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洞空了些时日,落满了枯叶跟积雪。
林默倒也不嫌弃,稍微扫了下积雪便将狼裘铺在了枯叶上,多少能隔点寒气。
晁怜被冻的狠了,蜷缩成一团,止不住在雪地上发抖,直至被人抱到了树洞,缓了许久才停止缩瑟。
山中静谧,隐藏在暗处的危险却多,晁怜身上还带着血气,吸引猛兽的几率很大,林默也来不及去休息,提起斧头准备去周围做点陷阱,不然这一晚她睡不踏实。
前脚刚踏出一步,衣摆就被人从后面扯住,回头就只见她带来的麻烦在睁着泪眼望着她,一瞬顿住了脚步。
“疼……”
微弱的声响让林默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身去照顾晁怜,瞧见衣服上又渗出了血,一阵头疼。
收拾包袱的时候太急,她根本就没将草药给带上,眼下要怎么处理,不禁犯了难。
林默弯腰将晁怜的手给扒开,不死心的翻了翻包袱,一无所获。
无奈之下,林默将身上的狼裘也脱下,盖在晁怜的身上。
“你就在这待着,不要乱跑,我去给你找药。”
林默的眸底满是忧心,她既然都把人给带上了,不差这点功夫,不过是找个药,大不了受点冻,若能换条人命也是值了。
地上都盖着积雪,林默要找药就只能先将积雪给扒开,一点一点的找。
晁怜身上的血腥味太重,林默怕会吸引来野兽,不敢走的太远,先从树洞的附近找了起来。
树洞的口没遮挡,晁怜费力的撑起眼皮,眸光很是幽深。
望着穿着一袭单衣,半跪在雪地中的人,眼眶有些酸涩。
追兵在傍晚时分也寻到了木屋,谨慎的探查了一番,瞧见屋中的炭火刚熄,应当是有人居住的。
搜寻一番过后,发觉少了不少东西,推测人是跑了。
士兵被逼的也紧,整日提着颗心,生怕再寻不到消息,回去就被盛怒的那位给斩了。
晁易也不知是出了什么毛病,几日以来都对朝思暮唯命是从,连带着士兵也跟着易了主,任那妖人来差遣。
至于不服的人,下场皆是惨烈,大家也都不敢再吭声。
第44章 地冻天寒,晁怜依偎在树洞的一角,身上裹着狼裘……
地冻天寒,晁怜依偎在树洞的一角,身上裹着狼裘,眼底有些许动容,挣扎一番,终究是暗了下去。
一整坐山都被积雪覆盖,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
许是这几日的温度太低,绕是平日里耐活的药草都被冻死了。
林默从树洞往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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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找,原先白皙骨感的手也在不停扒雪的过程中被冻的又红又肿,寻遍了附近的地皮,一无所获,神情不免低落。
她若是再细心一点就好了,不至于像眼下这般无措,林默很是懊恼,回首看了眼在发抖的晁怜,叹了口气,随即走了回去,神情愧疚。
“这处寻不到草药,你若是疼的厉害,我便等天再晚些回木屋将药草取回来,你忍一下…可好?”
林默的父亲是武将,家中又无男丁,无奈被逼着自幼习武,身形比寻常女子高出不少又长年在这深山中生活,身上也有些肌肉,不似男儿般健硕但很有安全感,一脸愧疚的模样倒是违和。
晁怜一动身便会牵动伤口,艰涩的抬起一只手扯住了林默的衣角,摇了摇头。
“别…回去,我…一会就好了……”
略显沙哑的嗓音令人一怔,林默闻言很是诧异,半响都没能回过神来,原来这人不是个傻子。
晁怜见人不说话,一直没敢将手收回来,生怕人冲动,真的会跑回去。
按时间来推算,朝思暮大抵已经寻到木屋了,现在回去就是自投罗网。
这些人虽不是来抓林默的,但她跟林默连在一起,若是林默被抓,冰天雪地的环境,她也逃不掉,说不定人刚走她就被野兽给吃了。
晁怜的顾虑很深,自是不敢冒险,一双雾眸望着林默,眸底确是一片清明。
缓了好一会,林默终于从震惊中回神,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不是痴儿?”
晁怜被说是痴儿,不禁皱眉,反道:“谁说我是痴儿?”
突然被这么一问,林默摸了摸后脑勺,停顿了一下道:“先前见你不说话,问你话也不回答,我就以为你是烧傻了来着,不好意思……”
道歉声一点一点小了下去,淹没在漫天大雪之中,晁怜并不在意被说是痴儿,更难听的话,她也不是没听过。
晁怜见又下雪了,稍微使力将人拽回了树洞,垂下眼睫,轻声解释道:“我本是一穷苦女子,家境贫寒,父亲是赌鬼,欠了债便想将我卖进窑子来换钱,我不愿便逃到这山中。”
“一时着急便没看清路,摔进了陷阱,若不是您将我捡回去,我大抵早就被冻死了。”
晁怜生的精致,光是那一双楚楚可怜的泪眸便让人心生不忍,林默又是个直性子,不会想些弯弯绕绕的,不做思考便信了,不由得心疼。
“那…姑娘可有姓名?在下林默是这山中的猎户,若姑娘愿意,可以跟着在下。”
晁怜闻言也不说话,轻轻点了点头。
林默在这山中待久了,一个人也无聊,开春有了粮,她养一个人也不成问题,眼下就愁这不知是从哪来的追兵。
她在这山中躲了有几年,根本没下过山,旁人也不知她是谁,追兵又是怎么发现的这。
林默的神情很是凝重,思绪跟着混乱。
林家被抄,父亲拼死送她逃了出来,花重金定的面皮,寻了个亡命徒来顶替她,整件事做的滴水不漏,眼下又怎会出这档子事,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洞口没遮挡,寒风刮过,冰寒席卷着晁怜,咳嗽了几声才将林默唤回神。
林默见这处简陋,不比她的木屋,晁怜又是个病人,拉开了衣角,快步走到洞外将被扒开的积雪给填平,扯了些树丛堵住漏风的洞口。
“我被仇家追杀,不得不在这处躲一阵,委屈姑娘了。”
低落的语调让人怪罪不起来,更何况是将人引来的晁怜。
晁怜唇角扬起一抹弧度,微声道:“谢谢你……”
洞外的冰冷在晁怜的一笑之下也有了暖意,林默有些无措的握住了衣角,点了点头,偷偷移开了视线,耳尖却是红了。
长久未曾有过交谈,整日里对着的就只有张牙舞爪的野兽跟郁郁葱葱的树林,突然与人交谈竟有些不适应。
这姑娘生的也好看,怪不得会被人盯上,世道不公,她遇见便不会袖手旁观。
瞿朝被灭,她并不感到意外,刚愎自负的昏君迟早会被推翻,受苦的是百姓罢了。
林默恨晁严,她也曾想过寻仇,可一想到父亲临走时的遗愿,终究是放弃了。
林父许是看透了这世道,不愿让林默去冒险,临终之时只希望林默能好好活着,不要去寻仇。
往事不堪回首,林默的情绪跟着低落,晁怜察觉到了些,拉住了那只被冻到红肿冰凉的手,希望能传递些温度。
这处的宁静与山中的大动干戈截然相反。
收到消息的一瞬,朝思暮便带着一队人马连夜进山,搜查木屋。
留下看守木屋的两人,许是这几日太过疲惫,一但放松下来就靠着椅子睡着了。
朝思暮带人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在偷懒的两人,心中的怒意无处发泄,挥剑便割了两人的喉。
两人连发出声响的机会都没有,直至温热的血液溅在众人脸上,这才有了响动。
士兵皆面面相觑,碍于这人的威压,不敢有异议。
晁易中了毒,身子虚,不能一同来这,但还是派了人跟过去。
身边无可用之人,矮子里面拔高个,晁易便让江渡跟在后面,若有消息便用信鸽先一步传回。
江渡虽缠人却是当朝宰相,学识跟阅历是无人可及,正事上应当不会出差错。
想的虽好,晁易却忘了一件事,江渡性子耿直,素来看不惯朝思暮,一直上奏要杀了这妖人。
荒谬的一幕就在面前,不言不语便杀了他瞿朝的将士,简直是目中无人。
脚边的鲜血汇聚,江渡气的胡子都在抖,抬手直指朝思暮,语调很是狠厉。
“你…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来人将她拿下!”
场面一时尴尬,士兵们握着长枪,余光在两人身上扫过却是没动。
他们被差遣要听命于朝思暮,宰相虽大却也比不过皇上,皇命不可违。
士兵的不为所动,江渡更是气的手直抖,盯着一个在后面的士兵,眉头皱的很紧,愤恨道:“这里是瞿朝!不是任这妖人胡作非为的地方,你们都在干嘛!还不抓住这妖人!”
江渡的情绪很是激动,脸上皱纹也跟着挤在一起,十分难看。
士兵们早就见过这人的残暴,除去皇命不可违,他们这些虾兵蟹将也敌不过这人,动手就是在找死。
站在江渡身后的士兵,不忍看人送死,悄悄拍了下江渡,希望别说了,看清局势。
他们这些人,无论身份或官职,终是棋子,不听命就是一个死。
江渡见无人听命于他,抬起的手陡然垂下,神情癫狂,忽地大声笑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喃喃喊道:“完了…哈哈…哈…全完了…哈哈……”
屋内的人几经对视,没人去追。
朝思暮的注意力全放在床榻边的一盆血水上,不甚在意发疯的江渡,迈步就往床榻边走。
空气中残留的稀薄草药味,不禁让朝思暮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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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的眼中浮上一层阴鸷的笑意,只是那笑冷的厉害令人顿感毛骨悚然。
这药她很熟悉,先前给晁怜用的也是这种。
晁怜摔入洞窟,应当也受了伤,绝对不会错。
这屋中的碳火刚熄不久,一旁还有备用的干柴,人应当跑没多久。
受了伤,山中的路又错综复杂,她跑不远的。
朝思暮将木屋中的草药席卷一空,备了匹马,目光望向幽深的树林,寻着一处方向,一路疾驰。
剩余的士兵也得了令,步行往深山中赶,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
方才还发疯的江渡,行踪如鬼魅一般,悄然躲在一颗树后,注视着众人的一举一动,等人全部离开,立即往山下跑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江渡没注意到他也被人盯上了。
姜嵩藏在树灌之上,穿着一袭白衣,恰好掩藏在这处,这些人又忙的团团转转,各有各的心思,自是没注意到他。
归为平静,姜嵩从树上一跃而下,两边环视,最终选择去追江渡。
偷袭过后,他们本以为晁易中了箭上涂的剧毒,必死无疑,准备等人一死,群龙无首,一举攻下皇城。
谁知这一等就是数日,起先是多了士兵来增援,想着人应该是强弓末弩,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结果又等了一段时间,晁易不仅没死,甚至还派人来搜山。
他们带来的人本就不多,直面对上这一队人马,估计没胜算,被迫撤退。
他却感觉出不对,事有蹊跷,所有人都撤了之后,悄悄留下了来,想搞清其中的缘由。
他这一查,还真让他找到了原因,这些人寻山,竟不是为了抓他们,而是找一个公主。
那人他也见过,不过是个长得好看的玩物,竟能让人动如此干戈,那他许是能利用一番。
第45章 姜嵩一路尾随,天亮之前追到了营地。……
姜嵩一路尾随,天亮之前追到了营地。
碍于这帐外都有重兵把守,他孤身一人也敌不过这些士兵,踌躇片刻,抬头看了眼头顶的树冠,动作很是轻巧的翻了上去。
赶回来的江渡来不及缓口气,前脚才迈入帐篷,后脚便被人拽了回去。
守在帐外的士兵也被吓了一跳,纷纷投去目光。
晁易被暗算怕了,不敢在帐篷内留人,生怕有敌方混进来的刺客,一群人在外守着才安心。
思来想去,晁易想先回宫,等回宫后再派重兵来搜山,毕竟他的身子受不住这山中的严寒,奈何那人不同意。
他服的药虽解了箭毒却也带着其他毒,终究是掉以轻心了。
眼下的逆来顺受也是迫不得已,那人的手段很是歹毒,心思也陈杂,他不敢信旁人,唯独江渡有几分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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