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冯钰回过头一瞪眼睛,显出满脸娇嗔:“你敢!”
叶南晞不为所动,只笑着用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嘴唇。
冯钰没办法,只得再亲了一下。哪知这一下嘴唇刚碰上去,叶南晞却是一把按住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叶南晞对待冯钰的爱是坦诚而赤裸的,从来不加掩饰、不掺假。甜言蜜语她更是从不吝啬,每一次的接触与亲吻也透着一股掠夺式的意味。除了性格使然,也是因为她明白冯钰骨子里自卑的底色,非得如此,才能令他安心,让他知道自己对他的爱,并不比他对自己的要少。
抛开外在客观条件不谈,至少在灵魂上,他们是平等的。
热烈的吻带给冯钰的是无法挣脱的窒息,他沉浸在这样的窒息中,正是头晕目眩之际,叶南晞松开了他。
双眼朦朦胧胧地睁了开,他看见了叶南晞那张玩味而温柔的笑脸。脸颊上早已通红一片,并且泛着滚烫的热度。他的身子软了,骨头酥了,什么脾气都没有了。稍稍探过头,他顺势将脸埋进叶南晞的颈窝里。短暂的静默过后,他瓮声瓮气地在叶南晞耳边开了口:“南晞,你知不知道殿下他对你……”
“我知道。”叶南晞截断了他的话。
从前是她没有意识到,如今既然有了察觉,事情桩桩件件在她心里一通百通。她想起冯钰出宫前的异样,明白了冯钰为什么走的那般匆忙,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准备一个人去肃州。
说到底,这件事的关键还是在于自己,自己的态度很重要。
她摩挲着冯钰的后背:“这件事你不方便出面,交给我,我有分寸,会处理好的,你放心。”
冯钰迟疑了一下,末了还是点了点头。
叶南晞看出他心里仍有不安,于是又压低声音,用哄小孩子式的语气在他耳边说道:“我都已经保证过了,会永远爱你,永远和你在一起,不会食言的。”
冯钰听见这话,脑海中不由得浮现起那夜他们在一起缠绵悱恻的画面。羞涩又甜蜜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再一偏脑袋,将脸又埋的更深了些:“我相信你。”
他声音含糊,但并不妨碍叶南晞辨别具体的内容。侧过脸在他耳垂上吻了一下。叶南晞凝视着他,发现他的耳垂小而薄,光线从另一侧透过来,可以清晰映出皮肤下藏着的血管。
叶南晞忽然想起以前有个说法,叫做耳垂薄的人福薄。她偏不信这个邪,阿钰是她爱的人,她爱的人怎么能没福气?老天爷若不肯给他的福气,那这福气便由她叶南晞来给。
双臂环在冯钰的腰上,叶南晞下意识地一用力,爱意浓烈到了一定程度,她恨不能将对方箍进身体里,彻彻底底地合二为一。忽然冯钰鼻腔中传来一声闷哼,她倏地松开手,在确定没冯钰没被自己勒断骨头后,又笑着在心里念了声:“娇气。”
马车一路颠簸着抵达驿站。驿站那边早已收到太子携信王抵达的消息,早已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敢有丝毫怠慢。
在如今这个饿殍遍野的光景里,驿站居然拿出了数道荤菜招待两人,可见肃州地界真正闹饥荒的,也只有穷苦百姓而已。
怀着复杂的心情吃完了这顿饭,冯钰站起身:“殿下还在等我们,我们赶紧过去罢。”
叶南晞端起手边的茶杯,将杯底的那口冷茶吞进肚子里:“好。”说完,她顺手扯下胸前的系带,脱下大氅,转而换了件夹衣披在身上,然后把大氅叠好,抱在怀里,边走边回头对冯钰道:“走罢。”
第27章 027暗流
冯钰掀开暖帘,走进府衙后院侧面的一间小屋,身后紧跟着叶南晞。这屋子原本是官吏们誊写文书之所。因为总有人用,窗纸封得严密,墙也修缮得不露一丝缝隙,正是避寒的好地方。
小屋中间支了个炭炉,萧绰与萧珩正围在炉边坐着取暖。抬头看见叶南晞与冯钰的身影,萧绰开口催促:“快进来,等你们好半天了。”说着,转头看向身边的萧珩。冯钰是萧珩见过的,不必多提,于是只抬手一指叶南晞,介绍道:“这位是孤身边的女官,叶南晞。”
炭炉中的火光从下方映照在萧绰的脸上,光影在他皮肤上隐隐流动,明红色的光点嵌进他的眸子里,他的笑容里尽显暖意。
萧珩听了萧绰的话,先是将叶南晞上下打量了一遍,末了唇角微勾,意味深长的念了声:“叶姑姑。”
叶南晞不卑不亢面对萧珩行了个礼:“不敢当,王爷唤奴婢南晞便是。”
萧珩笑的和善:“没什么的,太子殿下身边的人,定有不凡之处,自当礼敬,且坐罢。”
叶南晞将手中的大氅挂在挂衣服的横杆上,转身与冯钰相对着坐在门前的两把小杌子上。
萧绰看着那横杆上的大氅凝视片刻,似是有话想说,可是心里装着的事太多,现在不是说闲事的时候。心事重重地收回目光,他将双手拢在炭炉上取暖:“你二人在肃州这些日子,想必已对当地的情况有了些了解。不妨趁此机会说一说,孤想先听听你们的意见。”
以往遇见这类政事,萧绰总是习惯性的先询问冯钰的意见,如今也是一样,只是多了个叶南晞。叶南晞到底是这个时代的闯入者,对许多事了解的有限,口齿又算不上特别伶俐。
因此,在短暂的一个眼神交流过后,冯钰主动开口道:“先是天灾,再是人祸,肃州如今时局已不是杀几个贪官污吏便能扭转的,当下最要紧的先赈灾,等百姓保住了性命,再去处置那些个罪魁祸首也不迟。”
话到此处,他顿了顿,察言观色的观察着身边的萧绰与萧珩。只见萧绰低头沉思,萧珩则抓了一把松子,剥的正是专心,二人皆没有要反驳的意思。
冯钰沉下心,顺势接着又道:“所以依奴婢看来,殿下如今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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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该做的便是发布赈灾令,严格管控粮价,查
封各处私自囤积的粮食,再将查封来的粮拿去施粥,在肃州各地开设临时的粥铺。总而言之,先定民心,再治乱象。”
萧绰深以为然地一点头:“不错,孤也是这般想的,那些个衙门里的官员已经全部被孤差人扔进牢里,全圈起来了。横竖他们也跑不掉,让他们难受几日也好。”
一旁的萧珩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将刚剥下的几瓣松子壳扔进炭炉里,然后在噼里啪啦的爆响声中看向萧绰:“你既要让他们受罪,不如彻底一点。”
萧绰迎着他一偏脑袋:“小叔叔有何想法?”
萧珩笑着将松子仁拍进嘴里,没直接答话,而是鼓起嗓子唤来了门口的近卫:“擎山,进来!”
话音落下,一道健壮的身影从门缝里挤了进来。擎山拱手抱拳:“主子。”
萧珩开口吩咐对方:“去跟大牢那边说,这几日不必给牢里那些官吏送饭,结结实实饿他们几天,让他们也尝尝饿肚子的滋味。”
擎山颔首应声:“是,主子,我这就去。”
擎山转身欲走,萧珩又叫住他,补充道:“水也别轻易给,只把命吊住便是。”
眼看擎山的背影这次彻底消失在门后,萧珩收回目光。甫一抬眼,正对上萧绰略显讶异的目光,他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这么做无非是为了图个方便。他们虚弱一点,痛苦一点,咱们到时候问话问得才能更顺畅不是?”
萧绰回过神来,轻轻一点头:“是,此话在理。”
一旁的叶南晞表面上不动声色,沉默不语,暗地里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面前的二人。一双眼睛瞧瞧萧绰,再看看萧珩,渐渐地,她像是品茶般品出了兴味。
两人都是出身皇室,可性格举止却是迥异。
萧绰自小生长于深宫,气质沉着老练;而萧珩虽身在王府,却有机会混迹于市井,身上沾染了市井特有的油滑气。做起事来大有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意思。
好在他的手段似乎也并非什么恶毒手段,无伤大雅,只是与他尊贵的身份不大相符,如此反差实在让人觉得有趣。
叶南晞这边正想着,萧珩那边则笑着把手里刚剥好的两颗松子仁塞进萧绰手心里:“你吃,今年新下来的第一批松子,可香了。”
萧绰低头看着掌心里的松子仁,鼻腔里呼出两道沉重的热气。
冯钰看出他心事重,柔声劝慰道:“殿下不必太过忧虑,此事既然已有了方向,自有奴婢替殿下打理。”
萧绰抬眼看向他:“孤知道,孤不是不放心你,只是一想到眼下的光景,百姓饿的啃树皮,我们却有松子吃,难免感到唏嘘。”
这话令萧珩不禁喉头一梗,他咳嗽了一声,险些呛到自己。目光讪讪的扫过面前的两人,他忽然咧嘴一笑:“不吃了。”大剌剌地拍了拍手上的碎屑,举手投足间尽显玩世不恭:“如今时局特殊,咱们也与民同苦,好让百姓们知道天家慈悲,咱们这些人也不全都是狼心狗肺之辈。”
赈灾一事就此有了方向,接下来便是商讨具体的执行细节。如今他们身在肃州,不似在京城时办事那般方便,其缘故倒不是因为旁的,而是找不到知根知底、用着趁手的人。
冯钰一直惦记着赵氏兄弟,此刻便借着这个机会向萧绰提了起来。
萧绰捧着一杯热茶,思索着询问道:“你提到的这两人,可是当时交给你账本的两人?”
冯钰颔首应声:“正是。”
萧绰看着炭盆里飘起的炭灰沉吟片刻:“这俩人的家世背景你可有细查过?”
冯钰认真地一点头:“查过,世代军户,从他祖父那代便开始了,说起来倒是十分清白。他二人身上虽沾着些草莽气,但毕竟是武人出身,只要心无恶念,草莽气倒不一定是坏事,反而更显得忠义。”
萧绰轻轻“嗯”了一声:“你看人的眼光向来不差,又与他们接触过几日,若觉得可用,便用罢,至于如何安排,你自行决定,不必再来问孤。”
有了萧绰这句话,赵氏兄弟便算是彻底翻了身,不仅之前私劫官粮的事儿一笔勾销,往后倒前程更是不可估量。
壶里的热茶又添了几遍,在蒸汽氤氲中,各项事件已皆有了决议与章程。萧绰与萧珩仍在屋里叙话,冯钰和叶南晞则是先一步退身出来。
二人并肩往前走。冯钰侧头看向叶南晞:“南晞,刚才怎么总不见你说话?”
自从萧绰随口提了一句账本,叶南晞的思路就被牵引了过去,一直没绕回来。直觉告诉她地方官与军队勾结这件事有异样,可乍一下子又想不到具体异样在哪里。
既然想不出具体的结果,她打算先按下不提。双眼正视前方的石板小路,她边往前走边说道:“我到底是不如你更了解官场上的事情,我能想到的,你早已想到了,并且已经在心里有了盘算,实在无需我再多说什么。不过……”她侧头对上冯钰的目光:“你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我可以帮到你。”
冯钰笑着一点头:“好。”
二人就这样一路行至府衙门前。抬脚刚跨出门槛,叶南晞便看见台阶下站着的赵简。想来赵简是惦记着他身上的官司,特意来此等待消息。
叶南晞审时度势,侧过头对冯钰道:“你去罢,我先去车上等你。”
冯钰笑着应了一声,看着叶南晞往马车那边走去。及至见她钻进车厢里了,他自己这边才抬脚迈步,走去了赵简身边。
赵简原本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此刻听见脚步声,他顺势抬起头,正抬头对上冯钰的双眼。他拱手唤了一声:“冯公公。”
冯钰含着笑意应了一声:“赵筠呢?”
赵简俯首答道:“他去安顿那些百姓了,得把那些都好好的送回去。”
冯钰“嗯”了一声。他知道赵简心里在顾忌什么,赵简是身负官司的人,若真论起罪来,即便不死也得丢半条命。如今太子驾临,他替自己和兄弟们多些惦记些也是常理。
冯钰在扑面的冷风中开口道:“我且问你,你家里如今还有什么人?”
赵简一摇头:“没了,爹娘走的早,我与小弟都未成亲,家里除了我俩再无旁人。”
冯钰思索着一点头:“无牵无挂,倒也方便。等肃州的事了结了,你可愿带着赵筠随我进京?”
赵简一抬眉毛:“进京?”
冯钰双手拢在身前,互相搓动着:“对,进京,到了京城,你们俩可就算是我的人了,我许你们俩一份前程。怎么样?肯不肯?”
赵简自然明白进京意味着什么。京城无小官,哪怕是个跑腿的小吏出了京,去到地方上,也无不是被捧着敬着。
文臣如此,武官有过之而无不及。要知道京城里的武官无论在哪个衙门供职,说出来都算是实实在在的天子近卫。真若就此跨入京城的城门,对他赵氏兄弟而言堪比是一步登了天。
这是大好事,可是好得过了头,超出了赵简的预料。他头脑一时有些发懵,沉吟片刻,又迟疑着问道:“那之前劫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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