定世洲的事务麻烦,我耽搁了些时候,辛苦长姐在人间,替我处理这堆烂摊子了。”

    她再次拿起酒杯:“借长姐的酒,敬长姐一杯。若无长姐为我奔波,指不定就露了什么可乘之机,让旁人占了便宜。”

    她意有所指,昭元会意,没有推辞,同她碰了一杯。

    她们一向是有这样的默契的,私下里闹得再难看,也不会让外人渔翁得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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