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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3-30(第4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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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严……

    在看清他脸的一瞬间,卿卿呆住了。

    修严,修严怎么回来了?她已经把他送去泉州了啊,他若是没被谢律扣押,船只应该已经快到苏城了,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的心上之人,竟然看到了,她被人羞辱,被人欺凌,这般狼狈的一幕。

    “世子。”

    就在卿卿难堪间,呆滞的瞳眸还不会转动,那四个停了手的美婢,连同身后发号施令的翠微一起偃旗息鼓,惶惶地跪在了修严面前。

    世子……

    淮安世子。谢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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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 25 章

    卿卿的脑中好像有一根绷紧的弦, 在众婢一齐下跪,呼那人“世子”之时,倏然断裂, 兀自嗡鸣之际, 那男人一眼扫落下来。

    熟悉的眉眼, 俊逸的面容, 清冷的姿态,高高在上。

    那一瞬间卿卿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修严,死了。

    所谓的动心, 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诱敌深入的骗局, 淮安世子, 从头至尾, 彻彻底底,都在骗她!

    可是为什么?她只是卿卿, 一个寄人篱下, 被舅舅卖去冲喜,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会的卿卿。

    堂堂的淮安世子,天下首屈一指的王孙,为什么要来骗她一个小女子?倾尽谋算, 蛰居陋室,甚至,甚至不惜名声, 伪装成双凫楼的男倌。

    值得?

    卿卿的泪还悬停在两腮, 雾光朦胧中, 瞥见那男人向她走近了几步, 卿卿像窥见阎王地惊恐后怕地往回退,被蹬掉了绣履的两只脚,白袜松散,凌乱地包着她的脚丫。

    谢律没有继续过去,他弯腰,将伏在地面的翠微伸臂扶起,温和地道:“回去吧。”

    翠微骇怕得双臂发抖,瞳孔颤了颤,不敢看谢律的眼睛,她直起身,又盈盈朝前拜伏:“世子,我们是奉了公主的命令,接卿卿娘子回府……”

    “我知道了。”谢律笑着,重复了一遍,“回去吧。”

    卿卿才发现,那样的温柔,从来都不止属于自己一个人。

    谢律用那张属于修严的假面,对任何人都是这样春风细雨,让人想到三月枝头初开的累累桃花,澄净的湖上飐滟的芙蓉水。

    原来,都是假的,没有一样是真的。

    “……”卿卿的泪水越涌越汹,她呆呆地看着旁若无人、狼狈为奸的主仆。

    谢律,果然是花心浪子,一个不折不扣的萝卜!

    翠微不敢拂逆谢律,服侍日久,她清楚知道世子这副神态,看似含笑温和,实则已经是大怒,她敏感地搬出公主之命,不过是为了自保,待谢律重复第二遍之后,她已经没有了继续逗留的勇气,连忙告了退,领众美婢一同退下,出寝屋房门而去。

    曜曜烛光,幢幢疏影,卿卿的后背抵靠住了一方矮凳,她几乎流失了全部力气,无助得像一只离群的孤雁,可怜唧唧地望着谢律。

    他意识到,自己将她欺负得太狠了,小娘子怕了自己,纯粹是他咎由自取。

    “卿卿。”

    谢律柔和地走上前,蹲在她的身前,双臂握住了她的胳膊,欲将她扶起。

    也不知怎的,卿卿一想起,他对任何人都是这样的假模假式,此刻又故技重施地来哄自己,没来由地一阵恶心,她忽然来了力气,甩手挣开他的臂膀。

    “啪”地一声清脆的耳光,重重击在谢律的脸上。

    这副真实的皮囊,被耳光击中之后,迅速充血肿胀,留下了一道鲜红的手印。

    夜色昏昧,从屋外传来元洛担忧的声音:“世子,发生了何事,可要小人进去?”

    谢律手指覆上被卿卿掴红的脸,神情不动地凝眸看了她半晌,待元洛已经决意要进门时,沉声回绝:“出去。”

    屋外元洛不再有动静,夜风习习,从破损的两扇门间长驱直入,谢律背后的发带被吹落在胸前,镶银的乌木簪,齐齐整整地穿缀着墨发,他身前这身茶白江崖纹广袖襕衫,错金银的丝线勾勒出奢华,卿卿怔怔地看着。

    她从未见过修严穿如此华美精致的衣袍,当初,当初她收留她下来,砸锅卖铁也要给他置办好行头,他看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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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在心里暗暗地讥笑她不自量吧。

    区区的一个小娘子,连夹缬店的生意都经营不明白,还妄图打肿脸充胖子,养他一个世子。

    “卿卿。”

    谢律再一次低低唤她,连声线也不再伪装。

    既然已经彻底地露馅了,就再没有伪装的必要。

    “骗子。”

    卿卿冷冷地回他。

    谢律笑了下:“我骗了你,你揍了我,能不能扯平?”

    卿卿瞪大眼睛:“你做梦!谢律,我自忖从未招惹你,你为什么招摇撞骗欺上门来,就因为你是世子,我是平民,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吗?淮安究竟有没有王法!”

    被她掌掴的那块地方,火辣辣地疼痛,谢律没有去管,他将手拿下来,白皙腻理上红了大一片,就着灯光看得分明。

    当初修严自毁容貌,她心疼他,还为他亲手上药。

    那么现在呢?

    卿卿只管冷眼旁观,一丝恻隐之心都无,袖口下的粉拳因为控制不住的怒意在不住发抖。

    等不到温情,不能听到小娘子再她独特的江南柔嗓脉脉地唤自己“修严”,谢律的心思竟生出几分百爪挠心的煎熬,他指控道:“招惹我,你有的。”

    卿卿惊讶于谢律的无耻:“我何时……”

    罢了,这样满口谎言,城府极深,为人奸邪的登徒浪子,比陈远道更坏十倍,她有什么可同他争吵的。就算黑的,谢律也能狡辩成白的。

    卿卿撑住自己身后的矮凳,强迫自己站起身,就此大踏步地出门去,再也不回头。

    但身体的疲惫和疼痛,让她踉跄了一下,谢律的手已经揽腰将她握住,被他碰过的地方,卿卿觉得自己像被毒蛇吐出的信子舔舐,她哭嚷着挣扎,让他松手。

    谢律半强迫地握着她的一截腰身,令她逃脱不得。

    压着嗓,有几分颓靡地道:“那天,我从地下黑市回来,途径长丰巷,你抛了一颗绣球给我。卿卿,你敢说,不是你先招惹的我?抛绣球是什么意图,不用说谁都明白吧。”

    卿卿又是一怔:“那个人是你?”

    那天薄雾冥冥,卿卿只是匆匆一瞥,只记得他相貌如画……

    “又是假面。”

    卿卿红着眼睛,无力地笑出声。

    “人都说谢世子光风霁月,可你每每欺我,从未在我面前露出真容。你到底良心几何,卿卿已经不知道了,既然谎言都戳破了,那么到此为止吧,你放了我。你答应过我的,我可以不入你的后院,只要你还信守承诺,今天你母妃让婢女欺负我的事,我就既往不咎,也不会怪你们了。”

    她身上的衣襟已经被扯得破破烂烂的,就算夜里回去,若被人瞧见,也只怕会惹来不小的麻烦。卿卿知道这一点,可是她必须回去。

    这间别月斋,她再也不要踏足了。

    无论她怎么说,谢律都始终牢牢禁锢着卿卿,不放她走。

    “卿卿,”他声音泛着哑,“我习惯了,在人前行走时,戴上一张皮。但我没有欺你,我姓谢,名律,字修严,修心静笃、严律己身的修严,修严在你面前,从未用过人皮。”

    卿卿扭脸看向他,心里那么难过,却还是能泪光中扯出笑容来,她轻轻地一推,这一次,竟然将谢律推开,卿卿得到自由,她嗤嘲地笑着,也不知是笑谢律,还是笑自己。

    “就算是我给你抛的绣球呢?第一天,你根本拿了绣球就走了,没有和我在一起的意思啊。以你淮安世子这么尊崇的地位,你想要多少女人没有,那个婢女,美貌能干就胜我十倍,你为什么偏偏要来找我呢?”

    卿卿觉得自己想通了,所以更讽刺。

    “你早就和她好过了吧,只不过世子腻烦了,想换点新鲜花样了,我,一个嫁过人带着寡妇的名声的小娘子,很新鲜对吗?”

    谢律眸光一动,急于辩解:“卿卿,我从未有过她人。”

    他也是第一次,向一个小娘子解释这些,就连谢律自己,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心里像扯得疼痛,堵得慌。

    “你这话说得你自己信么?”

    卿卿擦掉眼泪,摇摇脑袋。

    “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骗子,淮安世子,谪仙似的美郎君,彻头彻底的大骗子!这就是个处心积虑的大骗局!我要是再信你,往后‘卿卿’二字便倒过来写。”

    谢律怔了怔,唤了声“卿卿”,没有人应,卿卿已经像风一样跑出了门,就像她从船上离去时,迫不及待地要远离他一样。

    “谢律,你可真是——”

    谢律自嘲一笑。

    “自作孽,不可活。”

    ……

    谢玉琅特意将公主哄得睡下,还点上了安息香,就是防止公主突然醒来,妨碍了父子俩叙话,等谢律回来时,他早已在谢律后园的片厅云水间等候。

    谢律察觉到父王在此,深夜不寐,目光凝滞。

    谢玉琅奔出花厅而来,挽住谢律的胳膊,笑眯眯地道:“英雄救美了?怎么样,哄好了么,小娘子一定原谅你了吧,什么时候带回来给父王瞧瞧?你爹不像你娘那样古板,有那些顽固的门户之见,只要我儿喜欢,娶回来也行。”

    “……”

    完全不知踩了谢律痛脚的淮安王,滔滔不绝地说着。

    “你娘给你找的翠微那几个丫头,爹就不喜欢,美则美矣,太死板教条了点儿,又厉害,我儿要是被她拿住,今后无趣得很,你又不像我似的,我是厚颜无耻不要脸,你娘这才被我哄得服服帖帖的,这方面你还得学。”

    淮安王谈及振夫纲一事,还颇为津津乐道,殊不知谢律早已烦躁得不想听。

    他一把将要走的谢律拉回来,一本正经地道:“我说此话,你别不爱听。这应付女人,比公务麻烦得许多,在淮安你能牛刀小试,错了也能拨乱反正,这女人要是哄不好,一辈子都别想抬头做人。后宅不稳,则前朝不宁,这道理为父从小教你啊。赶明儿,就把那个小娘子带回来,先让她做妾,如果你想娶,你母妃那里我去说,又不是不能抬成正室。”

    谢律郁丧地推开他,“我自己也不知。”

    谢玉琅愣了个神儿:“什么意思,什么叫‘你自己也不知’?”

    “给我一点时间。”

    谢律这话也不知是冲淮安王说的,还是自言自语。亦或是,对远在天边的卿卿说的。

    “我还没弄明白,我到底是想让她做我的什么。”

    今夜卿卿离去时,谢律心里烦闷如绞,但情知今夜卿卿正在气头上,她就算面前被他追上了,拦下了,她也不会同他回来。

    谢律是头次遇上这么棘手的事,但他徒步而行,在回来的路上时已差不多想清楚,这件事的症结恐怕还不在卿卿身上,而在他自己身上。

    卿卿喜欢修严,憎恶谢律,她的好恶如清水般见底。

    而他这种习惯了掩盖心绪,用假面示人的人,唱了多年的戏,却窥不破戏中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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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啊,你说这话就有点渣了……”

    谢玉琅深表担忧,自己这个绝世大情种的儿子,怎么能是个对感情黏黏糊糊不清不楚的人渣?

    “……”

    作者有话说:

    突然发现狗男人的火葬场有两次,这是第一次。不过这种事毕竟还是可以原谅,狗男人还能想点办法,后面那次就直接疯了,差点扬灰。

    ? 第 26 章

    当时卿卿随元洛车马走时, 菱歌一头雾水,随即询问淑娘,她和卿卿是不是瞒着自己什么事。

    原本菱歌是后来的, 一开始也不指望淑娘和卿卿对自己推心置腹, 但相处日久, 她在夹缬店很出了一把子力气, 现在再瞒着菱歌,也有些不厚道。

    淑娘便把卿卿和修严以及谢律的纠葛说了,谁知菱歌一听这话,当即恼怒:“为何不及早对我说?”

    淑娘一愣, 菱歌双拳紧握, 义愤填膺道:“谢姓世子, 名律字修严, 在淮安可早不是什么秘密了,稍微打听点儿都能打听到!”

    淑娘呆呆道:“啊?还有这事儿?那你之前不也没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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