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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了后,你就不在家了吗?”阿苽又问。
“是。”
五岁的小娃娃笑了起来,待到了院门口,趴在乳母肩上,冲姐姐做了个鬼脸,“你快嫁人吧,我不喜欢你!”
乳母慌得忙来告罪,李定娘摆摆手,半真半假嗤笑一声,“我也不喜欢你,快去睡,否则没糖吃。”
她说罢,也不瞧阿苽哭丧的脸,自个儿回屋了。
只是听院墙外蓦地冲天娃娃哭声,她忽心有所感,不由摸向肚腹,那里平坦光滑,腰肢纤美。
那里面,曾也有过一个孽胎,若当年没落掉,算来也就如阿苽那般大吧。
她微怔了怔,转而将这厌恶的念头从脑中摒除,自回屋午睡去了。
亲迎一切吉利顺意,只是洞房里出了点小岔子。
她差点把王渡踢翻下床,新郎官腰上被踹出个青紫印子,还没怎么着,她自己却伏床干呕起来。
王渡面上不好看,却忍耐着哄劝,折腾着勉强圆了房。
从此便做了王家妇。
新婚三日回门,王渡自是温柔款款,面上尽是对妻子的喜爱,带了成车的好礼,携李定娘归家。
本道只是寻常一日,却不意迎来了个不速之客。
那人在花厅正坐,昭昭毓毓,如芝兰生玉树,盈得满室芬芳;见了她,端放下手中莲花银盏,一双眼眸遥遥望来,如明镜冰雪,光彩自生。
此座上曾奉满堂嘉客,竟无一个比得上眼前少年郎。
他身后立着个伶俐的小厮,一见了李定娘,面上一喜,却忍了下来,礼数上丝毫不缺。
“元四郎!?”李定娘惊讶起来。
当真是元羲,只是比记忆中出挑了一大截。
记得五年前方离京时,他还是个不大的小子,远没如今这样高挑。如今筋骨长开了,容貌却又出脱得这般华美,当真神仙一般俊品。
元羲趋步而来,先行一礼,寒暄了几句;猴儿似的元平也亲亲热热过了来,给几人做了一圈揖,嘴甜得抹了蜜似的。
一番话下来,才入正题。王渡眼明心亮,不待她开口,便已要去再拜老泰山,留下二人说话。
他走后,李定娘才又细细打量元羲。方才一眼扫来没察觉,这一会才发现,他一身苍青衣袍窄袖圆领,足蹬乌皮靴,鞋履沾了雪尘湿迹;玉样的人,却又瘦了些,失了几分丰润,多出些凌厉来,遮掩了憔悴,显是风尘仆仆,多少时日未曾安逸过。
知他有话说,李定娘又遣走了下人,只
留一个元平。
果然,待她坐定,元羲立于跟前,重又施了一大礼。
“你这是作甚?”她问。
元羲定定然瞧着她,眸中有些她说不上来的执意光彩,先开口道:“阿姊,我为惜奴而来。”
李定娘好一会没说话,目光逡巡在他脸上,半晌,叹息道:“惜奴?她不是早已死了么?”
元羲不惊不怒,反笑了起来。
“阿姊何必明知故问?她死生如何,难道你竟不知?我此番南下来寻她,既到了你这里,必定是闻风而来,阿姊难道信不过我?”他道。
闻什么风,李定娘不晓得;但看他灼灼眼色,似乎当真从哪里听得一言半语。她久久观瞧他,腹内存着的却又是一般心事。
元家是怎样的高门大户,她自然再清楚不过。从前人人见了他与应怜,都要赞一声“门当户对”;可如今,应怜再拿什么与他成配?他自有一腔情意,可他家呢?
“你此来扬州寻她,你家可知情?”李定娘道。
元羲微微僵住,片刻才答:“……不知。”
“你如此笃定她没死,还来我家寻人,想必是听说了什么。这一路来,你可曾为她想好后路?”她又问。
元羲目中闪烁,这一回沉默得久了些,连元平在后头也跟着抓耳挠腮地急。半晌,他如实回答:“她是我发妻,我家儿妇,我的路便是她的路,谈何后路?”
李定娘便明白了。
“六礼未俱,她尚不是你妻。你们本也不是一条路。”她道,“你在京中,想必比我清楚,她家犯下的是什么样罪。莫说她死了,纵是没死,也早已充籍,你难道还能娶她做妇么?”
两下里僵持下来。
元平急不过,半打圆场、半提点道:“这且后说。四郎来时已与我说过多少回了,先保得人没事;只要人活着,哪里怕什么前路难行呢!”
这一句果真引得人意动。元羲如梦方醒,顺着将话说下去:“阿姊,我不求更多,唯愿得知她此身尚存,阿姊纵不怜我,也怜她孤身无依,难道我还能害她不成!”
李定娘长叹了一声,唯有苦笑。
元平见她松动,又使眼色与元羲。元羲自来也没求过那许多好话,今日一番说得口干舌焦,就差没给李定娘跪下磕头。也不知多少功夫,李定娘摆了摆手,不教再说,道:“行了,你这样求,倒显得我不近人情,多大的恶人似的。你听好了,没什么应怜到我家来;不过,我前些日子,的确曾见一女子,肖似于她,却不是独身一人,而与一僧人同来。我因勾起旧事,赠了些钱财与她,她又与人走了。这话我只说一次,你可明白?”
这一下,不止元羲愣住,连元平也张口结舌起来。
“僧人?”元平多嘴,快言快语先问,“哪里来的僧人?这、这岂不……”坏了她的名声。
李定娘挑挑眉,有些讽意,“我不过将所见道来,怎么,元四郎,你便如遭大辱?那若我告诉你,他们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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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惜奴娇》 50-60(第9/18页)
留此间数日,同吃同住,日夜于一个屋檐下,关门度日……”
“娘子自重!”元羲猛出言打断,紧盯着她的目中露出几分怒意,半晌咬牙道,“娘子也该为她着想,怎能出此谬言!”
一晌宾主冷场。李定娘冷笑,才为他千里南下寻人积起的好感,顷刻土崩瓦解,起身端茶,道:“你慌什么。我哪里有说她?我不过说了个形貌相似之人而已。你这一说,我便懂了,你要找的不是应怜,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应怜,那对不住,你自去别处再找吧。”
她呷了口茶,拂袖而出,门口与女使道:“送客。”
外头大好青天白日,只是风咋咋呼呼,冷落贯入花厅,冷不防将人冻得一激灵,将元羲催得转醒了过来。
“四郎也该收收直脾气,好歹再问两句呢!如今倒好,好容易得了消息,又没个准信儿!”
元平搓着手,来来回回跺脚取暖,在偌大的王家角门一带墙外来回地走,一边又抱怨。
只是这话只敢自己嘀咕嘀咕,四郎如今正在火气头上,他才不敢去碰一鼻子灰。
走了几个来回,只是见元羲怔怔立在墙下,任那冷风掀动衣角,又吹去他面上最后一丝血色,直如落难的谪仙人,一晌便要化作冰雪,独自消零。
元平踱近他时,他才如从一个深梦中惊转醒,长出了一口气,目中却有迷惘之色,拉住元平,没头没脑地问了句:“你说,她一路辗转飘零,到这扬州,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吧?”
“您……”元平不知他意指何处,只得结结巴巴宽慰,“您别多想,您寻着她,她不就苦尽甘来了!”
不知是他的话有用,还是元羲想到了别的什么,攥紧的拳缓缓松开,惨然一笑,半晌摇头自言自语,“我不该那样想她。是我不该……是我不该……”
骑来的两匹马如今都牵在元平手中,俱是百里挑一的沈骏,一路风驰电掣随着南下,也消瘦了许多。元平正想劝四郎上马,缓缓再图,忽也不知从哪里拐角,却闪出个人影,轻敏伶俐,左右望见无人,暗暗向元平招手。
元平定睛一瞧,竟是个再秀气不过的丫头,眉眼纯澈灵动,又一劲儿招呼自己,有些莫名,便过了去。
“你们是来寻人的?”甫一进角落,便听那小女娘开口,“是一个姓应的娘子?”
“你又是谁!”元平吓了一跳,当下警惕起来。
不想她却道:“我方才见你几个来回自言自语,全听着了。我姓范,唤作碧云,我晓得你们要找的人在哪。不过,我有个条件——元郎君从此去哪儿,需得带着我。”
元平更惊奇,“你认得我家郎君?”
“怎么不认得?”范碧云眼儿往芝兰玉树般的元羲身上住了一住,便将那翩然惊鸿的身影从眸里住进心里,抿着嘴微微一笑,“元家四郎,美名盖满洛京,谁又不知呢?”
她自去年头上,家中变故至今,一路霉运连连,如今看来,果真是流年不利、犯了太岁;如今转过一年,时来运转,果真有了好事。
她在王家门口迟疑徘徊些日,想着兴许等得到应怜回来;不料没等着应怜,却等着了一个再想不到的人。她在家时,自来听得满耳朵都是元羲的才俊人品。
潘安宋玉,俱已化作尘土;如今眼前那人,便再无人可比,当真是天上谪仙、庭中玉树,教人惊鸿一瞥,便生心折。
第56章 第56章树底猢狲潜逃散,云上大……
新春新喜,王渡却没个闲时,到二月中,凭茶引购得的新茶已至州城附近铺面,需得亲自去看过一回,便三五日地不在家。
他不在,婆母冯氏便开始作妖,新妇几日,便要与一个下马威:晨昏定省嫌不够,一日三餐教李定娘只站着侍立,端汤盛饭,一应皆不用女使,指使她做来;凡一处不合心意,便拉了脸来指指点点,还得教人跪着,面上恭恭敬敬地听。
头先二日,李定娘尚忍耐得,到第三日,便不干了,推辞身子不爽利,再不肯到主院去。冯氏捉着把柄,便要发作,不想却教一纸谕令堵了嘴。
“县主近日贵体不适,不能侍奉大人在侧,望乞慈恩宽容。”来传话的女使神色庄重,读罢一遍谕旨,又道,“凡乾坤纲常事,先国后家、先君后亲。
然县主以孝悌为重,念大人年老体迈,便无需日日来拜见了。”
冯氏气得鼻子都歪了,怒来说话,震得水晶冠上金簪都颤,“她不来与我晨昏定省,反教我来拜她!?”
然谕旨与天齐,没奈何,刚入门的新妇有敕封的头衔作靠山,冯氏还真拿她没办法,只得日日暗教人盯着,只要拿她一短处,便能发难。
恰巧这日机会送上门来。有人悄悄来报:“李氏正于偏园子里,会一外男,把咱家的下人都屏退了!”
冯氏既怒且暗喜,忙不迭地整装,带一干人,气势汹汹地去拿奸。
李定娘怎知那处暗中盯着,此时只携了心腹的女使,在偏园子一小亭里,与人坐着说话。
对面是一孙姓书生,名作公许,因姐姐在王家做事,年前来投奔,交了一样再要紧不过的物件与王渡,从此便在附近安住下来;不知怎么,今日听到些风声,却等不及与王渡分说,竟向她来辞行。
“我年前因何在家待不下去,主母尽知了,还不是教那些修堤的糟烂事逼的!如今听闻本州中罢了征夫修堤,却又改成水利田税,比往年又加收三成,且催逼得紧,竟开春便要征上来,说什么‘拿这钱去雇人力修堤’!开春的钱粮皆是留待买青苗下种的,如今征上去了,各家拿什么耕种?”孙公许说到气愤处,真咬牙切齿,又有满心的忧惧,“我因避祸而来,眼见着这扬州也要闹出祸乱,不走更待何时?故今日万留不得,向主母辞行!”
李定娘哪能就放他走,他若走了,那账簿物证岂不少了人证?
便千留万留,见孙公许只是不应,只得又想法子,退一步道:“我闻你家尚有祖母,这样,我家城外尚有一处田宅,常年空置,先生便暂栖身那处,也好奉养祖母,不教奔波劳累;田宅不在城中,万一城内生变,也好速行。”
孙公许见她百般诚意,又话到这份上,只得且听她一回,一揖手,承了她美意。
冯氏便在这时,风风火火闯了偏园来,见了二人,眼内喷火,带人便打。万幸家中人力里头,有一个身强力壮的,恰是孙公许的姐夫,这才将小舅子保下来,又是治伤、又是谢罪,闹了好一场乱乱哄哄,才揭过了。
冯氏不认自个儿的错,却从此认李定娘是个搅家精,比从前那祝兰还要不好相与的,日日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心心念念盼儿子归家,好诉诉苦。
五六日,王渡归家,刚至门口,便被母亲截去,听了一耳朵家务事;晚来到东院,才得见李定娘一面,与她说话。
李定娘先将孙公许之事说了,道已将人稳住;又问那水利田税事。王渡应了,道:“如今上官皆是二三年前才到任,急着做一番功绩,又见年前镇江毁堤,民怨甚重,也不知怎么想出这馊主意,不发征夫修堤,却改征赋税。”
他见李定娘心有戚戚,又道:“我正要问你些事。从前只晓得你家与六殿下是表亲,却不知你们关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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