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重风和重云待她也与从前是两般模样,但凡与她目光相触,都会谨慎地微低下脸,加以回避。
阮窈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然而族亲与王生这两桩事,一直以来都像是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口*。她不得不小心翼翼寻了个时机,壮着胆子向裴璋试探地提及王生。
虽说她心中并无一丝后悔,也仍要装出一副忐忑神色,说自己时常做噩梦,饱受折磨云云。
直至她逐渐察觉到裴璋似乎并不相信,只是十分耐心地一直望着自己故作姿态,阮窈才真的有些惶恐了。
他很快捕捉到她眉间的不安,不禁失笑。
“人为刀俎,你便要当鱼肉吗?”裴璋抬手为她拨开鬓发,嗓音不疾不徐,“他死在你手上,是他太过无用而已。”
她闻言怔了怔,好一会儿才有些无措地问他:“公子……不怪我吗?”
“有罪的是他。”许是见她面色发白,裴璋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平淡的话语里含着安抚,“窈娘,过去之事,若过于执着,便会着相。”
他吐词平缓,话中的禅意仿佛与身处山寺时并无二样。
然而阮窈却再也不能像当日那般,从他的话里感知到平定。
裴璋既无追究的意思,又并无一字怪责,她理应感到如释重负。可她始终有些难以舒怀,反而不由自主地觉得此人实在是淡漠的近乎古怪了。
倘若换作谢郎……
她蹙眉想了想,似乎也说不好他究竟会作何反应。但总归不会在她被迫认下杀人罪后,还有兴致同自己好一番亲吻缠绵。
更莫要说,是在禅房神像之下。
“那时在山寺中,我听闻公子与裴夫人一样,笃信佛法……”阮窈垂下眸,恰好能望见裴璋一双修长如玉的手。
仿若生而高贵,不该染上纤尘,更不该与任何杀孽所沾边。
她不曾认真习悟过佛法,但礼佛之人合该宽仁而慈惠,可他的所思所为,大抵可以称得上是背道而驰。
这种矛盾令她蓦然生出些好奇,忍不住想要探寻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窈娘认为,何为佛?”裴璋却温声问道。
“佛?”对上他黑沉沉的眸子,阮窈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小声说道:“世人所跪拜的神佛……兴许是某种百灵百验的化身?人人对其倾注愿想,期盼着能够心愿得偿。”
他专注地倾听着,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她便只得斟酌着说道:“可这世上何来鬼神……神佛的存在,大抵是某种意志与神思的象征,寥以排解人生之苦。”
见她坦诚,裴璋也并无隐瞒之意,微一颔首:“天道本无情,以万物为刍狗。人倘若遇上自身无法化解的困苦,自然而然便会四下寻求支撑。”
“故而有怒目金刚,降服四魔。亦有低眉菩萨,慈悲六道。神也好,佛也好,无非是收放施为,因时制宜罢了。”
窗外雨声潺潺,他嗓音和缓,语气亦十分坦然。
阮窈半晌都没有吭声,只慢慢叹了口气,低低说道:“这也未必算得上是支撑。经书上还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可人活一世,若当真这么想,那便也没有乐趣可言了。若遇上困苦,终究是求神不如求己,要想办法尽人事才是。”
裴璋极轻地笑了一声,继而略带赞许地吻了吻她的唇角。
客船沿着洛水,一日比一日更为接近洛阳城。
而当阮窈的双脚再度踏上土地时,她一颗心在胸腔中怦怦跳个不停,手也不自觉地攥成拳头,指甲近乎要陷进肉里。
她几乎无数次以为,自己兴许会孤零零的陨命于某处,连真实名姓都并不为人所知,终生也难以再来到洛阳。
即便前路仍旧晦暗不明,她如今也并非是自由之身,可她总算没有白费力气,迈过诸多波折苦难,向着原定的方向进了一大步。
从渡口换乘马车以后,为免犯晕症,她乖巧地伏在裴璋怀里,却半丝睡意也没有,脑中接连不断地闪着许多零碎的旧日回忆。
在此之前,阮窈也只随阿娘来过洛阳一次而已。
她的姨母和姨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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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居于此,阿娘携着她来探望姊妹,便就此在姨母府上住了阵子。
谢氏恰好也从琅琊郡迁至洛阳不久,她与谢应星既定了亲,双方长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阮窈便常跟着他四处游玩。
那是她头一回在长街上目睹满城花灯高悬,流光溢彩。城中河道亦被游人浮了数百盏水灯,犹如九霄银河。
而她的未婚夫出身将门,正是少年意气的年纪。他在马背上向着她笑,伸臂欲拉她上马同骑,眉眼比初晨的天光还要耀眼几分。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阮窈的身体仿若无骨地倚靠着裴璋,心绪却像是一池隐秘的春水,蓦然被风吹皱,泛起一圈又一圈恼人的涟漪。
世间男子千千万,皆有不同的用处,她向来是分得清楚的。
王生之流,她瞥一眼也嫌脏污。霍逸有几分意趣,皮相也生得不赖,可惜无法娶她,为妾总归不太值当。
而裴璋……他就该做一尊佛龛里被人用香烛供奉着的神明。她甘愿为自身欲求而虔诚地跪拜他,只要能从他手中求得几分恩赏便好。
在这数人中,唯有谢郎体贴风趣,待她又疼惜,是最适合做夫君的人选。
阮窈正想得入神,一双微凉的手掌抚了抚她的额头。
“可好些了?”裴璋温声问道。
思绪骤然被打断,她心中有些不耐烦搭理他,便只轻哼了几声,又更向他怀中钻了钻,作出一副困顿的模样。
二人肌肤相贴,她的唇无意拂过裴璋的颈窝,继而感到揽在她腰间的手微微一紧,他的鼻息也变得略有些粗重。
他们沿路多在船上,卧房也是分室而居,即便偶尔会有亲密之举,最多便是拥抱或轻吻,再不曾出格过。
可他这样的呼吸声,阮窈却是不久前曾听过的。
她下意识便有些慌乱,伸手就想去推开他。
可裴璋的手掌却将她揽得更紧。
“莫要乱动。”他喉结动了动,还是沉声在她耳畔低低说道。
见他再无多余的动作,阮窈这才顺从地不吭声了,轻轻点了点头。
终归是在马车之上,想来他也不至于这般轻佻狂浪。
*
马车约莫驶了两个时辰,最终在一座邸宅前停下。
也不知这儿是洛阳城中的哪一处,四下幽静无声,墙外的翠竹倒是疏落有致,却绝非是世家豪族的正门。
阮窈当然知晓裴璋不会将她带回去,只能强忍着心急小声问他道:“这是哪儿?”
裴璋神态自若地拉着她的手,缓步将她带进了院中,“往后你便在此处住下。”
她只得顺从着他,匆匆扫视了一圈四周。
入目处除去黑白二色,唯有院角植了些兰、竹,十分素雅。踏入主居后,内中则置着书架、画案、琴桌,仿佛连桌椅都浸染了墨香。
此处的侍女显见得也与泸州宅院里的不同,眼瞧裴璋带了一名女子回来,神色仍是恭谨而郑重,毫无半丝要窥探的意思。
这儿……想必是裴璋的私宅了,却不会是她要一直待下去的地方。
故而阮窈没有太多观览的兴致,只是有些不安地去扯裴璋的衣袖,“那公子也会住在这儿吗?”
“若是无事,我便会来此。”见她这般依赖的模样,他面上并无不耐烦,而是略微沉吟了片刻,“府中尚有事务需要处理,你有何需要,同使女说即可。”
“那我能够去城中游逛吗?”阮窈心念急转,作出一副撒娇的情状,摇了摇他的袖子。
裴璋任由她黏糊,并不阻止,只是用漆黑的眼眸看着她,“待我闲暇,便会陪同你外出。”
这便是不允她自由出入的意思了。
阮窈呼吸一滞,不由得攥紧了手,暗暗咬牙,在心底里愤愤咒骂了他两句。
谁想他忽然微微俯下身,气息陡然间与她拉得很近。
她余光仍能扫见屋外明丽的天光,不由愣了愣,这才发觉二人说话的间隙,外围的侍女早就退下了。
阮窈立即就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只能万般无奈地如往常一样踮起脚,仰着脸去吻他。
可她当下颇有几分气愤,唇齿间又如何会有温柔缠绵之意,而是像蜻蜓点水一般,在他唇角啄了啄,便想草草结束这个吻。
裴璋却不许。
他抬手揽住她的腰肢,再次低头吻了下来。
阮窈唇齿被他撬开,被动感受着他慢条斯理地侵入。他舌尖轻勾着她的水润,乐此不疲地来回探索。
她被吻得身体发软,呼吸也变得急促,却仍迷迷糊糊间想着其他更为重要的事。
得找个机会,尝试去寻一寻谢应星。
倘若阿娘与阿兄当真身在洛阳,他说不定会知道些什么。
且除此之外……阮窈也很是想念他。即便只是见上一见,也是好的。
至于裴璋……
他就这样把她安置在宅院里,与养只雀鸟又有何分别。自己从前也是官家女,凭何能甘心被他这样不清不白地对待,更莫要说她向他苦苦哀求的东西,他连给也不愿给。
假如裴璋哪日起了兴致,非要与她同床共枕,失贞便罢了,万一不幸有了身孕,那往后怕是再想另嫁都难。
算计他不成,反把自己赔成了外室,真不如一开始便去给霍逸当妾算了。
虽说她实在是不甘,可心中的惧怕到底逐渐盖过了从前的不服输。
阮窈惧怕自己会就此成为一个无名无姓之人,终身都一无所获被留在裴璋身边。
庭院深深,楼台高锁。
“……嗯”
唇瓣上猛然传来一阵刺痛,阮窈不由哼出声来,恼怒地睁眼看向面前人。
属狗的吗?
谁料裴璋好似根本不曾闭眼,而是微一蹙眉,黑沉沉的眸望着她,一丝笑意也没有,似是察觉到了她的心不在焉。
“窈娘,”他的唇舌退了出去,话语中含了几分不悦,“为何分神?”
这样近的距离,乍然对上这双深如寒潭的眼,阮窈心底里浮起的并非羞涩,反而觉得自己像是某种陷入罗网的猎物。
二人唇齿相贴,倘若他动情,她便止不住地羞恼,唯恐他要对自己做什么。可他不动情,她却也会感到焦躁不安,生怕自己何处未曾做好,会再次惹恼了他。
阮窈打了个寒战,眼睫也颤了好几下,强忍着古怪再度小心翼翼地吻了上去。
而这一回,她极尽讨好。
室内逐渐又响起令人耳热的水声,直至她唇瓣被吻得发红,裴璋才饶过她。
*
一夜秋雨霏霏,微凉的晚风吹拂起落。翌日清晨,落叶便坠满了庭院。
裴府例规森严,天刚蒙蒙亮,众多家仆就默不作声扫尽了秋叶。偶尔风过再卷起几片,很快便又被人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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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伯玉此次归家,定亲一事,再拖不得了。”裴老夫人一头银白的发丝,精神却矍铄,“父母教,须敬听。你总归是他的母亲,须得想着法子多规劝他。”
坐于下首的女子闷不吭声听着,姣好的眉目中继而浮上一抹愁色,只得无奈道:“母亲属意于温二娘,可伯玉似是并无此意,妾身也不知该如何办。”
“此言差矣——”老夫人语气微沉,面色更透出几分不怒自威的冷厉。
“伯玉既是家主,合该要娶一名品性才情拔尖的世家女为妻,否则便是违天悖人、有忝祖德,如何能够向全族交代,外人又该如何看待裴氏?”
这番话说得极重,下首原本坐得好好的美妇陡然一颤,面色微微发白,竟是话都不敢接了。
裴老夫人瞧见她仍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愈发忍不住皱眉,只觉再多看一眼都是徒添火气。
说来也实在荒谬——
伯玉幼时便像极了他父亲,处处无可指摘,却偏生也与他父亲一般,姻缘难全。
当年裴筠及冠,着了魔似的非那女子不娶,虽说是如了愿,种种内因却不足为外人道,最终还不是落得个连理分枝的下场。
而后所娶的续弦,相貌更是有几分相似裴璋的生母,她每每见之,心中都古怪得很。且这继室性子生就怯懦,比之从前那个有过之而不及,更遑论是撑起门楣。
她这长孙倒不似父亲那般胡来,却是连娶都不肯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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