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望着能够依靠体育加分,然后进入自己喜欢的学校,所以即使被选进了关卡,他也坚信自己迟早可以离开,为了出去之后能够以更快的速度适应学校的强度,他每天都会起早锻炼,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小团队里的主要武力输出。
可问题是,他人在伪世界锻炼就算了,就连关卡里都没有停歇过。
关卡里面处处都是死亡条件,稍不留神就会丢了小命,他们劝过无数次,体育生弟弟也没有当回事儿——或者说他当成了一回事儿,但是在他看来,比起触发率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死亡条件,他更宁愿努力维持体态,为了离开关卡好好做准备。
许嘉云至今还记得,体育生弟弟触发死亡条件的时候,他们还在床上睡觉,等到一觉睡醒起来的时候,就看见了体育生弟弟准备外出晨跑却倒在了门口的尸体——那道关卡是以禁止内卷为主的——体育生弟弟就连第一天都没能撑过去,就稀里糊涂地永远离开了他们。
最后出事的人是那位农民伯伯。
农民伯伯特别节俭且信奉因果,即使伪世界里的所有物品都不需要他花钱,他还是吃最少的量,干最多的活——没错,就是干活——他会去给提供食物的餐厅以及提供住宿的酒店打工,无论对方需不需要,都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当作一种回报。
许嘉云曾经问过他这样活着累不累,他说累不打紧,可他不能亏欠了别人,不然下辈子也是要还的。
许嘉云在生活上就是个希望钱从四面八方来,并且不劳而获的人,虽然工作兢兢业业,更谈不上好吃懒做,但对于合法合理且合情的便宜,他占起来是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心理负担的。
关卡都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扰乱了他在现实世界里的幸福和平,他为什么还要去回报关卡?他巴不得关卡看他不顺眼,好把他给丢出去,让他跟他的家人和对象好好团圆。
可他没有想到,农民伯伯最后就是死在了自己坚守的本分上。
与体育生弟弟有着异曲同工之不妙,那道关卡是禁止多管闲事的。他直到现在都还记得,关卡名称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而农民伯伯因为训斥了几句浪费粮食的玩家,就触发了死亡条件。
实在是令人唏嘘。
因为是相处最长的一名队友,许嘉云对于农民伯伯的长相印象最深,那是个身材细瘦且后背佝偻的中年人,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太过残酷,以致于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名老年人,脸上皱纹遍布,被太阳晒得黑黄的肌肤隔得老远都能一眼瞅见,非常的显眼,就跟现在从路上走过的那名大爷一样,让人见过一次就不会再忘——
等等。
许嘉云“噌”一下坐了起来,迅速望向落地窗外。
一名大爷正从酒店外面路过,他的身形瘦削且后背微驼,皮肤黑黄满脸皱纹,脖子上还系着个黄色的草帽,与许嘉云记忆中的模样完全吻合。
许嘉云以为是自己拉肚子拉出幻觉了,他狠狠地揉了揉双眼,然而幻觉并没有消失,与大爷擦肩而过的人们纷纷侧目,足以证明这并不是他的错觉。
他竟然真的看见了早已死去的前队友!
第194章 194
绝望在血肉里疯狂滋生。
在意识到已经死去的队友重生后, 许嘉云并没有预想之中的那么开心,取而代之的,反而是深深的恐惧。
不是恐惧队友本身,而是恐惧关卡的力量。
为什么已经死去的人还能够复活重来?
他眼前的这个人, 真的是曾经的那个人吗?
还是天色渐晚, 他看花了眼, 细节其实并不相同?
如果这是真的, 那同样身为玩家的他们……
许嘉云摇了摇脑袋, 不敢再多想,他怕自己也像第一个死亡的可怜人一样,就此失去了闯关的力量。
他也不敢放过这条线索, 担心贸然出现会打草惊蛇, 小声地向服务员要来帽子和眼镜,稍作伪装后, 迅速跟上了大爷。
大爷虽然做惯了脏活累活,但给人的感觉非常干净利落,就连走起路来都是带风的, 身形很瘦但步伐有力, 就连许嘉云这个年轻人都得加快脚步才能跟得上对方。
大爷的目的性很强, 似乎有什么要去的地方, 许嘉云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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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紧, 时刻保持着二十多米的安全距离, 没让大爷发现, 也没把大爷跟丢。
他们就这么一前一后,穿过马路, 绕进商场, 转入小巷, 又离开街道。
夕阳逐渐消失,太阳彻底落山,四周的路灯都亮了起来,飞蛾和蚊虫还没来得及靠近,显得有些异于平常的清冷。
夜风吹过,许嘉云的目光还固定在大爷身上,人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抬手搓了搓鸡皮疙瘩,刚要继续走,忽然碰到了什么细长的东西,霎时身形一顿。
等一下。
他已经走出来多远了?
他抬头看向四周,完全不见半点熟悉的建筑物,据他保守估计,这里距离酒店绝对不止八百米。
可为什么……他绑在手腕上的细线,一点拉扯感都没有出现?
许嘉云顿感后背阵阵发凉——是真的在发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逐步靠近他。
他的注意力全都从大爷身上撤了回来,僵站在原地,细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哒、哒……哒……哒、哒、哒……”
步伐很稳,但有点凌乱,排除精神错乱的疯子在这大半夜跳踢踏舞的可能性,来者的数量就绝对不止一个。
想到这里,许嘉云在心里大大地喊了一声:救命!!!他到底为什么要想到跳踢踏舞的疯子?自己都想给自己一耳光子了!
很好,恐惧没有消减,反而增加得更吓人了。
许嘉云握紧了拳头,告诉自己不要怂,这里是伪世界,就算出现的NPC再怎么恐怖,也绝对不可能会比初级关卡里的恐怖,他连初级关卡都度过了,还能害怕伪世界里的这些小角色吗?那肯定不能。
对,就是这样,不要怂,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许嘉云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不过是转过身看一眼而已,天黑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伪世界里的NPC又不可能会杀人。
来,现在开始默数三声,就转过头去看一眼。
就一眼,没事的。
准备好,三、二——
肩膀上忽然一沉。
许嘉云陡然大叫出声:“一啊啊啊啊啊!!!”
他原地蹦了三尺高,火速后撤好几米,一脸防备且惊恐地看向刚才站的位置,然后……
然后看见了两个熟人?
许嘉云不确定地走近了两步,才确定是真的看见了熟人,差点儿哭出声来,“我的妈呀!谢哥、祁哥,你们就不能先叫我一声吗?差点儿把我的魂都吓没了啊!”
谢镜清说:“我们叫过你,是你没有听见。”
许嘉云苦着张脸,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连瞳孔都微微放大了些,看样子是真的被吓得不轻,“那就不能凑近点儿叫吗?”
谢镜清说:“你一样会被吓到。”
许嘉云想了下之前的情况,在那样高度的集中下,如果有人忽然在他身后出声,他估计得被吓傻,情况比起现在确实好不到哪里去。
许嘉云狠狠地拍了拍胸口,决定不再纠结这件事情,“你们怎么来了?做完了?”
谢镜清说:“做什么?”
祁方隅一个爆栗赏在他脑袋上,“怎么说话的?”
许嘉云捂着疼痛的脑袋,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打习惯了,还是痛觉分散了他的注意力,忽然觉得刚才被吓的恐惧感都好了许多。
他痛快地呼出一口气,祁方隅看他的脸色都变了,像在看什么有着特殊癖好的变态,很是嫌恶地擦了擦刚才碰到他的指节。
许嘉云忙道:“不是,祁哥,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我——”
“我还什么都没有说,你在不打自招些什么?”祁方隅说完,躲在谢镜清身后,一脸害怕,“哥哥,你看,嘉云居然在觊觎我,真是太令人感到害怕了。”
许嘉云:“……”
他默默地看向谢镜清满脖子的红痕以及微肿的唇,心说也不知道这人贼喊捉贼是从哪里来的自信心。
然后就听谢镜清安慰道,“不怕,嘉云不敢的。”
许嘉云:“……”
哦,谢镜清给的啊,那没事儿了。
祁方隅占了会儿谢镜清的便宜,也没忘记正事,“你大半夜的跑出来干什么?”
他们温存得差不多了,本来是想去找许嘉云进入心灯世界,说说昨天在会诊室里的发现,结果半天没找着人,他们才顺着细线跟了过来。
许嘉云这才想起他外出的目的,连忙扭头看向大爷的方向,可惜已经不见人影了。
他叹了口气,懊悔得不行,“完了,跟丢了!”
谢镜清说:“你指的是之前那位大爷吗?”
许嘉云点点头,“对,我都跟了他一路了。”
要不是被祁方隅拍肩,他也不会跟丢,但又不好埋怨祁方隅,毕竟他大半夜跑出来已经是在作死了,再招惹祁方隅,那属实是厕所里点灯——找死。
祁方隅道:“你跟他干什么?”
“他是我——”许嘉云正要实话坦白,又想起伪世界的猫腻,不敢多说,只一个劲儿着急,“他很重要,非常重要。”
谢镜清疑惑道:“为什么重要?”
许嘉云噎住,硬憋道:“就……就他脖子上挂的那个草帽,我瞅着挺不错,想问问他是在哪儿买的。”
谢镜清说:“长什么样?”
许嘉云“啊?”了一声。
谢镜清说:“方隅教过我,我可以帮你编一个。”
这就让许嘉云有些受宠若惊了,且不说祁方隅那么大一个醋坛子站在旁边,就算他不站在旁边,许嘉云也不敢接受啊,何况许嘉云的目的也不是真的想要草帽。
他急得不行,“我就觉得他脖子上那个挺好看的,但我不记得长什么样子了,所以我——”
祁方隅打断道:“找到人,你想做什么?”
许嘉云立马道:“先确定他住在哪里,然后我们再商量一下怎么抢他的草帽!”
谢镜清:“???”
怎么还跟抢劫沾上边了?
祁方隅看了他一眼,牵着谢镜清,道:“跟我来。”
许嘉云急忙跟了上去。
他以为祁方隅是有了办法,谁知道祁方隅带着他们继续前行,之后绕了两个弯儿,又走向大道,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发现死去的队友又活过来了,这件事情实在没有办法说出口,可许嘉云真的很着急,忍不住道:“祁哥,要不我们分开找——”
祁方隅说:“到了。”
许嘉云看了看面前的小旅馆,又看了看祁方隅,因为实在太过玄幻,所以他不太确定地道:“……是我理解的那个‘到了’吗?”
祁方隅确定了他的猜测,道:“他身上的汗味很重,继续往里走,我能直接找到他的房间门牌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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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知道祁方隅的鼻子很敏感,但许嘉云没有想到居然会敏感到这种程度,但是现在还没见到人,他秉持着谨慎的态度,道:“先找到他的房间门牌号行吗?”
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大爷来到这里肯定是为了睡觉,他们进去打扰实在不太人道。当然,最重要的是,住在这种节俭的旅馆里面,非常符合大爷以前的作风,许嘉云不确定大爷是不是还记得他。
祁方隅道:“行。”
他们进入旅馆,无视热情的服务员,径直来到二楼的第二间。
“就在这里面了。”祁方隅的鼻翼动了动,“只有他一个人住。”
许嘉云忍下了那句一定会挨骂的“嗅觉这么灵敏,哥你怕不是狗鼻子吧”,还是有些犹豫不决。倒不是怀疑祁方隅,而是他没有亲眼看见人,实在是担心万一全程鸡同鸭讲,在理解上出了什么岔子就尴尬了。
祁方隅伸手一指对面的房间,“你下去开这间房,我来敲门。”
许嘉云瞬间眼前一亮,“好!”
他火速冲下了楼。
谢镜清不懂他们是在干什么,“我们不住酒店了吗?”
祁方隅摇了摇头,“先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草帽再说。”
说完,他朝谢镜清递了个眼色。
谢镜清顿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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