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我?”
苏吟鼻尖发酸:“是。”
“我与她……有过一子?”
“是。”
谢侯爷眼眶骤然发红,连声怒骂:“畜生!无耻之尤!”
他猛地转头厉声下令:“去请京城最好的蛊医过来!再将圣祖爷赐的宝刀拿来!带上人,随我回一趟宣平侯府!”
“我需要一日时间查证,你先回去,明日我再叫人接你过来,在此之前谢府会护你周全。”他将苏吟从地上扶起来,语速极快,“来人,送姑娘回府。”
苏吟知道祖父急着去东府找祖母:“好,明日我再过来,届时还有两桩要紧的事与祖父说。”
谢侯爷匆匆点头回应,接过仆人呈上来的宝刀就要出门,走到一半突然停步回头:“这般大的雨,这么远的路,你方才是走过来的?”
苏吟实话回答:“路上碰见了宋家长公子,他送了我一程。”
“宋执?”谢侯爷皱起眉,“此人并非善类,你离他远些。”
“我知晓。”苏吟笑道,“我还想请祖父帮我除去他呢。”
谢侯爷闻言只道:“他尚未行恶,我不杀无罪子民,若他实在挡了你的路,我至多只能为你将他赶出京城。”
顿了顿,看着纤瘦的苏吟,正色道:“若你真是我孙女,我定不会再让你受半点苦。”
苏吟不禁眼眶发烫,笑着摇头:“苏府待我不错,我只是在这一阵子难熬些罢了。”
谢侯爷沉默片刻,嗓音和缓:“我知道了,苏府我也会尽力护着。”
谢家侍卫护送苏吟回府的阵仗太大,回去路上她坐在马车里,不停听见外头传来百姓的窃窃私语声。
等马车进了鸢南巷,女眷听到动静纷纷出去瞧。王氏见马车上挂着谢家的标志,一个个威武健壮持剑别弓的男人护在苏吟身后,霎时惊得心口狂跳,待养女一进家门便忍不住抓着她问个明白:“这些是……谢侯爷的人?”
定北侯手握重权,在朝中威望颇高,如今苏府落魄,王氏连高声提起这位大人物都不敢。
“是。”苏吟直截了当道,“谢侯爷是我亲祖父,我找到家人了。”
王氏的震惊和忐忑僵在脸上,心里涌上一阵异样的滋味来。
苏吟安慰道:“祖父已答应会护着苏府,你们不必害怕。”
王氏却不知为何欢喜不起来,手指攥紧帕子:“那你……是打算回你祖父身边?”
苏吟点头:“嗯,我知道老太公偏心我这个外人,让长辈们心里不舒服。府里所有人都是血脉至亲,一家人原可亲亲热热地过日子,偏偏掺进来一个我,搅得大家都不自在。待我走了,府里定会更和气。”
王氏莫名觉得心乱,慌忙摆手:“我没有想赶你走的意思……”
“我知道。”苏吟和声细语,“是我自己想走了。”
其实她后来和亲生母亲相认后在谢家也没有什么归属感,但若祖父在世,那就不一样了。
苏吟想起老侯爷,唇角不由带上笑意,转而想到正在受苦的宁知澈,面色又凝重起来,向王氏和几个婶母行礼告退,回自己房里收拾东西。
王氏唇瓣颤了颤,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苏吟和自己擦肩而过。
苏府不大,消息传得快,两个丫头得知自家小姐的亲祖父就是大名鼎鼎的名将谢煜,被这个消息砸得脑子发昏,连做活都无法静下心来。
谢侯爷的亲孙女啊……
光是想想就觉得高不可攀。
她们苏府从前虽然也有侯爵,但与定北侯府完全比不得。莫说是谢侯爷的亲孙女,只怕侯爷收养的那个嗣孙也没有哪个世家公子敢得罪。
苏吟也静不下心,一边担心祖父祖母,一边挂念在南阳受苦的宁知澈,好不容易熬到下午,听见外头传来消息,说是定北侯与宣平侯大打一架,将嫂夫人抢回自己府中,然后马不停蹄进宫告御状去了。
她又熬了一个晚上,第二日清晨终于等到谢家派人来接,虽然早有准备,但看见祖父派来的人是谢骥时仍是心跳停了一瞬。
断虹霁雨,日光透过云雾洒落,万物生辉。眉目如画的少年将军利落下马,虽见苏吟容色倾国,但也没有多瞧,礼貌敛眸,规规矩矩朝苏吟抱拳行礼:“谢骥奉祖父之命,前来迎阿姐归家。”
然后又朝王氏拱了拱手,“多谢苏府抚养我阿姐长大,这个恩情谢家记下了。”
苏吟收回目光。
这时候的谢骥未满十七,满脑子只有练武杀敌保家卫国,美色于他而言还不如一件好兵器吸引人。
只要她不再步步引诱,谢骥便不会对她动心。
她最后看了眼门后的王氏和妹妹们,被谢家的下人们簇拥着上了马车。
马车驶离鸢南巷,谢骥骑马跟在左侧,一路未与苏吟说一句话。
苏吟今日到谢府时门房管事已换了一副面孔,扑通一声跪下来含泪唤她小姐。
她心里惦记着两桩重要的事,加快步子进去内院,到了自己祖父面前。
谢侯爷眼里全是血丝,正守在仍昏睡的薛老夫人床沿,见苏吟来了,激动得立刻站了起来。
独子已去,眼前这弱柳扶风般的小姑娘就是他唯一的血脉。
谢侯爷老泪纵横,见苏吟要向自己行礼,哪里舍得让孙女下跪,忙将她扶了起来:“你母亲我已派人去接了。乖孩子,好孩子,回家就好,以后祖父好好补偿你。”
说完这话,谢侯爷将谢骥拽到苏吟面前:“这就是我那收养的孙儿,单名一个骥字,你今日应是头一回见他,你们姐弟俩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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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认脸。”
见谢骥那双桃花眼望向自己,苏吟瞬间拉住谢侯爷的衣袖:“祖父,我有话要单独同您说。”
谢骥神色一顿,识趣地退了出去。
苏吟这才继续开口:“您的左副将被您压了二十年,见接管定北军无望,便与北狄勾结,欲在明年冬害您性命。”
谢侯爷眼神一厉:“你从何处得知?可有证据?”
苏吟只答了第二问:“我身在京城,手中没有证据。但祖父掌管定北军,只要细查便能查到蛛丝马迹。”
谢侯爷记在了心里,看出她在回避,抚须笑叹:“原本还想问问你从何处得知你祖母中蛊一事,想来你也不愿说了。”
苏吟扬了扬眉:“不可以么?”
谢侯就怕孙女拘谨,闻言哈哈大笑:“自然可以!你在自己家里想怎样便怎样,祖父不会逼你做任何事。”
“我还有一事要与祖父坦白。”苏吟招手示意谢侯靠近些,压低声音继续道,“太子殿下是被我所害。”
谢老将军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见苏吟不似说笑,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太子不是恶人,每日从早到晚都忙于政务,辅政五年注重民生,近两年一大半的良策都是太子所呈,大前年西疆动乱,是太子出京平定,前年随州饥荒,去年柳阳地动,也都是因有太子亲自处理灾情,两地才能尽快恢复元气。”
“明昭,”谢老将军肃然道,“谢家子孙纵是被刀架在脖子上,也绝不能杀利国利民之人,你可明白?”
苏吟苦笑:“若真只是被一刀抹脖子,或是只需死我一个,那倒简单了。”
谢老将军神色复杂地看着苏吟,无声叹了口气。
他驻守北境,见过许多流放的罪臣男丁女眷,男丁最惨不过一死,女眷却不一样。
苏府人丁兴旺,与谢府不同,听闻苏家有十几个女孩子,其中好几个年华正好。
“都是祖父的错。”谢老将军嗓音嘶哑,“你要是长在谢府,何须这般为难?”
“但殿下并未身死,传到京城的是他放出的假消息。”苏吟抓住祖父的衣袖,“求祖父将我送去南阳陪殿下。”
“殿下当真还活着?”谢老将军又惊又喜,说完顿了顿,蹙眉看着孙女,“我听说你与殿下已有婚约,你说想去陪殿下,是仍对他有情?但经此一事,你已与殿下不合适了。”
“你身份本就低殿下一等,有这桩事横在你与殿下中间,日后殿下每每想起一回便膈应你一回,一辈子都心怀芥蒂;你每每想起一次便愧疚一次,一世都在殿下面前抬不起头。”
“不如由祖父出面弥补殿下,等殿下回京,你再好好与殿下言明苦衷,道明歉意,从此你们二人恩怨两消,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苏吟摇了摇头:“他更想我自己偿债,我也想去陪他。”
谢老将军静了良久,叹道:“也是,若你祖母捅我一刀,我也会只想让她亲自来偿。”
“话虽这般说,但你既选了太子,谢家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谢老将军慈爱地摸了摸孙女的脑袋,“我叫骥儿送你过去,你到了南阳后告诉殿下,谢家会尽全力助他复位。”
苏吟闻言面色不变地拒绝:“阿弟身负军务,祖父派侍卫送我去便好了。”
“骥儿年纪虽轻,但还算能打,他陪着你,我才可放心。”谢老将军欲言又止,“况且骥儿与殿下……”
苏吟:“谢骥与殿下怎么?”
谢老将军长叹一声,低声将话说完:“骥儿与殿下是亲兄弟啊!”
苏吟如遭雷轰,苍白着脸喃喃道:“您说什么?”
“陛下当年虽然如愿逼得皇后回宫,却无法忍受皇后与裴璟的孩子活在世上。世人都道皇后与裴璟的儿子是不慎遗落民间,但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和好几个忠仆,怎会说不见就不见了呢?”谢老将军含泪道,“裴璟于我有恩,陛下又是我教出来的学生,我心中有愧,暗中找了十来年才找回裴璟的孩子,可怜骥儿一个忠臣之后,竟饿到跟狗抢馊饭吃。”
苏吟听得指尖冰冷,抖着手端起案上的热茶饮了一口才勉强回温。
难怪华曜与谢骥的眼睛生得这般像。
难怪祖父这么一个不在乎香火的人到了五十多岁突然收养一个孙子。
难怪宁知澈和裴疏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找到。
谁能想到她祖父竟会欺君,而且还将裴璟的孩子养在皇帝眼皮子底下。
“我原想等太子羽翼丰满再行计议,不料娘娘竟因为寻子而出事。早知如此,我当初还不如冒死将骥儿的身世告诉娘娘和殿下。”谢老将军又是一叹,“骥儿和裴疏都性情冲动,藏不住事,陛下又正值壮年,我原以为太子已不在了,原打算将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把谢家交给骥儿,便算还了裴家的恩。”
苏吟艰难道:“我知道了,等我到了南阳会寻机告知殿下,但让谢骥护送就不必了,免得生出事端来。时日还长,他与殿下往后有的是机会相认。”
“也好。”谢老将军点了点头,“叫骥儿送你去的确招摇了些,我派几个人悄悄送你去南阳,再带上一个假孙女去北境,陛下那里就说我带孙子孙女回任上了。”
苏吟舒了口气:“事不宜迟,祖父今日就送我南下吧。”
谢老将军愣了愣,本想说“可你我祖孙才刚相认,我还想与你多说说话”,却怕孩子为难,便笑眯眯应了下来:“好,祖父这就叫人送你。”
婢女得了主君的吩咐,立刻便开始为苏吟收拾行囊。
谢老将军挑了两个机灵的婢女,再匀了两个暗卫出来贴身保护苏吟,又从府兵里支了四十个分成四队乔装打扮暗中护送,到了傍晚和谢骥一起送苏吟从偏门出去,一路不停叮嘱。
苏吟一一应下,临上马车前又被自己祖父叫住。
威名远扬的老将眼里全是不舍,与寻常人家送晚辈出远门的老人没有任何区别,红着眼对她说:“你险些毒死殿下,殿下心里肯定有气。他若不肯原谅,你就回祖父身边来,剩下的事交给祖父便好。”
苏吟又是感动又不由失笑:“好,祖父放心,殿下心软得厉害,不会对我如何。”
“人家差点没命,即便不心软也情有可原。但你自己也受了许多苦,殿下若真过不去那个坎,你别留在那里任打任杀,回家便是,万事有祖父替你扛着。”谢老将军为她将帷帽整理好,“快些去罢,再晚便要明日才能动身了。”
苏吟应了一声,拜别谢侯爷,又朝谢骥颔首道别。
谢骥冲她灿烂一笑:“阿姐,好生保重。”
很简单的一句祝福,礼貌又疏离,不带任何不该有的情愫,只有敬重。
苏吟轻轻点头:“多谢阿弟。”
*
马车走得慢,第十日上午,苏吟终于到了宁知澈的躲藏之地。
四周布满了宁知澈的暗卫,苏吟一进山就被裴疏拦了下来,听见对方拔刀厉声问自己的身份,抬手挑开帷帽轻纱,露出自己的脸。
“苏吟?”裴疏看着这张熟悉的清丽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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