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起身赶去,她难得给他去信,他虽想见她,又顾忌她所想,转身往东郡而去。
得胜再见时,这些年所有沉默的思念都浮于水面。她身影跃入他眼底的时候,唤醒他心中再一次的醒悟。
他在想,人生苦短,陪她又如何?
他一生就是这样了,功名利禄早就不是他所求。毕竟几人真得鹿,不知终日梦为鱼,早日看清,早日和她走下去。
来日她要如何,对自己是否仍如往日,那都是她将来的事了。
若是她要一直留在卫国,那他就在这里好好守着她,若是将来她倦了、厌了,那他哪怕用自己身躯铺路,也要让她全身而退。
他不在乎自己要做出什么成就来,他唯一要做的,只是给她留一条路。她要留,他便守,她要走,他便随。
就因为要给她足够自由的一条路,他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喜欢她。
他能感觉到自己修炼的定力还是不够,这些年在俗世飘泊,渐生出心魔来。
而他是青冥山的修灵者,若有心魔,极易成魔,他只有将自己的心魔封锁起来,把所有阴暗的心思和对她的执念,全都锁在里面。
可他关得越紧,心魔反抗得就越激烈。他对她的爱啊,也根本就藏不住,一点又一点地渗透出来,越来越多,越来越重,滴水成涓,迟早有一天要汹涌滔天。
段玉楼一边对她微笑,一边转过身去,痛苦地与自己争斗挣扎。
他感觉得到心魔势盛,却不解自己为何一直难以遏制。他想过很多办法,也没能让自己解决这个难题。
他心里隐隐约约预想到,也许将来的某一天,这个心魔会是自己一个巨大的麻烦。
那一天来得比他想象得还要快。
印珈蓝在白河谷下了针对性的疫毒,即便从赵琬手中拿回了解药,也对白沫涵身上的毒毫无作用。
段玉楼走投无路,只能回到青冥山,将所有希冀都寄托于白及。
他跪在山门之外的时候,步孚尹将神识探出,绵延到山门之内。
白及没有出来,不是因为不肯施救,而是因为毫无办法。
但在师门内一片愁云惨淡里,乔谭暗暗下了决心,偷偷卷走一本压在白及桌案下面的卷书,来到了山门之前。
乔谭确定自己是不喜欢这位段师叔的。
他把这本卷书交给段玉楼的时候,心里根本没有想过后果。他只是想:既然有办法救白沫涵,他才不管有什么后果。
而恰好,段玉楼心中想的也是:只要有办法救小涵,什么后果都可以。
他带着那本卷书离开了青冥山,就近在快到山脚处寻了个安静无人的山洞走了进去。
他就着将落的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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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看完了卷书上所有文字,而后将它一把火点了,隔着火光煌煌,看向了紧闭双眼的白沫涵。
段玉楼来到她的身旁,手指轻轻描过她眉眼,俯下身去,在她眉间轻轻吻了一下,一触即分。
他用很轻的声音对她道:“小涵,醒来之后,别回卫国了,回青冥山罢。”
这人间是护不了她的,他……也恐怕是护不了她了。
这卷书上的方法,无非是以命抵命。从前他凭着自己在修灵道上的修为,留得一命未尝不可,但如今他心魔已经渐不受控,生死实在难以把握。
若是他没能度过这一关,他要怎么把小涵安然无恙地送回去?
师父、师兄,若他们发现了,会来找吗?乔谭知道这件事,会来找吗?
苍生皆苦,如段玉楼这般人物,也不过只是芸芸众生。在生死和命运上,毫无反击之力。
白沫涵一时没有醒过来,段玉楼却感到自己已经脱力。他在她身边躺平,手里紧紧攥着她的手,侧过头去,借着山洞口落进来的一点月色清辉,看清她的侧脸。
看着看着,眼泪就从眼角落了下来。
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真到了此刻,他还是不舍。他还是想看到明日的晨辉,还是想看到明日的她。
他手指收紧了,轻轻道:“这一次,你还会救我吗?”
修习修灵道,便再无来世。段玉楼越脆弱,步孚尹就越强势。
段玉楼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被另一股不属于他的力量占据,从前很多恍然不觉的时刻涌入他的脑海,那些时刻都有他忽视的力量。
就这么追溯回去,最后落在了昔年的战场之上。他想起当时的自己躺在尸山血海之中,便是有那么一个声音对他道:“活下去,她来找你了。”
原来这已经不是自己第一次的机会了。
他是受尽世人偏爱的郎君,但他心里清楚,这世上从来不曾对他有过什么真正的偏爱。他已经被给予过一次重来的机会,也许他不会再有那样大的运气,再重来一次。
但他还想再求一次。
太短了。他这一生太短了。他才二十四岁,除却分离的时间,他和小涵在一起的时间,连二十年都没有。
他不想这么走。
即便和她日日年年在一处,他还是觉得不够,即便他已经意识到,也许自己命格注定短暂孤独,也许自己注定与她有缘无分,他还是不想这么走。
步孚尹的声音最终在他脑海响起:“即便强求也不得,你还是想要和她在一起吗?”
“我想。”
他说。
人苦不知足,得陇又望蜀。无论如何,他都想要再多留些时候。心愿也好,心魔也罢。
思卿如流水,何有穷已时啊。
第164章 较劲 他也许不会赢,但她也休想得胜。……
段玉楼无法掌握自己的身体了。
他的意识已经太过脆弱,如果没有步孚尹的支持,就会立刻消散殆尽。而他的心魔却不与他同强同弱,叫嚣着要将他彻底吞没。
从前,他可以感受到自己占据这具身体的主体,而步孚尹的存在感几乎为零;但现在,他可以感受到是他的存在,才将自己强行留在这具身体里。
他说自己很难控制住身体。
步孚尹便同他道:“你的师妹想见的是你。”
而不是我。
他的心里也有不甘。凭什么他与彤华被命运捉弄成这般模样,到了人间,他们还是这样?
他偏要看个完满的终章。他偏不信他们之间,无论如何都没有个好的结果。
而命运就是如此残忍,步孚尹很快觉察到天道在上为他敲响的无声警钟。
段玉楼和白沫涵经此事后回到卫都,将手头冗杂的公务尽力都拨去了一边,想要缓缓退出政治舞台,给卫旸这君臣一场一次体面的道别。
修建弗陵,几乎便是段玉楼最后一件亲自监管的政务。
那日在墓道之间看着大体将成的时候,段玉楼心中愈发轻松,快乐地念着将来,想终于可以和小涵离开这里。
但步孚尹却敏锐地觉察到了空间里异常的波动,仿佛有一股强大的令他万分熟稔的力量,正拨开时间与空间的重重阻隔,要来这里将他拉回。
就是那时候,段玉楼被他带动转过身去,无知无觉地与她完成了一场跨越三百余年时光的相见。
时空不能紊乱、过去不能更改,否则代价会沉重得难以承受。
步孚尹知道彤华不会无缘无故地在此处用上撕裂时空的巨大术法,在他强行将她推回、关闭这一处时空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也许这一世,依旧不得善果。
她那般做,不是狂妄,是不甘心。
也许从一开始那张永远也无法实现的婚书开始,命运就在告诫他们的别离。即便他们都在强行地想要实现这一世的圆满,最终也敌不过注定的安排。
青云道上,段玉楼的那部分魂魄离开了人间道,忘记了自己与步孚尹这短暂的此生相见,被衔身咒牵引着,要回到彤华的身边去。
他被茫茫然地牵回了卫都。
那一天都城满城披红,《卫史》中记:“……新卫五年十月,高祖迎贵妃白氏,许着红,正殿入,敬天地宗亲,拜先祠列祖,礼同正后,授后册印……”
那一本《卫史》,得了卫旸的授意,将婚礼的场面写得极尽奢华,从早晨到午夜,每一步都按部就班,没有意外,没有纰漏。
这一场辉煌的大事被史官极尽奢华地写进史书年表,却也有些故事无人敢记,就那么埋在流逝的时光里,一点一点等它腐烂——
卫旸给了他生平最爱的女人一场最辉煌盛大的婚礼,但没有人知道贵妃被压迫着走上高台的时候,心里在等候着何人的归来。
而步孚尹原有的那部分魂魄本就微弱,辛苦坚持了这么多年,无力应对昭元更加完善的杀阵,只得攀附在段玉楼的心魔之上,借心魔作挡,留得一丝生息。
那一刻他神力激荡,上天庭里,聚魂灯开始剧烈地震颤起来。
长晔毫不犹豫将聚魂灯拂向下界,步孚尹那时神力消耗巨大,无力抵抗,和心魔一起,被尽数收进聚魂灯里。
好在他意识还算清醒,长晔似乎并不打算避讳他,就在灯前展开观世镜,让他亲眼看到印珈蓝去找到白沫涵,要将她身体夺走。
长晔手中握着聚魂灯,饶有兴致地与他说话:“她神元都要碎了,若是躲不过这劫,我便送你去陪她魂飞魄散,如何?”
他似乎不知道,自己的大部分魂魄犹回到了彤华身边,这让步孚尹稍加安心。
段玉楼那部分魂魄藏着他作为天岁神族的力量,见彤华神元破碎,必会施力挽回,更何况,魔界那位尊主薄恒,还一直守着彤华。
长晔似乎没想着这回真能毁去彤华,见她顺利归位,面上倒也不算遗憾,只是转头琢磨起如何用聚魂灯里这部分魂魄和心魔来对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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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如今,彤华即位后来人间解决昭元时,终于让他寻到了一个空隙。
长晔有意支持心魔淹没他魂魄神智,又控制着心魔来对付彤华。经过长晔多年操纵,步孚尹其实已经不大能够抵抗心魔,清醒的时候少,受控的时候多。
但好在尚能坚持。他知道彤华那一双眼睛厉害,只要长晔敢放他来见彤华,彤华就有办法控制住他。
他今日的确是将计就计,破了这一身桎梏,销了这心魔锢体,而她果然做到了。
唯一没料想到的,是那心魔经过长晔的激发,居然疯到这个地步,将彤华伤成这样。
他因与心魔抵抗,残存的神力并不足够,待修补过彤华的伤口,便再无继续留存的机会。
昭元看着他将要消散,想他千方百计要留于世间,蓄机复生,今日却要死于此处,不知是唏嘘更多,还是庆幸更多。
昔年里,他们曾做过一小段时候的知交,是彼此难得的知音之人,作为友人,看他心愿不成,确有遗憾。
但作为定世洲的昭元,他若今日死于此处,对彤华、对定世洲,都好。
昭元自床榻上站起身来,主动走出了彤华为她设下的结界,看着步孚尹放下彤华,直起身来回头与她相对。
“等她醒来,我怎么和她解释?”
她声音变得微冷,不待步孚尹开口,便继续道:“说你借长晔和她争斗,破除心魔桎梏,从聚魂灯那里重获自由?还是说你从我这里拿去残魂,今日虽当着她的面散了,来日自然还有机会卷土重来?”
他从一开始就做好了两手准备。要么,是由他这一缕残魂自行寻找复生之法,如今既然为打消长晔疑虑散于此处,自然就没用了。
但好在,他当初还利用了昭元一手,将复制的另一份意识留在了昭元保存的那颗魂珠之中。
如今段玉楼已将那颗魂珠拿去,只要他肯与魂珠融合,便能瞒着长晔,重获新生。
而自始至终,他一次也没有将希望寄托在彤华的身上。
一次都没有。
步孚尹却清清朗朗地笑了,答她道:“就这么说罢。”
难道他还会怕彤华因他的戒备而生气吗?
他们之间,不是从来就这么走过来的吗?
在人间的时候,步孚尹也想着此生山长水远,这一回短暂的相逢,也算全他与彤华此生一场难得的圆满。
他足够真心了。即便是在人间,他还在为彤华打算。在弗陵墓道中,他没有感觉到陵游的力量,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时候,陵游居然没有在彤华的身边。
如果陵游不在,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作为天岁族人的身份暴露,那么就说明,蒙山下的无相木在三百年后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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