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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50(第3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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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微臣,谢娘娘。”

    月台同他匆匆而去,孟长盈接着批阅公文,接见大臣,直至月朗星稀。

    月台还没回来。

    星展候在孟长盈身边,一刻都坐不安稳,来来回回地走动,眼睛不停地朝窗外看去。

    孟长盈放下公事,抬手按了按酸痛的肩颈,问道:“还没有动静,都什么时辰了?”

    星展本来怕吵到孟长盈,都不敢出声。这会见孟长盈歇了,立即跪坐到孟长盈身边,抱住她胳膊。

    “主子,丑时已过半。乌石兰萝蜜都生一天两夜了,怎么还没生出来,我真怕她们出什么事!”

    乌石兰萝蜜昨天夜里就发动了,孩子一夜都没生下来,所以郁贺第二天才来求宫里的女医。

    可没想到,女医去了一天一夜,还没个动静。

    孟长盈也拧起眉,她知道女子生育最为凶险。

    哪怕是孟长盈的母亲——将门虎女褚凌云,生下孟长盈的时候也是九死一生。

    乌石兰萝蜜怀孕期间,乌石兰本部悉数被灭,乌石兰烈挫骨扬灰。如此剧变之下,心绪激荡,恐怕更难保全身体。

    孟长盈抿唇不语。星展面上都是焦急,可看到孟长盈沉凝面色,又下意识心慌。

    “主子,我……我是不是不该这样关怀乌石兰萝蜜,其实我只是怕奉礼太过伤心而已,真的……”

    她解释得语无伦次,却又莫名心虚。

    孟长盈抬手摸摸星展的头,声音宽和:“我不会怪你,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胡人杀不尽汉人,汉人也杀不尽胡人,我既然放过乌石兰萝蜜,便不会再针对她。”

    星展眨眨眼睛,感到一丝心安。她将头靠在孟长盈膝上,轻声说:“主子,你真好。”

    这一夜,郁府兵荒马乱,紫微殿烛火长明。

    第二日隅时,朝议歇。孟长盈只稍稍动了两口热粥,便什么都吃不下了。

    星展虽然也急,但仍能大口吃饭,一边吃一边焦虑,还顾得上劝孟长盈。

    “主子,你多少再吃点呀。等月台回来看见你瘦了,肯定又要骂我。”

    孟长盈拧着的眉微微松动,无奈道:“胡说什么,少吃两口饭哪里就瘦了。”

    正这会,殿外有了动静,两人都熄了话,看向窗外。

    胡狗儿得了信,迅速进来行礼,转述道:“主子,月台来了信。郁府得了小千金,小千金身子娇弱,须得悉心照料。”

    星展骤然呼出一口气,肩膀都垮下来,如释重负地笑了。

    “还好还好,老天保佑。”

    孟长盈眉头却未放松,追问道:“还有呢?”

    星展闻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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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坐直,期待地看向胡狗儿。

    胡狗儿微微默然,抬头看了眼孟长盈,才答道:“郁夫人产后血崩,怕是凶多吉少。”

    星展大惊:“什么?!”

    孟长盈手掌慢慢握紧,半晌后,才开口道:“动身,去郁府。”

    郁府。

    产房中,郁贺跪在床前,痴痴地看着床上面白如纸、头发汗湿的乌石兰萝蜜。

    他轻声唤:“蜜儿……”

    乌石兰萝蜜紧闭的眼睫毛微微一动,才疲弱地睁开。

    她张张唇,却牵扯到嘴上伤口。那是生产时太过疼痛,她自己咬破的。

    郁贺膝行向前,面上带笑,眼睛却几乎要落泪。

    他用丝帕沾能水,轻轻去擦拭她唇上的血痂,柔声道:“蜜儿,我们有女儿了。”

    乌石兰萝蜜凝望着他。她有好久没见过他这样温柔如水的模样。

    这一瞬叫她恍惚间以为,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幸福。可是,谁都知道破镜难圆。

    乌石兰萝蜜嘴唇微动,似是要说什么。郁贺贴耳过去,乌石兰萝蜜声音微弱至极  ,几乎要屏息凝神才能听清。

    她说:“郁奉礼,我恨你。”

    郁贺身体僵住,眼睛慢慢垂下来,却还是露出个薄薄的笑。

    他说:“我知道。”

    乌石兰萝蜜忽地抬手,攥住了郁贺没打理好的散乱头发。她的动作很慢很吃力,但郁贺一点也没躲。

    乌石兰萝蜜尽力地仰头,狠狠一口咬在郁贺耳朵上。

    她没有太多力气,但几乎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到这里,直到唇齿间蔓延开不属于她的血腥气,才脱力地松开口。

    郁贺额角崩起青筋,沉默着,一动不动。

    等到乌石兰萝蜜松口,他看向她,轻轻地笑。

    “蜜儿,别哭。”

    郁贺细致擦去乌石兰萝蜜眼角的湿痕,自己满是血丝的眼睛却先流下泪来。

    他沙哑着嗓子:“别怕。无论你去哪里,我都随你去。”

    乌石兰萝蜜的眼泪流得更凶,她用力摇头:“我要死了。你为你阿姐报仇了,你会开心吗?”

    郁贺面上那点细微的笑也维持不住了。

    他紧紧握住乌石兰萝蜜的手,将额头抵上去,压抑不住的哭腔泄露出来。

    “蜜儿,我对不住你,我该怎么办……”

    高大的男人在她床前,哭得像是个迷路的孩子。

    乌石兰萝蜜摸了摸他的脸,摸到那片扎手的胡子。她嘴角艰难地扯动:“要剃面,会扎到女儿的。”

    郁贺双眼通红,一个劲地点头。

    他抱起小小的孩子,拿给乌石兰萝蜜看,面上似哭似笑:“我会照顾好我们的女儿。蜜儿,你给她取个名字好不好,你来取。”

    乌石兰萝蜜看着睡得香甜的小小婴儿,轻轻碰了下孩子柔嫩的面颊,泪眼带笑。

    “叫阿羽吧,就让她像草原上飞翔的鸟儿。”

    “展翅翱翔……一生自由……”

    话音微弱,气息渐熄。

    “哇呜——”

    怀里的孩子倏然张嘴大哭,哭声刺耳。

    郁贺一张脸刷地白了,颓然跪坐,浑身都在颤抖。

    身后婆子赶紧接过孩子去哄。声音渐远,房中安静下来。

    良久良久,另一道压抑哭声响起,喉咙中哀鸣哽咽难言,听着几乎叫人窒息。

    乌石兰萝蜜死了。

    他的仇人,他的妻子。

    死了。

    郁老夫人欢天喜地,终于得了个孙辈苗儿,也算全了她的心愿。

    整座郁府里,或许只有郁贺在哭。

    为他的胡族姑娘哭。

    新生和死亡,相伴相随。从来都是如此。

    孟长盈立于房外,星展月台都在,崔绍也赶了过来。

    可她们都没有推开门进去,只是沉默地陪在外面。

    第44章 同袍他必须活着,必须好好活着。……

    郁贺为乌石兰萝蜜办了丧礼,规模很小,也并没有多少人前来追悼。

    郁贺似乎也并不在乎。

    孩子被郁老夫人视若珍宝地照料着,他独自一人置办灵堂,在浮动香灰中垂目跪着。手指关节通红僵硬,仍一刻不停地在细绢上默写佛经。

    寂静灵堂门口忽然有了动静,有人跌跌撞撞倒进来,酒气熏天地往前爬。

    “蜜儿,蜜儿,我来送你一程啊……”

    可那昆敦涕泗横流,哭得震天响。随身小厮拉都拉不住,只得低声劝:“少爷节哀顺变。”

    郁贺置若罔闻,刮墨写字。对比起来,可那昆敦似乎更像是死了人的主家。

    可那昆敦也注意到郁贺的冷静,又看他手下字迹规整、一丝不乱,再联想到郁家对乌石兰部的落井下石,可那昆敦眼底瞬间喷涌出愤怒的火光。

    “郁贺!你该死!”

    他低吼一声,摔了酒瓶便扑上去,狠狠一拳打在郁贺下巴上。

    可他没想到的是,郁贺既没有躲,也没有反击,就这么被他提着领子撞倒在地。

    向来为人称赞的玉面郎君被他打青了脸,头发也被激起的香灰扑得花白,狼狈不堪。

    可郁贺通红的眼睛空荡荡的,从头到尾都没看可那昆敦一眼。

    可那昆敦不懂他是什么心思什么意思,可那昆敦只知道他从小护到大的小妹妹死在这里,这个男人难辞其咎。

    他又是一拳砸下去:“你该死!蜜儿怎么会嫁给你这种伪君子!你才是最该去死的!”

    郁贺任由他殴打,连痛呼都没有,像具没有生气的空洞木偶。

    灵堂动静太大,外面有人闯进来,小厮赶紧去拦可那昆敦。

    星展见这乱象,又惊又怒,一脚踢开醉醺醺的可那昆敦,揪着领子直接把人扔出去。

    “郁府是什么地方,也由得你撒野,还不将人赶出去!”

    星展从来不会给任何人面子。即使是对万俟望,她都不假辞色,更不用说可那昆部的纨绔公子。

    月台跟在后面,得了孟长盈的准许,先把瘫倒在地的可那昆敦扶起来,好生安抚了几句,又叫了马车把人送回可那昆部。

    可那昆日随万俟望南征,与普通漠朔贵族自然不同。待迁都之后,可那昆部必然会是万俟望的左膀右臂,总该给点面子。

    闹事的可那昆敦被带走,不大的灵堂又安静下来。

    季夏日头渐热,星展刚发作过,鼻尖上沁出细汗。可一走进灵堂,一股不知从何而生的寒意缓慢蔓延开来。

    郁贺还仰面倒在地上,大睁着眼睛看着虚空。

    丧服被扯乱踩脏,发冠也歪在一边,一张俊美如玉的脸被打得青一块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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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块,像个可怜的疯子。

    星展鼻子一酸,可又忍不住地生气,用力踢了他一脚。

    “你做什么颓丧样子!挨打也不还手,我们要是没赶过来,你就不怕那醉鬼直接把你打死了!”

    郁贺还是躺着,若不是眼睛还睁着,胸口还在微弱起伏,几乎就像个死人。

    孟长盈站在门口,静静地看了一会,突然开口:“郁奉礼,早上听郁老夫人说,小阿羽身体虚弱,喂不进奶。郁老夫人急得嘴里起了泡,发起了烧。”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很是莫名。

    可郁贺却慢慢地动了。

    他在一片狼藉的地上蜷起身体,手掌紧紧抓着写满佛经的白绢,一呼一顿地抽气,面容几乎是扭曲的。

    他在哭。

    哭得满脸通红,止不住的抽噎和哽咽。

    孟长盈转身离开,离开之前道:“星展,你跟我走。”

    星展眼中带泪。她想留下,但她更听孟长盈的话。最终她还是犹豫着跟上孟长盈,一步三回头。

    “主子,奉礼身边总得有个人照看吧,他这个样子……”

    孟长盈对她摇摇头,安慰地拍拍她的手。

    “别怕,月台会去的。这会儿她更适合留在奉礼身边。”

    星展张张嘴,只说出来一句:“……也是。”

    郁贺哭了很久。月台就这么静静端坐在他身边,重新拿了一张白绢布,抄写佛经。

    太阳西斜,金灿灿的夕阳光线透过窗棂照射进来,投在地上。

    郁贺眼皮感受到热度,微微颤动。还没睁开,眼睛就干涩到发疼。

    月台注意到他的动静,笔尖停住,投来一瞥。

    “醒了?”

    郁贺张嘴,嘶哑道:“月台……”

    才说出两个字,就发觉嗓子也干涩至极,像是一团粗砺砂纸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地硌得疼。

    脸上也紧绷得厉害,仿佛一个动作,脸皮就要干裂碎掉。

    月台不用他多说,就备好热汤热水,先递给他一杯温热蜜水。

    “哭了这么久,先润润嗓子。”

    郁贺接过来,蜜水温度适宜,带着淡淡甜味滋润着干涸的喉咙,喉焦唇干的不适感瞬间减轻。

    他仰面将一杯蜜水饮尽,月台随手接过杯子,又递过来一方热乎乎的巾子。

    “擦擦脸,眼泪干在脸上很难受吧?”

    郁贺动作一顿,但还是接过帕子擦脸,脸上的伤被热气蒸得生疼,但擦过后立即舒适了不少。

    可他面色并未和缓,片刻后,郁贺捏着巾子,沙哑道:“月台,不必管我。就算被打死,我也认了。”

    月台眉心微紧,但很快又舒展开。心想幸亏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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