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沉默片刻后, 时酒艰难开口:“回殿下,刚到此处还没问出缘由,将军他……骁勇善战, 不会有事的。”
说到最后连时酒自己都不确定起来, 说出的声音不由变弱。
倘若是此前的裴璟没有以身养药,用自己心头血去做药引, 就算是千军也有一战之力。
可如今呢,将军身子骨已经有所亏损, 定然支撑不了多久,他从小就跟随裴璟,哪里会猜不出对方的心思。
分明是拿命在赌,根本没给自个儿留后路。
“我们回去。”梁嗣音深吸一口气, 试图不断说服自己,“他答应过……不会死的。”
众人没有耽搁,兵分两路,一路去接应绿桃红杏等人,而另一路去找裴璟。
梁嗣音望着远处,不停低喃:“等我,一定要等我。”
*
战鼓雷动,箭矢如暴雨般裹挟着寒风破空而来。
抬眼望去,四周满是断臂残肢,泥土里混着血腥味充斥鼻尖让人根本喘不过气来。
头顶的天,不断有黑鸦盘旋聚集,似要等待时机,仔细品尝珍馐。
压抑,恐惧的气息久久不散。
一晚上的厮杀,已经让大半人筋疲力竭,全靠一口气硬撑着,随时都有可能溃败。
而站在他们最前面的,是战无不胜的将领,亦是可以抓住的唯一逃出生天的希望。
男人身着一袭银甲,战袍上满是被刀剑划过的裂口,粘稠的血液从发丝流到了额间,又路过了那双漆黑的双眸,最后顺着下巴“滴答”“滴答”坠进血泊中,漾起诡异的血色红花来。
“裴璟,放弃吧。”七夜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男人,璀然一笑,“我派出的人早已去追杀长公主了,你在这里坚持早就已经毫无意义了,再这么下去你只能见到她的尸体。”
“承认吧,你挡不住我们的。”七夜勒紧缰绳,冷哼一声,“凭你一个人,到头来只会死得更惨,落得个令人唏嘘下场。”
裴璟眸底杀意瞬时间又浓了几分:“挡不住,也要挡!”
说罢,“哧”一声,他直接扯下一块布料,动作极快将自己的手跟佩剑绑紧,迅速打了个死结,然后扬起手臂剑指七夜,一字一句说道:“我,要,你,们,陪,葬!”
刀剑穿过血肉之躯的声音和不同人的尖叫喘息声,在耳边不断交替响起,
在此刻,裴璟仅存的理智不断侵蚀,即将消磨殆尽。
不知从哪里飞溅而来的温热液体,将他眼眶打湿,视线模糊起来,逐渐浮现起梁嗣音的音容笑貌——
她眼尾泛红,紧紧盯着自己:“你不要骗我,不要失信于我……”
又仿佛听到她在哭,孤立无援哭的好伤心。
可自己又能做什么呢,好像一切都来不及了。
但愿死后不会在黄泉路上相遇,她那么好,应该活着。
而自己该下地狱的……
一刀又一刀,皮开肉绽,却丝毫没有阻拦这位大将军的上前杀敌的脚步,反而越发狠厉。
此时的裴璟就好像件没有感情的冷兵器,嘴里不断重复着一句:“该死的应该是我,是我啊……”
北幽的士兵哪里又见过这一幕,纷纷打起了退堂鼓来:“这是疯了吧。”
“七夜大人,还要继续吗,我们这死伤也太多了,何况陛下只是想杀长公主,我们又何必跟个将军拼死拼活,得不偿失啊。”
耳闻,七夜看了眼四周北幽士兵惨不忍睹的尸体,确实在意料之外,长此以往,恐怕不妙。
他握紧了手中大刀,厉声呵斥:“废物!都退下,让我来。”
说完,七夜从马背上腾空而起,稳稳站立在裴璟不远处:“你的对手是我,劝你早点投降,免受皮肉之苦。”
听到投降两个字,裴璟的表情似有所变化,他撩起沉重的眼皮,说话间吐出口血来:“战死又何惧!”
“那就成全你,去死吧!”说着,七夜用尽十足的力举起大刀直冲裴璟面门劈来,刀刀直逼要害。
裴璟虽顶住了前面几刀,但最后一刀还是没有躲过,硬生生砍在了左肩处,血肉横飞。
吃痛之际,他用剑刺在七夜腿部后,连连踉跄几步摔倒在地。
一日一夜的战斗,终是耗尽了他所有力气。
他脖颈不自觉上仰,望着无边无际的天,一滴泪从眼角蓦然滑出。
看来这次真的要失约了。
身体突然觉得好冷。
是要死了吗……
冰凉的触感在血色中化开,裴璟手指微蜷,想抓住却没有一点力气。
他费力睁开一只眼,这才发现细碎的雪从天而落,落在身体每个部位,又瞬时间在血中融化,化为一体。
原来是下雪了……
*
“驾——”
时酒带着一众人赶到,边杀敌边往里冲,很快杀出条畅通无阻的血路来。
众人不停四处寻找着裴璟的身影,可惜一无所获,只有遍地的尸体,其余还苟延残喘的,由着赶来的红杏等人被陆续带回安全地带进行医治。
找了许久,不见裴璟,心里不免悲戚。
就在梁嗣音心灰意冷时,一道略显嘶哑的马鸣声断断续续传来。
她立刻循声望去,看见一匹黑马在尸体间垂着头,走得艰难,跌跌撞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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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方向而来。
梁嗣音僵在原地,拳头不由攥紧,也向黑马方向走去,她走着走着就控住不住跑了起来,直至不顾一切往前奔。
原因无它,这是裴璟的战马。
马有灵性,定不会弃主而逃。
看到跑来的人,黑马反而像感应到什么一样,往前踏着马蹄,冲着泥土低鸣几声。
一大片碎掉沾染了血的袍子,随之掉落,露出了下面的男人身影,是个不曾见过的小郎君。
“撑住,我们有最好的医者救治,你不会有事的,”梁嗣音安慰完,急忙询问,“裴璟呢,在哪里?”
许是受到颠簸,马上的年轻小郎君睁开双眼,猛咳几声:“裴将军,把马留给了我,自己还在……北边坚守,快去救……”
话没说完,年轻男子就昏了过去。
时酒也及时赶到,他将人小心从马背上挪了下来:“快,快救人。”
“剩下的随我去找裴将军,一定还活着!”时酒一个利落翻身上马,直冲着北方而去,其余的将士见了也快马跟随,扬起一片尘土。
正当梁嗣音也要去追时,黑马紧紧咬住嫁衣衣摆,拦住了去路。
“乖。”梁嗣音伸手安抚黑马,“若是活着,我会带他平安回来;若是死了,我也要亲手为他全衣冠。”
“你太累了,休息会儿吧。”
黑马松开嫁衣,晃着脑袋退后几步,做出了妥协。
“多谢。”
梁嗣音同样退后几步,不再耽搁向着北方策马而去。
在时酒等人的先军下,路上可谓空无人烟,马蹄踏过一个又一个血坑。
越往北走,血泊越大,血腥味越重。
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她心头萌发出来。
转眼间,梁嗣音看到时酒等人在前厮杀,独独没有见到裴璟的身影,心又沉了几分。
直到,梁嗣音无意间瞥见随意丢在尸体间的凤翅银盔,是裴璟的物件。
她走近拿起银盔,已然看不出原有的颜色,上面布满了鲜血流过的痕迹,深浅不一,有的甚至还没有干涸,顺着往下流。
好多血,第一次见这么多血。
她脑袋一片空白,窒息感在心头蔓延。
与此同时,北幽战鼓声停了下来。
兵器间的金属碰撞声戛然而止,北幽士兵走出一位年龄稍长的武将,高举新帝令牌:“北幽众将士听令,撤兵回朝,不从者,杀。”
说完,年长武将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梁嗣音行礼:“抱歉,让殿下受惊了,反叛者已捉拿,我等会严加处置。”
见梁嗣音不说话,年长武将想起临行前新帝的命令,冲身后使了个眼色:“愣着干嘛,快把裴将军带出来!”
话音一落,几个士兵小心把裴璟从营帐内扶了出来——
男人垂着头,脚离地,手绑着的长剑已经变成了断剑,伤口和盔甲紧贴着,能隐约看到血肉从里被硬生生翻出来,一道又一道交错,惨不忍睹。
时酒看见双目一瞬间通红,强忍眼泪,想要接过自家将军又不知如何下手,浑身上下没一个好地方。
“将军,您受苦了。”时酒哑着嗓子,“放心,怀玉长公主我护住了,一块肉没少,您不信睁开眼看看啊!”
“将军睁眼看看吧,算时酒求您了!”
他越说,眼泪越止不住迸发出来。
听到怀玉两个字,裴璟的手指动了动,长睫抖了又抖,没有血色的唇吐出两个字:“怀玉。”
“我在,我在这儿。”梁嗣音喜极而泣,颤着手轻轻抚上他侧脸,“你撑住,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裴璟吃力睁开眼,看着眼前人神情恍惚:“我这次……终于可以保住你,这就足够,回家不重要了。”
“别说傻话,本宫命令你回家,不回家就是抗旨。”梁嗣音哽咽着,泪像珠子般落下。
“殿下别哭。”裴璟想伸出手去擦掉她眼角的泪,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犹豫再三张了张嘴,“好,遵命。”
时酒见了,抹把眼泪:“我去找马车,等我。”
裴璟伤势太重,骑马显然不是个好选择,时酒知道耽误不得,快步离去。
“等马车来,我们就可以回家……”
只是梁嗣音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就感觉到双眼被一只手蒙上,开始天旋地转。
待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跪在了地上,而面前同样是跪着的裴璟。
不同的是,裴璟后背多了一支长箭。
“长公主必须死!新帝你会感谢我的,我才是北幽对您最忠心的人。”七夜扯断绳索,笑得癫狂,见没射中,随即又要补射第二箭。
乍然,一柄长剑从梁嗣音身后飞旋而来,紧接着是时酒发了疯的怒吼,“你找死!”
一刹那,七夜人头滚落泥地,再无生机。
没了后顾之忧,裴璟“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身体也软了下来,跪着靠在梁嗣音肩膀上。
“裴璟,裴璟,裴璟。”
梁嗣音有些不知所措一遍又一遍叫着对方名字,“你说要跟我回家的,你不要食言好不好?”
“你看,下雪了。”裴璟又连着吐了几口血,声音沙哑道,“答应过陪你看雪……总算没有食言。”
梁嗣音抬头,果然雪势渐大起来,落在她的睫羽上又化成水珠,与眼泪一同顺着下巴流下,湿了衣襟。
“等你好了,我们可以天天看。”梁嗣音拂过他额角的发,强装镇定道,“等红杏他们来,会没事的,你千万不要睡,再等等。”
裴璟扯了扯毫无血色的唇角:“若有来世……莫再遇我。”
最后的最后,他声音小的可怜:“误卿一生。”
第56章 一人足矣 【VIP】
云国皇宫。
长庆殿, 鎏金铜香炉重添了香。
有太监捧着书信和锦盒迈着小碎步而来:“陛下,方才来了位北幽的武将说,他们新帝要将此物送给殿下赔罪。”
梁易萧狭长双目低垂着, 眼前是一局未下完的棋, 见到锦盒,他捏着白棋的手指微微一顿:"打开。"
“是。”太监小心翼翼将锦盒呈上,双腿跪地揭开了盖子。
瞬时间,一股难闻的血腥味从盒子中不受控制溢了出来,里面放着颗女人头颅, 面目狰狞异常,全是恨意。
梁易萧低睨一眼,认出了此次和亲遇险的真正罪魁祸首, 北幽老皇帝的皇后, 那个曾经想杀掉自己母妃不成,而后把母妃送到云国生下梁嗣音和梁易萧的指使者。
哦, 不。
确切来讲应该说是北幽第一位被新帝割去头颅的篡权太后,死了并不算冤。
太监见状,脸色煞白一个趔趄往后退去, 大口喘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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