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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30(第4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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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现闻栀也正望向他。

    两人继昨天中午在食堂之后的第二个对视,这次闻栀没回避,迎着沈既欲浓烈的打量目光。

    ……

    万幸的是,闻栀伤的是左手,对生活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可是宋再旖说什么也要送她回家,闻栀拗不过。

    六人分别在店门口,沈既欲目送宋再旖和闻栀上了一辆公交车离开。

    夜幕深重,映在窗上的街景斑斓,两旁路灯都因车辆颠簸而被拉成流线,勾勒着此时穿梭在车厢里的两道人影,宋再旖刷完卡,一手拎闻栀的书包,一手拉着她,找了个后排的位子坐下,肩挨着肩,耳语着。

    公交很快驶出他的视野,沈既欲收回眼,转身要走时看见此时仍站在店外台阶上没动的贺庭周,愣了下,然后笑着问:“怎么,是要我送送你?”

    贺庭周见他看过来,也笑,然后下台阶,一级,两级,边走边说:“送我就算了,我们俩不顺路。”

    “你怎么知道不顺路?名品壹号不远。”

    这句话成功让贺庭周脚步一顿,沈既欲八风不动地注视他,可也仅仅顿一秒,贺庭周继续低头往下,“我们俩不熟。”

    沈既欲认同地耸肩笑了笑。

    “宋再旖朋友挺多的,校内我知道的就有好几个。”

    贺庭周慢慢从俯视到平视他,虽然下了台阶,两人之间仍有三步左右的距离,沈既欲依然无动于衷,贺庭周也不以为意,径自朝他走。

    走一步,说一句:“闻栀是一个。”

    不知出于何意而被特意提及的一个名字,由此想到今晚火锅店里发生的事,沈既欲眉心微动。

    “我算一个。”

    朋友,一个遥远又亲近的身份,她朋友成群,正数倒数,他大概都在中间的位置,进一步很辛苦,退一步舍不得。

    “还有黎嫣这种你们校外那圈儿的。”

    最后一步,彼时路口绿灯放行,车流带起一阵烟气和寒风,贺庭周终于站到沈既欲面前,说最后一句:“你也是其中之一。”

    ……

    不知道过了多久,应该也没有很久,因为绿灯还没变红,车还在过,沈既欲笑出来,问贺庭周说完了吗,贺庭周没有回答,沈既欲就直接视作默认,点一记头后抬手,贺庭周因此警惕地看他,他笑得就更懒,“怕我打你啊?”

    然后也不等贺庭周开口,仍旧我行我素地扯住他衣领,不轻不重地掸了几下,又眯眼瞧了瞧,才满意地说:“好了,干净了。”

    贺庭周问沈既欲到底想干嘛。

    “我想干嘛。”沈既欲放下手,插回裤袋,又变回那副懒到没边的作态,“我还能干嘛,当然是替再再关照一下她的朋友啊。”

    一个替字,一声再再,一句关照,就这样无需废话地将自己置于这场情感对弈的上风,意气风发地占据主导地位,贺庭周皱起眉,而沈既欲向前俯一点身子,挨着他耳畔继续道:“我以为昨天在医务室说得已经够清楚的了,贺庭周,你当了她多久的朋友,我又认识她多久。”

    也配拉他当一丘之貉。

    繁华街头的喧嚣并没有影响两人间这几秒的绝对沉默,随后黄灯开始闪的时候,沈既欲嗤笑一声,想说贺庭周也就这点隔靴搔痒的本事,但话没出口,贺庭周先说:“是,我比不上你。”

    红灯了。

    路面的涌动渐渐平息,贺庭周看着沈既欲,薄薄一层镜片折射着周遭闪烁的点点尾灯,镜片之下他的眼膜颜色有些淡,所以弱化眼底的笑,这样极度坦然的一句,是他但又不像他会说出来的话,仿佛经过了某种洗礼然后得出的彻悟,可沈既欲直觉这并不是他此番真正的落点,因为以退为进才是贺庭周惯用的伎俩。

    果然,两秒后贺庭周峰回路转地说道:“但总有人可以。”

    沈既欲就顺势问他觉得谁可以。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贺庭周不答反问,如同一场哑谜,沈既欲才刚刚拿到题面,而他已经手握答案。

    沈既欲保持着盯他的状态,听到这话缓缓点头,“行,那你最好永远别让我知道,这样我全部的精力就能都放在防着你,你想追宋再旖,门都没有。”

    狠话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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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手机跟着响。

    拿出来那瞬间屏幕光映着两个人的眉眼,来电显示同时映入两个人的眼帘,沈既欲笑了,直视着贺庭周右滑接通,开免提,喂一声后宋再旖的声音从那头稳稳地传过来,问他有没有看到她的校牌。

    “嗯,在我这儿。”沈既欲说刚吃饭的时候她随手摘了放桌上又不小心碰掉,被他捡着了。

    宋再旖明显松一口气,朝他说了句谢谢,扬声器里还断断续续传来她那儿公交到站的播报声,和一些衣服摩擦的细小动静,沈既欲问她到哪了,她说闵福路,还有两站。

    “注意安全。”

    “好。”

    ……

    电话挂断,宋再旖顺手点进微信,又是很多条未读消息,不记得什么时候加过的一个群里此刻热火朝天,在讨论年底去哪玩,都是一些人傻钱多没追求的富二代,说旅游无非是换个地方泡吧泡妞,她看了几行就点了退出群聊,页面一下清净,公交车也已经驶离中央商圈,车来车往人潮熙攘的喧嚣抛之耳后,心也一下静,于是想起沈既欲寒假要去俄罗斯滑雪的事儿,思索两秒,又给他发去一条消息,问他今天签证办得怎么样。

    然后往下滑,发现许挽乔十分钟前给她发来一条消息,问她对歌剧有没有兴趣,附带两张全英文门票,宋再旖扫一眼时间,是这周六,但剧目名字看都没看,她直接回说没兴趣,让许挽乔跟宋砚辞看去,结果许挽乔也直接发了个语音过来,挺不爽地跟她说宋砚辞又出差了。

    “你妈我现在跟守活寡一样。”末了,她还补这么一句。

    这趟公交不算重要路线,还是从市中心往外开,每一站下的人比上的多,到了这个时候,车内放眼已经空荡,宋再旖播着这条语音时又正巧经过一条隧道,视野很暗的情况下听觉就会敏感,所以哪怕宋再旖没有开扬声器外放,闻栀坐在她身旁,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许挽乔这号人物于闻栀而言并不陌生,在宋再旖被叫家长的那天见过,如果说宋再旖还只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娇艳裹在沾满青涩露水的花瓣下,那么,许挽乔就是一朵完完全全绽放的大丽花,美得毫不费力,脾气也辣,进门被年级主任告知叫她来是因为宋再旖动手打人,却反过头来质问年级主任宋再旖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干这种事,什么原因什么理由在座各位应该比她清楚,再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宋再旖的问题,她这么优秀的女儿犯点小错怎么了。

    就是这样近乎无理的袒护,偏让几个校领导当场哑口无言。

    就是这样的许挽乔,让闻栀骤然

    明白了宋再旖身上那种随心所欲的淡漠劲从何而来——来自无条件偏爱的父母和可以兜底一切的家庭。

    她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生来命好,可她不羡慕宋再旖。

    也是那天下午,宋再旖跟她谈完,原本说着到车上等宋再旖的许挽乔去而复返,从口袋拿出一包纸巾,抽两张递给她,然后微微倾身,轻抚她的肩膀,说:“受委屈了吧孩子,别哭了。”

    宋再旖在旁边看了两秒,见她没有反应,就接过那张纸,伸手替她擦去眼泪,叹一口气,“让人看见了还以为欺负你的是我。”

    因为她发现自己比谁都希望宋再旖过得更好。

    希望宋再旖永远无灾无恙。

    ……

    而语音播完的刹那,公交车驶出隧道,万家灯火重新洒满车厢,洒在宋再旖因为司机踩刹而微微晃动的发丝,空气里一股淡香,闻栀看着宋再旖唇角勾起,然后懒洋洋地抬手臂,举着手机放到唇边五厘米的地方,按下说话键:“……请问是哪两个人在巴黎度了快一个月的假刚回来,我才跟个留守儿童一样好不好。”

    说完松手,咻的一声,语音成功发送,宋再旖捋一下头发,与此同时沈既欲的消息回过来了,就九个字,挺符合他一贯德行:【都办好了,我的,和你的。】

    ……

    指腹在手机侧边徐徐磨着,就这么盯着这行字几秒,没笑,可眼睛比之前要亮,至少在闻栀的角度看来是这样的,屏幕也长久地亮着,在昏昧车厢里有如光源对于飞蛾的吸引力,诱使她尽量放轻自己的呼吸,不去惊扰宋再旖,然后稍稍侧头,如愿以偿地窥视到上面的内容。

    又在快要熄屏的那一秒看到宋再旖回:【我又没说要去。】

    上方那栏备注很快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十秒后,对方回复送达:【嗯,是我求你去。】

    宋再旖很轻地笑出声。

    闻栀一直觉得宋再旖笑起来特别好看,尤其两人刚变成同桌那会儿,宋再旖有时心血来潮跟她闹着玩,她躲避或是无动于衷,宋再旖都会手肘撑桌歪着头注视她笑一笑,平日波澜不惊的眉眼会弯,满身拒人千里的寒冰会化,亏得她当初还以为这是和李慕汀一样作弄得逞的笑,后来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大抵是盯她的视线忘了收敛,宋再旖意有所感地偏过头,问她怎么了,眼里唇角还有淡淡的笑,肩身覆着几缕今晚的月光,闻栀见状耳根倏烫,下意识地攥手,却也忘了自己的手伤着,当下猛地受力导致蹙眉闷哼,宋再旖听见这一细小动静立马锁了手机,放回口袋,然后握住她手腕抬起,又问她一遍怎么了。

    宋再旖的掌心很凉,是闻栀此刻唯一的感受。

    睫毛随着公交颠簸而颤一下,又随着缓缓到站而归于平静,头顶响起“曲南新村到了,请下车的乘客带好物品从后门下车”的播报声,闻栀把手轻轻抽出,看着宋再旖摇头说了句没事。

    两人下了车,闻栀在前面走着,宋再旖在她一步之后跟着,影子短暂相叠又分离,这附近一片都是老小区,入住的亮灯率很高,橙黄光晕照着每个晚归人回家的路,烟火气在冬日寒夜里愈显浓重。

    直到拐过第二个弯,闻栀慢慢停下脚步,转身,朝宋再旖笑着说她到了,宋再旖也就停步,仍和她隔着小半米的距离,把书包给她,让她回去后注意伤口别碰水,及时换药,闻栀说好,然后两人就这样莫名相顾无言了几秒,闻栀想说外面天冷,让宋再旖赶快回家,可宋再旖在她之前先开口,叫她名字:“闻栀。”

    闻栀的心跳莫名漏半拍。

    “今天,谢谢你。”宋再旖认真地说。

    能够像今天这样毫不犹豫奋不顾身护着她的人,除了父母,从前就只有沈既欲一个。

    现在闻栀是第二个。

    天气预报明日或将又是一场大雪,一场大幅降温,可至少今夜,此时还是月明星稀,万里无云,连寒风都没那么凛冽,吹拂过脸,闻栀很慢地眨一下被风吹涩的眼,吸一下鼻子,回道:“不用谢,你没事就好。”

    ……

    闻栀走进单元门,楼道的灯已经坏两天了,还是没人来修,她只能右手扶着墙慢慢走,到五楼的时候停下歇几秒,正好从矮窗往外看一眼,就看到那时宋再旖独自离开的背影,很薄,很瘦。

    今晚发生的所有都仿佛一场幻梦,只有左手的痛觉清晰。

    到家妈妈不出意外地发现她左手上包着的纱布,顿时紧张地问她出什么事了,她也没瞒,说是帮同学挡了一下热饮,烫的,换来妈妈沉默片刻,叹着气拉过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拆开纱布,边拆边说:“你这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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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要你瞎逞什么英雄唷,还好是左手,如果右手伤成这样,我看你明天还怎么拿笔,到时候影响了月考怎么办。”

    闻栀没吭声,由着她检查伤口,从始至终很安静的,直到重新上完药,她才动了动唇:“妈,你为什么就不能夸夸我呢?”

    夸我勇敢,夸我乐于助人,都行,总好过现在这样一句假设性的埋怨,总好过永远永远的打压和贬低。

    客厅彻底静下来。

    闻栀看着妈妈眉心皱起来,却还是低头继续说:“我被人欺负的时候,你也只会让我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可是我做错什么了?”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就在入校之初受到莫名其妙的孤立和排挤,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就要承受李慕汀那些人的言语凌辱和精神攻击,以此作为她们的消遣,供养她们的快乐。而更可悲的是,这些妈妈也知道,全都一清二楚,到头来却叫她放宽心,不用管,告诉她只要管好自己的学习就行,努力考上一个好大学就行。

    啪的一声,棉签被妈妈扔进垃圾桶,她没说话,起身往厨房走,没多久端出来一碗馄饨,搁她面前,才说:“对,你什么都没做错,错的是我,全部都是我的错,是妈妈没本事,不能在你被欺负的时候给你讨一个公道。”

    “妈……”

    闻栀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当下怔住,但又被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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