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歌懊恼无比:“那个修严说自己是双凫楼的鸭子, 我就没往这处想, 我心想堂堂的世子,怎么可能跟双凫楼扯上一点半点关系,何况天下同名同姓之人又不知凡几,谁知道他的‘修严’是哪两个字。但是,你们要是早告诉我世子对卿卿几番捉弄的事儿, 我们就顺藤摸瓜找着了,何须等到现在,一会儿卿卿娘子回来, 定然很伤心。”
“说的也是。”
淑娘默默地叹息。卿卿娘子命苦, 那世子这般戏弄于人, 可见没半分真情, 充其量不过是哄着卿卿成外室,想要时召见那么一下,不想要时,便权当没那么个人。
夜深人定时,卿卿回来了,她衣衫褴褛,满身红痕,发髻也被扯落了半边,如云的发丝披在脸颊一侧,月光下檐角的纸糊的灯笼一照,瞥见卿卿眼底两道清晰的泪痕。
淑娘和菱歌都吃惊,异口同声:“世子欺负你了?”
卿卿“哇”地一声哭出了声:“谢律欺负我!呜呜呜哇……”
卿卿推门入内,趴在罗汉床上开始埋头痛哭。
这时淑娘和菱歌才发现,卿卿竟是光着脚回来的,连鞋子飞去哪里都不见了,不论谢律如何辩驳,他一定是欺负了卿卿。
淑娘犹疑道:“我也是这时候才知道,那修严原来是……”
“不许提他!”卿卿捶床哭泣,“往后谁也不要提他,修严死了!”
谢律死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对视一眼,心中明白,八成是娘子说胡话,是她心里的那个修严死了。
双凫楼鸭魁修严,死于某年某月某日,在卿卿心中,风光大葬。
卿卿哀哀哭着,心情难过绝望的时候,是不会管哭得好不好看的,卿卿涕泗横流,脸蛋上、衣袖上到处都是,模样凄惨又可怜,还有几分好笑。
淑娘特别不厚道地想起一件事来:“那个修……我是说世子,他之前临走时,把咱们红柿居的世子都摘下来封好了,现在还藏在地窖里,卿卿娘子,要不……”
要不就赶紧拿出去卖了?免得一看到那些柿子,总免不得想起某位世子。
一说起这事儿,卿卿才想起,自己房里还放着谢律狗贼的种种物件。
她啪嗒一声利落地从床榻上惊坐起,麻溜儿地下榻,从自己帐帷中拖出了昔日给“修严”置办的行头,那些衣物都是花了不少钱的,卿卿哗啦啦从帐幔里拖出,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径直用手薅了,一把扔到屋外头。
连同修严平日里的用笔墨、纸张,他挂在帘钩上的香囊,配在笔架上的垂络,甚至那盒没用完的澡豆,卿卿全薅出来扔在屋外头。最后一把火点燃了,将这些东西,少了个精光不剩。
卿卿和淑娘、菱歌站在火堆前,看着火焰将昔日种种吞没干净,卿卿脸颊上的泪终于停了。
直至剩下一地灰烬,卿卿面无表情地转过眸,只是嗓音还哭得哑哑的:“再也没有这个人了,他从未出现过,明天起,我们继续卖我们的夹缬,迟早将那一百缗赚回来。”
淑娘这才老实地同卿卿说了实话,“卿卿,那一百缗,其实不是我们出的,我也没从陈家捡回什么值钱的东西。”
卿卿疑惑地望向她,淑娘到底心虚,和盘托出:“那是世子当时手里抓着的一枚玉符,我将它拿去换了钞引,本来是打算当他的食宿费的,不过后来双凫楼逼迫太紧,我就一股脑全给出去了。”
卿卿恍然大悟,怪不得,就算当时陈家红事变白事,可是哪有那么多羊毛给淑娘薅,原来。
“谢律他果然是处心积虑,厚颜无耻。”
欺上门来,还骗她感情,这种人,忘了早好。
卿卿也不是绝情的小娘子,但是,当她的母亲派人来折辱自己,要将她抓回去当通房的时候,谢律从来没有说过哪怕一句,他对她是真心,他要娶她当正房。
所以,连翠微她们都看得很明白,她就只是个让谢律感到一时新鲜的玩物罢了,他的母亲还觉得玩物丧志。这样的男人还不一刀两断,卿卿被锁入王府后宅后,就只有终日以泪洗面的份儿。
狗男人,她再也不会相信狗男人的话了!
从这一晚起,卿卿再也没有为姓谢的掉过一滴眼泪,从次日起,她就拾掇心情,再也不纠结情情爱爱,积极投身到夹缬店的生意当中去。
人都说情场失意,战场就得意,然而夹缬店的生意却一日萎靡过一日,从谢律离开之后,她的夹缬店就像被下了什么咒一样,以前那些老主顾在也不来了,门前冷落鞍马稀,眼看着流水越来越少,入不敷出,卿卿濒临破产边缘。
淑娘和菱歌都劝她想点儿办法,在把老本全部亏完之前,及早另谋出路。
卿卿倔强地不肯服输,说什么也不放弃现有的这块阵地,“对了,上个月贾老板朝我们这儿订了一批货,今日赶出来的,我去给贾老板送货,让他把尾款接下来,我们手头好歹宽裕点。”
菱歌不放心:“娘子知道他在哪儿么?”
卿卿点头:“他留了地址的,放心吧,我找得到。”
卿卿驾着牛车赶往贾府,却被拦在门外,贾老板不放她进去,卿卿道:“这是为何?他明明在我们夹缬店订了一批布料的!”
门房朝他直挥手:“唉,不要了不要了,你走吧。”
卿卿大吃一惊:“凭什么,你说不要就不要?我手头还有契书,现在我按照规定把货赶出来了,你们说不要,是要赔钱的!”
门房叹道:“赔什么赔,你这小娘子,多少有点不识好歹!”
对方翻脸不认账的无耻行径,惹恼了卿卿,她当即板起俏脸:“你们要是不给结账,我就报官!”
门房觉得这小娘子天真到愚昧,笑道:“报官,报什么官,淮安谁做主?”
卿卿一怔,短暂地痴愣之后,卿卿突然什么都明白了,她寒了脸:“是谢律威胁你们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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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卿卿误我》 23-30(第9/16页)
门房摇摇头:“世子要我们贾老板办事,何须威胁?只消他吩咐一声,淮安连同整个陈国所有的商埠行首,都要俯首听命。小娘子你还不知道吧,咱们淮安的国号已经传下来了,十天之后,我们便是陈国了,世子便会是陈国太子。你的这些生意,根本没有人阻碍,当初世子跟小娘子你好时,我们见风使舵,也要巴巴地跟着小娘子做生意,现今小娘子失了宠,没有任何人命令,大家自然都散了。”
这就是红极一时,衰败一时,对于她的小小商铺,谢律根本不需要张嘴,旁人便会看碟下菜。卿卿的生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卿卿就像被兜头的一盆冷水浇下来,从后脖颈凉到脚心。
原来,原来从来就没有什么老板慧眼识珠,真的喜欢她的夹缬,大家都只是看在谢律的面子上,才来“照顾”她的生意。
卿卿咬住牙根,不,她不服气,就算没有谢律又如何,她靠自己,也是能把自己的铺子支撑起来的,她绝对不可能向姓谢的低头!
门房看她可怜,这才又提点一句:“小娘子,恕我直言,你的夹缬店开了这么久了,若说没有一单自己的生意也是笑话,只不过事到如今,娘子被世子抛弃,就算今后再有什么真的主顾,考虑到世子的尊面,也是不会再去娘子的店铺了的,娘子那块布行街,本就有十七八家夹缬店,人家老字号的铺子什么不能卖呢?小娘子与其琢磨怎么把自己的铺子支起来,不如琢磨着怎么让世子回心转意,到那时,小娘子一定又是财源广进了。”
卿卿恶狠狠地“呸”了一声:“谁要他回心转意,不稀罕!是我不要的谢律,是我抛弃的他!”
撂完这句狠话,卿卿拂袖而去。
……
“阿嚏。”
谢律忽然打了个喷嚏,鼻端发痒。
为了合并江南州县,裁撤冗余,已经数日不眠不休的谢世子,突然想到可是有人在骂自己。
他摇了摇头,笑容有些发苦,这时候除了卿卿,谁会骂他?
“世子。”卫笈从屋外进来,报了卿卿的情况,“卿卿娘子的夹缬店已经多日开不了张了,我看再这样下去,她……”
谢律勾了勾薄唇:“让她碰点钉子,总会知道我好的。”
他恍若无觉,毫端蘸了一点浓墨,埋首点在素宣上。
得空的一点间隙,谢律将上次于船上未及上完全色的丹青终于涂染完毕。
画幅上的美人,云髻翠鬟,芭蕉叶后小轩窗前凝坐,幽情含吐,沁水的眸子若藏春雾,波光动荡间,朱唇轻撇,似在邀人亲吻,谢律凝神看着,眸光愈来愈暗。
身体的燥热,在食髓知味后很快又旷了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再一次有了抬头的趋势。
作者有话说:
狗男人!
呵呵。
? 第 27 章
卿卿对谢某人深恶痛绝, 清醒之后意识到,她们所在的那条布行街,到处都是老字号的店铺, 的确没有多少人关注到犄角里新开张的一间夹缬店。
但卿卿并不灰心, 布行街的这些绸缎庄、夹缬店虽是老字号, 但已经蒙尘多年故步自封了, 既然上次织染的藕丝褐能得到客人的喜欢,这一次只要她竭心钻研,定能织染出比桃夭锦更风靡一时的布匹。
卿卿回到家中废寝忘食地研究新的染料,把剩下的蓝草、胭脂虫、矿砂石收集整理作一堆, 现在手头并不充裕, 就算是研究新式样, 卿卿也没多余的钱去置办原料了, 不过有了蓝、红、黄、青四种底色,要推陈出新也不难, 无非是配料及占比的区别, 细枝末节处,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卿卿丝毫不慌,目不窥园地整理、推敲。
没过几日,淮安变了天了。
贾老板家的门房跟卿卿说, 淮安的国号下来了,当时她没当回事,满心满意都是自己的铺子快崩塌了, 但他说那话之后没几日, 淮安就真的自立了陈国。
由一郡, 变为一国。
江南多地的郡守都辞楼而出, 俯首系颈,甘为下吏,遣使者来到陈国都城淮安,共襄盛举。
天下三分的格局正式划归敲定,江南多郡为盟,以淮安为尊,认谢氏为主。
但就当天下之人,都以为淮安王谢玉琅即将称帝之时,谢玉琅却做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决定。淮安自立为国,淮安王本人自封为陈王,并未称帝。其子谢律,从旧朝封号淮安世子变为陈国世子,身份并未转变。
淑娘把制作的一批柿饼卖出之后,得以收筐回家,将今日所见所闻告知卿卿:“咱们以后便是陈国百姓了,和魏国、渝国的百姓一行,有了自己的国号,再也不是无根浮萍。卿卿不知道,今日淮安百姓多高兴,街上热热闹闹的,舞龙舞狮的队伍排了十里,世子亲自让一对戍卫营的将士,环城扛旗游行,水师都督还……”
见卿卿自顾埋头处理针脚,绣着花样子,根本不听自己说话,淑娘想起自己提了“世子”二字,在卿卿跟前失了言。
可她又实在忍不住:“卿卿,是不是上次之后,世子再也没有来找过你了?”
她总有不在家的时候,她不在之时,卿卿在红柿居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淑娘不得而知。
卿卿哼了一声:“他怎会来找我?陈国世子风流花心,后院成群,早就结了新欢了。”
淑娘吃惊:“啊?他竟这么快就……”
卿卿不知道,卿卿也不关注。
姓谢的是死是活,都跟她无干。
淑娘猜到是卿卿自以为的念头,呼了口气,道:“最近毕竟是事忙,他一时抽不开身,也是情有可原。现在淮安封国尘埃落定,我想用不了多久,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咱们就都知道了。”
卿卿不以为意:“他真心找我做他的外室,这样的真心,不要也罢。淑娘你怎么还看不清,当初他要是尊重我,就不会装成男倌进我们红柿居了,来了之后也不安分,对我……”
咬了咬牙,卿卿还是有几分恼:“……动手动脚的。”
淑娘便笑,将卿卿手里的绣活儿夺了过来,让她好生地坐着:“卿卿,男人都是坏的,不会因为喜欢谁,就尊重谁,反正这种世道,连公主都可以被当做礼物赠来转去,咱们这样的贩夫走卒,贵人们施舍一锭银,都得千恩万谢,再烫手也接着。他们习惯了,用自己的鼻孔看人,倒不止世子一人。娘子等等看呢,若是世子决心用正妻之礼娶你,你嫁不嫁他?”
卿卿奇怪:“你今天怎么想起来给他当说客了?”
淑娘握住卿卿发冷的小手,天愈来愈冷了,淮安地处淮水上游,越到这时候越是湿冷,卿卿最畏冷,到这时节屋子里不烧炭,便是手足冰凉,偏生她们生意不济,已经烧不起细炭了,卿卿的手都生了冻疮,淑娘给她揣在怀里捂着,焐热了,才心疼地道:“娘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总是要嫁人的,当初冲喜失败,你已经是嫁过一次的人,世子地位尊崇,他要是肯娶你,那就是千百个真心,我觉得,你莫犟了,将自己后半生安顿好,就再也不用受苦。”
只是冻疮而已,这样的苦头卿卿从小吃到大,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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