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几步,接过那杯茶,靠近时闻到她身上浓重的香水味,仍然是黑鸦片,甜腻过分的味道显然是为了遮盖些什么。
“无法忍耐的时候可以打给我,非要抽烟的话,尽量选些不那么烈的。”
“我以为你会把我说一顿。”
“你是成年人,成年人有很多烦恼是需要借助这些东西来消解的,我完全明白,少数情况下我也会这样做。”
黎烟第一次产生了和他相互平视的感觉,她想,原来她早已是足够被划为与他同类的成年人。那是年少时她日思夜想的事。
孟斯奕:“葬礼安排在什么时候?听说你不打算带他回国?”
“明天,就在本地的funerlhome,是宋初霁的意思,他想留在这。”
“那明早我来接你。”
“您最近不工作吗?”
“正在休假。”
他的住处离伽州有些距离,开车要两小时,黎烟觉得这样他太奔波,于是提议:“孟叔叔,今夜你就住在这里吧,空房还有很多。”
其实她藏了些私心。
这座房子太空了,尤其是到了晚上,她觉得说话都有回声。像是有个位置漏掉了,怎么补都不行。
他想了想,说:“行。”
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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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时候孟斯奕敲响她的房门,手中拿一支葡萄酒,据说这酒出自他某位朋友的酒庄,烟熏风味。
“家里酒杯在哪里?”他问。
黎烟一时没反应过来:“孟叔叔,您这是……”
暖调的灯光下,男人的语调像一首沉缓的歌谣,在有风的走廊上,有一种让嘈杂寂灭的力量。
他说:“既然都是成年人,小烟,陪我喝一杯吧。”
那天晚上他们坐在封闭式的露台畅饮,起初她身披一层薄毯,后来感到燥热,只穿一件贴身的针织衫。
寒冬的夜漆黑一片,她喝了不少却始终无睡意,只是醉意上头,话多了些。
露台面积不小,黎烟前不久在上面拉了根长长的铁丝线,现在铁丝上悬挂着一把未完全干的伞面。
那上面的图案不是花鸟竹叶,而是一个动漫人物。
“从前我觉得小姨满脑子情爱,油纸伞上怎么能画玫瑰呢?后来我有些理解了,有时候落了笔,不知不觉就朝那个方向去了。”
孟斯奕:“伞面既然是空白的,那就是为了让执笔的人自由发挥。”
“当初我们去梧津的仓库,您看见那些油纸伞后是什么感觉?”
“除了感到亏欠,还有种无力。”
黎烟用玻璃杯碰了一下他的:“因为我们根本无法回报他们同等重量的感情。”
她几乎是吞下这口酒,和不易察觉的泪一起。
他静静端详她苦痛与颓靡,她难过的时候这世界许多东西都变得速朽,如果可以他真想将她生命中所有曲折的山川填平,什么成长不成长的,他偏要给她全然的坦途。
不知过了多久,黎烟终于在酒精的作用下感到头脑昏沉,靠在椅背上睡着。
孟斯奕扶她进屋子,羊毛薄毯滑落在地,她的呼吸落在他脖颈,野火燎原,令他片刻进退维谷。
幽静的长廊上,灯是灭的,这座房子确实太空。黑暗中,孟斯奕将怀中人搂得更紧-
G国的funerlhome和国内殡仪馆大同小异,同样提供火化服务,如果家人想要把一部分骨灰留在身边可以选择购买一个mini盒,大部分骨灰埋葬,小部分带回家。
黎烟为宋初霁选择了个飞鸟图案的。
除了孟斯奕,孟颖也专门过来陪她,有专门的人指导他们走完特定的流程。
墓地在一段空旷的地带,即便黎烟裹着一件厚厚的羽绒服,寒风仍叫人感到十分凛冽。
孟斯奕和孟颖特地为她与宋初霁留出空间,去了几十米之外的树下站着。
黎烟将准备好的花束放在墓前,没有遵循魏柔的嘱托放些甜品,她想来生他定再不必吃这般多的苦,也就不会偏爱甜。
今早出门后她特地绕道商店买了支打火机带过来,黎烟拿出刚刚晾干不久的伞面,上面是上杉和也的肖像,之后毫无犹豫将之点燃。
这是她送给他的最后一份礼物,她想人们之所以习惯用燃烧的方式寄托哀思,定然是因为灰烬与逝者一样,都是烈火焚烧后化作粉尘,飘散于风却仍然存在。
碑上的照片是用电脑从护照上抠下来的,宋初霁从前总对这张照片不满意,说是拍得细皮嫩肉的,不能展现他的男子气概。
黎烟哄他说下次带他去照相馆重拍,一直拍到他满意为止,很显然她失了约,他这一生照片寥寥无几,选来选去最后还是用了这张。
她佯装凶狠:“宋初霁,你可不能为此骂我。”
好像撼动了什么阀门,她多日积攒的泪决堤,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头倚在坚硬的碑上,手指轻轻划过上面的碑文。
上面写的是——此人爱吃五仁月饼。
几年前他们为五仁月饼应不应该存在而掰扯了一番,宋初霁放出狠话:“我要是有天死了,你一定要在我的墓上刻上‘此人爱吃五仁月饼’几个字,你可不能把这事忘了。到时候我爸妈肯定指望不上,就指着你为我料理后事了。”
她因他说这些晦气话认真的和宋初霁生了场气,却也心知肚明,这句玩笑中暗含的离别留言。
“这世界也只有你会用这么奇葩的话做墓志铭。”她将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擦干净。
不远处。
孟颖:“大哥,小烟好像哭了,要不要送点纸巾过去?”
“不用。”他走过来前塞了包纸巾在黎烟口袋。
“你们有相似的经历,应该知道怎样才能有效安慰她吧?”
“没什么有效方法,时间可以淡化一切。”
“我上次问小烟对宋初霁到底是种什么感情,她说胜似亲人,我一直觉得男女之间只有经过爱情那一步之后才能进化成亲情。大哥,她真的没爱过他吗?”
孟斯奕想起那个星辰遍布的夜晚,她用黯淡而认真的眼神对他说“还未找到下一颗星星”,那么在寻找的过程中,她是否为这个特殊的人而摇摆过?
有时人会心动不自知,假使她心动了,他自私的想,但愿那只是
一点点。
一点点,渗透不进骨血,拼凑不出深情,只有歉意长久的留存——就像他对嫣嫣。
这世界是一个完美的闭环。
“没关系,我不在意。”他轻轻说。
孟颖觉得自家大哥答得奇奇怪怪,“你在不在意有什么关系?那是黎烟的人生。”
却未意识到,丛林深处,一只狮子拱起了背,正在寻觅一个合适的时机,向他的同类发起进攻。
第43章
花朝我从来爱你
孟斯奕没能在伽州待太久,工作上出现了些突发状况,需要他紧急处理,于是他提前结束休假,在一切事情办完之后回了国。
临行之前,他给黎烟另外安排了处公寓,帮黎烟搬了家。让她一个人住在宋初霁的故所日日感伤,他实在不放心。
他愿意给予她足够的尊重,但是他不否认,他并不喜欢黎烟烟雾缭绕的颓靡样子,他希望她快些走出阴霾,振作起来。还有就是,黎烟的精力被一个病人占据太久,他怕她忘记一个正常人该如何生活,走进新的环境是淡忘旧日往事的捷径。
新的公寓在学校附近,马路对面是各类的店面,光是咖啡店就有五六家,黎烟笑道:“以后熬夜赶画稿不用愁没咖啡喝了。”
她的表情看上去像是遗忘了一切伤心事。
孟斯奕伸手拿开吸附在她头发上的细微绒毛,负责清洁的小时工还没到,屋里的灰尘实在多。
“也别熬的太狠。”
“您这时应该夸赞我学习刻苦。”
“我不想鼓励你辛苦。”
“那您鼓励我什么。”
男人的脸上竟带几分狡黠:“我鼓励你胡作非为。”
他乐意见到那只小狐狸。
黎烟对此很受用,没人不喜欢被无底线的纵容。
但她仍然说:“我才不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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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偏要很努力很努力,孟叔叔你信不信,总有一天我会事业有成,成为让你骄傲的人。”
他的真心话是,他不在意她是否事业有成,但他也明白黎烟这么执着的意义。
所以他说:“会有那天的。”
“等到那天,孟叔叔,你满足我一个愿望吧。”
“等不到那天,你的愿望我也可以满足。”
“你都不问什么愿望。”
“什么愿望都行。”
她被他这种无底线逗笑,“孟叔叔,这种承诺可不能乱答应。”
他目光坚定:“小烟,我说到做到。”
大致整理好东西之后,孟斯奕就该去机场了,黎烟执意送他。
傍晚时分,通向机场的快速通道直达云霄,落日时分的离别叫伤感更多几分,这次黎烟仍然没下车,她摇下车窗,透过寒风目送他。
上一次送别还是在高考结束的夜晚,她将真心话与谎话杂糅在一起向他吐露,而后多年隐忍克制,她真心实意的去寻找过下一颗星星,只是多年徒劳。
今日她向自己妥协,若是真的无法遗忘,那就拼尽全力与旧日星辰比肩,起码要做到无限接近。毕竟她早已不是十七岁的茫然少女,他们既然可以同饮一瓶酒,那么也就可以共享一个忧愁。
黑色大衣的衣角在风中扬起。
多年前被按下的按钮从今日起失灵,她的渡口在雾中重现-
2020年,全球陷入一场特殊的寒冬,很多行业进入停滞状态,国际航班也变得阻碍重重。
这年黎烟26岁,取得伽州艺术学院的硕士学位时,自创的品牌已小有起色。
她为自己的国风品牌取名「花朝」,这个名字来源于古籍《旧唐书》中的“月夜花朝”,意指美好的时光和景物。
这些年黎烟越是花心思研究就越发现,中国有太多未被翻阅的艺术篇章值得挖掘,她借花朝为名,以油纸伞为切入口,试图在海外市场开辟一条道路。毕竟数千年前欧洲人曾为陶瓷痴迷,她坚信数年之后中华文化仍有撼动人心之力。
彼时国内网友正因一个欧洲奢侈品牌“ZR”过度借鉴中国古代的衣饰发起声讨,代言明星为此表明立场,与品牌方解约。
与她合伙的设计师是个华人,名叫罗非与,他看到新闻,若有所思地对黎烟说:“Yn,不如我们回国发展。”
这种时候,作为一个在他国百舸争流活下来的品牌,带着一切回到原本的国土是一种使命。这几乎是一块空白的领域,早该有人开疆拓土。
黎烟没有立即回复他,只说会慎重考虑。
时尚圈不是好混的,何况她手握的是艺术并非国际主流,原创难行,放在这个陌生的国家更是如此。费尽周折才有一点起色,她的每一步都必须异常谨慎。
当然,回国发展是必然的结果,但是她得思考好这是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她决定一切待到自己的艺术展之后再说,黎烟十分看重这次展会,今年是她以“Yn”为笔名发表作品的五周年。
艺术展在一周后,伽州市中心。
这次展会收录的作品包括国画和一些原创油纸伞,她也学顾毓石教授,在展厅专门辟出一角,供她欣赏的新人画家展出作品。
许多圈内名人过来捧场,有艺术圈、时尚圈的,甚至还有电影圈的人,她为多部知名影片特供过画作,期间结识不少朋友。
入口处有媒体捧着摄影设备蹲守,每出现一个名人就咔咔一通照。越多名人站台,展出的影响力自然也就越大。
罗非与站她身后:“营销炒作这套算是给你玩明白了。”
这人向来嘴毒。
“难道我要指望知名度莫名其妙从天上掉下来?那我们都要等着喝西北风。”风骨和铜臭讲究一个比例平衡,以她目前的状态,大概前者占九分。
他举手投降:“大boss,你做的都对,是我多嘴。”
黎烟微笑着上前迎接友人。
那一天最后她觉得笑得脸疼。
全程进展的很顺利,期间只有一位不速之客到访时掀起稍许涟漪。
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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