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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0-70(第5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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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其拉拢南地士族敲打时,丹阳王便暂停了许多的动作,只时时将一腔怒意记在了王家六娘身上。

    丹阳王在千秋宴时派人入京献礼,那些献礼的卫士得了丹阳王的授意,乔装打扮留在了洛京,以便寻得机会,将王六娘子抓回建业折磨,但王娘子一直不在京中,他的人也便暂留在洛京,也是等待那月余时日,有人通过这些卫士联系上了丹阳王。

    那人愿意为丹阳王提供帮助,只求与其交好,来日成事能得个一官半职就好。

    丹阳王被其捧得又生了志气,再次不服长公主一个女人掌着天下权,且那人还为他提供了不少切实的好处,传递了诸多消息,赠送了诸多金银,还愿帮他绑得王娘子。

    这也就有了那一日第一批对王静姝抢掠的黑衣人,且也是自那一日后,再不曾收到帮他之人的任何口信。

    他惊觉不对时,朝廷已对他有了动作,那时,他方回过味来自己成了别人局中的棋子,他无路可走,也不可能拿自己是被陷害的为开脱,只因除却被引导外,其他皆为真,唯有反了,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沈遐洲不用多辨,便知从丹阳王口中审出为真,而那人是谁?

    他脑中闪过许多可能,又在一一划去后,定在了吕相与惠王身上,尤其是惠王,只因吕相根本不会给长公主提拔寒门的机会。

    会这般费心,且熟知长公主与他的唯有惠王了,至于刺杀一事,无论他当初是死是伤,亦或是选择暗中处理了那批黑衣人,最后的结果都会指向这场战事。

    惠王到底是在为谁做嫁衣?

    沈遐洲脑中想得越发多,可以肯定的是惠王不会如丹阳王所言,为了一官半职,他所谋定然极大——

    他目色顿一下,想到了一些一直以来对惠王的存疑。

    他立即打下手势带人离开,然还未极至府门,漫天箭雨朝他而来,有卫士在不防下连中数箭。

    这绝非丹阳王的人!更像是征南的其他几路人马。

    此次征南共有六路人马,分别进攻涂中、夏口、武昌……其中他与沈桓直取丹阳王坐镇所在江陵,今夜奇袭,也该只有他们这一路人马知晓,可这些出现的兵将,无不说明,有人泄密,且行事有变。

    “护郎君突围!”嵇牧当机立断,拦在前的身形也坚毅无比。

    那些弓手换完一批又轮换下一批,短短的冲出路程不知倒下了几多卫士。

    黑魆魆的夜中布满了寒光、血光,月色也像是染上了一层阴翳。

    当沈遐洲等人冲出江陵府时,身旁百余卫士,竟只剩下堪堪双数,外头并不比在里头被围困的好,几路兵马混战在一处,人与人早已杀红了眼。

    沈遐洲杀至一个小将领跟前,面色清寒,双眼却通红如鬼魅,他收紧扣着将领脖颈的手,“何人指使的你们?”

    那小将领腔中上涌的血沿唇角流下,目色却诡异地亮,绷紧的手臂竟还有一击之力,但在那一击落下前,目色通红的郎君先掰了手,“咔嚓”的骨骼脆响,将领彻底失去了性命。

    郎君犹如自语般道:“没关系,你不说,自然有人说。”

    众人只见,他们平日里连杀人也干净整洁的郎君满身浴血,折断了一个又一个将领的脖颈,泛亮的长剑更是几多穿透敌人。

    但他们没有被郎君的煞气所慑,不知疲惫般地跟着郎君不断往城门处杀去,那里理应有大将军沈桓的兵马。

    未及城门,他们终于遇上了接应他们的一队人马,是沈桓身边的最得力的卫士杜从,他带人一至,众人瞬觉压力小了许多。

    杜从甫一见满身沾血的沈三郎,也顾不上多查看,急着道:“郎君,你同我走,大将军命我护你离开江陵!”

    正说着的关口,他手中也并未闲着,斩杀了冲上前的他方兵将。

    沈遐洲像是

    猜到什么一般,一言不发,只疯狂杀着不要命般不断冲上前来的敌军。

    杜从无法,紧跟拼杀在其后,急切地交代道:“郎君,我们的奇袭被人泄露给了其他几路兵马,他们根本无心征南,他们的目标是大将军与你!”

    沈遐洲早该想到的,世家投了惠王,又哪会放过沈家这个阻碍?丹阳王只是一个幌子罢了,更重要的是借此,将沈桓也葬身此处。

    可除去世家的人马,还有长公主抬举的寒门武将那两路人马呢?几方相互牵制,怎么都不该统一到一处去。

    他杀了很多的人,唯独没有见到陶敬与另一寒门武将所带人马。

    可他并不敢对此抱援兵希望,他杀敌越麻木,思绪却越清晰,他若是陈雍,也不会让寒门武将所领将士参与到对沈大将军的围杀。

    世家与世家之间消耗,寒门武将保存实力,在日后才更有可能成为牵制世家的一股力量,陈雍不会甘心只做世家的傀儡。

    不用去确认,他心中已然越推越清晰。

    他们仍旧在向外拼杀,援兵却迟迟不到,他便知自己料对了,陶敬会将女儿都送至洛京中钻营,又哪是半点敏锐也无的将领。

    不断面对密密麻麻的敌人,杜从心中也越发焦急,他必须将三郎无恙送出江陵城,才不负大将军所托,其实有一点他一直没说,大将军在给他下令前,就已负伤,军中出了叛徒自后腹处给了大将军一刀。

    大将军反应极快,但伤口也血肉翻出,隐隐发黑,当即分出一队人马先来寻三郎君,可非是他不愿带走三郎君,而是敌军太多,像是从四面八房涌来一般,无论从哪一方撤都一样艰难,而三郎也非是他轻易拖曳带走之人。

    沈遐洲武艺无疑是高强的,可也耐不住寡不敌众,接连的拼杀,他握剑的手都好似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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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颤,可也终于在混乱的厮杀中寻到了沈桓的亲卫。

    他常人情冷漠,脾性阴郁古怪,可有一点王静姝说对了,他其实从来不是一个人,他有沈二郎,沈四娘……既有这般在乎之人,又怎么能不将他们的父亲带回?

    但越靠近,才发现亲卫拥护着的沈桓早已没有气息,周遭杀疯了的兵将,也不过是想从沈桓身上取得一些信物,已证立功。

    沈遐洲的杀入,显然惊讶了沈桓的亲卫。

    杜从也一时悲从心来,“大将军怎会……”

    即便受伤,中毒,沈桓在众人心中也觉得他应当活着,而不是披着一身的伤再无生气。

    沈遐洲默默为其闭上眼,折去未曾拔出的箭羽,令亲卫将沈桓背上,他举剑高声下令,“众将士,与我一道突围!”

    “杀——”

    沈遐洲的出现令许多兵将像是寻回了主心骨一般,即便被杀散,也知该重聚往何处。

    夜在一点点变得灰淡,可来的只有更多的敌军,每个人耳边也是不断地兵戈与呐喊,直到他们冲出了包围,那些声音好像仍旧在回荡。

    遥远天际的曦光照亮他们的形容,渡江而来时的赳赳兵将,走时连一个营的人都不足,众人神情中也只留茫然与麻木,他们在没有主将下杀出来了,可他们往后又该何去何从?

    不少人将目光投向靠在树下的沾血郎君。

    郎君面色极白,就像是随时可能晕过去一般,可也是这样的郎君,一直拼杀在所有人前头,还将大将军的尸身护着突围了出来。

    众人不免对他生出期待。

    沈遐洲长久没有说话,搭在膝上的手经络突兀地一跳一跳,连带手指也不受控地颤,长久的厮杀令他短暂失去握力,他状态实在算不上好,身上也满是没有收拾的伤,可他的面容却显得无比的平静。

    不是平和的安静,而是死静,静得诡异的可怖,就好像他此刻早已怒极,怒得要挣脱了这层皮囊,释放出滔天的报复欲与他本性中的恶意。

    常年拉锯在他心中的道德与约束,在面对死去的亲族,还有难以预料的洛京其他人,都令他在舍弃曾经对自我的压抑。

    他甚至想不顾所有人的疲惫,立刻马上带人赶回洛京。

    “郎君——”嵇牧先发现了郎君的起身,连忙担忧地目光追寻,三郎几乎是他看顾大的,而这些年来三郎身体的极限,他也心知肚明,三郎带领所有能聚集的兵将突围,既要拼杀,又要时刻思虑着路线,短短时间内到底要调动多少心神,才能有现在甩开追兵的喘息?

    而三郎分明已不能再勉强自己,他还要做什么?如何能不令人担忧?

    沈遐洲一步步走至沈桓尸身处,脱下沾血的外袍为其遮盖,嗓音也听不出情感地将所余下的将士分成了两路,一路带沈桓归太原故里,一路随他重回洛京。

    洛京之外的争斗就已如此惨烈,他根本无法料得洛京又会发生什么,他不敢再停歇,也不愿再去多想,脑中唯有必须回去一个念头。

    这念头强大到武装了他的身体,令他忽略了各种不适,只想快点再快点——

    此时的洛京,也正酝酿着一场大乱。

    沈照收到宫中传信,长公主病症突然加重,请大司马入宫一见。

    传旨的是个陌生宫人,沈照明明发现了这一点,却并不因此抗旨,他一如往常一般待人温和,只请宫人稍等,他需换身衣再随他入宫。

    宫人虽心中紧张,但像是早就得过叮嘱,努力稳着嗓音,请沈照快着些,长公主怕是要不行了。

    可他目中的慌张是藏不住的,说出的话也满是错漏,一个小小宫人如何能直言长公主不行了?

    沈照并未因此斥责,只低头瞧了瞧自己的整饰,舍了再去换衣的念头,宫人催得这般急,唯可以确定的是,陈薇即便没有病重到不行的地步,也早已被圈禁了。

    他低叹一声,跟着宫人离开了沈府。

    他才走不久,一群持刀枪的甲卫便重围了沈府。

    沈照没有再回头,再次行在长长的宫道上,他似是追忆,又似是惆怅,他或许该更早些想明白,也更早些下山才是,或者更早些,不要因政见的不和就连情感也否定了……

    他有许多后悔之事,可再次行向观景台的步子却半分不迟疑。

    陈薇不但病了,更是被圈禁了,昨日夜里,各宫门被锁,一夜之间,所有侍候她的宫侍皆毙命,她竟不知一直被她忽视置于一边的幼弟惠王,何时收拢了她宫中诸多护卫人心,且与世家一同立在了她的对立面。

    她自问,虽有利用陈雍之心,可相较于他年幼时过的日子,她于他应有再造之恩,可这些竟都被告知是她的自以为是。

    在她忽略的多年里,她豢养的从来不是只病羊,而是披着羊皮的恶狼。

    恶狼将所有埋在平日里的恶意畅快揭露,原来,他早已觊觎天子的位置,在更早刚知晓自己用处的时候。

    他起初是不想再回到荒僻的冷宫,不愿再连奴婢也看不起他,他听话,乖巧,即便知在日后要当长公主掌权的傀儡,可抱着这样的念头也被舍弃了,宫中有了新的皇子,无论是长公主还是先帝都有了更好的选择。

    故而他故意利用了能在先帝殿中当差的宫侍,挑动了先帝与长公主姐弟之间的嫌隙,令先帝下定决心在死前为亲子除去长公主。

    所以沈三中毒的最终源泉其实是他,他状似压抑多年的病人一朝得了吐露的机会,毫无保留,又急于想寻人分享的热切模样,与被控制了的长公主彻夜详谈:“长姐,你不知吧,是我派出的人刺杀三郎,也是我为你创造的与丹阳王开战机会。”

    他越说越畅快,“你苦心想抬举的陶敬,他投了我。”

    “三郎现在也不知可还活着?”

    “我倒希望三郎还活着……”

    ……

    一回想起前一晚听得的过多隐秘,陈薇面色越发白了,是她养了一条恶狼在身边,也是她没有及时发现恶狼的野心,是她过于自大,以为一切皆在掌控,将人心与权利争斗一味化简为兵权。

    她只恼恨,谋至最后,为旁人做了嫁衣。

    可到了这样的时候,她最多想的竟不是被夺走的权势,而是像一个母亲了,会担忧三郎可能逃脱围困追杀,沈氏可会受她的累,沈照是不是早就料到了她会有这样的结果?

    他还会来看她吗?

    不,她不希望沈照再入宫来见她了,她与他争执了十几年,到了最后的时刻,即便发觉自己错了,也再难低头了。

    沈照还未及观景台,先见到了远处的火光,他惶然一瞬,拉着宫人问:“那是何处?”

    宫人远见着宫中走水,心中正急,听得大司马的询问,不多加思索地就道:“是观景台。”

    “这可如何是好,公主可在观景台中等着大司马!”

    宫人说话又急又快,音调也古怪,沈照却无比清晰地听进去了,身形紧跟着晃了晃,他在一瞬失了平日的风度,忽地就跑了起来。

    有新指派到此守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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