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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薨逝’,他说得很轻微,仿佛是嚼在口齿间,若不仔细听,几乎都听不到。
“从今日起,”楚延琛双眸微微眯起,他对着吴江摆摆手,道,“你不要再寻我,也不要与我有任何交集。”
“嗯?”吴江不由得一怔,似乎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楚延琛迈步往外走,他的声音清冷冷地落在屋子里。
“这天,要变了。”
吴江看着楚延琛离开的背影,他倒是明白自己这一位挚友对自己的呵护之情,叹了一口气道:“变不变天的,我不知道,但是你若是再熬下去,只怕最先扛不住的是你的身子了。”
他的眼中蓄满了担忧,然而却是无能为力。作为医者,最为无奈的便是如今这般境况,他几乎是一步步看看楚延琛往绝境中走去。然而他却半分举措都使不得,因为楚延琛身上背负的永远不是他自己一条命,而是楚家以及相信楚家站在楚家这一队中的无数人命。
“哎”
幽幽的叹息声在屋子里飘荡开来。
楚延琛一脸平静地走在出宫的路上,面色虽然苍白,可是却不若先前的死气沉沉,便是脚步也少了些许的凝重。然而眉宇间的凝重却还是给人一种莫名的愁绪。
若是太子殿下熬不住,不,应该说是太子殿下的死是必然的了,那么宁惠帝留下的子嗣能够登上宝座的,便就只有赵清婉了。
而如今,赵清婉身怀六甲,宁惠帝的心思应当是在那一个未出生的孩子身上。那么,现下最重要的事,便是拖过去,只要赵清婉尚未回京,一切都好掌控。
至于宁惠帝的身子楚延琛的心头一沉,宁惠帝到底还能活多久?他需要尽快做出一个决断。或许
一道念头从脑海中闪过,出了皇宫。
重九迅速迎了上来,他扫了一眼楚延琛的面容,察觉到楚延琛面上的神情虽然苍白,可是气息却稳了不少,他心头的担忧略微落地,而后对着楚延琛躬身一礼,道:“公子。”
看到恭候在一旁的重九,楚延琛眼中眸光微微闪烁,开口道:“我不是让你这一段时间暂且出京,去庄子上吗?”
当时谢老夫人的死,虽说并不是重九下的手,但确实是死在重九的剑下,如今这宫中,都在忙着处理乱局后的事儿,一时间是没能同重九秋后算账。
那谢老夫人无论怎么说,都是皇后娘娘的娘亲,等到皇后娘娘从悲痛中缓过来,只怕便就会想到重九了,届时,总是不大好收场的。
故而,楚延琛便就让重九先出京,人不在京中,他总有办法糊弄过去的。
重九拱手一礼,低声道:“公子现下人手不足,属下应当在公子身边的。”
楚延琛看了一眼重九,看着重九那倔强的姿态,他叹了一口气,此刻他尚还有事需要处理,便也就不同重九多做争执,等回到府中以后再说。刚刚从吴江那儿得来的消息,令他思绪纷乱,他的心底空落落地浮起一丝莫名的不安。
“罢了,先同我去一趟诏狱。”
楚延琛要去见的是入了诏狱的谢相爷,这叛乱一案,如今是落定了,但是尚需要谢相爷的一份认罪书,至于谢氏一族到底会落得何种境地,如今怕是不好说了。
诏狱同其他的刑房不同,这里更加阴森,倒也没有什么鲜血淋漓的情景,只是这幽暗的屋子,给人的气息便是阴寒,看不到什么活力。
诏狱里收拾得还算干净,空气里散发着些许冷冷的气息,分明此时是夏日,却没有半分夏日的热度,走得近了,便就能嗅到一丝极为轻微的腐朽的气息,仿佛是埋葬了什么生机。
楚延琛独自一人走了进去,他走过一间间的屋子,那牢房里还关押着些许犯人,可是那些犯人却没有半分的动静,他们或坐或躺,很安静,似乎是在等死一般。不,应该说确实是在等死。
他走至最里边的一间牢房,便就看到端坐在椅子上的谢相爷,便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的身姿依然是带着世家风骨,作为阶下囚,坐在这略微阴暗的牢房里,却仿若是坐在风雅的雅间品茗候客。
谢相爷注意到楚延琛的到来,他转过头来,笑着对着楚延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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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大人来了呀。”
“请,坐。”他挥了挥手,示意楚延琛坐下。
楚延琛并未讶异,他顺着谢相爷的意思坐了下来,看着空荡荡的桌面,他轻叹一声,道:“诏狱不比其他地方,茶水茶杯这等东西都放置不得。”
谢相爷笑了笑,并不在意地摆摆手道:“这倒是不用了。规矩,我都懂得的。”
他看着楚延琛略微苍白的面色,面上的神情略微关切,温声道:“楚大人这气色不佳,倒是需要多多休息,多多保重身子。”
此时的谢相爷倒是不若往日里的老谋深算,仿若是一名慈善的长辈,对晚辈关怀备至。
楚延琛看了一眼谢相爷,谢相爷的眉眼间满是沧桑以及疲惫,眼中的哀伤并未褪去,而是隐匿了下去,并未询问过楚延琛任何一句关于谢家如今的情况。
见着谢相爷如今这般动静,楚延琛心头微动,他轻笑一声,道:“多谢相爷关心,等忙完这一阵,我会好好休养的。”
谢相爷呵呵笑出声,他的双眼微微眯起来,对着楚延琛摇头道:“如今哪里还有什么相爷了,若是不嫌弃,楚大人便唤我一声外祖吧。”
他面上的笑容淡淡的,却带着些许说不出的遗憾与哀恸。
楚延琛的目光落在谢相爷的身上,对于他如今说出的这话,似乎是有些疑惑,但是却又很快释然。也是,赵清婉唤谢相爷一声外祖,他作为赵清婉的丈夫,依着情理辈分,喊这么一句也是应当的。
“是,外祖。外祖喊我怀瑾便是了。”
谢相爷笑着点了点头,他的目光随后转向牢房上方唯一的一扇窗子,平静地道:“我跟随陛下很久了,陛下是一个明君。一个富有雄才伟略的帝王,作为帝王,他无疑是极为合适的。我很早便就看出来了,玉莹嫁给陛下”
他的话说到这里,忽然就停了下来,似乎是在回想什么。
楚延琛看了一眼谢相爷,他轻声接上话道:“所以,外祖早早就选定了陛下,将皇后娘娘嫁予陛下,并在当年的夺嫡中,选择站在了陛下的身边。”
谢相爷摇摇头,他叹了一声道:“没有,我当时并未选择陛下,是玉莹喜欢陛下,她想要嫁给陛下。我只是想着,陛下日后若是一个闲散王爷,玉莹嫁给他也还不错,谢家拿捏得住人,总不会让玉莹受了委屈。”
“而且,陛下虽然不得宠,但也是一名皇子,身份上倒也不算太差。玉莹是我的第一个闺女儿,我也不想拂了她的意思,所以也就同意了这一门亲事。然而谁也想不到,那个不得宠的皇子竟然会成为这最后的胜利者,更想不到陛下的心思与手段,不若往日里看到的那般无害。”
听着谢相爷的娓娓道来,楚延琛的眼中闪过一抹狐疑之色,若是真如谢相爷所言的这般,对于皇后娘娘,谢相爷的一腔呵护之心,怎么到了最后就变了呢?他与赵清婉的婚事如何成就的,这不是一心疼爱皇后娘娘的父亲能够做出来的事?
对于楚延琛这怀疑的神色,谢相爷缓缓一笑,他的视线同楚延琛对上,而后道:“怀瑾,如今你也是楚家的家主,想来也懂得何为世家主的责任。”
“在这个位置上,要考虑的事太多了,若玉莹只是一个王妃,很多事是不一样的,可是她是皇后,她所出的一双儿女,更是最富权势的嫡长子嫡长女。”
楚延琛知道谢相爷的意思,他沉默地垂下眼眸,良久,开口道:“不知,外祖可否后悔过?若是当时让小谢大人娶了公主殿下”
“不后悔。”谢相爷坦然地回道。
他面上的神情露出一抹坚定与傲然,唇边的笑意稍稍敛去,又重复了一遍道:“不后悔。既行之,何悔之?”
谢相爷盯着楚延琛的眼睛,字句清晰地道:“我唯一后悔的事,便是没有及早除了你。”
半晌,楚延琛笑了出来,他看得出谢相爷眼中的认真以及话语里的杀意,这一位身陷囹囵的老者,是真的想要杀了他的。
“我何德何能,能够让外祖如此惦记?”
谢相爷缓缓叹息道:“你太聪明了,若是生在谢家,我想谢家可再保百年延续。可是你是楚家人,如此聪慧的楚家子,对于谢家的威胁太大了。文卿同你相比,还是逊色不少。”
“便是如今这一局,我落得如此地步,谢家落得如此地步,想来怀瑾是功不可没的。”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在这冰冷的诏狱之间,谢相爷深思过之后,便就反应了过来,这也让他对自己当初未能狠下杀心除去楚延琛而感到后悔。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不过是礼尚往来罢了。”楚延琛低低地回了一句。
谢相爷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走神,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突然又开口问道:“我要当曾外祖了。”
他这一句话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也就是说对于公主殿下身怀有孕的事,谢相爷早就知道了。
“却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公主殿下诞下麟儿?”
楚延琛并未回答,他似乎是在斟酌什么,随后轻声道:“外祖”
“秉德要死了吧?”谢相爷突然打断楚延琛的话,突兀地道了这么一句话。
听着这句话,楚延琛愣了一下,他的目光定定地看着谢相爷,他有一种预感对方接下来要说的话,只怕是极为重要的,也是让人为难的。
这诏狱之中,看着似乎无人知晓,但是谁也说不清是不是隔墙有耳,故而楚延琛半分涉及储君的话语都未曾吐露。
谢相爷也不在意楚延琛的不回答,他本就是朝政上的老狐狸,怎么会不知道楚延琛的顾虑,他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陛下,首先是一名帝王,然后才是一名父亲。”
“公主殿下的消息,你有多久没有得到了?”
“你可知道,杨熙为何会是陛下最为器重的心腹?”
“楚家和谢家的争斗,你这一次是赢了,可是赢了就是最大的败局。”
“怀瑾,你知道吗?陛下,他真的是一个非常适合当帝王的人。而为帝者,岂会是温情的?”
“今日,这一遭认罪书,我且不必写下,此时所写的,应当不是他所想要的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会给你的”
出了诏狱的大门,谢相爷最后的声声句句都落在楚延琛的心头上,那一丝若有似无的不安一点点地浸漫出来,他的心口闷闷的,却也不知道是痼疾的原因,还是谢相爷的那一番话。
只是上了马车后,楚延琛尚未来得及喘一口气,便就见着重九行色匆匆地入了马车,动作间略微失了礼数,语气里透出一抹慌张,道:“公子,江南道出事了。”
听着重九的这一句话,楚延琛心头一沉,那一丝的不安陡然浮荡起来,而后扩散至浑身,他的双眸定定地看着重九,哑声道:“什么情况?”
重九低着头,他的眼眸略微发红,将手中的消息条陈递送过去,开口道:“咱们留在公主殿下身边的人都死了,殿下如今失踪了,而瑶六,生死不明。”
第165章 错过
楚延琛伸手接过条陈,听着重九的话,他有一瞬间的晕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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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中一片嗡鸣声,他几乎是听不清重九刚刚说的话,总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沉默地握紧手,良久,才打开手中的条陈,白纸黑字,他觉得眼前有些模糊,怎么都看不清。
楚延琛低头看着上头的消息,心头一阵刺痛,喉头一甜,一股殷红呛咳了出来,将那份消息条陈染红。
“公子!”重九急声喊了一句。
“咳咳,不、不必惊慌,”楚延琛将口中残留的半口血水咽下,从马车里的小几旁抽出一条帕子,低头拭去唇边的血渍,而后一点一点地慢慢擦净手中沾染着的血色,哑声道:“先回府。”
“把武先生和严先生都请来。”楚延琛闭着眼,靠在车壁,缓缓地道了一句。
多日来的不安在此刻落定,他先前也曾想过江南道可能会出事,可是当时他给赵清婉留了那么多人,便是江南道上的齐家也是自己的眼线,若是出了事,不说能不能阻止,但至少消息能够送得出来吧?
因此,这些时日,他收不到消息,只是以为无事告知,加上这段日子京都里的方方面面要思虑得太多了,他便放松了警惕。
一步错,便就步步错。
楚延琛只觉得心头闷闷的,同宁惠帝的交手,现下开启了,而他落于下风。谢相爷在狱中说的话,慢慢地浮上心头,赢了,便是最大的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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