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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苦笑了一下,他心中藏着一抹侥幸,那是对自己最后的安慰,宁惠帝是赵清婉的父亲,过往宁惠帝极为宠爱赵清婉,那一份宠爱若是真心的,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然而,朝政上的争斗,哪里掺杂得进温情。
为帝者,何来温情?
而此时尚带着些许温情的宁惠帝正安静地听着殿内的太医的低语。
“陛下,时间不多了”太医躬着身,低着头,半点不敢往宁惠帝的面上看去,刚刚经历了一场叛乱的宁惠帝,此刻要经历的将是丧子之痛。在殿内的太医们躬身屏息,不敢多言。
宁惠帝沉默地看着殿内安静躺在床榻上的太子,心头涌起一抹痛楚,那是作为父亲的哀恸。他挥了挥手,示意殿内的人退出去。
等到殿内的人都悄无声息地退下之后,宁惠帝慢慢地站起身来,满殿的药味飘荡着,昭示着一种不祥的预兆。
宁惠帝走上前,床榻上躺着的太子已经醒转了过来,他吃力地撑着身子,想要对宁惠帝行礼。
宁惠帝伸手扶住太子,轻声道:“父子之间,不必这么多礼。”
他扶着太子倚靠在床栏上,等到太子惨白着脸,微微喘了一口气后,宁惠帝便就在床榻边的椅子上坐下。
“君臣之间,礼不可废。”太子无力地轻声回道。
这一句话里,带着些许极其微弱的怨言。宁惠帝知道太子怨的是什么,他静静地看着太子,细细端详着近在眼前身形单薄的太子,眉眼间与他有些许肖似。这个孩子,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储君,这个庞大的王朝,本是要交到他的手上的,可是如今,却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太子感觉得到宁惠帝目光中的痛惜,他扯了扯唇角,低声道:“父皇,儿臣不孝。”
宁惠帝摇摇头,他温声道:“秉德,现在还有哪里不舒坦吗?”
虽然知道太子的情况很糟糕,或许是熬不了多久,但也不愿在明面上直白地说出来。
太子轻笑一声,他看着宁惠帝,认真地回道:“不了,多谢父皇关心。父皇的身子可还好?对了,母后呢?”
宁惠帝垂下眼,他叹了一口气,而后道:“朕无事,秉德不必担心。你母后倒是又病了,毕竟谢家”
宁惠帝的话没说完,但是太子明白,对于皇后娘娘来说,谢家如今出的事,确实是一个重大打击,况且皇后娘娘先前也才大病初愈,如今这般受了刺激,撑不住又病了也是正常的。
“父皇,儿臣的情况,请您暂且别告诉母后。”太子苦笑了下,继续道,“儿臣怕母后更加承受不了。”
“便是只有几日时间,也多瞒着几日吧。”太子徐徐道着。
宁惠帝面上带着温和的笑,轻声道:“放心,朕都明白。你也不要多想,好好休养,会没事的。”
“父皇,我不是三岁孩童了。”太子轻笑一声,无奈地回了一句。这般哄孩子的话,便就不用拿来哄他了。他自己的身子情况,又怎么会不懂呢?
他的视线转向殿内的窗外,窗外的光线并不甚亮堂,带着一种凄厉的惨淡感,鼻息间满是浓浓的药味,纵然没有喝药,却也觉得满口苦涩。
太子闭了闭眼,而后叹息道:“父皇,儿臣要死了。”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丝异样,说不清是害怕还是遗憾,或者还有愤怒,但最后都融成了平静。
宁惠帝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来。他定定地看着太子,眼中带着一丝哀伤,好一会儿,才轻轻地道:“你还有什么想要做的?”
太子缓缓吐出一口气,他睁开眼,面上一片肃然,清冷地道:“父皇,谢家……”
他忽而又停了下来,似乎是在斟酌应该怎么将接下来的话说出来。想了好一会儿,太子自嘲一笑,开口道:“父皇,谢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否看在过往的份上,放他们一条生路。”
宁惠帝面上的神情很是微妙,他看着太子,随后低下头,沉声道:“秉德,你可知道这一次宫里宫外死了多少人?”
“放谢家一条生路,那又有谁能放那些死者一条生路呢?”
宁惠帝眉眼间透出一抹愠怒,他看着太子面上的恳切神色,话语里压抑着一丝怒意,似乎是对太子如今的懦弱感到气恼。
太子听着宁惠帝的反问,他本就苍白的面色一点点地变得更加惨白,扯了扯灰白的唇色,缓缓一笑,自我请罪道:“父皇息怒,是儿臣思虑不周。”
“只是,”太子的手掌紧紧攥着,他略微有些喘气,“谢家,我和母后毕竟出自咳咳咳咳咳”
话未说完,他便俯身咳嗽,剧烈的咳嗽声在殿内响起,太子瘦削的身子随之在颤抖着,宁惠帝心头一紧,他起身,轻轻地伸手替太子抚顺气息,只是在这咳喘声慢慢地平复下来的时候,淅淅沥沥的血水溅落在床榻边,落在了宁惠帝的衣摆处,殷红的色泽刺眼而又可怖。
“太医!”宁惠帝惊声对外喊道。
太子颤巍巍地伸手扯了扯宁惠帝的衣袖,他吃力地靠在床榻边,唇边沾染着血渍,与他苍白的面色呈现出鲜明的对比,闭了闭眼,略微哀求地道:“我记得,表哥并未参与,他远在江南道父皇,给谢家留一线生机千年世家,一夜覆灭,父皇,我,咳咳咳”
宁惠帝握着太子的手,看着太子呛咳出一口又一口的血水,及至太医涌进内殿,对着宁惠帝躬身一礼,而后为太子施救的时候,宁惠帝才轻飘飘地吐出一个字:“好。”
殿内的太医在忙碌着,然而榻上的那一位年轻的储君的生命,却是一点点地在逝去。
宁惠帝迈步走出内殿,鼻息间挥之不去的是那若有似无的腥气,他的手上沾染着些许血迹,迈出殿门的时候,便就觉得凉风扑面,分明是暖和的夏日,可是却无端令他觉得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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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臣子谋》 160-170(第9/21页)
他不言不语地站在长廊口,看着清冷的宫宇,这一座熟悉而恢宏的宫殿,仿佛成了一座冷清清的坟墓,埋葬着无数的生命。
纵使他是万人之上的帝王,也有诸多的无奈。
“咳”宁惠帝低声咳嗽了一下,他的气色其实也不算好,高公公听得宁惠帝的咳嗽声,便就急步走上前,将手中带着的披风展开,给宁惠帝披上。
“陛下,这儿是风口,您身子还没康复,要多加注意。”高公公躬身,轻声道。
宁惠帝拢了拢披风,他往前走去,而后开口道:“高进,朕也没多久时间了,往后,你就跟在皎皎身边吧。”
高公公听得这话,他的面上没有出现任何的惊诧与惶恐,在稍作沉默之后,对着宁惠帝躬身一礼,道:“是,陛下放心。”
宁惠帝步履缓慢地朝前走,他面上一片漠然,看着天边飘荡的云朵,轻声问道:“皎皎,到哪里了?”
“回陛下,大抵也就是这一两天也就能到了。”
宁惠帝点了点头,眼中的冷漠在这时候略微缓和,显露出一抹的温情与暖意,低低地道:“把东西都收拾好,皎皎现在身子不一般,这么长途跋涉的,真是辛苦了。”
“是。”
一辆马车自山道上缓缓行来,车行得很稳,那车前的驾车的马夫可以看出赶车的功夫很了得。或许不仅仅是赶车的功夫,他本身就是一个练家子。
若是有人注意,便会发现这一辆行进的马车周围太过安静,仿佛是有人特地清理过了一般。
而车里坐着一名孕妇,在浅淡的光线下,可以看出这一名孕妇面容娇艳,略微清瘦,眉宇间透出些许慈爱与韵味,宛若一抹盛开的美艳牡丹,雍容华贵,璀璨夺目。
只是在她睁开眼双眼的那一刻,一抹锐利的锋芒从眼中显露出来,她沉默地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妙锦,轻声开口道:“咱们离京城也不远了。”
“是。”妙锦低着头,她的脸上并未露出丝毫的欢喜,反而在眼中有一抹不安一闪而逝。
赵清婉轻轻地伸手抚过圆滚滚的肚子,这个孩子很乖巧,似乎明白他们要赶路回京,这一路上,并未有任何大动静的闹腾。这般也好,她一路行来,着实是太过乏累,这一路上的安胎药是没少喝。
这孩子的性子,大抵是像他的父亲吧。
想到孩子的父亲,赵清婉的眉眼间闪过一抹浅浅的忧虑与思念,她同楚延琛分开不过数月,可是对她来说,却仿佛是很多年了。
她忽然发现,不知何时开始,楚延琛已经浸透在她的心底,占据她的心神,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时无刻,总是会想到她的丈夫。
有些事,赵清婉一开始或许并没有察觉到,但是在随着杨熙一同踏上回京的路途时,她便察觉到不对劲了,但是那时候却已经是回不得头。
而后,她也注意到身边的随行人员有所变化,她未曾多问,不是她不想问,而是了解杨熙这个人,没有出现的人,只怕是凶多吉少。她便是问杨熙,只怕杨熙不会同她说实话,她想京中定然出了大事,她不希望她的丈夫与她的父亲兵戎相见,既然她已经在回京的路上,就也希望能够阻止一些不应该发生的事。
现下,离京城已经很近了。
“妙锦。”赵清婉突然开口喊了一声。
妙锦微微一愣,她抬头看了看赵清婉,轻声询问:“公主,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是小殿下闹腾了吗?还是乏了,想要歇一歇?”
赵清婉摇摇头,她的目光并未落在妙锦身上,只是幽然开口道:“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妙锦笑着回道:“回公主,自奴婢九岁到公主身边服侍,已经有八年了。”
“八年?”赵清婉似乎很是感慨,她的手轻轻地摩挲着放置在面前的水杯,轻笑一声道,“时间过得真快,妙锦居然已经陪了我八年了。”
她的声音略微低沉,带着说不出的别扭。不过一会儿,她含笑的面容上骤然敛去了笑意,淡淡地道:“我记得,当初你来到我的身边,我便同你说过。我身边的人,最重要的是对我忠诚,以及坦诚。”
妙锦心头一惊,抬头瞄了一眼赵清婉,马车窗外有风吹入,带着些许凉意,马车好似经过了一段颠簸的道路,车内小几上的水壶稍稍跳动,妙锦急忙将水壶扶住,放置到了另一旁,免得这水壶倾倒磕碰到了赵清婉。
“出江南道的那一日,你又回去了一趟,自你回来开始,便就心神不宁,”赵清婉转过头来,双眼对上妙锦的眸子,“府中的人,并未随行。便是驸马留给我的瑶六,自启程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你同我说,是瑶六姑娘自行要留在江南道的府邸中的,可是,瑶六是个守礼的人,她便是要留在江南道,也当是会当面同我说一声,然而她没有来。”
“赶路太过急躁,我挂念着京中,便就病了一场,也就无力多想,很多事,你也未曾同我说。这一路行来,我让你递送出去给驸马的消息,你竟都瞒了下来,妙锦,你究竟是谁的人?”
妙锦低下头来,她的手指搅动在一起,双唇抿得发白,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怎么都不敢开口,眼圈发红,眼中的水光涌动,似有万千的言语与委屈藏在其间。
赵清婉见着妙锦这般姿态,她心头微沉,眉宇间闪过一抹不虞与烦躁,一路上,她并未开口询问,不是不关心,而是注意到妙锦似乎很是在惧怕什么,或许应当说是在惧怕某个人。
她想那人应当是杨熙。故而及至到了今日,即将入京城的时候,杨熙恰好离开,她才私下询问,可是此时此刻妙锦这般姿态,令她很是不安。
妙锦的性子,她是了解的,并非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却也不知道到底是被什么威胁,才会这般三缄其口。赵清婉伸手抚住妙锦的面颊,感受到掌心间的湿漉漉,妙锦抬起头来,面上满是泪痕。
“妙锦,不要怕,我是公主,你是我的人,没有人可以威胁你,可以伤害你,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对我说实话,我们要回京了,京中的一切,很复杂,我不能成为一名‘瞎子’,一名‘聋子’。现在,我没有其他的人可以依靠,任何的消息都被拦下了,我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妙锦定定地看着赵清婉,看着赵清婉娇艳而又诚挚的面容,垂下眼眸,视线扫过赵清婉隆起的腹部,她轻轻地伸手拉住赵清婉的手,眼中的泪水盈盈而出。
“公主,奴婢不想瞒着您,可是您怀着小殿下,”她呜咽着,就是哭泣也是压抑着,似乎是怕车外的人听到,“大夫说,您这胎其实并不大好,小殿下如今的乖巧,不是不折腾,是没什么力气折腾。您受不得惊吓,也不能太过忧虑。若不然,母子皆危。”
赵清婉微微一愣,她伸手摸了摸隆起的腹部,掌心间偶尔会感觉到那轻微的胎动,她总以为是这孩子喜静,却没想到是没有什么力气闹腾。她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安抚的笑容,道:“大夫总是喜欢将事儿说得严重点,你也知道的,宫中的太医给贵人们看病总是有这般毛病。哪儿就到这般地步了,我素来身子康健,你家公主我是武艺高强,哪里就落得这么糟糕的地步了?”
妙锦看着温声安抚她的赵清婉,心底的害怕与委屈陡然间涌了上来,憋了一路的秘密便就涌到了喉边,她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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