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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0-80(第2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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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寸,贺承腰腹间那道被孟元经贯穿的剑伤在拉扯中崩裂开来,温热的血悄然渗出,层层沁透出雪白的中衣。贺承嘴唇发白,扣着陆晓怜的手越发冰冷,难以自抑地发着颤,几乎是弱声哀求:“晓怜,你再信我这

    一回,别过去。让枕风楼的人来处理,他们不会伤害师父的。”

    “不会伤害?”陆晓怜仰面看他,冷笑道,“将我爹拴在这里,让他像只牲口一般活着,这就是你说的不会伤害?”

    “我——”贺承开口欲辩,却被囚室内一声尖锐的清啸打断。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陆岳修没有缘故地骤然暴起,他眼中血丝密布,红得吓人,额角的太阳穴微微外突,手背上虬结青筋顺着手臂向上延伸。那条扯不断、震不碎的的玄铁链确实无法挣脱,他一声清喝,竟将固定在墙上的铁链生生扯了下来。

    失去铁链束缚的陆岳修扑到囚室门边,隔着一道栅栏,抬手便挥出一掌。

    纵使失去神志,陆岳修的断云掌依旧威力不减。离囚室最近的三四个人躲闪不及,被掌风掀翻在地,抽搐着挣扎几下,便不再动弹。

    瞬息之间,几条鲜活的人命便断送在陆岳修手中。陆晓怜瞪大了眼,脸色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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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颤抖着嘴唇,惊得说不出话来。贺承抬手挡住她的眼,将她紧紧搂在怀中,退至掌风波及不到的角落,温声安抚她:“别看,没事的。”

    贺承的指掌冰凉,抵着陆晓怜的眉眼,有温热的湿意在他掌心里化开。

    他早就知道,他的小师妹见不得这些。

    她在青山城山花烂漫的沃野里自在长大,她被保护得很好,没受过一点儿委屈,没见过一点儿阴霾,她怎么能受得了这些?

    一波一波的人涌上去,又退下来,囚室外一片混乱。刀剑铿锵中,他听不见陆晓怜哭泣的声音,她像小时候被贺启的故事或者电闪雷鸣的雨夜吓坏了一样,柔软乖巧地靠在他怀中,默默地流着眼泪。

    她滚烫的眼泪浸透他的手掌,沉默也能化作刺穿人心的利刃。贺承分辨不清是撕裂的伤口更疼,还是被她的眼泪烫伤的心更疼。

    “晓怜——”贺承喊了陆晓怜一声,试图说点什么,可那些准备用来安慰人的话,却死死堵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接连不断地有人被陆岳修掌风累及,横卧在贺承与陆晓怜脚边。他们抽搐着呛出鲜血,鲜血喷溅在贺承的衣摆上,像一丛灼人的火焰烧过。

    他见过许多苦难,可此刻他没有资格悲悯——

    正是他一年前将陆岳修送进枕风楼,这些枕风楼弟子才会陆续在陆岳修掌下送命。

    贺承不得不怀疑,自己当初走投无路求助于沈懿行,是不是做错了。

    诚然,那时他已是无路可走了。

    可是因为他无路可走,枕风楼和枕风楼中的人,就理所应当遭受这些苦难吗?

    他是眼前这一场腥风血雨的始作俑者,确实不该躲在风雨波及不到的角落里。贺承揽着陆晓怜的肩膀,推着她背过身去,问她:“还记得小时候玩的木头人游戏吗?”

    陆晓怜语气不耐:“都什么时候了,还聊什么游戏!”

    贺承撕下一角衣袖,衣袖上沾了一块血污,他也分不清这是他的血,还是别人的血,他只顾得上用布条将陆晓怜的手绑缚在固定的刑架上,抵在她耳边告诉她游戏规则:“你现在开始数数,数到一百,就没事了。”

    “贺承,你在发什么疯?快点松开我!”

    贺承没有回应陆晓怜,只回头望了眼囚室里的陆岳修。他掌力万钧,不断击打向囚室的铁栏杆,铁杆已逐渐弯曲,也许他很快便会从囚室中闯出来。

    然后呢?还会发生什么?他是不是会杀死所有人?他是不是还会还闯出枕风楼?

    无论黑夜白昼,来往枕风楼的人群永远那么多,蓬头跣足的陆岳修一旦现身,会激起什么样的风浪?人们会怎么猜想与陆岳修、与青山城相关的故事?贺承不计代价要隐瞒的事,又会不会轻易便被翻出来?

    所以,不能让陆岳修挣脱囚室。

    让他干干净净地死去,也比被人泼一身污水,疯疯癫癫地活着要好。

    贺承这样想着,缓缓松开扣着陆晓怜肩膀的手,稍稍倾身,在她脸颊上似有若无地轻轻一吻:“没有发疯,很快一切都会好起来,你相信我。”他的笑声很轻,近在咫尺的气息扯得她鬓边的碎发摇曳:“听话,数到一百前,不许睁眼。”

    他彻底松开她,微微弯腰,从脚边的一具尸体手中取下一柄剑。

    虽然他的功力尽数散去了,可他这副破败的身子还能举得起剑。如果当初带着师父来到枕风楼是错,那么如今,理应由他来结束这个错误。

    他当然知道,陆晓怜不会乖乖地站在原地数到一百。

    他当然知道,他一松手,陆晓怜就会挣断布条转过神来。

    他当然知道,陆晓怜会亲眼看见他将长剑刺入师父的心脏,也会亲眼看见他死在师父的断云掌下。

    他不知道他的选择于她到底是好是坏,但他知道,她会恨他。

    但这也许也不是件坏事,她目之所及的世界面目全非,她得有个人恨才好。

    可以肆无忌惮地恨他,刚刚好。

    然而贺承终究没能如愿。

    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剑法不再快,身法不再轻。

    他挥剑而去,猝然回身的陆晓怜和刚刚赶到刑室的沈懿风一同出手来拦。素昧平生的两个人相视一眼,便无言生出默契,陆晓怜飞身一跃,拉着贺承的手臂,强行止住他继续前行,而沈懿行加紧步伐,超到贺承前面去,替他去阻拦即将冲破囚室而出的陆岳修。

    贺承蹙眉:“晓怜,你松手。”

    陆晓怜平静地看他,唇边噙着一丝冷笑:“松手?我松手,是由着你去送死,还是由着你去杀我爹?”她的神色越发阴沉,语气也越发地冷:“贺承,我在你眼中究竟多没用?你宁愿与我爹同归于尽,都不愿意同我说实话?”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南疆圣女你的师父就是南……

    沈懿行没急着上前与陆岳修正面相抗,他瞄准了陆岳修挥手起落之间,像两根水袖似的漫天飞舞的铁链,轻轻巧巧地落在囚室侧面陆岳修不易察觉处,以掌力将那两根铁链吸附到囚室之外,使了个眼色,示意几个人过来帮忙,分作两拨一左一右地拉住,以钳制住陆岳修。

    今日在场的人或轻或重都受了伤,又目睹过先前的惨烈,心中难免发怯,那一段铁链人人都握得心惊肉跳,若不是沈懿行还没松开手还替他们把控着,两条链子恐怕早摔到了地上,更不用谈钳制住陆岳修。

    沈懿行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家这帮残兵败将,只好扭头喊人:“陆姑娘,能不能抽空过来搭把手?”

    听到求助,陆晓怜很快从被岩石遮挡的角落里探出头。她看清囚室外的情境,眼珠子一转便明白过来沈懿行想做什么——

    那两根铁链原本是固定在囚室中一南一北两面墙上的,之前陆岳修使了蛮力,生生将它们从墙上扯下来。可这两条玄铁做的链子没断没坏,只要有人一左一右地拉紧链子,就与最初固定在墙上无异,便能限制住陆岳修行动。

    沈懿行分身乏术,拉住了左边,便顾不上右边,偏偏此刻现场枕风楼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而功力尽失、自身难保的贺承也是指望不上的,因此他才不得不把主意打到内力大增的陆晓怜身上来。

    不管怎么样,能被沈楼主惦记着,陆晓怜便觉得很高兴。

    她有样学样,照着刚刚贺承的模样,也撕了一角衣袖,将贺承的手绑缚在固定的刑架上,顺手抽走他手里的剑。她在他身边忙活一通,硬是忍着没同他说一句话,一切安排妥当,便扭过头大步朝沈懿行走去。

    见人走了过来,沈懿行微抬了抬下巴示意,抬手便了一条铁链抛出去。陆晓怜稳稳接过那

    条铁链,在手臂上绕过几圈,也朝沈懿行微点了下头示意,两人握紧铁链一左一右各自飞身掠开,铁链瞬时绷直,连带着将陆岳修的手臂强行拉开,正与他之前相安无事地被关在囚室中时一样。

    至此,战局维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点上。

    陆晓怜的手被铁链勒得青白,用力之下微微发颤,她问:“沈楼主,接下来要做什么?”

    这话问到了点子上。他们能这样牵制了陆岳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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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却并非长久之计。

    看着一地狼藉,沈懿行眉头渐渐紧锁。不知道为什么,陆岳修这一轮发疯发得比之前都要彻底,此刻地上横七竖八倒着许多人,沈懿行一眼望过去也不知道刑堂里的药师此刻是死是活,能迷晕陆岳修的迷药究竟在谁手里。

    “迷药呢?谁手里有迷药,先把人迷晕了重新安置好再说。”

    有个弱弱的声音答道:“回楼主,我们手里淬过迷药的飞镖都投出去了,都被贵客的掌风破成几半,现在已经没有迷药了。”

    沈懿行不满:“屠勇呢?还不去找他拿药。”

    那个弱弱的声音继续答:“堂主从您那边回来后便,外出采药了。”

    沈懿行后知后觉地想起,正是他自己下的命令,让屠勇暂时别管刑堂里的事,一心一意琢磨怎么保住贺承的命,屠勇外出采药确实无可厚非,可屋漏偏逢连夜雨,屠勇偏偏是这个时候。

    枕风楼的刑堂里存着各种毒各种药,药房的钥匙一直由堂主屠勇亲自保管。如今屠勇不在,取不到迷药,如何顺利将陆岳修重新安置好,便成了难题。

    陆岳修的功力深厚,沈懿行与陆晓怜毕竟年轻,能牵制他一时已是不易,实在支撑不了太久。

    果然,不等沈懿行想出办法,陆岳修又占据了上风,掌力直灌进铁链之中,将铁链彼端的陆晓怜和沈懿行等人一齐震开。

    恰在此时,方才被沈懿行丢在一旁的金波循着声音找来。

    到处是倒地不起的伤者,金波一身红衣俏生生站在期间,异常醒目。

    陆晓怜被陆岳修的内力震得气息散乱,一时动弹不得,看金波像只闯进兽群而不自知的羊羔,心里一沉:“金波,快离开这里!”

    看着眼前的狼藉脑子发懵的金波听见陆晓怜的声音,眼前一亮:“晓怜姐姐!”

    沈懿行沉声喝止:“危险!别过来!”

    “危险?”金波眨了眨眼,伸着青葱一样细长白嫩的手指,指着不远处唯一一个和她一样笔直站着的陆岳修,“你们是说他吗?”

    陆岳修双目充血,犹如盯着猎物的鹰隼般,死死盯着金波。

    可金波浑然不觉,脚步轻快地朝他走过去。

    四下一片死寂,怕惊动陆岳修,没有人出声,只屏着呼吸盯着金波看。

    只见她步伐轻快地走到陆岳修面前,伸出手指,曲着手指,像抚摸小动物一般,用指背轻轻摩挲着陆岳修的眉心。刚刚大杀四方的陆岳修一动不动,在她的安抚下,两手轻轻垂落下去,眼中血红的杀意也渐渐消散,眼皮落下,身子软软倒伏下去。

    金波伸手想将陆岳修扶住,可是小姑娘身子单弱,力气也小,支撑不住陆岳修的重量,像只掉进水里的小鸡雏似的,边手忙脚乱地扑腾着,边叽叽喳喳地求助:“快来帮个忙,我扶不住他!”

    于是呆若木鸡的众人七手八脚地把陆岳修扶进囚室里安置好。

    没人知道陆岳修什么时候会醒来?醒来后又会不会再度发狂?关押着陆岳修的这间囚室,是随时都会张口吞噬人性命的地狱。将陆岳修扶到床榻上躺好,沈懿行一摆手,枕风楼弟子相互搀扶着竞相退出去,囚室里最终只剩下沈懿行自己,与贺承、陆晓怜、金波几人。

    饶是陆岳修神志不清之时双手沾满了鲜血,他总归是陆晓怜的父亲,是她如今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人人避之不及,陆晓怜却不怕他,打了盆温水来,细细擦过陆岳修脸上手上的血迹,将他乱蓬蓬的须发梳理齐整。

    算来,她已经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没有见到陆岳修了。

    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她断断续续地从师叔庄荣那里得到父亲的消息。一封封书信里,陆岳修向庄荣交代着来不及嘱托的各项事务,告诉他们他在外一切都好,无论书信长短,每一封信的末尾他都会叮嘱一句,要陆晓怜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地等他回去。

    因为那些不期然出现在庄荣桌上的信笺,陆晓怜笃定地相信,陆岳修一切顺遂,唯一让他不能安心回青山城的,不过是还没能找到贺承。

    可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过去的一年时光,像是被一方帘子遮挡住了,一直到此刻才不得不轰然掀开,于是被帘幕遮掩的满目疮痍顷刻撞到陆晓怜眼前来。

    “陆姑娘,你来这里坐。”沈懿行替陆晓怜挪了张椅子过来,特意放在贺承身边,“歇会儿,正好也给金姑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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