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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旧雨这是大周避无可避的险境。
谷东连日大雪,这会儿终于歇了半刻。马蹄拌过雪浆,停在涿光川的山脚之下。
此时天还暗着,灰蒙蒙的苍穹悬在谷东边军的头顶,虎强下了马,跺了跺脚下的土地。虎壮则踩着马镫站起来,眯着眼睛往涿光川上一指,道:“哥,他们在那儿摆了抛石机。”
阆京虽说在围夹谷东边军的两条马道上未设重兵,但他们不满归不满,到底不能真做出什么来,若虎强真带兵从破开的西南马道上南下,就等同于和阆京撕破脸,他目前还不想把事做绝,毕竟乱世之中要想自保,总得给自己多留几条后路。
“涿光川壁立千仞,走势险峻。要绕开西南马道,走这山道,估摸着得砸坏咱们不少车子。”邹允催马上前两步,侧头向着虎强道:“校尉,您想好了,走上这条路便只能南下了。”
从涿光川往南,就是投奔叶氏,踏上便没有回头路。
虎强拉着马,面色不佳,深深吐出一口气,没接这话,只是问:“崔大人眼下已经入了阆京吧?”
“是。”邹允回道:“校尉不必担心崔大人,如今阆京对他来说是最安稳的去处。”
“安稳。”虎强慢慢重复着这两个字,说:“我从前在州府做过侍卫,此事整个变州衙署都知晓,张枫自然也……崔大人从前救我一命,如今又为着我们入了阆京,我怕张枫一怒之下……”
“不会。”邹允摇头道:“只要张枫还没傻,他就不会做出任何对崔大人不利的事情,反而要将他好好护起来。”
虎强皱着眉,目中并未闪过了然。
邹允说:“如今南北形势紧张,众人的眼睛都盯着朝廷。崔大人同我们处在相反的境地,我们越是反叛,就越是能突显崔大人因疑心边军的做法有多么准当。张枫若想要崔大人的命,的确有上百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法子,可若是崔大人这样的老臣在这关头丢了性命,反而不利于朝廷归心。”
虎强蹲下身,垂手摸着脚下的土地,良久才道:“先这儿扎营吧。”
到底是往西还是往北,虎强还是没法轻易做出决定。他就让军队在涿光川的山脚下安营扎寨,就是选了个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此事关系着谷东边军上万人的性命,虎强不敢马虎。
邹允明白他的犹豫,虽说他和崔玄成是为了让边军南下才做此局,但如若虎强临时反悔归京,变州也不会受到什么惩罚,毕竟边军已然回头,在战役面前,他们耍的这么点小心思也不足为提。于是他点点头,下马帮人拉营。
才将将安置好承载辎重的马车,虎壮正拉着马,倏地抬头,瞧着远处漆黑的天幕道:“有人来了。”
虎强匆匆擦了手,看清来人时脸色微微变了变。他们此行只带了小波人马,赶路时连军旗都未曾挂起,为的就是不引人注意,如若他们是全军覆灭也吸引不到朝廷的目光,但若是他们成功与叶氏汇合谈妥,那边军便也不用顾及朝廷,直直破开西南马道南下便是。
这会儿夜幕低垂,来人正是他们留在谷东营地的副将。
虎强见他形色匆匆,便叫了邹允旁听,自己上前迎了两步,问:“怎么,营地发生什么事了?”
副将下了马,汗都来不及擦便道:“阆京那边派了个太监,说是充作监军。他们为着补偿咱们第一批损失的人马,还带了车军备过来。”
“太监?”虎强皱了眉。
“是。”副将应声,低低道:“说是皇城里那位蓝公公的手下。”
虎强不大了解阆京的事,下意识问:“蓝公公是……”
“如今的权宦之首,张枫最得力的狗腿。”邹允解释一句,向着副将问:“他面子如何?”
“来得时候挺客气,但看见迎接的队伍没有您,脸色就不太好了。”副将眉间紧蹙:“我就按您走前说好的,告诉他您前不久跌伤了身子,眼下正在城内疗养,但我在一旁瞧不出他的面色,也不知信了没信。”
副将一提监军就皱眉,虎强看着,沉声问:“他给你们甩脸子了?”
“唉。皇城里头出来的,金贵嘛。”副将苦笑两声,蹲在营地升起的火边搓着手道:“瞧您不在,就到处挑剔。又是嫌咱们营中的水太咸,又是念叨咱们帐子里的床榻太硬。就我过来前,他还说咱们谷东苍州产良木,叫我走门道替他运来,给他在这儿支个新屋。”
朝廷来的监军都是这个模样,虎强从前跟在常将军身边,对这样的事见得多了,眼下倒是有些见怪不怪。
他点点头,问:“不是说还带了批军备来?”
“是,属下来就是同您禀明此事的。”副将一谈及军备,语调便升高了些许,“那军备打眼看过去是一大车,可掀了箱子,就表层是新刀,往里头一看,断得断,锈得绣,根本没几把能用的!”
虎强抿住唇角,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校尉,咱们边军虽说不富裕,可有着苍州和大营的接济,怎么说都不至于用那些个烂刀子!”副将偏头狠狠啐了一口,“实话说,咱们也不稀罕他们阆京给的军备,可他们既然给了,却这般不上心!如今是他们求着咱们干事儿,就是做戏也好啊,至少表面样子好看,可他们欺人太甚,就这么给一大箱破烂,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求着他们做事,到底是打发谁呢?!”
邹允开口,“您同监军发火了么?”
“我哪敢啊,硬忍着呢!”副将深深吐出几口气,“我就问了两句,那监军说是山路难行,马车长久走于雪地受潮所致。哈!谁信?咱们都是成日里和刀子打交道的,那箱子破烂显然坏了有些年头了,难为他们还能将这些玩意儿从犄角旮旯里装箱,送到咱们这儿来!”
“朝廷从前不就是这样么。三年前谷东闹饥荒,阆京运来一车烂米,车帘没掀都能闻到一股霉味儿。崔大人看不过,原想着同他么理论,可那他们却觉得有的吃就不错了,咱们这些庶民竟然还敢挑拣。”邹允闷笑一声,说:“那烂米吃了坏肠胃,最后还是要死人。可怜我谷东上万口人家……那会儿朝廷也穷,哑巴亏吃就吃了。可眼下不同。”
邹允抬起头,眸底被跳动的火光映亮,“眼下张枫不是同贾氏借了账么,如今他要调我们的兵,却还是这样抠抠搜搜。”
“对啊!”副将猛地站起来,不忿道:“我差点忘了这事儿!张枫拿银子不就是要打仗吗!如今连调兵不用,那银子去哪了?”
“能去哪。”虎壮不知何时坐到了一旁,仰头看着漆黑的天幕道:“定然是都进他们正规军,武卫营的口袋里了呗。”
副将摇着头轻嗤一声,“如今张枫急着把我们往过调,不就是为了让我们挡在阆京门前,好叫他们城里的金贵玉人能多苟活一段日子。想叫我们送死,却舍不得多花一枚铜钱,反倒躲在后头的赚得盆满钵满。”
“从前常将军的大营不也是,军费就是不给,要么拖欠要么缩减。雪山上本就消耗大,打到最后没东西吃,只能吃,吃马肉!”虎壮似乎想到了什么,捂住眼睛呜咽了一声,再开口时语气都开始颤抖,“凭什么?!”
凭什么?
要用监军的话来说,既然是打仗,那丢命就在所难免。与其将银子给他们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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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如分给有可能活下去的,至少还有些用处。
虎强沉默到最后。
他仰着头,看着头顶沉寂的黑色夜幕,只觉得自己卑琐。虎家兄弟在学语前双亲便战死在龙骨关外,比起爱,他更先懂得死。
后来他有幸跟在常将军身边学武,也曾与同伴满潜在雪山里,见识到一场能淹没头顶的大雪。他从前一直以为要人命的不过是刀剑,不过是北蛮重骑。可后来他才明白,在关外,比起刀剑敌军,更令人恐惧的是不再供应的粮食与衣裳。比起北蛮重骑,似乎大周朝廷对他们来说更难对付。
常将军就是这样。
时至今日,虎强还一直觉得将军就该在某日英勇的死于战场,而不是自己人的手中。
虎强上任边军校尉的那一日便暗暗警告自己,不能常胜,也不能总败,他对于大周朝廷的恐惧一直未曾散去。这份恐惧虽不至于要他性命,却时常惹他不安,让他惶恐。
他倒宁愿它要他的性命。
此刻虎强仰着头坐在涿光川脚下,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被围困在了朝廷划给他的一方天地里,无法转圜。
风声猎猎入耳,像是大周避无可避的险境。
虎强独自坐了许久,他伸展双腿,将霸王枪放在膝头,一遍又一遍,缓慢又轻柔地擦拭着。邹允想要喊他去休息,但虎强摇头。
他如今已经二十有五了,虽钝钝磨去了少年心性,也不是毫无长进。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微微吐露出些许鱼肚白,他才僵硬地站起身,转头去看身后被白雾笼聚的龙脊山。
那是谷东的雨雾,也曾飘动在他的手边,打湿屋檐窗角。
这里是虎强的故乡,这样的景色他瞧了将近二十五年,只要回头就能看见。而如今,他想要去见见另外的天地。
邹允心里惦记着虎强的身子,起的早了些,想再去唤他歇上一会儿,却在走近时看清他眼眶里氤氲出的,一动便要落下的雨。
第162章 鱼肠水断龙舟,陆剸犀甲。
焱州叶府内挤满了幕僚,个个都噤若寒蝉,不敢多语。
丛伏进院便看见这一幕,走近些许,将长谷拉到一边悄声问 :“这是怎么了?”
“和溟西的生意这些日子不是生了些事嘛,想着安排个人去疏通疏通,可眼下没一个能顶事儿的。”长谷说。
“怎么会?”丛伏皱眉,“能投递名帖,被选作府中做幕僚的都是地方有名的饱读诗书之辈,不过一条商道,一个有办法的都没有?”
“可不是,”长谷撇了撇嘴,低声说:“这些人将书都要读烂了,大都没做过几年实事,现下一听要南下同贾氏扯皮,一会儿这些个自持清高不肯自降身份同商人谈事,一会儿那些个又胆子小,献出的计策过于谨慎,甚至还要倒贴银子保生意……反正我听都着都憋屈,叶大人定然更看不上了。”
其实这样的局面从贾氏与张氏合作的第一日起就注定了。
永淳年间朝廷不将百姓当作人来看,不仅不做实事,还想要凭靠世家镇压流言,适时清也先生一纸英雄帖出世,言辞犀利直指时局要害,引得各路群情激愤,豪杰文士热血上涌,只想要一颗能够品悯世间疾苦的新君,于是一股脑地往南沙涌。
初来时他们心比天高,都想要做出一番大事业来。可州府的位置毕竟有限,叶帘堂到底是没法将这上百人都放在眼前重用,只能分散去衙署各部做活。
这些人都是佼佼,各个自视清高,自然是不愿意做这样微末的事情,等上涌的热血褪下,他们才看清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小苍潭的战役,阆京同溟西的联手……在这样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乱世,其中很多人已经想要止步退出了。
想至此,长谷叹息一声,转头看向廊子里。十一月天寒,没有炭盆根本冷得待不住,让众位幕僚先生都挤在外头终究不是事,长谷便让人将叶帘堂惯常用来谈事的偏堂收拾干净,安排幕僚们进去歇息片刻。
丛伏这些日子在东边带着由岭原流民组成的轻骑,好些时日没回来,今日本来是高高兴兴进府汇报军务的,如今却撞见此景,便是再好的心情也要变坏了。
“我跟了叶大人三年,从聚宝台里也摸索出了些生意上的门道。实在不行,我去将这商路跑了。”她单手将头盔摘下,抛到长谷怀里,让他给自己拿着,“真是欺人太甚!贾氏那墙头草东倒西歪惯了,我暂且不提,就他们这些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闷葫芦也敢起异心?!你还让他们去堂里取暖,要我早将他们打出去了!”语罢抬脚便要去偏堂赶人。
她卸下的头盔又硬又重,长谷方才伸手去接的时候不小心被砸痛了手臂,此时见丛伏气势汹汹地要走,连忙顾不上痛,上前几步拦住她,“哎呦好姐姐,你冷静些吧。”
“你拦做什么?”丛伏不爽,“让开,否则我连你一起揍。”
“不能啊,不能!”长谷将头盔夹在臂间,赶忙道:“你这是治标不治本!你今日这番话我先前也同叶大人讲过,要是没人能走这一趟,我就去走。虽说我不大懂什么生意,但我机灵,有眼力见,讨人喜欢,大抵也不会将事办砸,可是叶大人却摇头了。”
丛伏被他挡了路,长谷是李意卿身边的人,她到底不能真的出手,只好耐着性子听他说。
“商路这事简单,谁都能干。但比起你我,叶大人如今需要的是更多能够为她所用的人才。”长谷瞧着她的神色,咽了咽口水继续道:“眼下局势水火不容,比起斩断摇摆心,收纳贤能才更为重要!”
“从前我们总以为叶大人缺得是武将,可如今看来却恰恰相反。”长谷看见丛伏微微松动的神色,暗暗吐出一口气,“南沙西边有王秦岳,东边有你,咱们南境无忧。可反观能臣却没有几个。方刺史虽好,可日后要继续留在南沙主事,不能跟随叶大人一同离开,岭原州府虽亲近于承平道,却畏缩懦弱,难堪大任。”
“你再瞧阆京,如今的形势看起来是大厦将倾岌岌可危,可若是细细算来,最终鹿死谁手还真没个准话儿。”长谷将声音压得低,只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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