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种嫌隙,同为世家,他们想知晓一直因缺少家主,而中立的沈家,如今到底会如何选择?
当中最为忐忑的无疑是吕相,盖因无论沈家怎么选,都于他无利,若沈氏继续与长公主一个阵营,那他的对手就强大了,但若其绕过长公主,一心扶持幼主,那他岂不是又居于人下?
如此想着,下朝后,吕家马车直驶入一长街药铺处停下。
吕相年过半百,他下颌蓄须,较之沈照年长上不少,但面色红润,光是瞧着,便知身体不错,他
下了马车踏入药铺,立马有卫士立在门外,不再有新的病人入内。
吕相走至一青年郎君跟前坐下,放下手腕道:“人老了,总觉心力不济,恰路过此地,知殿下在此义诊,可否为老夫也试试。”
惠王并不推拒,搭上吕相手腕,稍诊片刻,言道:“吕相为国操劳,多思多虑,该多休息才是。”
吕相收手,意有所指道:“时值多事之秋,老夫如何能歇得下,还请殿下帮帮老夫。”
惠王沉默片刻,取了一旁纸笔书了一份养生方子,递给吕相,吕相接过方子,细瞧一眼,笑道:“倒是好方子,老夫今日想来能睡个好觉了。”
目送吕相离开后,惠王也不再义诊,向药铺后头走去,而他原先坐过的地方也换上了旁的医师。
他笑意不达眼底,吕相已不是第一次寻他了,却从不曾如今日一般明确认定他,毕竟成年的宗亲哪有年幼小皇帝好控制?
吕相一直试探他的态度,拉拢他,也不过是想要一出头鸟罢了,可沈照的归来,令吕相有了压迫感,他需要自己另扶一陈氏血脉,才得以保障他自身的地位。
在吕相看来,唯有他背后无权无势,空有个良善的好声名,即便扶了他,也需仰仗以其为首的世家。
可惜了,吕相想错了,他等这一天很久了。
无权无势,那就自己造出权势来,他与吕相 ,谁利用谁,日后还未可知。
*
是年冬,因气候与对峙的长江天险,早早调令的数路兵马迟迟才与丹阳王兵马有了第一战,水战的弱势,先传回洛京的是败战,继而又打了数战,才适应了水战,开始有捷报传回。
洛京宫中最高的观景台上,长公主神色难辨地站在楼前眺望远方,夜幕侵染,宫灯渐亮,却依旧显得寂寥。
她稍拢了拢披风,立马有机灵的侍女送上手炉,几个悄声退下的小黄门也连忙又增了炭盆。
漱阳长公主接过手炉,并未离开方才所立之处,但目色却有了焦距,长长的宫道上,有人行来,那人一手持灯,一手提袍爬着石阶,裘衣上下也沾上了风雪,风姿却半点不损,她一时看得有些痴了。
侍女也下望一眼,无奈退至后头,想长公主与大司马真是互相折磨,记得大司马方回洛京之时,公主连精神都好上不少,甚至有心开始注重梳洗打扮,即便是一丝白发也要拔掉,而大司马其姿其容,儒雅随和,宛如月下仙般瞧不出岁月痕迹。
可两人一旦独处不了多久,便会再次不欢而散,而被赶走的大司马,却总会不厌其烦地再次来寻公主,就好比现在,男子一步步地登上观景台,只他面容不复月下仙的出尘,像落凡一般染上了人间愁苦,眉间尽是憔悴与疲态。
沈照自回洛起,便再无一日睡过好觉,各方暗涌下的揣测与提防,他立在世家与陈薇之间,举步维艰。
世家服从了长公主的调令,但心底却多有不服,后方粮草的运送与兵器船只的供给便几多状况发生,且世家为首的将领与陈薇有意抬举的寒门武将也难以配合。
加之气候天险之故,六路兵马迟迟不曾真正击溃丹阳王的人马。
这是一种无声的反抗与示威,逼迫陈薇在当中做出抉择,甚至让步,可陈薇自先帝病中开始掌权至今,也自扶先帝登基始,从见皇权弱于世家到足以分抗,如何再次低头?
这条路,她固执地走到黑,认定只要撑过此关,便可令握兵权的寒门武将与世家分庭抗礼,她也不再受世家钳制。
对此,早在很多年前,他们便发生过多次的争执。
但实际上,即便生在世家,他也非是完全立在她的对立面,世家经多年的膨胀扩张,许多私下早已成了独立的小王国,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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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有人主张循旧制恢复五等爵,也就相当于要朝廷承认世家的小王国。
而他一直不赞同这种趋势,如此行为,岂不是在分裂好不容易统一的大绥,旧制中的各国纷争岂不是要重演?
这于雄心壮志的野心家而言,的确是值得追求,可世间更多是千千万万如萍草般追逐的普通百姓,难道也要将他们长久地卷入纷争?
他一直处于内心所求与立场不许的煎熬中,也是在这样的时候陈薇出现了,故而即便被欺骗,被利用,并不足以令他与她离心,他更在意,更控制不住想的是:陈薇除了利用,可有过真心待他?
纠缠多年,他们像两股难以分散,却同样难以拧成绳的混乱线团,彼此消耗着。
本以外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先帝病重,再是三郎受难,继而陈薇对他防备更重,已然不愿再听任何人的,她将他彻底打入了对立一派般地仇视他,对他提出的建议只觉他不过是在为世家虚与委蛇,她自有一套敛权谋划。
她舍弃了扶持寒门学子这条见效慢的路径,明里暗里地给与寒门武将机会,再用战事一气收拢,妄图以此彻底压制凌驾世家。
眼下已走到至关重要的一步,功成与否,全看丹阳王事败后,世家可否容下与他们平起平坐的寒门武将。
在陈薇看来,这既是皇权与世家的较量,也是她与沈照之间是非对错的最后判定。
此时,沈照也已行至观景台上最后一层的阶梯,将灯笼交给一旁的小黄门。
陈薇掀眼,轻瞟了随侍的婢女一眼,婢女连忙带着所有宫人退下。
高高的观景台中又只余他们二人,平静的对视,他们在长久的岁月中似乎早就耗光了强烈情感的对峙,只执拗地仍旧坚持着些什么。
沈照目光先落到了桌案上未曾收起的药碗,还未及开口,陈薇先满身带刺一般地开口:“我还活好好的,你可是很失望?”
沈照回京后便周旋在世家之间,他所做的诸多努力,陈薇一直看在眼里,见他憔悴,她便满是恶意,恶意于他如今还要如何粉饰太平,平衡几方?恶意于他焦头烂额,与她一般憔悴,也胜利于她马上就要证明自己是对的。
唯一失败的是,她病了,还不知能守着这样的胜利多久,这时,她便又想起三郎,三郎不接受她的安排,不与陶娘子议亲,甚至自作主张地去劝降,又哪能真让他劝降,若成了,这战事如何起?
好在丹阳王根本不信朝廷,据江险自立伪朝,如此便更有了非战不可的理由。
沈照无奈看向陈薇:“你我如今这般年岁,还要闹到何时?”
“你好好活着,我又怎会失望?”
他的眼神太过温润,温润得好似多年前躲雨时一般体贴,那日她是特意打听得太原沈家的老夫人在桃花观中小住,有意露脸与太原沈家搭上关系。
可惜半路下起了雨,还遇山石拦路,她本不愿耽搁时间,可偏有人请她躲雨,她一时迁怒,便想瞧瞧到底是哪来好心泛滥的烂好人,掀帘对望那一眼,心动的从来不是沈照一人。
除却这一场意外,往后诸多柔情蜜意皆是她知他身份后,算计而来,可她毕竟是大绥公主,柔情终归不长久,逐渐显露了她本来目的,她得偿所愿,弟弟在沈氏扶助下登基。
后来,她想要的就越发多,她听不得半点她依附于沈氏的言论,她陈氏明明才该是这个王朝的主人不是吗?她与沈照之间的矛盾也日显,她看不惯沈照事事讲究稳妥与平衡的做派,认定他根本是在为世家与她虚与委蛇。
多年难解的对抗认知下,她又用得上沈照,她在送离三郎去建业后,再次利用了沈照成了摄政的长公主,却翻脸毁了许多事先定好的约定。
她也曾悔过,但不曾放弃过,尤其是察觉自己病症时,更是变本加厉地想抓住些什么,可此刻听得沈照又再一次卸去往日恩怨的絮言,她开始不确定起来,她压上一切得到的权势,又疯狂期待的战事当真值吗?
不过片刻,她心肠又坚硬地认定值得,只要此次班师回朝,她手中就有了无需受任何一方钳制的兵权,她打败了世家,只差三郎替她继承下去,她的孩子应与她是一样不屈于人下的……
她想得越发多,沈照便知今日她也是听不进去了,他起身道:“明日我再来看你。”
又行在来时的昏暗宫道上,昏黄灯色将他身影拉得既长又寂寥,从归洛京前,他便发觉许多事情都晚了,可身在局中,才更感无力。
几方立场对峙至今,他再多周旋,也仅仅是周旋而已,不再有任何实质性的作用。
所有人似乎都在等着南地的一个战果,胜是必然的,只功劳封赏的划分,那才是真正一碰即燃的引线。
可这些从一开始就不对,以吕相为首的世家与他周旋太过,太过和平,可他又何尝不是有意维持着这种和平?
沈府,灯火明亮如往昔,可若细辨,会发现不再有诸多表姑
娘的嬉闹,连家仆都少了许多。
沈二郎率先迎上了沈照,面色也不见往日的闲适戏谑,反显出雪寂般的肃容:“伯父,我母亲已暗中带着四娘离开洛京,姑母与王娘子也一并送走了。”
沈照点头:“如此,你也早日离开吧,太原我沈氏的根基还在,无论洛京发生何事,都不至庇护不了幼小。”
沈二郎着急出声:“大伯父不与我们一道走?”
话毕,沈二郎才发现自己话中都带上了颤音,他早就该发现的,自大伯归家,便引去所有外来的注意,不动声色地将家中人都送走,大伯若走,必然牵动洛京所有的注意,大伯从一开始便没想过要走。
他像是做出某种决定般道:“我留下帮大伯。”
沈照摇头:“大郎自小行事循规蹈矩,若只守城还尚可,可若大绥乱了,外族也侵入,便需你在一旁协力。”
沈二郎被沈照的猜测惊到,瞳仁也紧缩一下。
沈照便又安抚地开口:“只是可能。”
“那三郎……”沈二郎欲言又止。
提起沈遐洲,沈照心中自觉亏欠许多,还不及修补的父子情,山中短暂地相处便已几乎是全部,他的肩像是不堪负重般顷刻间又颓下不少,“三郎那不必忧虑,我嘱咐你父亲看顾他了。”
……
夜愈发深了,沈遐洲收得一密信后,连夜渡江奇袭,但两兵相交时,他便撤退,直将敌兵引入陷阱,杀得丹阳残兵逃至岸上,跑到了江陵城边,而沈遐洲的人早早换了他们的军袍,混入残兵中。
城门一旦开了,城墙举火,便有更多的将士攻入。
城门口杀得混乱之际,有兵将前往江陵府急报丹阳王,沈遐洲跟至府门,才将其斩杀。
府中丹阳王正被远处传来的杀喊声惊醒,不及披甲就被卫士掩护着出逃,一箭落于他脚边,继而卫士将其不透风地掩在后。
与此同时更多的卫士也一拥而上,刀剑铿锵劈砍在一处,丹阳王又趁机挥砍两阻拦卫士偷逃。
沈遐洲目光始终牢牢锁定他,再次搭箭,噗呲的入肉声,不起眼却又明显至极,无形中丹阳王附近便被空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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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道一般,沈遐洲一步步走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丹阳王命脉的鼓点上般令人惊惧。
丹阳王身形无疑是魁梧的,甚至早前在拒沈遐洲招降时,他往战船前一站,就如小山一般,嘲讽沈遐洲小儿的笑声也飘得老远。
可此刻,他的模样早已没有两军阵前的魁梧,沈遐洲像是恶意地欣赏他的惊恐,靠近时,还再次搭弓,每一箭都射中了丹阳王,可也每一箭都不至命。
被戏耍的无力感,丹阳王目眦欲裂。
此时,周旁丹阳王余的卫士也被清理干净,而沈遐洲也在丹阳王一步外的距离处停下,戏谑弯唇:“丹阳王,若知今日,你早些降该多好?”
“小儿狂妄,不过赖着有人帮你罢了。”丹阳王知不可能逃掉,怒红脸梗脖道。
确有人帮沈遐洲,他二伯沈桓与他一道奇袭,后方诸多大事其实皆由沈桓把控,他不过带着奇袭的先锋一队开了城门后,先来确认他想确认的。
故而,他也并不恼,只一个眼神示意下,夜阑面无表情地断了丹阳王两只手。
嘶吼般的惨叫几欲破开人耳膜,便是这样一人仗势觊觎他的女郎,再狠的折磨落在其身上都不够解他心中阴鸷的恼意,但他的理智尚在,他一点一点地问,中途也不曾让丹阳王有痛晕过去的机会。
可越是问,沈遐洲的容色也越发沉肃,丹阳王是有反心,可不是在没做好准备的时候,从因王静姝跑至洛京,被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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