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初冬的雪片,一触即化,再无踪迹可寻。
“我们不要再相见了。”
*
深秋寂凉,连月色也隐在了云里。夜风萧萧瑟瑟,吹在人身上已然带上了初冬的寒意。
阮窈裹紧了身上算不得厚的斗篷,循着记忆朝集市上走,想要雇一辆牛车。
她的双眼还有些红肿,步伐也很慢。
那时候她离开了,而谢应星也没有再追上来。
他自己如今也沾了一身甩不开的泥水,自然明白她身份微妙,只会招致祸事。
即使如此,要他因此就先行抛下自己,他定然也是做不到的。
可若他们注定无法再成为爱侣,又何必要藕断丝缠,将彼此都置于危墙之下。
不如由她来亲手斩断这段缘分。
阮窈与阿娘无处可去,谢应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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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会因段修的事受何惩戒,兴许便是下狱都有可能。
可今时不同往日,裴璋既然想要逼她嫁给旁人,对她怕是连几分欲念都不剩了,更莫要说是情意。
然而她处处受制于人,不得解脱,任凭她再如何不情愿,再如何怨恨于他,也不得不去向他低头,求他放过自己。
阮窈身上的银钱不多,待寻到牛车之后,又忽地顿住了。她并不知晓裴璋那所私宅所在的街巷在哪儿,只能费力地又向车夫解释了许久。
再登上车的时候,她抬头望了眼街边朦朦胧胧的灯影,只觉得这份明亮与自己毫无干系。
她的脚像是踩在一座冰山之上,摇摇欲坠,顷刻间便会跌进寒潭里。
第42章 想要追悔,也早已来不及了
夜色朦暗,房中唯有一盏孤灯如豆,映出满室冷寂。
裴璋咳了几声,眉目间缠绵的病色愈重,墙上照出的影子也跟着晃动。
“咚咚——”有人在外轻轻叩门,“公子。”
得到准许后,重云推门而入,低声对他说了句什么。
裴璋手指蓦地一紧,随后又缓缓松开。
他只是垂眸,目光落在手中的书卷上,鸦羽似的长睫投落下一层暗影。
重云见他不言语,也不敢催促什么,静静在旁站着。
可院外的人却并非像他们这般安静。
脚步声细碎而匆忙,一如往常的许许多多个日子,仿佛她从不曾离开过这所宅院。
眼见着阮窈径直向卧房而来,重云先行将她拦在了外面,轻轻摇头,示意她不可擅闯。
门外那道纤纤身影就此停住,不再近一步,继而身子一晃,在阶上跪了下来。
烛火摇曳着,裴璋倚坐在软榻上,抬眼望过去,恰巧能见着她映在隔扇之上的身影。
似乎正微微发着抖。
他缓缓收回眸光,手中仍执着书卷,仿佛浑不在意,又翻过一页。
孤灯向晓,抱影无眠。
除去他偶而的咳嗽声,门外那道身影悄然无声,纤细的脖颈像是凋萎的花枝,一动也不动地垂着。
直至夜已三更,北风刮得一阵紧过一阵,外头忽然哗哗落起雨来,砸在瓦片上噼啪作响。
一道细弱的哭声如泣*如诉,在凄凄风雨中轻颤不已,缠蜷而上,紧紧贴着他的心神。
回首过往某些铭肌镂骨的时刻,此幕近乎恍如一场似是而非的梦寐。
门外的纤细剪影紧接着瑟缩了一下,看上去摇摇欲倒。
裴璋终究还是缓缓起了身。
拉开房门的一瞬,黏腻而潮湿的雨雾朝着他涌来,顷刻间便浸润了他。
跪在阶下雨帘中的人像一瓣倾颓的花,将尽未尽,素白的脸孔好似要被雨珠所揉碎,令他分不出是雨水还是泪水。
“为何要跪?”连日以来,这具肉身缠绵病榻,他的嗓音也含着几分低哑。
阮窈浑身湿透,冷得像是被浸在了一坛雪水里,无法抑制地发抖。
她眼睫和发丝上全坠着水,连抬脸看他都显得费力。裴璋的面容在雨水里影影绰绰,瞧不清楚。
于是她只好微低下脸,用力眨了眨泛红的眼,想要去拉裴璋垂在阶上的素白袍角。
“我有话要同公子说……”
细白的指尖轻颤着伸出,还不及触到那块衣角,他已然先行向旁避开,并不愿意让她碰到自己。
阮窈抬起的手僵硬地停住,片刻后,抽咽声却更大了。
他只是垂下眸,目光在她身上略微一顿,唤来侍从交代了一句,便一言不发地转身回了房中。
她愣了愣,忙也撑着手站起来,只是跪得久了,腿脚又痛又僵,还不待站直便向前绊去。
裴璋伸臂扶扯了她一把,继而很快又轻飘飘抽回手,竟较当初在山寺时更要疏离几分。
很快有侍女带了她下去。
换下湿衣时,阮窈才恍然发觉,房内她原本的衣裙首饰一应消失不见了,所有与自己有所关联的物件也全被清了个干净。
再折返时,裴璋的卧房内正燃着薰炉,与门外的寒风冷雨恍如两重天地。
他披了件厚重的氅衣,火光摇曳着映在青白的脸上,神色像是死水一般平静。
阮窈的指尖有些发抖,也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畏惧。
裴璋略有察觉,倒了一盏热茶递于她。只是这样一件并不费力的事,他也侧过脸去咳了几声。
她沉默地接过茶水,不仅想到他们头一回的偶遇。天地白茫一片,那盏热茶的暖意,她至今仍能忆得起。
只是……若早知今日会被他相逼至此,她定不会仗着美貌与几分小聪明便数次招惹此人。
当真是作茧自缚,可即使她想要追悔,也早已来不及了。
“公子的身体……可还好吗?”阮窈很快拾整好零碎的思绪,强打起精神,竭力让自己的话语听上去似是关切,而非厌憎。
“无碍。”裴璋的声音冷而淡,点漆般的眼却直直盯着她,“倘若有话,直说便是。”
她缓缓放下杯盏,嘴唇也颤了颤,眼眶红红地望着他,“我知错了,求公子饶过我……我不想……不想嫁给……”
阮窈一想起段修此人放浪形骸,喜好狎玩男童,便忍不住地面色发白。
这样的人,怕是一身花柳病,寿数也长不到哪儿去。他既不喜欢女子,却被裴璋这般逼着强娶,她又岂能落得好处,定然要被他日日折辱,兴许不等他死,自己就先没了命。
“我给过你选择。”裴璋并不为她的楚楚可怜而动,语气仍然不紧不慢,“你既不愿在我身边,我自会成全你。”
“不是的……”阮窈心底一颤,连呼吸都滞了滞,泪盈盈道:“公子……譬如芝兰玉树,而我却只是一颗野草,并非是不愿,而是不配罢了。所以那夜……他们只想取我的命,皆因我并不配留在公子身边。”
“我又骗了公子一次,也自知如今公子厌弃我。旁的也算了,只求公子不要令我嫁给他……”她没了任何法子,只能放低身态,近乎是在哀求。
“如此……”裴璋神态温文地望着她,嗓音却微微哑着,“那么,谢家郎呢?”
阮窈面容略僵了僵,几乎是下意识的,便畏惧于他面前提起谢应星。故而她嘴唇动了动,迟疑着他究竟是何意,并未立刻接上话。
他眉目间那一抹浅浅挂着的温和,继而也消融了。
裴璋又想起了那一日。
温颂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数九寒天的雪籽,打得他面颊生疼。
他本有着卓越天资,这世间于他而言,除去某些人力不可及之事,便不该再有何愁苦。
女子的恋慕更无甚稀奇,他无所谓有,也无所谓无。
这缕情丝生而不易,却让他因此承受从不曾有过的羞辱。既注定求不得,他便要悉数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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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刻亲眼见到她如蹈汤火、如履春冰,他却并无一丝快意。
犹如某种荒诞的咒术,他施加给她的苦难,又如返潮的苦水,加诸己身。
可是眼下提起谢家郎,他一眼就能看出阮窈神色的变幻。
对她而言最为信手拈来的楚楚可怜,竟会仅仅因为一个名姓而瓦解,唯余无措与惶然。
裴璋心中像是被千万只虫蚁所啃噬,淬着毒的暗潮透过他的骨骼,随着血液流淌四溢。
他应当杀了他。
他们彼此间所携有的回忆过于隽永,即便是各自嫁娶也无法消磨。非得其中一人至此消逝,血肉化为泥土,方不能再遥相呼应。
“我与他缘分太浅,”阮窈微低着脸,看不清楚神情,可眼泪根本止不住,甚至于还砸到了杯盏里,“早就是陌路人了。”
缘分太浅。
裴璋低着眼,手指若有若无地拂过茶盏下的纹刻,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眸光却浓黑得像是化不开的墨。
“他太过年少,也未经得多少人事。”他淡声说着,“故而无力拼争,反被意气所误。”
阮窈闻言,身形僵直了一瞬,拳头暗暗攥紧了,只低声说道:“他与公子……是不同的人。”
“不必拿我与旁人相较。”裴璋话语里有一丝浅淡的不悦,却很快一闪而过,几乎令她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她身不由主地想起白日与谢应星的断情,眼泪愈发收不住。
不仅仅是为了他,更是为了自己原应安逸顺遂的一生。
这些眼泪落入裴璋眼中,他仍旧温温地看着她,火光却在幽深的眸底不断跳跃。
他见过太多她的眼泪,本身没有什么稀奇。然而如今这般冷眼看着,也觉着她往日从未曾哭得像此刻这样悲切,比窗外的雨都要绵密上几分。
“他既惹得你落泪,又是个无用之人……”裴璋忽地缓声道:“我便为你杀了他。”
阮窈瞬时骇得连眼泪都停住了,只是不可置信地仰头望着他,继而面上的所有血色都褪去,眉目间浮上一抹无法抑制的惊怒。
好生无耻!
分明是他将自己逼到如此境况,竟还要说是谢应星惹她流泪。
她脑子起初发木,震怒过后,很快又涌上惊惶。
裴璋似乎极少口出诳语,甚至于言辞上颇为克己。尽管如此,他却能轻飘飘就逼迫自己嫁给段修那样的人,足见行事狠毒。
不论是杀掉自己,还是杀掉谢应星,对他而言,都是轻而易举之事,无关痛痒。
阮窈意识到这一点后,脑袋嗡的一声炸开,慌慌忙忙就伸手扯住他的袖子求他。
“不要!”她陡然着了慌,又匆匆擦掉眼泪,唯恐是自己哭才惹得裴璋不悦。
“是我的错,我再也不哭了……还请你高抬贵手……”阮窈嗓音发颤,祈求地拽住他,全然没了章法。
裴璋的眸光看似温柔,深处却隐隐藏着近乎残忍的恶意。他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衣袖从她指间抽了出来,嗓音可以称得上有几分温和。
“窈娘,我不逼你。”
“你自己做选择吧。你是情愿嫁给段修……”他脸上一片漠然,“还是情愿让他死。”
第43章 恨到将她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她睁大了眼。
四目相对间,眼前人仍是那张神清骨秀的面容,似乎与初见时并无什么不同。
然而隔着幽微的火光,阮窈又分明见到他黑沉的眸底深处正蕴着浓郁的阴戾,哪还有半分往日清冷。
她愣愣地僵坐了片刻,猛一下站起身,“你不能……”
烛火被她衣袖牵起的风带得颤动不已。
裴璋柔声截断了她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我能。”
阮窈心中悲愤交织,眼里噙满了泪,还不待落下,就见到他盯着自己的目光微不可见地沉了沉。
她不敢再当着他的面哭,下一刻便背过了身去,低下头抽咽着。双肩不断轻耸,却再无声息。
裴璋没有安抚她,而是紧抿着唇,手指一下一下地缓缓轻敲着桌面,强压下心底里浓重的不悦。
男女情爱,多是渺若烟云,觉来不过一梦,她难道不明白吗?且蝼蚁尚且贪生,人又岂能不爱惜性命,这也是她曾经亲口所言。
在这世上,他不信有人会以身饲虎,心甘情愿成全即将另娶的昔日情人。
她理应知晓,该如何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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